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德明

在這個夏風吹落春花的初時,我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并非萬物皆有因果。玫瑰花開,誰見了結果的?上蒼太逗人,讓人用這無果的玫瑰象征愛情,是人太愚,千年之后,還是千年,沒有一人去問玫瑰的結果。癡男怨女執(zhí)迷不悟在紅塵深處,將無果的花血淋淋的舉起,近了的,看花無語,離去的,無語看花。孤寂的,酌半杯殘酒,與夜對坐,聽夜露哭花。青花夢醒,我卻看見無果的玫瑰,在清晨的陽光里讓人賤賣。

雨中人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屏上仍浮著水凝煙留下的兩行字:帶著傷口回到當初背叛的城市,唯一收容我的卻是自己的影子。她走了,一個如水如煙的女人,像清晨水上的霧氣在晨光里散去,你看得清清楚楚伸手卻抓不住。雨中人閉上眼睛,晨露般的液體從眼睫毛上滾落。屏上有一封郵件的提示,是一位叫云水禪心的女子發(fā)來的,就是這個女子,讓他以為堅固的愛情瞬間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倒塌了。也是這女子的文字,讓他門庭若市的空間一夜間冷清了下來,有的紅顏,不來他的空間了,來了的,也不出聲。有人說他此時的空間真是:水清魚讀月,山靜鳥談天。他苦笑,于是,他給我講了他的網事往事:一個男人與三個女人在空間的情感故事。

一

雨中人開空間不到三個月,就發(fā)現自己的空間有一個?？?淚兒。這位叫淚兒的女子幾乎每天都要在他的空間逗留好長時間。生活中的雨中人很少找話題與人說話,在空間,更不可能。淚兒是一個聰慧的女子,悟出了雨中人不像她曾相遇的眾多男子,她若不主動與雨中人說話,也許這一輩子雨中人都不可能與她打招呼。

就在雨中人掛出《緣來緣去》的日子,淚兒將這篇四千二百多字的散文反復看了幾遍,看得濕了不少紙巾。雨中人初戀的痛,感動了不少人在評論欄里留言,被雨中人的文字弄得傷感的淚兒也忍不住在評論欄寫下:“我每讀一遍就流一次淚,從上帝的眼睛里望過去,愛,像一滴眼淚。在人的心靈里,能與上帝爭搶位置的,只有愛情。上帝能主宰一切,卻無法阻擋世人愛之淚的誕生!”

雨中人在一家報社做編輯工作已十五年,一直編的都是情感類副刊。從淚兒的評論里他知道這是一個文字功底不錯、心思細膩的女子。她的文字表達,露而不張揚,讓你明白又不敢肯定。雨中人對待不肯定的判斷,總是以靜觀變,他想起自己十多年前寫過的一首《致雪萊》的詩,其中有這樣的句子: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于是,我們學會等待?！α?沒理會淚兒的評論。

淚兒的自尊心受到創(chuàng)傷,幾天沒來雨中人的空間。雨中人不見了熟悉的影子,不自覺地去了淚兒的空間,看了不少淚兒的日志,淚兒的文字的確是想象的那般耐咀嚼。淚兒發(fā)現雨中人在她的空間,呼他說話,她說:“我想,你會來,一定會來的?！庇曛腥藛査秊楹稳绱丝隙?淚兒笑而不答。

這樣的一次次相互走訪,談風干文字里的水分,品整遍文字里的布局,嘗一句話里的寓意,思省略外的未盡,想彼此為何這般看法一致。

幾天后,雨中人又掛出了一篇新日志:《守候者情書》。這篇日志淚兒讀了不下十遍。

紫梅:

昨天晚上我走了以后,你是不是想了很多呢?是的,你可以由此展開一種揣測,你可以的。你送我出門的時候,我看了你眼中閃亮的淚光,我真的好想輕輕地攬你入懷,不讓夜里的寒風吹涼你憂郁的臉。開心一點,好么?你隱忍痛苦的模樣,是我心中一根尖銳的刺。

三十歲以前,我對女性側重于外在感覺的愉悅,隨著年齡的增長,尤其是進入四十歲以后,這種感覺變了,一個完美的女人,她能從心之深處燃起男人所有的動力。我沒敢想我這一生還有什么浪漫的故事,我是一個比較迂而老套的人,循規(guī)蹈矩,按部就班。見多了男人女人們在物欲橫流的現實中殺得頭破血流,我對生活有些無話可說的厭惡了。說真的,我現在都不能斷定認識你究竟是上天對我的獎賞還是對我的懲罰。

我一度以為那些在婚姻外的情感都是輕浮的,沒有真誠可言的逢場作戲,直到認識你以后,我發(fā)現我在你面前的掩飾常爆發(fā)空前的創(chuàng)造力,甚至當你的身影掠過我的眼前時我會有一種如夢的感覺,想到你時我?guī)缀鯚o法壓抑精神和肉體對你的渴望。我這樣說,你不要笑,一個四十幾歲的男人只有對著他至愛的女人才會有這樣的坦白。

我知道你在家與我的這份情感之間的選擇是焚心的痛苦,我亦體諒你遲遲下不了決心。只是我真想擁有你的每一個白天和黑夜,我想在飄雨的夜晚與你共暖深冬的咖啡,我想在有月的夜晚為你吹響那管塵封已久的洞簫。紫梅,你這個能坦蕩出我大腦深處的渾濁的小女人,今天是周末,我能從我獨居的小屋感覺到別人家都是滿滿的,我為了我的小女人,離開了我生活了十二年的家,我對妻兒是負疚的,但我只有離開了他們才能有權等待你的選擇。今晚的孤獨讓我不停地想你,我想象你散了發(fā)絲,素面朝天,自在地靠了沙發(fā)聽那張老唱片;你系了圍裙在廚房里做一個能干的主婦;想你在上一世正為我秉燭西窗……

情感就這樣從心底狂涌而出,一種痛苦模模糊糊,我只想真實地被你所環(huán)繞,這一生也算是實實在在地握住了一點什么,這種期盼越來越清晰,你不可否認的,在我們之間的確存在心與心相通,情與情的相融,眼神與手勢的默契,這沉淀的是我四十多年的生命。

我聽見窗外有雨,寒意越來越濃了,夜越深,風便涼一分,只是這種越來越沉重的孤寂,就這樣開始緊緊地、緊緊地纏綿在心頭了。自然,想你時的那種痛,也就更清晰地在心中撕得入骨的深刻。

我常想,如果我這一生中沒有你的愛相伴,也許,生命有沒有這個形式都不重要了。我的小女人,我是很感謝你的,因為愛你,因為等你,我現在認為我的情感世界是那樣的滿,孤獨的等待又讓我們的愛愈發(fā)深,有一份相通的默契在歲月如流的風中已刻劃進我的生命。我想,我會在今后所有的日子中擁有你的祝福的,就算有那么一天,我先你而去,那半為風雨半為紅塵的魂魄,依舊是你永遠的守候。

我等候你的回答,不管你怎樣選擇,你都該知道,我窮盡今生,在這里固守!

再一次地呼喚你,我的,至愛的紫梅!

好夢無數!

你的守候者:雨中人

淚兒問道:雨中人老師可以講講婚外情的故事嗎?

雨中人道:有人對我不錯,但只有故事,沒有事故。

淚兒:你對那人也不錯。

雨中人:是的。算是三尺之距的紅顏。倆人之間永遠保持三尺距離。

淚兒:明白。老師動了真情。

雨中人:我與前妻分手后,她曾讓我叫著兒子,她帶著女兒出去旅游一次,兩個孩子的反感情緒告訴我們,一切只能到此。

淚兒:那老師就放棄了,只為孩子?

雨中人:有人給我介紹女朋友,她要去參謀,在關鍵時刻,她說:這桃花好美,我們倆來一張合影。這樣,與我談得已投入的人,便說:我們只能是相見恨晚了。

淚兒:她不想讓你有別人的。

雨中人:有人追她,我上遠地開一個文學筆會,只一句:你不是一個人了,這次就不帶你了,她說:你等。請了假就跟我上車,讓追她的男人,打燙了手機打沒了兩塊手機電池的電。

淚兒:既然兩情相悅,為何?

雨中人:這樣的不遠不近的五年,都累了,最后剩下的只是關心,知道彼此成了夫妻不如成為朋友的好。

淚兒:五年?天啊。

雨中人:五年的不遠不近。

淚兒:刻骨一生。

雨中人:在眾同學面前,由于車里沒位置,我讓她坐,她不坐,同學們起哄,她就坐在我身上,沒人時,兩人不敢相近。去好朋友家,好朋友是自個睡去,由她為我準備洗漱。

淚兒:她,你,誰在誰前先單身的?

雨中人:她先離婚的,但不是因為我。是她先生的不是。

淚兒:你們經常見面?卻始終保持三尺之距?

雨中人:是朋友了,都說好的。

淚兒:從戀人到朋友,你們能做到?

雨中人:我什么也不會做,如果要有家,她必須什么都要累。記得有一次,她專為我表現,從十點就開始在廚房忙,到十二點四十分兩人才吃成午餐,只是三菜一湯。

淚兒:你開心壞了。

雨中人:是呀,以往她多數是在報社用午餐,做得極少,又都是搞新聞的人,誰也不會為愛當保姆。

淚兒:為愛當保姆?真是應了那句:相愛容易,相處難啊。

雨中人:對了。

淚兒:你們曾是同學?同事?

雨中人:大學同學。各在一家報社。

淚兒:老師可有聊得來的網友?

雨中人沉默,好久,才在屏上留下:仿佛有帆。

淚兒:誰?

雨中人:其實無舟。

淚兒:哦!老師不要長時間的坐在電腦前啊。不健康。

二

淚兒從《守候者情書》了解了雨中人的內心世界,她對雨中人說:“我不要你再孤獨了,我要讀你,從你的文字到你的內心,讀一輩子。我知道會有別的女人與我一道讀你,但是,我相信她們沒有我對你文字的靈與魂的理解深刻,有一種相通,就像窗外雪地里的那兩株樹,樹上沒有一片葉子,而根莖在地層深處蔓延。讀你的文字,一路見著的是你無邊的滄桑,回想你與我的談話,似乎視我為一株嫩綠,長不成你文字的小鳥棲身的大樹。其實你錯了,你沒有認真讀過80后的人吧?我們這代人接受能力與電腦更新幾乎同步。面對問題,不再加減乘除那樣求結果,而是像計算機的運行一步到位,一句話:你流露的問題在我這里不是問題。我不問你君生時我未生,只問你心里可有我,因我整天都在想你這個人。在你的身上我用的時間太多,我在學開車,在跑自己公司的業(yè)務,不能一直守在電腦邊,但又怕你掛新日志時,一樓讓人占了評論,于是我用手機聯網,手機就放在車的方向盤前面,只要你一掛日志,手機就會通知我,我就會第一時間到你空間,讓涌入你空間的女士們都在后面。話說到這里了,我認為我要表達的已經表達清楚了,你聽明白了嗎?”

