陳亦權(quán)
我們是一群羊,生活在羊圈里。羊圈外,生活著許多野狼。
一天,三只野狼跳進羊圈,叼走了三只小羊。
一只羊憤怒地破口大罵,說了一句臟話,這是惟一可以采用的表示反抗野狼的方式。但話一出口,它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有更多的羊在睡覺。它們睜開眼睛,看見那只羊破口大罵的樣子,紛紛交頭接耳:“這只羊是誰啊?怎么那么沒有素質(zhì)?”于是,大家紛紛指責(zé)這只羊:“你真是丟我們羊的臉!我們一直在創(chuàng)建和諧羊圈,你難道不知道嗎?”
說臟話的羊說:“我不是亂說臟話啊,野狼叼走了我們的小羊,我才罵那些可惡的野狼的!”
“野狼叼走我們的小羊,你就能罵了嗎?文明!跟你說過一定要文明!”一只留著長胡子的老羊說。
這時,又有一只淌著口水的野狼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準備跳進羊圈來吃羊。說臟話的羊看到了,再次憤怒地朝野狼說了一句臟話。
“你太不文明了!你破壞了我們整個文明羊圈的和諧氛圍,所以,我將你趕出去!”老羊說,“從此以后。你再也不是我們中的一員了!”
“對,趕它走!”所有的羊都跟著說。
說臟話的羊只能離開。轉(zhuǎn)身時,它聽見許多羊在背后議論紛紛:“這家伙素質(zhì)真差,開口閉口罵野狼!”
說臟話的羊走出羊圈時,那只在羊圈外摩拳擦掌的野狼終于跳進羊圈,羊圈里又發(fā)出一聲聲凄慘的羊叫聲。
“你們睡覺又于事何補呢?反正都是于事無補,還不如讓我來好好罵罵野狼!”說臟話的羊一邊走,一邊又罵了一句。
野狼已經(jīng)從羊圈里跳出來,口中叼著的正是那只老羊。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老羊聽到那只羊到現(xiàn)在還在說臟話,費力地抬起頭再次教育它:“你太……太沒素質(zhì)了,太不講……文明……了,不……不能……罵……罵!”
這讓說臟話的羊無法忍受。它仰起頭,對著天空大聲地罵了一句,聲音傳到對面山坡上正享受著羊肉大餐的兩只野狼耳中。
“它在罵你嗎?”一只野狼問另一只野狼。
“嗯,可能吧?!绷硪恢灰袄钦f,“不過,也有可能不是在罵我?!?/p>
“那它在罵誰呢?”
“我猜,可能它在罵一種被格式化的道德吧。羊圈里的格式化道德很奇怪,無論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說臟話就是錯,就要受到批評,就要受到指責(zé)!如果它動手跟我們打,甚至可能被同伴們殘殺,因為它的同伴們無法忍受那種比罵人更嚴重一百倍的沒有素質(zhì)的表現(xiàn)——打架!”
兩只野狼說笑著,吃著羊肉大餐。羊圈里則開始集合開會,因為羊民認為那只罵狼的沒素質(zhì)的羊雖然已經(jīng)被驅(qū)逐。卻反映出它們的羊民素質(zhì)還有待進一步提高,它們要更加重視文明建設(shè)。
【原載2009年第9期《可樂》本刊有刪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