雨中人明白淚兒所言的“讀”的內涵,也相信淚兒讀得懂自己,就像風讀懂窗外雨云那樣,但是,雨中人怕自己再次淋濕生病。

淚兒在結婚前,先生是很愛她的文字的,婚后,先生只關心她手中的賬本。先生是法人,但整個公司業(yè)務全由她處理,他喜歡去釣什么夜魚,說她有孕的身子,最好一個人安靜休息。淚兒對先生說,你總是把我放在家里,與屏對面的人說話,你就不怕我的心跟對面的人走了?先生笑道,一個有夫之婦,又有身孕,誰要?淚兒說得眼里有淚。

雨中人安慰淚兒:“你告訴你先生,對面與淚兒經常相守說話的人,是憐香惜玉的雨中人,而且正好一個人呢?！睖I兒道:“先生在逗淚兒,但淚兒相信是真,就把先生當成夫君了,先生別怕,先生可以同時有其他女人,淚兒只是其中之一,排在老二、老三都行?！庇曛腥诵π?這種玩笑不置可否,不用認真對待。然而,同樣孤獨的兩個人,把虛擬的空間當做了現實生活的舞臺,時日久了,淚兒說:“你可知我真的愛你很深?”雨中人答:“真不知。”淚兒說:“我寫了一篇日志,掛上去你看看,為你寫的《女人如煙》。”

心隨著音樂走去……

不經意間,一個男人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那是一個裹著一身寒霜,帶著滿身疲憊的男人,他靜靜的側靠在窗口,深邃而明亮的眼眸滿是落寞憂傷,與他相伴的,只有兩根手指間夾著的一支點燃了的煙,他沒有抽,只是任其隨意燃著,燒著,只是傻傻的、死死的盯著煙絲燃燒時微弱的光點。煙霧徐徐上升,逐漸遮掩了他的視線,讓她再也看不清他的臉和他的表情。

他的冷峻和深沉深深地震撼了她,她知道他絕對是世間少有的好男人,為了自己鐘情的女人,他可以明知是錯,也義無返顧!為了自己鐘情的女人,他明知一旦上癮無法自拔,也要追尋!為了自己鐘情的女人,他可以明知是毒,深入骨髓,也心甘情愿!

心就這樣被他俘虜了,為了能真切地感受他的憐愛,為了能真切地感受他的呼吸,為了能真切地感受他的溫度,為了能真切地感受他的熱情,她毅然決定將自己化身為煙,在他想起了、需要時把她燃于指間,再溫柔地含在唇齒之間,最后自己心甘情愿地化成一縷輕煙,隨著他的血液滲透進他的肺里,停留在離他心臟最近的地方,與他日夜相伴!

她毫不猶疑地化身為煙,飄進他的香煙中!她輕盈的飛舞割破了凝固的空氣,也驚動了凝神的他,他不禁低下頭,深深地嗅了嗅,一種醉人的幽香剎那間將他緊緊纏繞,恍惚中,他炯炯有神的雙眸似乎穿透了這支香煙,藏身于香煙中的她在他的注視下,不禁微紅了雙頰,那因嬌羞而紅潤了的臉頰,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曼陀羅花,楚楚動人!他的心不禁一動,暗想:她不就是令他魂牽夢縈、苦苦等候、苦苦追尋、如煙般柔美芳香、曼妙優(yōu)雅、玲瓏如玉的女人嗎?

沉吟著,疑惑著,他將煙在自己的唇上輕輕摩擦著,一股令他心怡的清香潺潺流過他的體內,他再不猶豫,迅速地將那藏著她的煙放進嘴里,于瞬間點燃。伴著火機的“咔嚓”聲,她如一個穿上紅舞鞋的精靈,借著他指間的溫度,在他的指尖、唇邊、眼中,噙著淚,帶著笑,輕舞飛揚,妖嬈怒放!

她的芳香,她的嬌俏,她的靈動,她的乖巧,她的柔美,她的曼妙,她的輕歌,她的曼舞,她的淺吟,她的低唱,她的巧笑,她的嫣然,她的嫵媚,她的可人,她的熱烈,她的奔放,她的如詩,她的如畫,她的如夢,她的如霧,她的璀璨,她的絢爛,她的韻致,裊裊地在他眼中釋放,柔柔地在他唇邊彌漫!

她舞得那么柔媚,舞得那么狂野,舞得那么放縱,舞得那么憂傷,舞得那么凄美,舞得那么痛楚,舞得那么悲愴,亦舞得那么執(zhí)著和無悔!

當她花樣嬌美、水般明澈的生命就要在他的手中芬芳盡釋、燃燒殆盡時,她輕輕地對自己說:“在煙霧的繚繞中,我看見了一雙用生命凝視著我的眼神,那眼神審視著我生命的快樂,那眼神驅走了我生命的悲傷,那眼神主導著我舞蹈的旋律,那眼神主宰著我生命的方向!我愿為他燃燒,哪怕他帶給我的只是悲壯!因為我癡情的投入,換來的不僅僅只是一絲芳香,一點光焰,一縷輕煙,一次毀滅,而是他一輩子的記憶!只有為他燃燒,生命才可以真的沒有一絲遺憾!如果說女人如煙,演繹的只是燦爛的瞬間;如果說女人如煙,呈現的只是綻放的剎那,那么,只有他會把這瞬間和剎那銘記成永恒,雕塑成記憶的河流里靜止的奇觀!”

兩行清冷的淚珠順著雨中人冷峻的雙眸、蒼白的面頰悄然滑落……

淚兒這篇日志的筆力,不去說它,就情感而言,引起了不少評論,其中有這樣一段對話引起雨中人的注意。

清風:但愿妹妹愿為他化身為煙的愛人,也能像你愛他一樣的愛你!

淚兒的回復:很多時候愛情的天平永遠是不能平衡的,因為男人和女人天生就不同吧!別人愛不愛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他!

淚兒的愛就這樣直截了當?？捎曛腥嗣鎸f過來的玫瑰,不知如何是好。

半月后,雨中人對淚兒說:“你要生孩子了,好好照顧好自己,讓孩子有一個完整的家,我與前妻分手時,雖然孩子已到十八歲,每每想來,也有一種對不起孩子的感覺?！睖I兒在屏的對面笑著流淚。

這次談話后,淚兒依然來雨中人的空間,仍然要搶一樓的評論,只是雨中人不再去淚兒的空間了。

三

離開淚兒后,雨中人遇見了水凝煙。同樣是因《緣來緣去》,在水凝煙放上自己的評論文字后,雨中人開始了與水凝煙的對話。

雨中人:感謝你的言語,說得好: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等到最后才發(fā)現,身后留下的僅是一串串遺憾……

水凝煙:你那么快就看到了啊。

雨中人:看了,見你在,所以來打擾了。

水凝煙:其實你說的也很對,活著是一種心情,我是從你的話里悟出來的哦。

雨中人:看來我們有一些相互靈通的感悟。

水凝煙:在你面前我總覺得自己是一只變不成天鵝的丑小鴨,你的話總是讓我心思平靜而有所感悟。

雨中人:怎么會這樣感覺呢?是不是我的文字,讓你感到我這個人已是千瘡百孔了?

水凝煙:不是啊,只是覺得自己對生活對人生及情感認識太淺薄。

雨中人:這正是你光亮照人的地方。我只是一場久下不停的雨,近我的人,怕是先得備上雨具。

水凝煙:再長的陰雨都會被陽光代替。

雨中人:是的?？墒?我總是一次次的留下遺憾……

水凝煙:遺憾是人生中最凄美的情感,想想,沒有遺憾還會有凄美嗎?因為遺憾才有揮之不去的記憶,既然揮之不去,就趁能彌補的時候去彌補吧,別讓自己身上的包裹越來越沉。

雨中人:真不想有遺憾,可遺憾是客觀存在的,就當是無意釀成的杜康吧。

水凝煙:無意釀成的杜康你會喝下去嗎?

雨中人:唯有解愁呀。

水凝煙:想問你一個問題。

雨中人:請問。

水凝煙:你是因為一份心靈的孤獨而來到網上的嗎?

雨中人:說不清,過去我是反對上網的,覺得這里實在太虛幻,網絡所維系的感情是很脆弱的,天南地北的說愛,很難是真。我是在單位無紙化辦公的要求下,才開的空間,不到半年,五筆字還是單位的同事教我的。半年來,才對過去的認識感覺:片面和無知。

水凝煙:過去,我也有你這樣的想法。有人說QQ空間日志的點擊率始終高于博客日志,你怎么看?

雨中人:兩者同是以文字為主體的媒介,區(qū)別在于一個有多彩豐富的音畫支持,另一個沒有。就像彩版出版的報紙與不是彩版出版的報紙在受眾中儼然有區(qū)別。不管哪種傳播媒介,第一要素是吸引要眾過來閱讀,QQ空間在這點上做得好。

水凝煙:是的,QQ空間日志還有一個特點,不知你注意沒有,在這里掛出的日志,多以心情散文為主,其次才是詩歌,幾乎難見小說。

雨中人:注意了,以散文講述自我,是QQ空間的主色風景。

幾次談話后,雨中人了解了水凝煙是一個離了婚的女人,身邊有一個7歲大的男孩子。她與前夫是同學,五年前他去廣東創(chuàng)業(yè),留她一人在千里之外,她白天教書,晚上守著孩子。她一直沒有懷疑她是他的唯一,是他的最愛,將自己滿腔的情和愛,都放在了孩子的身上和沉迷在那份自我編織的美好未來里。誰想,在她看見他收獲創(chuàng)業(yè)成功帶來的大把大把金錢的同時,也見證了他婚外戀情的佳人。她本可以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的,可是,她就是要認真離婚。這以后,她來到網絡世界。她對雨中人說:你的那句“夏天的綠蔭已在秋風里散碎了”就是我此時的心境。

雨中人的職業(yè)告訴他,文如其人,要了解眼前的女人,與之交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讀她的文字。雨中人一次次進入水凝煙的空間,讀她的日志。

這天,水凝煙掛了一篇日志《請別輕易愛上喜歡文字的女人》,其中有這樣的言語:

如果你是男人,我鄭重的提醒你,請不要輕易愛上……喜歡文字的女人。

喜歡文字的女人多感性,細膩而多情。她們會因一朵花的凋謝,一片葉的飄零,一只小生命的結束,一支憂傷的曲子,黯然神傷,淚流滿面,她們也會因你一句溫暖的話語,一個意會的眼神,一次不經意的轉身而感動。喜歡文字的女人多崇尚精神但并非淡薄物質。愛她,著實需要勇氣。

喜歡文字的女人大都愛做夢,文字本身就是夢的載體。她們在文字間記錄著、雕刻著自己的心事,也在文字間構筑著建造著浪漫的愛情和溫馨的生活。她們的夢總是那般多彩。因為她們是女人,并且是一類特殊的女人——喜歡文字的女人。

喜歡文字的女人都寂寞,并且喜歡感受寂寞。于寂寞里點燃一盞心燈,于寂寞里將自己慢慢翻閱。她們像煙花一樣炫目,卻轉瞬即逝。對于那些不再年輕卻還有很多想法的女人,我不笑她幼稚反而佩服她的純美,在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里保持著這樣的心境太不容易。

喜歡文字的女人喜歡纏綿的文學。她們會在文字中品讀故事,會在文字中感悟生活。會覺得自己就是故事中的主角,合上書時還會回不到現實。她們最清楚哪些是和現實背離的,但知道歸知道,做的時候還會心存幻想。

喜歡文字的女人往往是有著浪漫情懷的女人,她們執(zhí)著的追求一種詩意的生活,往往又會被浪漫所傷。幸福對于她們并不常常眷顧,這樣的女人只是一處風景,只能遠遠地欣賞。

喜歡文字的女人的心只在現實與夢中游離。很多時候不知能把握住什么,思想及意念也是如此,可是一旦沒有了夢想失去了那種純凈的心境,女人的花開花落還有什么意義?

喜歡文字的女人無論年齡的大小都會天真單純,所以才會做一些自己認為多彩而別人認為可笑的夢。喜歡文字的女人會在心里建造許多房子,把生命中走過的人分類整理,在記憶中儲藏。喜歡文字的女人多優(yōu)雅有涵養(yǎng),外表上的大大咧咧只是表象,而心思絕對的細膩超常。喜歡文字的女人多小心眼,她們會牢牢記住你對她的傷害和忽略,但是一句關心的話語,一次及時的問候與祝福,會讓她們感動不已,其實,喜歡文字的女人都挺傻。

喜歡文字的女人多矯性,和她們說話你可要注意,因為她們思維活躍,思想深邃。

喜歡文字的女人,只能在文字背后感韶華如煙,嘆物是人非,自己的影子也在文字中若隱若現。

雨中人讀完之后感嘆:能有這樣文字的女人,其內心的超脫遠非他最初的想象。這樣的女人,她可以在冬日的午后,浸在溫暖的陽光里,淺啜一杯淡茶,品味一段唯美的愛情故事;也可以在無眠的深夜,托一盞紅酒,與明月對酌,遙寄一份相思,一份愛戀,一份悲與歡、痛與樂。雨中人忍不住在評論欄留下:喜歡文字的女人是塵埃里盛開的花朵,她的芬芳本不應該留在俗世,因為她的靈魂早已升入了天堂……

雨中人留完后想:文字好美的女子,人,長得如何呢?隨后他看了水凝煙空間的照片?？赐旰?他問水凝煙:相冊里的女子可是你。

水凝煙:是啊,你看到了,照的很傻吧。

雨中人:可人。

水凝煙:還有其他的形容詞嗎?作家的詞匯量都很豐富的。

雨中人:沒有了。你的人和文,可為一體,讓人心動。

水凝煙:這是迄今為止我聽到的最美的贊美哦。

雨中人:其實,我學的是新聞專業(yè),以事實說話,你不可人,我不會說你可人的。

談話中,雨中人也說了水凝煙不足的地方。說她對去她空間的某些朋友說話語氣過于生硬,這不好,有失厚道。雨中人說完之后就有些后悔,畢竟與一個關系不是很近的女人談話,就說別人的不是,是有違常理的。但是他也說不清為什么會如此。他的話一定讓她不高興了,因為在他的指責聲中,她說有事離線了。會因此,從此陌生吧?當時他想。

四

沒料,幾天后,水凝煙呼他。

水凝煙:你好!工作忙嗎?

雨中人:最近忙。你呢?

水凝煙:哦,一杯咖啡的時間有嗎?

雨中人:我現在沒事。

水凝煙:你那天對我說的話,讓我當晚失眠了。

雨中人:不好意思,讓你亂了自我。

水凝煙:不是啊,你說的對,我就是太自我了,忽略了身邊人的感受,往往傷的都是最關心我的人。

雨中人:我想你是一個特別的女子,文字功底很不錯,但是,在生活細節(jié)上有些生硬的地方,因此讓別人不快,而自己也會不愉快的。

水凝煙:我總是陷在自己的悲情世界里不能自拔,覺得世上太多的虛情假意,只有自己的傷、自己的痛才是最真的,因而倔強,因而任性,因而敏感……(沉默一會之后,她又接著說)因而有時會言不由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雨中人:從你的照片看你雖個性較烈,但是你的內心卻很柔軟,因此,你要像刺猬那樣武裝自己,在尖硬的刺下是柔弱的肌體。

水凝煙:是啊,覺得像刺猬武裝好自己才不會受到傷害,但是讓人覺得太過冷漠。

雨中人:是的,我也有過這樣的經歷,1991年我就寫過有關刺猬的詩,有一種難言的孤寂。

水凝煙:你學過心理學嗎?現在覺得你不但文章寫得好,還可以去做心理醫(yī)生哦。

雨中人:我一次次受傷,一次次很快痊愈,是我記性不好,記得的是別人對我的好處。或者說我傷了別人,別人不記恨我。

水凝煙:是啊,有時不是我們不快樂,而是我們不夠寬容。如果給幸福一個底線的話,那就應是寬容吧。

雨中人:是的。

水凝煙:你曾對我說過,心態(tài)要放平和,心態(tài)平和了,看世間一切不過煙雨,此時想來那些曾經的過往,不過是歲月在皮膚上留下的一道很淺很淺且結了疤的痕。

雨中人:我知道你不是俗氣的女子,要愛會愛得轟轟烈烈,但是,一恨便會咬碎骨頭。

水凝煙:是啊,我的情感就是那般張揚。

雨中人:其實,愛可轟轟烈烈,恨,就不要如此,牙是自己的,好好愛惜,去品另一分緣。

水凝煙:其實沒有恨啦,只有遺憾而已。等待與思念之間的余力就是我余生的宿命吧,我是不是硬得無可救藥了?有時,真的很討厭這樣的自己。

雨中人:不是。防范,是人的本能意識。比如我,以前在空間的簽名就是:披著狼皮的羊。

水凝煙:只聽說披著羊皮的狼,沒聽說你這只披著狼皮的羊。一定膽小怕事吧?

雨中人:弱者就是這樣,表面是刺猬,刺猬又如何,堅硬的刺下是柔軟的軀體。

水凝煙:發(fā)了一張調皮的圖片,我覺得這只老虎還挺可愛哦。

雨中人:我怕虎,你可別是老虎。

水凝煙:那你喜歡?

雨中人:你猜?

水凝煙:還以一個表情。

雨中人:你的意思是你?

水凝煙:我現在是知覺醒著,智慧冬眠了,能說出這么有水準的話嗎?

在兩人就這樣試探著走近時。水凝煙的手機忽然響起,是她影樓的伙伴找她,說店里拍婚紗的人排長隊了,要她趕去店里。她才記起自己還沒洗漱。

又見面時,雨中人的第一句話便是:洗臉了嗎?

水凝煙:不怕被臟臟的臉兒嚇倒嗎?

就這樣靜靜的誰也沒有言語。半晌,水凝煙遞過話來:你猜我現在在哪里啊?

雨中人:在家?

水凝煙:在你空間里的文字里面,一時出不來了,怎么辦?嗯……怎么辦?

雨中人:哪篇文字?

水凝煙:《薩克斯傾訴的記憶》。

這是雨中人的一篇心痛散文,他在后記里有這樣一段文字:這篇散文是1992年12月寫的,是年在幾家報刊發(fā)表。16年過去,將其在空間掛出來,有一種尋人啟事的感覺。16年間,彼此都斷了聯系,第一個在書店買我詩集的女子,現今息足何處?我想告訴你:我正在編輯出版我的散文集,《薩克斯傾吐的記憶》收了進去。這是一段遺憾,一道傷口,我一生中眾多傷口中的一道。有沙場勇士在陽光里將刀傷疤痕彰顯于人面前,不是告訴人們疼痛的滋味,而是讓陽光溫暖傷口喚起絢爛的回憶。人的一生中是有許多花開花落的故事。無論花開也好,花落也罷,過程都要為我們留下些許啟迪。一成不變的固守,固然可敬,然而人與樹木一樣,客觀地生長在自然規(guī)律里,花不飛謝,果就掛不了枝頭,果不離枝,枝頭就難有新花的孕育,春夏秋冬輪回歲月。無論是原諒了我的或是永不諒解我的紅顏,我感謝你們給過的愉悅時光,哪怕最后都是水中月鏡中花,都是一場熱夢冷淚。但是,當我將遺憾一一清點,都是我不忍丟棄的凄美回憶。多情與無情是并行的軌跡,想想,我們可以放棄什么?我不是一個不知道女兒淚水珍貴的人,我收拾殘局清點點點滴滴的時候,你不見我將淚放進了心里,你只顧哭,看不見。你回眸的淚眼看不見我臉上有一滴淚,但是,并不說明我心不在哭泣。好了,不說這些了,再說,又是滿臉是淚。說說來世吧,來世你還讀我寫的文字嗎?還為我的文字哭泣嗎?不了!如果是這樣,我就讀你寫的文字吧,為你的文字流淚,反正,今生,我欠著你的淚水沒還。

水凝煙:為何要來生,為何不抓住今生?

雨中人:人,不能由著性子做事,這就是所謂的理智,這就是心痛。

水凝煙:可是我總是把情感放在前面,理智放在其次,感性左右理性。

雨中人:能遇如此讀我的你,讓我沒白掛此文。

水凝煙:可我讀一次哭一次,而每一次來,又忍不住的再讀一遍,仿佛與你一起經歷了那場雨,只是我在雨霧的后面注視,而你并沒有留意。

雨中人:我如果沒留意對我上心的女子,我不會與她說這么多心里話。

水凝煙:可是你心里的人太多,太擁擠,你就把我放在肺上吧,畢竟那是……離心最近的地方。

雨中人:其實,我的留言里已說了,將其變?yōu)槲淖?就是想放下,過去的就像夏日綠蔭在秋風里散碎。

水凝煙:看樣子,你不愿意把我放在那里嘍,我可以這樣理解嗎?

雨中人:你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你的位置不和別人在一起。

水凝煙:你的空間名叫水中月,讓我在水中,在水的凝煙里,籠罩著水中月。

雨中人:你太聰慧了,你就像我鏡子里的自己。

水凝煙:你總這樣寵我,我會驕傲的。

雨中人:那么,我在你的何處?

水凝煙:在你把我放的同一個位置啊。

雨中人:你就像我鏡子里的自己,用同等的距離想你。

水凝煙:我無比珍視我們之間同等的距離。想我為你哭嗎?

雨中人:哪怕是生命的終點,只要真實的擁有,哪怕就一次。

水凝煙:為了我可以拋棄理智了嗎?

雨中人:是的。

水凝煙:我要是沒了理智的話,就像五月天,七月雨,不怕嗎?

雨中人:不怕。

水凝煙:看來,我們真的是對方的鏡子。

五

雨中人在水凝煙日志評論欄留的文字越來越多,引起了一位女子的注意。這女子叫汐子,她第一次與雨中人對話,雨中人就感到潮汐涌岸的激情。

汐子:能告訴我嗎,你與水凝煙是網絡里的朋友,還是現實生活里的一對?

雨中人,不知如何回答汐子,沒有作答。而汐子像潮汐涌來后又退去,潮汐是有規(guī)律的,每天都在一定的時間涌來,問候雨中人,說兩句話就走。這樣時日久了,雨中人習慣了聽潮汐的聲響,猛然的間斷,雨中人有一些等待中悵然若失的感覺。

汐子與水凝煙是同齡的女子。水凝煙結過婚,離婚后有一男孩,汐子有男朋友,未婚卻有另外說不清的一個男子牽掛著。那幾日的不在網上,便是頭痛與牽掛的人該進該退的問題。

汐子:問個問題行不行?

雨中人:講。

汐子:貴陽醫(yī)學院的學生,研究生班的放假都回家嗎,學校還有學生嗎?

雨中人:這,不清楚。

汐子:哦,那算了。

雨中人:你要問的人是你掛念的人吧?

汐子:你真厲害,好似能一下子看透人的心靈。

雨中人:這是什么年代了,神七去太空,在什么位置都得一目了然,你這樣失控,當心呀?

汐子:失控?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當心?

雨中人:人,可以不在身邊,但對方必須時刻告知所在位置,這是現代通訊能做到的。

汐子:是的,你的思維很敏銳,洞察力也很強。

雨中人:如果對方做不到這一點,這就提供另一信息反饋:你在他心里的位置開始漂移。

汐子:我感覺也是?？墒?昨天他又發(fā)來一封郵件。

雨中人:他是捏著怕死,放了怕飛的人嗎?

汐子: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我有男朋友的,只是在不對的時間里遇到了一個對的人,我不知道如何處理?很難過,也很掙扎,他說我很絕情。

雨中人:這人多大了?

汐子:三十歲,也怪我自己吧。

雨中人:為什么?

汐子:不應該遇到吧。

雨中人:緣分中的事不能說該與不該。

汐子:沒什么的,今天就是特別想說說話,凝煙也不在,明天又是情人節(jié),只好跟您嘮叨一下了。

雨中人:問題是愛得真實不?

汐子:不真實,我是個逆來順受,沒有勇氣的人。我剛剛想給他發(fā)郵件,祝他情人節(jié)快樂?？墒且幌脒€是算了吧,多此一舉了。既然沒有緣分在一起,又何必相互牽絆呢。

雨中人:我是說對方的呼喚出于內心否?

汐子:沒有把握,真的沒有把握,這也是可悲的地方吧。

雨中人:與我們同張床的人,不一定是我們所愛的人。但所愛的人往往不能陪在我們身邊,有時在身邊也只能裝得陌生。

汐子:問題是,同張床的人也是我愛的人。遠在天涯的人,我也愛?？墒遣荒芡瑫r愛,我有自己的原則,所以只能這樣“相隔”了。老師,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矛盾了?吃著碗里的,還想占著鍋里的。

雨中人:愛過,知道愛的滋味,愛的結果,就不那么癡迷了。

汐子:老師,還想再問你一個問題。

雨中人:請說。

汐子:我發(fā)現一個叫淚兒的女人,總是占著你空間日志的一樓,好長一段日子,沒見她評你的日志了,但還是搶你日志的一樓,這其中有原因吧?

雨中人:沒什么原因,也許是她太忙。

汐子:哦!我與水凝煙還以為有什么故事呢。還一道去這女人的空間看過,她的文筆不錯。對了,說起水凝煙,也不知她最近干什么去了?不見人。

雨中人:她剛從合肥回來。

汐子:呵呵,老師了解的比較清楚呀。您見過水凝煙本人嗎?

雨中人:沒有。這人晚上不知干什么,總出門。

汐子:她說自己給自己當老板。具體什么職業(yè)沒有說,我就沒有追問了。

雨中人:是的,別人不講,我們就不問。

汐子:她的性格也問不出實在的東西。

雨中人:我喜歡有話明說的人,在這里都藏匿,就太累了。

汐子:是啊!水凝煙隱藏什么了嗎?我倒沒有感覺到什么,我跟她脾氣很相投。

雨中人:說不清是什么,是一種感覺罷了。

汐子:其實網絡給人的就是一種感覺,一種精神上的支持。

雨中人:對。

汐子:您現在獨居嗎?

雨中人:跟兒子在一起。

汐子:我感覺您還是應該找一個伴侶,兒女長大了,會有自己的生活,您也應該有自己的感情生活。

雨中人:是的,遇上合適的一定成個家。

汐子:對,自己的生活自己把握。老師,我的空間上密碼了,答案是:心。

雨中人:得常提醒呀。

汐子:我的QQ號碼被同事發(fā)現了,真郁悶。哎,網絡也有不安全的地方。

雨中人:沒什么,你空間沒有別人可利用的東西。

汐子:都是天天見面的同事,那我也不愿意讓他們看到,這是我私人的地方。

雨中人:是的。

汐子:更何況他們沒有像老師這樣的素質和才學,也不似水凝煙那樣的聊得來。

雨中人:只能說老師遠,你放心,近了,你也會有防備心理的。這就是人們說的網絡世界,越遠越近。

汐子:可能也有這個原因。老師我們這里現在又下雪了。

雨中人:哦。

汐子:老師也早些休息。

六

再次見面時,水凝煙要雨中人談談自己的婚姻。

雨中人說:《緣來緣去》里的女子,是我初戀的女子,有那么一段日子,她來我家前,都先在我鄰居家坐坐,問一個小我們五歲的小妹妹,從小妹妹那里打聽我是否在家,近來與哪些女孩往來,小女孩會長大的,初戀里的女子沒注意,而小女孩已是在她的一次次打聽下,開始注意到鄰家大哥的點點滴滴,心想看他要找什么樣的女人。小女孩出落成?；ǖ臅r候,鄰家大哥的母親看中了小女孩的同班好友,一個礦里人事科長的女兒,要小女孩幫忙從中說說。長大的小女孩沒去向自己好友提這事,將這事告訴了鄰家大哥,鄰家大哥看著鄰家小妹桃花般嬌艷的面龐,將手中的雨傘扔掉,在微風細雨的山野,詮釋了什么叫雨吻花艷。

水凝煙說:這樣的浪漫結合,應當有些文字讓人看的,可是,只讀到你寫給初戀或紅顏的,沒有寫給她的呀?

雨中人斷斷續(xù)續(xù)的講著,水凝煙沒有聲響地細心閱讀:

有人讀了我的散文《背后》之后,說了這樣的話:“許多人(詩人)往往誤以為得不到的就是好的,為她朝思暮想,為其寫情詩。如果得到了還不一樣。許多詩人只為情人寫詩,為什么就不為睡在你身邊的人,為你生兒育女的人,為你洗衣做飯的人,寫詩呢?”這樣的話,如果不是你問,我想我就沒必要認真對待。我先說說我的寫作經歷。我最初不是寫詩歌和散文。心大,一開始就寫小說,還弄中篇小說、長篇小說。幾年下來,一堆退稿。在不想寫的時候,見《山西青年》雜志在搞全國大學生散文大賽,于是寫了一篇題為《寒晴》的散文寄去,得了一個優(yōu)秀獎。于是,以為自己可以寫散文了,又一個勁的寫散文,又是兩年的時光換回一堆退稿,1985年初,《鴨綠江》文學月刊編輯部一位編輯老師來信,讓我寫詩看看,照他(她)的指點,我開始了寫詩,運氣還可以,第一首三十五行的《纖夫》就在遼寧省作家協(xié)會辦的《當代詩歌》月刊1985年第九期上發(fā)表了。稿費來的時候,正是兒子滿月的日子,十八元的稿費只夠給兒子照幾張相片。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在那種發(fā)稿不容易的年月,稿費又那樣的低,三年后,我卻可以用稿費為妻子買戒指祝她生日快樂。我有意識地努力,在妻子生日那天,與戒指一道交給妻子的還有一本雜志,上面刊有我在那個春天為她寫的詩。妻子先是戴上戒指,與結婚戒指作比較,小了些;然后,再看我翻開的雜志,臉有些紅,說我寫這些干啥?我暗示她將雜志收藏,結果,她看多了我的文字,順手放在書桌上。第二天,這本雜志竟然在她朋友的腳下,這位女子在用這本雜志墊在腳下修剪腳趾甲。氣得我將那本雜志放進了火里。妻子對待我詩歌的真實,那是油、鹽、柴、米、醬、醋、茶調味下的真實,我不能讓她不真實的生活。也因為這種真實,我不再為睡在我身邊的人,為我生兒子的人,為我洗衣做飯的人,寫詩了。其他詩人是不是這樣,我不得而知。

水凝煙說:可以想象你當時的難過和后來的笛簫之間的不合拍。難怪你空間會有這樣的感嘆:歲月似刀的刻痕早已入骨/真實的不僅僅是/一些迷茫,一些激動,一些創(chuàng)痛/那枚枯葉成夢已百年/無鎖的門不變地在生命的末梢固守/沒有感動嗎/冰涼的指尖燃燒一世的悲哀/懂我的人,不看我的詩/懂我詩的人,不懂我。

雨中人:分手的原因倒不完全因此。我們有十年的美好。常言道,有所得就會有所失,細品下來,這話很有道理。1993年6月我考進了一家報社,離開了與妻子一道上班一道回家的朝朝暮暮,經常是我離開家時妻子還沒醒,我回到家時妻已熟睡。我剛進報社時,是干記者工作,后來才做的編輯。不要說在家呆的日子,就是在報社坐的時間也不多,常常在外跑新聞跑專題。我這里忙、累,妻子這邊輕、閑,妻子身邊的朋友們大多都下崗了,妻子說,為什么她總也在崗位上,我在外面一人賺的錢是單位五人的工資,她想下崗休息。妻子不知道是我替她向領導求情,她才留在崗位上的。妻子最初在家休息是我請人在醫(yī)院開的病休,先是一周一周的開病假條,后是一月一月的開,直至長期休病假。妻子休病假在家,感到無聊,最初打一元二元一張牌的麻將,到五元拾元一張牌的,后來因認識了以賭為生的幾個女子,就陷進去。當我知道她打二千五百元五十張牌的麻將時,她似乎已離不開麻將桌了。她將為兒子讀大學儲蓄的錢輸了,在親朋好友中借到不少債,實在借不了賭資,就開始借高利貸。有一天,高利貸放債的人堵在家門口要我們的房屋時,我才知道妻子已將一個好好的家賭破了。

水凝煙:就這樣離了?

就這樣離了。離婚后,雨中人帶著兒子,守著兒子四年的大學生活。為了兒子,他與《守候者情書》里的紅顏說:想想,真的對不住孩子,沒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就不再讓孩子為家痛了。

沉默一段時間后,水凝煙又問:你與前妻分手后,除三尺紅顏,有過別的女人嗎?

雨中人沒有回答,水凝煙道:不好回答,就不回答好了。雨中人正為難時,汐子的呼聲出現了。汐子說:老師在與哪位美女聊天吧?雨中人將兩女子呼在一起,兩女子似乎早有姐妹情緣,一接上話,就把雨中人忘了似的,雨中人看著兩美女聊天,汐子的言語,熱烈、光亮、透明,水凝煙的言語,冷靜、悠緩、含蓄。最終,汐子先想起雨中人的存在,對于讓雨中人坐冷板凳,她一個勁地說自己的不是。水凝煙說:我一直想著你的存在,只是汐子的話語太快,我回復得趕不上趟。汐子說:我們就建個群吧!就我們三個人的Q群。最后,Q群定名:在雨中。汐子提出,水凝煙贊同,說:以雨中人兩字在其中,好!

兩個女人與一個男人的Q群,會有什么故事發(fā)生?不用問,這樣的格局決定了故事的內容的關聯。

七

汐子一開始就稱雨中人為老師,因此,汐子像學生上課那樣守時。

然而有趣的是老師像學生那樣一任學生牽著思維走。談風月說花開,道東家女子可人,言西家公子帥氣,無一不是汐子起話頭。這天,汐子問好過后,沒留話頭,雨中人久等后,問:怎么了?

汐子道:有網上男士約見。去否?

雨中人:不見。

汐子:為什么?

雨中人:不知,只是不想你去。

汐子聽了這話,高興得不得了,將自己的生活照傳與雨中人欣賞。并與雨中人討論她的日志。

汐子:我寫出來的東西,是不是有滄桑的感覺?

雨中人:這人一定是高度近視。

汐子:是嗎?一個人這樣說,兩個,三個都這樣說。

雨中人:一定是八零后的人,懂什么。

汐子:老師,我就是八零后啊。

雨中人:不算你。

汐子:老師,你剛說的就想賴啊。

雨中人:老師口誤。

汐子:哈哈……

雨中人:話又說回來,你真沒有80后的奶味。

汐子:我是1980年10月的邊緣人。老師你現在還是一個人嗎?

雨中人:這話你問過。

汐子:哦。是說現在。

雨中人:與一個小我12歲的女人接觸著。

汐子:年齡不是什么問題,重要的是感覺。

雨中人:感覺不是太好。

汐子:感覺,也是很模糊的東西。

雨中人:是的。

汐子:要全身心的投入。

雨中人:有時想這樣,卻沒有勁,激情不起來。

汐子:如果很愛對方,一定會自然的去愛。

雨中人:也許。

談話間,雨中人掛出了新日志——《霸王別姬》,這日志是因他的留言板里的一句話引出的,這話是:“如果上世我是你的霸王,你可用愛統(tǒng)治我的今生。”一個女子因這話做了一幅日志圖,讓雨中人配詩,雨中人就寫下:

不說生離死別行嗎

就說馬嘶腥雨踏白骨

烽煙借風卷殘旗

只是關鍵的一步

沒有剩勇追窮寇

才落得今日別姬

不說生離死別不說

說說曾經擁有的美好

說說江山與美人

江山是別人的

作為男人拿得起

應當也放得下

美人成群結隊的美人

此時只有你一人在我身邊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這是不爭的事實

一個丟失霸業(yè)的男人

站立天地之間

除了幾根筋骨撐著空心的軀體

再也不能呼風喚雨

說說你為何這般癡情守我

你柔舞輕起以肢體的語言

回答我沒有表明的心跡

只是那借劍的一吻

揉碎桃花紅滿地

揉碎我的心

揉碎問世間情為何物

的點點滴滴……

你追隨了我一生現在

該我追隨你一回

我相信無論是今生還是來世

你我的名字從此身影不離

汐子讀后說:為什么霸王是小氣男人,江山沒了,還要女人走那一步?

雨中人:江山可以不要,自己的女人,無力為她擋風時,那種愛的悲,只有他和自己的女人懂。所以我還寫有:這是拆不散的名詞,每每見著,便會想到車站、想到碼頭、想到因離別,相擁的男女。有時候,一瞬便是一世,就像霸王別姬這四個字,誰能拆開。

汐子:是的,經你這一說,我明白了,愛情就是需要這樣的小氣。

雨中人:有時候男人立足于天地間,不是靠幾根筋骨撐著軀體,是他心愛的女人,傾其所有的付出,這種付出可以讓男人提升氣節(jié),讓男人雄起,愛姬借劍一吻,吻出了情感上的霸王,這是敗者稱王的唯一。

雨中人:怎么不說了?

汐子:凝煙在跟我申訴您呢。

雨中人:哦!來了也不呼我。

汐子:她說您,總教訓她。

雨中人:我哪有教訓人的權力。

汐子:老師要沉住氣,不與她說話,看她如何表示。

雨中人:哦。

汐子與水凝煙說了半天話回來問雨中人:老師,你不理凝煙吧?

雨中人:才說話。

汐子:她說,辯不過你,你給她個臺階下吧,讓我來當說客。

雨中人:哦。

汐子:凝煙又跟老師抬扛了,看來您“教訓”她不輕,已給她造成深刻的陰影。

雨中人:是嗎?

汐子:我看很是呢。

雨中人:但愿不是恨一輩子。

汐子:肯定不會,我勸她。她很愛與老師逞強。

雨中人:弄不明白。

汐子:說明她希望老師重視她,關注她。

雨中人:這樣的希望似乎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

汐子:呵呵,我只是自己感覺的而已。

雨中人:我希望彼此交流起來輕松愉快。

汐子:女生的心思么?老師會不明白嗎?就算在網絡中也是如此的。

雨中人:老師也許真的上歲數了,心,有時像冰,真要融化的因素是陽光和溫柔。

汐子:老師給咱的“在雨中”寫個群公告吧。我的描述就寫了四個字,原創(chuàng)文學。

雨中人:你這幾個字就行。

汐子:好像凝煙真的走了,她到底是怎么了?

雨中人:真不知道。

汐子:奇怪了,剛剛也沒事呀!突然就不高興了。

雨中人:她與我聊時,我最初沒說與你私下聊,剛說了。

汐子:那又如何呢?這也不值得生氣呀。

雨中人:是的呀。

汐子:呵呵……我知道了。

雨中人:什么?

汐子:當然了,我們都是女性。

汐子:我去哄哄她,老師還蠻有魅力的。

雨中人:要這樣,往來還有什么意思。

汐子:不要這樣說么,她跟我還是挺投緣的,真的,不要跟她計較今天的事。

雨中人:說不定有某男士叫走了。

汐子:也有可能吧。

雨中人:那,也得說聲再見才走吧?

汐子:說了說了,這個還是說了的。

雨中人:在你那里。

汐子:是啊,在Q里面道過別的。

雨中人:哦。是你太厚道圓場子吧?

汐子:沒有了,不過再見不許提啊。

雨中人:誰提這些,她來去自由,不說她了。

汐子:好啊好啊。老師是男人么,要有氣度啊。

八

水凝煙一連幾天沒在“在雨中”QQ群出現,但在雨中人那里還是留了話的,就兩句話:對于世界來說,你是一個人;而對我來說,你是我的整個世界。這話說得雨中人心動,但隨后她又說:這是聽來的話,你看如何?雨中人又仿佛雨中人物,分不清淋濕自己的是哪一滴雨水。水凝煙還告訴雨中人,心情不好,想出去放逐自己。她在日志里寫道:習慣了外面長著刺,讓心中柔軟的水從眼眶中流出;習慣了把所有感受放心底,偶爾流落于筆端;習慣了提醒自己,沒有誰是那根救命稻草;習慣了白天向所有人微笑,夜晚獨自宣泄心底的脆弱與無助;習慣了像一個任性的孩子,追隨心靈的感覺,讓周圍的人無所適從;習慣了望著暮色四合的天空發(fā)呆,虛構著一次次遠行,一個個未知的地方。

累了,倦了,被時間摧殘得面目全非了!想為自己留一方不被打攪的空間,給心靈一段完全沒有壓力與約束的時間,離開繁忙的角落,去享受一種自我的放逐。讓心走出現實的俗世,體會無拘無束的自由及流浪的感覺,擁有一塊完完全全屬于自己的空間,什么雜念都不會打攪的心境,什么都不去想念,讓一顆超載疲憊的心享受片刻的空白,重新尋找到迷失的自我。

去放逐,領略內心纖塵不染的潔凈與美麗,享受無拘無束的愜意。去尋找春天的足跡,在暮雨朝云里,靜靜聆聽花開的聲音。自由自在去呼吸雨后天地間帶著花草沁人芬芳的空氣。聽殘留的雨滴從樹葉滑落的音符。讓平靜舒緩浸潤整個心靈。

去放逐,讓浮躁的心靈安定下來,世俗的喧囂遠去,外界的迷亂煩雜排除在靈魂之外。不再隱忍,不再偽裝,不再哀悼自己的軟弱與無力,不再在別人的希冀下活,那些是本不屬于我的重量。讓思緒游離,讓漫天紛擾的哀怨散去,讓往事在放逐中沉淀,讓心從桎梏中解脫出來在陽光下大口呼吸,讓腳在時間的靜寂中踏步,一步步去享受那無限寧靜的空間。

擦亮傷神的眼光去放逐。

留得信仰讓心放任去流浪。

與這篇日志成為傷感風景的還有一首歌,是一女子無助的歌聲,歌詞緩緩飄落如花雨:

好像花兒與春相依,我迷戀你的櫻草香氣,你是我永恒的美麗,不知從哪一天起,沒有相會就要別離,我已無力再對你嘆息。豈為一時以往的證據,最近懷戀那些記憶,只有執(zhí)著的愛著你,生命才可以延續(xù),沒有人能懂我是愛著一個人,還是在迷戀那一種香氣,我是多想忘記那個人,只留下櫻草氣息。

面對水凝煙的這篇日志,雨中人讀了一遍又一遍,一字一句的細讀,從文字上來說,他是讀懂了整篇文字的,但從其文的內涵來說,他似乎不全懂,因此,他沒有在這篇日志的評論欄留下文字。這樣一來,水凝煙就在電話里罵他為呆企鵝。他不解,與汐子說這事,汐子說:不會吧,真的這樣稱呼您嗎?

雨中人:當沒聽見。

汐子:這個凝煙……

雨中人:我呆嗎?

汐子:不呆呀!老師很有才學,文筆也很好。

雨中人:我QQ亮出是企鵝不假,可我不呆吧!

汐子:對啊……這個凝煙,有些欺負老師,回頭我說她。太沒禮貌了。

雨中人:別說她了,她又要說我什么都與你講了。

汐子:不會的,講究技巧么。

雨中人:算了,反正我沒答應她是所謂學生的。

汐子:老師你還真犟啊。

雨中人:都離這么遠,愛叫什么也沒關系。

汐子:呵呵,就是么,老師當她是小孩好了。

雨中人:說得對。有汐子哄我開心就是了。

汐子:老師這樣說,我今天真要朝窗戶飛出去了。

雨中人:說的是真實的感覺。

汐子:歡呼!

雨中人:水凝煙與你同年,理應與你相似,可她總是在煙霧彌漫里,讓人看得很累,還看不真切。

汐子:老師,這樣想她,不對。她越是這樣,越證明很在乎老師的評價與對她的說法。

雨中人:我知道她的些許想法,但有的事要用時間才能見因果。

汐子:所以,現在這個階段大家都不說穿。老師你要有些男子漢氣概么,現在去呼她看看。

雨中人:好吧。

汐子:別說我在呀。

雨中人:為什么?

汐子:好像咱倆串通似的。老師你這么聰明,怎么這會犯糊涂了呢?“你們”之間的問題么,不要我介入,她會不高興的。

雨中人:就不管她如何?

汐子:老師同志,人家畢竟是女的么。她在我面前可一直夸您呢。文筆好,人也好。

雨中人:好的,萬一人家恨我呢?

汐子:不會啦,怎么上升到這樣深刻的高度了。你主動去打個招呼,我保證沒事。她就是愛跟您抬杠,逞強。那天她還興沖沖地告訴我,您夸她寫的東西有進步了,很高興呢。

雨中人:但愿你了解她,我可呼了……她不在線。

汐子:真的嗎?沒理你嗎?

雨中人:是的。

汐子:我查查看。真的不在線了。

雨中人:看來,是我真的做了什么讓她咬牙切齒的事了。

汐子:也不會呀。這樣的交流與溝通,怎么會有如此大的“敵對情緒”?

雨中人:真不知,以往生氣,不會如此認真對待的。

汐子:看來老師與水凝煙好像總是打打鬧鬧,好好壞壞的。

雨中人:是我聽她在鬧。

汐子:您沒想過嗎,她為什么總跟您鬧呢?一定有原因的,她怎么不同我鬧,與我“良好和諧”的溝通,非常友好。

雨中人:她第一次來我空間似乎就帶著鬧來的。

汐子:不會吧,那時又不認識。

雨中人:所以我就說了她。

汐子:然后更鬧了。

雨中人:幾天后她才認為我的話有道理。

汐子:認識得真曲折。

雨中人:沒有好的開頭。

汐子:但會有好的過程。

雨中人:過程多是笑著開始不高興拜拜。

汐子:哈哈,有意思。她跟我講過,就是喜歡跟您抬杠,有點跟您PK的意思,她勝您敗的情況比較多。

雨中人:不過,不見了,又覺得有什么東西丟失。

汐子:完了,老師。你們在朝著“網戀”發(fā)展呀。

雨中人:不會吧?

汐子:不“見”好像丟了什么,這還不嚴重。通過電話沒?

雨中人:通過。

汐子:哎呀,頻繁嗎?

雨中人:她要出差就這樣說一聲。

汐子:完了,老師,我說她怎么總愛跟你PK呢。這種叫做第四類感情,介于愛情與純友情之間的那種感覺。老師,你危險了。

雨中人:不會危險。

汐子:距離遠是嗎?

雨中人:是的。

汐子:那萬一你們中有一個勇氣來了,到對方的城市,出差或者旅行,可就不好說了。

雨中人:再說老師是瘦月已朽的人,不會的。

汐子:但愿如此。

九

水凝煙還是出走了,沒有等到雨中人送別的言語。在“在雨中”她與汐子道別,說去合肥看看人家是怎樣經營管理影樓的,邊放逐自己邊學習。其實雨中人就在一邊看她與汐子的話別。水凝煙有些話表面是對汐子說,實質上也在對雨中人說:這一走,說是出去放松,可心卻像是掛了沉重的行囊,行囊里不知什么東西該清除不帶走,以為可以不帶著同行的偏又不裝進行囊心就不踏實,有時候,人的勞累都因不舍吧?

汐子忍不住說雨中人真也看得過去,不出聲。雨中人無語。

水凝煙沒有兌現她對汐子的承諾:幾天后會與汐子在網上見并發(fā)送她的放逐照片。她倒是給雨中人通了一個電話,說去學習的那家影樓的一位主管對她還不錯,教她不少業(yè)務知識,并要帶幾個人去上?？偛繉W習,她問雨中人,想聽聽他的意見。雨中人說:我的意見可否起作用?水凝煙說:我現在猶豫不決,就聽你的。雨中人沉默許久,說出兩字:不去!

水凝煙還是在猶豫中被一群人推上了去上海的列車,她在電話里怎樣的解釋,雨中人就是不原諒,說還沒被人忽悠過,特別是女人。水凝煙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在上海背開一道的姐妹,去網吧呼雨中人,說她從未進過網吧,為了他,她第一次這樣。下一步是要去廣東另一家分店學習,也是這一群人,只要雨中人一句話,她就可以找到方向。話已經明了了,雨中人說:別這樣累了,回你的居住地吧。水凝煙在屏上見了這句話,心一下輕松無比,她猛然發(fā)覺,她的所謂放逐,想得到的就是這個結果。她在鍵盤上敲出:呆企鵝,你總算開竅了,讀懂了我。我現在就去買票,明天晚飯前到家。

愛,有時就這么簡單。只是人們往往缺少自信,要猶豫,要迂回。

在水凝煙回到家里的那夜,她洗漱完后穿上睡衣做的第一件事,是在網上呼雨中人,沒有回應,才猛然想起雨中人說過的:你到家時,我可能已去了百里杜鵑,參加全國百名文藝家百里杜鵑創(chuàng)作行。幾分鐘后,在遙遠的同樣想著水凝煙的雨中人收到這樣一條短信:雨,想你去了花海,心腹像被掏空似的,在網上查了資料,那里的彝家姑娘可美了,你得記住:只能賞花,不能賞人。

雨中人告訴水凝煙,這次參會的名家都是很有影響力的,是一次難得的學習機會,比如詩壇重量級的詩人:原《人民文學》主編、詩人韓作榮,《詩刊》主編、詩人葉延濱,副主編、詩人李小雨,《人民日報》文藝部主任、作家王必勝,現代詩歌研究院院長、詩人曾凡華,《詩歌月刊》主編、詩人王明韻,《中國詩歌》季刊主編、周占林等詩人。除了想她,便是想著向這些老師請教。但是,一進入花海,雨中人就讓水凝煙失忘了,他寫出的文字在日志上掛著:

像花朵一樣芬芳的彝家少女,不僅鐘情愛情也仰慕詩歌,懂得詩人、作家的與眾不同,對你表達感情是純美的,讓你想起仙女下凡百里杜鵑的故事,你有的些許不快和憂郁很快就會在夜色里隨篝火隨歡歌隨彝家人的熱情隨風流走。純情美麗的彝家少女,牽著你的手將你拖近篝火,讓火溫暖你的身子暖熱你的心,她教你跳她們的舞,唱她們自己的歡歌。不會跳彝家人的舞也沒關系,只要你心舞動起來眼睛不離開彝家少女,她會帶你進入角色,你會忘懷燈紅酒綠的城市有人在等你。跳累了喝酒,喝了酒再跳。山里民族的夜晚,大多就在篝火邊被酒和歌舞像磨一方香墨那樣磨盡了,以一副水墨畫展示給世人。但是,告別是遲早的,當最后的敬酒歌與米酒伴著彝家少女的笑容倒進你的張著的嘴里時,你真的會想起詩人李小雨的直白:太美了,真的太美了。我不走了,不想走了。依依不舍可以,但你終歸要走,有人讓你記住她今夜教你跳舞,雖然你沒有學會也要記住,記不住太多的花名可以,記不住她的名字也可以,但你不能記不住她的樣子,她說她會來夢中找你玩……

兩人關系明確后,水凝煙定出了今后的目標:她要狠狠的掙錢,將愛巢安在一個不是雨中人的城市,也不是她的城市,在兩人都沒有熟人的城市買一套不大的房子,生一個孩子(最好是女孩),兩人守著孩子過悠閑的日子。在某一個周末,孩子還在熟睡,她散了發(fā)絲,素面朝天,自在地靠著沙發(fā)聽一張老唱片;見雨中人寫稿有些累了,她會沖杯咖啡放在他的書桌邊,為他按摩肩頭輕輕捶捶背,想像上一世的秉燭西窗……之后,記起保姆周末休息,她系了圍裙去廚房里,做雨中人和女兒愛吃的飯菜。

在千里之外的雨中人聽了她在電話里的憧憬,想起了他的《守候者情書》里:我想像你散了發(fā)絲,素面朝天,自在地靠在沙發(fā)聽那張老唱片;你系了圍裙在廚房里做一個能干的主婦;想你在上一世正為我秉燭西窗……不覺心里一笑。

十

汐子又在“在雨中”呼叫雨中人水凝煙。似乎不曾發(fā)生什么事,好像彼此只是一個晚上沒見,作為群主的她,仍是談吐活躍,仍是不讓三人空間冷場?？捎曛腥伺c水凝煙邊在群里應對她的話題邊在下面私聊。雨中人對水凝煙說:我們這樣,似乎對汐子不公平。水凝煙道:我也想過,只是沒法向她說我們的事。以后找機會再說吧。

水凝煙問雨中人:淚兒離婚了。你可知?

雨中人:自與你認識后,幾乎沒去她的空間,不知她那里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水凝煙:我是讀她的新日志知道的。你,不去看看,關心下?

雨中人:她的離婚與我無關,看什么?看了,又能說什么?

水凝煙:真的與你無關?

雨中人:分手時,就說好的,不可能的事,就不要折騰了。

水凝煙:哦!還有另一件事,你猜,汐子剛才與我說了什么?

雨中人:猜不出,你說吧。

水凝煙:汐子說,叫我不要太累,等她掙了大錢,在蘇州買一層樓,我與她帶著你一起過悠閑的日子,你寫你的東西,我與她開茶樓,或開咖啡廳。有兩個美人陪你,美吧?

雨中人:美,可是哪年哪月才夢為真實呀?

水凝煙:看把你美的,真要兩個女人陪你!

雨中人無言,但暗地里在笑。汐子在“在雨中”呼雨中人。

汐子:老師,我在你空間發(fā)現一新客,我去她空間看過,是一才女,日志寫得不錯。

雨中人:叫什么名字?

汐子:云水禪心。

雨中人:哦,來過幾次了?

汐子:老師可是見才女就要加為好友的,已來幾次的才女,為何不心動?

雨中人當著水凝煙的面,不好回答這問題,將問題交回汐子,說:汐子先加此人看看如何?反正老師加女性好友,汐子都要審查,汐子不同意,老師幾時敢加別人的?

汐子:貧嘴。不過,老師還是聽學生的話的。

汐子當晚加了云水禪心為好友,同時,在雨中人水凝煙走后,掛出了新日志《愛情過后》。新日志是前兩天寫的,往常,她掛新日志是要先通知雨中人水凝煙的,兩人中總有一人要去坐一樓沙發(fā),這次,她沒說,也許是忘了,還是因她文里述說的內容,讓她不好說。

《愛情過后》的題記是這樣寫的:“她遠遠的離開,如同匆忙的人一般,留下了懷著遺憾的心情,一步都邁不動的我,盡管好好的道別,卻止不住流淚。”

雨中人帶著疑惑讀道:

良久,我看著窗外漸漸泛起的魚肚白,才知,天已經亮了。原來自己保持這個姿勢已經一整夜了,看著房門口摔碎的花瓶,想起昨晚的一場大吵,他摔門而去的樣子,我竟然無奈的淺笑了。

這又一次的爭吵中,多少次,我都想先他摔門而去,以最絕決的方式、最快的速度結束這無止境的吵。但是,在這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環(huán)境,沒有工作,沒有收入,摔門而去的結果我卻難以承擔。為追尋這愛我已太不現實了,此刻,只能放任自己在這現實中掙扎。

現在的生活難道就是當初我舍棄一切所追求的嗎?此時,我自己都沒有一個圓滿的答案,倒也無所謂了。

摔門而去的人是我的第二任丈夫,一個大我14歲的人,我曾戲稱他為“叔叔”的一個人。命運就這樣安排我們這樣的相遇、相識、相愛。

自讀書、工作、初婚都沒有離開過A市的我,像一株角落里的草,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過一天就似過完了今后的數十年,平淡的如蘇打水,無色無味。

就像火山積聚了無限的能量,在等待最后時刻和爆發(fā),我與他的相遇就像小說里的情節(jié),沒有理由的發(fā)生,愛了。為我死水一樣的生活激起了無限微瀾,為這漣漪而執(zhí)迷不悔。

與愛我的前夫離婚、辭職、拜別年老的父母、遠走B城,這一樁樁驚人的舉動,都出自我,出自這個角落里的一株草。朋友、同學都用驚訝的表情看待這個我,這個平淡如常的我,是否搭錯了哪根神經,竟會做出如此的決定。

我知道,那時的我就似站在懸崖邊的人,只想為了愛,為了這難得的愛,我要為自己真實的愛一回。

與他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重新熟悉他的工作、家庭、親友,將叔叔的稱謂換成丈夫,與他的兒子,一個和我差不了幾歲的男孩相處,以及沒有了工作的懊惱。這種種過后,我才知,原來愛情的伊甸園,到達的過程萬分美好,充滿無盡的遐想,而愛情過后,身處其中卻要付出如此多的艱難……

這為愛的癡狂與執(zhí)迷,已不能用值得或不值得來衡量,更不能用后悔或不后悔來評價了。人,特別是女人,永遠都是矛盾的,感性的,每當大吵,又會莫名的懷念以前的城市,以前的婚姻生活。

人生數十載,必然會面臨無數選擇的難題,就是這次的選擇已令我沒有了退路,只能讓自己深深地吸一口氣,將這段“艱難”繼續(xù)下去……因為這是自己當初的選擇,只是沒有想到,當愛情過后,原來生活是如此的蒼白……

寫到此時,我依舊不知今天的太陽何時升起,明天的路何處延伸……

讀完這些,雨中人無語。汐子說的叔叔的年齡正好是雨中人的年齡,叔叔孩子的年齡也是雨中人孩子的年齡,汐子的這篇文字想表現的故事雖未發(fā)生,但是,已將可能發(fā)生的問題先提出來,放在彼此的面前思考。

水凝煙讀了汐子的日志后,有莫明的難言,她與汐子同齡,比汐子大不到一月,汐子日志里說的,她也想過,只是她沒有對雨中人說出。她以同情汐子的語氣說:如果汐子說的結果出現,作為女人,真的很悲。雨中人知道水凝煙要他的表態(tài),他說:別的男人我不想說,我只想說我自己,我不會讓愛我的女人看見那樣的場景。

水凝煙笑了。但笑后馬上嚴肅又提出新的問題:有人要注意呀,師生戀!

什么呀?雨中人一臉的霧水。

寫嚴肅文字的魯迅也解少女風情,難道寫情詩加入省作協(xié)的雨中人,還不解?水凝煙說得雨中人沉默離開空間。

十一

汐子的《愛情過后》雨中人沒有留下評論,汐子與雨中人相識以來,第一次在掛出的日志沒有雨中人的文字,她有些埋怨的情緒,但又不好直截了當地說出,冷戰(zhàn)幾天后,她說:老師,我們合作一篇日志吧。雨中人問:什么內容?

汐子傳了一些石頭圖片讓雨中人看,雨中人心想:不會是用這種方法來罵我吧?汐子傳完圖片說:音畫我負責,老師只要寫出文字便是。雨中人想說寫不出,但汐子已離開了,只留下明天交出文字的留言。雨中人讓水凝煙寫,水凝煙說:這是你欠你學生的,你自個還債吧。雨中人來氣:我上世也沒欠誰的,今生更不會。

是的,今生也不會,就該寫出別人要的文字。于是,雨中人在這個有雨的夜晚,沒有舉傘,在細雨中尋找情感的觸須,他有不少文字都是在雨中完成的。他將無情感的石頭擬人化,寫出了這樣的詩句:

因前世你的一滴淚珠

滾過我開裂的傷口

縫合了我的心碎

我懷揣感恩守候你的到來

百年雨蹤風影不見你

千年沉月浮日無音訊

萬年總算聽見

你由遠而近的腳步

你知道嗎

世上最近的距離

不是寂寥曠野

風與雨的相擁

而是任憑繁雜喧囂

我能一眼分辨出你

感受你的氣息

你可以走可以不停留

我固守在你路過的路上

你一次次的踏過

只要你的腳不痛

我的心是不會痛的

這首題為《石頭語》的詩,汐子讀了好感動,她在日志里留言:佩服老師如此傲人的才華,有幸能落入我手中,希望能用一幅有深意的圖畫,來詮釋如此真摯的感情與等待,來詮釋如此優(yōu)美動人的詩句……

在汐子的空間掛出《石頭語》的第二天,水凝煙告訴雨中人,她的父母要她在今年解決個人問題:成家。雨中人的第一反應是:我們才開始?水凝煙冷冷地道:正因為才開始不久,這時彼此轉身不太痛。雨中人以為是自己為汐子寫的詩讓她不高興,說:有什么事就說什么事,不要這樣移花接木。水凝煙道:好吧,我直說了吧,是我父母要我嫁人了,一個常在我們家出入的男子,有幾間門面,做的生意也還可以,比我大五歲,前些年妻子因病走了,曾讓人提過婚事,當時,我沒同意,父母也沒說什么。是前不久,我弟弟對父母說了我與你的事,父母聽后把我狠狠說了半天,結果就是這樣。雨中人聽后火了,問水凝煙,你多大了?三十歲的人,還在要父母作主,誰信?水凝煙說:我父親有心絞痛,一有氣就病重嚇人,這次差點……

雨中人讓水凝煙走吧,水凝煙不走,他便自己從網上消失了。

幾天后,雨中人在空間的心情欄寫下了這樣的文字:是誰的承諾/經不住風吹/一片一片飄零/我不想你/想你的是這些飄落的誓言/砸痛了空山鳥語/斷斷續(xù)續(xù)的/喚醒了曲徑深處/沉默已久的呢喃。

汐子不能理解這樣的心情,以為老師是在作詩。她與老師招呼過后,不等老師回話,便嚷嚷道:啦啦啦啦,這是個好消息!

雨中人一頭霧水。

汐子:今天有人缺席,不來搶位置了!

雨中人:說誰呀?

汐子:除了淚兒,還有誰?

雨中人這才注意到淚兒真的沒來空間。

“讓該離開的就此離開吧,或許,她本就沒有靠近過,讓她或隨風或隨云,卻永沒有雨作伴……”汐子寫了這句話,要雨中人放在空間心情欄。

雨中人:這樣的話我不能放。

汐子:我又不寫清楚是誰?除了小煙,知道寫的是誰?

雨中人:你與水凝煙看看,她同意否?

汐子:同意,一定同意,除非你不同意。

雨中人:她同意就行,怕是她不同意。

汐子:一定同意的,肯定沒問題,不許找借口啊。

雨中人:現在你聯系如何?

汐子:剛剛喊了,不在,不用問了。你是不是還想留有無盡遐想?留有回還的余地?

雨中人:你知道什么呀!小鬼。

汐子:好啊,那一定還有我許多不知道的事了。

雨中人:真要離我而去的人是……

汐子:是誰?

雨中人:是我要你問的人,曾說過不顧一切要愛我的人。

汐子:什么?你在說什么呀?

雨中人:現在你明白了吧。

汐子:不會吧?你說是水凝煙嗎?你跟她網戀嗎?不顧一切都要“愛”?

雨中人:可是,她現在要嫁人了。

汐子:嫁誰?

雨中人:她父母安排的人。

汐子:這是在認識我以前早就發(fā)生的事嗎?

雨中人:這樣吧,你把你的話,給她看看,看她怎么說吧。

汐子:不看了,不要發(fā)了。我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這么久,你倆隱藏得真好,沒有人告訴我一聲,看我一個人“獨舞”。如此的事實,真是“殘忍”。

雨中人:不是的,你應當感覺到她的遠行。

汐子:我沒感覺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雨中人:一開始我把你當學生,以為她比你大。后來才知你們同齡。

汐子:我們認識是一天半天嗎?這些都是借口?

雨中人:我說了年齡與代溝,可她說這些都不管,只要我指一個方向,她就不顧一切的去,我一次次的無言,她的遠行,就……說什么都假。

汐子:現在回想起來,水凝煙城府真深。

雨中人:你不是逼著要用這句,我將沉默。

汐子:把原本的自己隱藏得如此不著痕跡。

雨中人:你也要在今年嫁人了吧?

汐子:我卻像個白癡一樣。

雨中人:聽她說你的男朋友不錯。

汐子:我們從未聊起過這個話題,她從何處得知的不錯。

雨中人:是嗎?她說你有的呀。

汐子:有,當然是有了,何來的不錯?我從不與人聊這些。

雨中人:哦。好像明白了。

汐子:我也明白了。我在想我確實真白癡。

雨中人:無意中幽默無比。

汐子:付出過感情的人,是要拿來認真對待的。

雨中人:本以為在紅塵之中修煉得金剛不壞之身,結果還是小小的心痛呢。

汐子在痛苦中刪了“在雨中”Q群。雨中人與她沉默好久,不語而別。

十二

水凝煙電話找到雨中人,問雨中人與汐子說了什么?汐子怎會把“在雨中”QQ群刪了。雨中人如實地說了過程。水凝煙在電話的那頭哭出聲來,說她最親近地兩個人離她走了,天,像一下塌了下來,心,難受死了。雨中人聽著電話里有雨聲,讓水凝煙回影樓,別在屋檐下,雨淋著是小事,有雷擊怎么辦,水凝煙不聽,雨中人火了,說:你干嘛?要走的是你,現在好像錯的倒是我了?水凝煙泣道:我?guī)讜r走的?不只是給你說發(fā)生的事,沒說完結果,你就走了,你也不問我答應他了嗎?雨中人心里一驚,脫口而出:是如此。水凝煙道:就是如此。對面的雨聲還在,但雨聲小了許多。雨中人問起水凝煙父親身體現況,水凝煙說還在醫(yī)院。雨中人想接著說些什么,但最終沒說。他想,話語權沒在他這里,對一個孝順的女兒,他能要求她什么,要是真因兩人的事,她父親一氣不在人世,他又怎樣面對生活在身邊的水凝煙,水凝煙又如何面對她的家人?就這樣,兩人長長的時間沒有言語,雨中人聽著水凝煙手機里的雨聲,直到雨聲因手機斷電,他才將只有一格電的手機關了。

水凝煙呼汐子幾次,汐子沒有回應,水凝煙讓雨中人呼,雨中人說:是我,我也不會回應的。就算回應了,又說什么呢?

幾天過去,汐子總算在空間亮了燈,雨中人想,也許汐子氣消了,要不,她不會這樣告訴朋友,她在空間的存在。雨中人呼應了汐子,說掛了新日志《背后》。汐子回應說,馬上要遠行,借黃金周休假去泰山,問雨中人可有話要講,她在等,車已在樓下了,一連催問雨中人幾次,雨中人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汐子,汐子失望地留下一些文字,隨后關了電腦。

雨中人在汐子走后的第二天晚上,在相同的時間里,在自己的日志評論欄里留下這樣的文字:昨晚臨近八時,有人對我說:車就在樓下等著,你不想說點什么嗎?面對即將遠行的她,想想認識以來,她對我的點點滴滴,那些細微的好,真的是在心里聚沙成塔,我讓她看我在空間新掛的日志,她說:已沒有時間了。我知道她只有等我一句話的時間。但是,我不能對她言語,一句話的氣流可能吹碎“沙塔”,就這樣,她等的話我在嘴邊沒有說出。在那一分鐘,我莫明地想到家洋君寫給蓮的句子:蓮,最初是水/你用手抓不住她/最終依然是水/你用大錘錘不碎她。短暫的時光就這樣流走,她說:“老師,我走了。你要認真對待自己,認真對待你身邊的人。”

水凝煙見了雨中人這樣的留字,在以往,早就要發(fā)火了,這一次,她似乎很平靜,說:這樣的實錄你不怕汐子說你什么嗎?雨中人說:別人又不知是誰,我想,汐子不會說什么吧?

想想汐子,想想水凝煙,想想一些從身邊走過的女子,雨中人寫下了《青花夢》的詩,這詩讓一個叫清風的女子配了音畫掛了出來,幾天時間,就有912人次出進閱讀。詩中寫道:

夢醒來又睡在月光里

這樣的意境

無意重復卻又來來回回

面對夜色的空寂一個人面對的就是自己

這種寂靜非普通的心靈所能承擔

其實一個人要的不是心靈空曠的寂靜

哪怕夜色無影只要有花開的心痛

我也會感到我仍然在你心里

靜靜的陪你坐在這樣的寂靜里

心如墨在硯臺里慢慢磨無形的筆

卻又無處書寫漸瘦的文字

幾瓣花飛可是圍棋盤上

經緯縱橫那緊緊相隨的棋子

黑白相擁身影不離

解不開的一生一世

收拾不完的殘局

閱過宋詞無數

卻怕你的一滴淚

掛在月光里

更怕有風經過

讓那滴淚

濕了別人的衣襟

你讀得懂我

卻讀不懂綠萍素裝傷心事

讀得懂青花在冷雨中的堅守

卻讀不懂青花在暖風中的飄落

讀得懂人間冷暖

卻讀不懂梳妝難補昨日新

如果我真是你前世夢中的一朵青花

你可知道青花如夢會在你醒來時碎成花雨

四天后,汐子回來,讀了雨中人的《青花夢》,也很感動,但她先要說的,卻是雨中人在那晚的留言,說他干嘛將那晚發(fā)生的事放在日志評論欄里?雨中人說:汐子認為放這里有什么不好的話,我刪除。汐子趕緊制止,說:寫了,就留著吧。

雨中人告訴汐子水凝煙好想她,講了水凝煙為汐子刪了“在雨中”QQ群哭的事,汐子嘆息道:你告訴她,是我一時的想不明白,這幾天,想明白了許多事,特別是男女之事,你們不好對我說,有你們的道理。就不再提這事好嗎。

在水凝煙的提請下,汐子又恢復了“在雨中”Q群。水凝煙與汐子好像有說不完的話語,被冷落的雨中人被云水禪心呼在一邊,云水禪心說,她很喜歡雨中人的《青花夢》,特別是這幾句:

幾瓣花飛可是圍棋盤上

經緯縱橫那緊緊相隨的棋子

黑白相擁身影不離

解不開的一生一世

收拾不完的殘局

云水禪心:這幾句,將男女之間的情感糾葛以圍棋擬喻出來,真是讓人一目了然,又分解不開。真要感謝文字了,文字讓我了解了雨中人。

雨中人:能說說嗎?

云水禪心:意會意會就夠了,言傳出來就變味道了。朋友欣賞英文歌曲嗎?

雨中人:我什么都聽。

云水禪心:戲曲呢?

雨中人:有時還與和尚朋友念幾句。

云水禪心:?

雨中人:所以,我身上一直有和尚朋友送的佛珠。

云水禪心: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我在想,到底那種境界有多遠?

雨中人:看了你的日志,有一種萬物散碎的無。

云水禪心:沒了固定的格式,隨心所欲,見笑了。比起朋友,咱只是玩泥巴的小孩。

雨中人:早就喜歡你的文字。

云水禪心:其實也就一個愁字了得。哪像朋友的一股大氣灑落在字里行間。

雨中人:又在鼓勵我了。

云水禪心:伴君如伴虎啊。

雨中人:是嗎?如有你相伴,可真要謝佛了。

云水禪心:和朋友聊天總是小心翼翼的。

雨中人:不要這樣。

云水禪心:不敢肆意說一句話,唯恐見笑了去。

雨中人:其實,我早就喜歡你的文字,只是霸王慣了,不想遠伸手,但是,還是伸手了。

云水禪心:什么伸手?還講什么禮節(jié),求之不得。

雨中人:你要不是才情女子,來一百回,也許依然故我不動手的。

云水禪心:惜才啊!

雨中人:我似乎太狂了?

云水禪心:知道了,才子惜才。

雨中人:讓你見笑。你可是才情女子。

云水禪心:有感而肆意的發(fā)。空間這個地方嘛,就是這樣。

雨中人:對!本該如此。對聽得懂的人發(fā)。

云水禪心: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雨中人:對看得明白的人揭下面具。

云水禪心:而不是都云作者癡,誰解其中味。

雨中人:早知如此心通,何不早將手伸出握住。

云水禪心:總是沒機會,還好不是沒能握住的手。

雨中人:在說我的散文《沒能握住的手》吧?

云水禪心:是的,再次感謝QQ空間。

雨中人:謝你讀得如此心細。吃晚飯沒?

云水禪心:難得君開口,不吃也值得了。

雨中人:來日方長,都吃飯去。

云水禪心:好吧,您先請。

雨中人:一道下如何?

云水禪心與雨中人第一次聊天就有相見恨晚的感覺。雨中人以為第二天晚上可以見著云水禪心,可就不見她,第三天晚上,云水禪心呼了雨中人。

云水禪心:我輸了。想不見的,可還是……

雨中人:不是輸。彼此早已注視對方了。

云水禪心:我是踮著腳尖。若有機會在夢中,一位詩人對平凡女子的吝惜。

雨中人:還說吝惜?

云水禪心:厚愛啊!找本古漢語詞典推敲一下。

雨中人:你讀我《背后》沒?

云水禪心:嗯!你寫的是詩人王家洋。

雨中人:是的。其實也是說自己。

云水禪心:剛開始看我還以為小說呢。越來越覺得其實走進一個詩人的內心很簡單,也不簡單。

雨中人:我喜歡一目了然。

云水禪心:看得出。

雨中人:你有才情但不做作。

云水禪心:我鉆。對了,恕冒昧一問,在朋友心中,女人和女生有什么區(qū)別?

雨中人:你是說我散文里提到的女人與女孩的區(qū)別?是女孩,太小,我一般不與交往。

云水禪心:哦。我怎么聽著如此別扭呢。

雨中人:是女人,是可以自己做主的,我可以與之深交。

云水禪心:朋友為何不問禪心是否可以做自己主?

雨中人:不敢。

云水禪心:問吧,早晚得問,早了更好。

雨中人:有這名字的女子,是可與眾不同的。

云水禪心:什么名字?

雨中人:禪心。對了,你能做自己主嗎?

云水禪心:不能!遠遠不能。

雨中人:云水禪心這名白用了。

云水禪心:怎樣才值得呢?我知道了,朋友是趁名而來,敗名而歸。

雨中人:來易來,去難去。

云水禪心:禪師呢,還望傾心點化,以化開心中千千結。

雨中人:你禪心不能悟出的,我又如何悟出結果?

云水禪心:佛珠在手總勝于空無一物吧?

雨中人:這話好。什么都不說,認識你很高興。

云水禪心:有時候我倒希望一直只作空間好友,云里霧里,朦朧美。

雨中人:我的《背后》應有真實。讀一個人,要費點時間的,你有時間嗎?

云水禪心:有時間讀文字,沒時間當面去讀。

雨中人:有時候,一夢醒來是來世。

云水禪心:閉上眼再也睜不開了又是一輩子。無奈的現實,無奈的人生。

雨中人:所以惜緣是對自己的珍惜。

云水禪心:緣滅了隨緣吧。

雨中人:一開始就有如此的思想?

云水禪心:誰敢不厚道。

雨中人:對了,你的職業(yè),老師吧?不好回答就不回答。

云水禪心:什么老師?你是猜不出的。

雨中人:好吧。我有事,下了。

又一個夜晚過去,雨中人還是沒有等著水凝煙的出現。汐子偶然有一個招呼,便沒有了曾有的至情話語。汐子的冷,雨中人可以理解,水凝煙的不見,雨中人有些茫然。云水禪心在雨中人寂寥時又出現了。

云水禪心:禪心在尋思著,此刻可否將昨日的合歡用文字記錄。昨日匆匆而下,再度失眠。

雨中人:昨夜,我有不對的言語,請多諒解。好久沒說這多的話了。與話不投機的人對坐,可以始終沉默不語。對長簫短笛的合歡,便就管不住心和嘴了,滔滔不盡放言四海。不求花開結果,只求曾經同路。你說呢?

云水禪心:其實,剛上線就看到你了,以為是程序的緣故,所以沒呼你。給你招呼后,我就寫文字去了。拜拜。

十三

當晚深夜零時二十分,云水禪心掛出了新日志:《月夜夢逢雨中人》。雨中人是被水凝煙罵著去讀這篇文字的。云水禪心對水凝煙情感的摧毀就在這些文字上:

記得一本書的扉頁上是這樣寫的:“邂逅一個人,眼波流轉,微笑蔓延,黯然心動?！?/p>

與雨中人的文字相識不久,甚至不敢放下心去細細品嘗,從《沒能握住的手》到《背后》,無不彰顯著才子佳人似笑非笑的嫣然,執(zhí)迷不悟的凜然,心照不宣的釋然,讓眾雨迷在悲喜交加中恍然。再由《在艾青家作客》至《百里杜鵑花開》,沒有理由不讓云中月鋒芒顯畢露。踮著腳尖張望宮廷大殿,望眼欲穿,想必其結果只怕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昨夜長空雀齊鳴,不妨雨中與君逢。束之高閣拿客待,夜半冥思若尋夢。

感謝佛讓我們跨越過萬水千山,因為文字拉近你我。我愧,愧文字擷取了你的眼鏡,而你在不覺然間以為眼睛上依舊蒙著一副眼鏡:我恨,為何心緊緊地粘連在了一起,卻被無需存在又必不可少的軀體執(zhí)意排斥開來,巴不得眼珠呆滯如木魚,臉色苦勞如橘皮,這樣可以幾許靠近你;我想欺騙,可是騙了你的人,卻騙了我的心.....

雨中人:可有禪心隨云動

禪心:云覆心頭驅不散

雨中人:劃著煙雨花若夢

禪心:夢醒誓言已淡薄

雨中人:曉風悵惘柳釣雨

禪心:雨罷樓臺桑鐘鳴

雨中人:誰收點滴淚藏詩

禪心:禪心夢逢雨中人

雨中人:雨中有人尋禪心

禪心:傾心擎?zhèn)阆嗯c行

雨中人:紅袖添香并蒂詩

禪心:云端風舞心躊躇

在你看來,才情女人方可作一生的紅顏。你問:“禪心,你可以做自己的主嗎?”我坦白,遠遠不能。不是不愿,只是不能。不是不想,只是不可以。一直翱翔碧天的仙鶴被供養(yǎng)為任人取樂獻媚的山雞,即使舞姿再高傲,也早已沒有當初的浩然仙氣。做不了仙鶴,也萬萬不能做山雞。心碎了一地,依舊毫無顧忌的坦白:禪心只是才情女子。

雨中人在《在艾青家做客》中提到艾老的一句囑咐:“一個詩人,不僅要有情,還要鐘情,多情,癡情。如不具備這些因素,是寫不出感人的詩來的。”猛然間現出安意如在《人生若只如初見》中對詩人大概是這樣評價的:所有的詩人近乎不通情事故,有事癲癇如狂,簡直與世道格格不入。只是片面之詞,就像《羅馬假日》里的安妮公主,經歷過,體會過,明白了……

雨中人他不一樣:他惜才。那句話應驗了“以色視君者短,以才視君者久?！闭缃袢沼曛腥怂?“與話不投機的人對坐,可以始終沉默不語。對長蕭短笛的合歡,便就管不住心和嘴了。滔滔不盡放盡四海,不說‘禪心夢逢雨中人,雨中有人尋禪心不求花開結果,只求曾經同路。”妙!

昨夜,雨中人尋著云水禪心來,來易來,去難去。好一個“來易來,去難去!”抓不住你的手,夢你。

月夜夢尋雨中人……

雨中人幾乎是在水凝煙的譏罵聲中讀完云水禪心的日志的,雨中人的解釋毫無作用,水凝煙失去了原有的遇事慢條斯理的冷靜處事原則,在近一小時的對雨中人的譏諷后,說:想想還是把你留的文字刪了,因為太多關心我的人在問這段故事,我無法回答。

雨中人:是嗎?看來緣已真盡了。

水凝煙:我無法讓自己對你的所作所為“釋然”。

雨中人:刪了也好,干干凈凈。

一兩分鐘的時間,雨中人到水凝煙的空間,尋找自己留的文字,結果真的被刪除了。

雨中人:你太……我趕過去看最后一眼的時間也沒給。

水凝煙:你寫的字還用看么,心中自有痕跡。

雨中人:你不該是如此的女人呀,為了洗清自己,這樣?

水凝煙:這段往事真的不想再讓人提起,剛結疤的傷口不想再疼。

雨中人:本以為在停電的夜晚可借支蠟燭的光亮看見希望,但你吹滅了。

水凝煙:是你先把“電”停了,風才吹滅的蠟燭。再說,你在這么多女子中間周旋,不累么?記得以前讀過一篇故事,關于網上的,一男子為了證明自己的魅力,把傾心于自己的女子編上號碼,陶醉其中,我想問我是你的幾號?

雨中人:一男子為了證明自己的魅力?

水凝煙:是這樣的。把眾多女子玩弄于手掌覺得很有意思。

雨中人:可以轉身了,水凝煙。

水凝煙:是啊,我的存在已經成為你的“障礙”。早帶著溫暖的心離開,要比后來蒼白殘酷的真相要好。

雨中人:你給我最后的印象怎么是如此?你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如此的不堪?

水凝煙:如果你的心被人撕碎過,你也會如此“不堪”的。

于是,水凝煙留下兩行字:帶著傷口回到當初背叛的城市,唯一收容我的卻是自己的影子。她離開了網上空間,走了。

汐子是在“在雨中”呼不見水凝煙后,問了雨中人,才知兩人已分手了。汐子讀完云水禪心的日志后,也是罵雨中人的隨意留情。那晚,汐子守在網上等水凝煙,半夜兩點過鐘,仍沒有水凝煙的回音。雨中人勸她,明天要上班,不要等了,她沒聽,直到天明,汐子也沒有等來水凝煙。雨中人睡了幾小時,他起來見汐子還在網上,問她,她說,她寫了一篇日志已掛上,一切在文字中,她不想說話,讓雨中人自己看。

打開汐子的空間,翻開日志,雨中人眼中出現下面的文字:

1

午夜時分,仍未等到她的回應。

一些人,一些事,在腦海中反復。

我明白,不把這些字宣泄出來,我是終不會釋懷的。

往事,網事;昨日,今日;前塵,種種;如何盡訴……

這諸多的來去之間,我,有太多不能參悟的禪,或許真猶如這片片的浮云,飄渺不定,來的自由,去的自由……

在廣闊的天際里赤足尋找,永遠知道自己的存在,卻也永不能令自己永遠……

2

此時,一個人,只能任心無邊的走在這華燈初上的暗夜,獨自的游走。

靜默過一段時間,突然想看一看這個城市靜寂之夜閃爍的霓虹,感覺一種熟悉的遙遠。

這樣的繁華,竟有些讓人不知所措,亦或者注定自己終與這些喧囂的凡塵之事無關,還是選擇用一種“局外人”的眼光來看待吧。

她有些累了,有些倦了,似乎有些開始無力承擔,雖然依舊年輕,而感覺心已經開始慢慢老去,滿心布著滄桑,滿臉布著憔悴。

讓自己陷入這樣的無奈和疲憊,并且,只能默然承擔。

一番苦笑過后,一番諷刺過后。

這暗夜里,怒放一時的曇花,花事已了,花香尤存,誰能說我未曾盛開過……

3

她說,人生若只如初見。這樣的句子,只在詩歌里出現著;這樣的性情,只在恍惚中珍藏著。

有時候,愛的太深,更容易刺傷心中最軟弱的地方?；蛩蛩?。

諸多的文字,牽引著你我的來去,也指引著路的方向。

這一次,她選擇了離開,如此堅定,如此訣別,不能停留,不能駐足。

也好,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安靜的結束,任時光飛逝如昨,強求一個天長地久的諾言,不是她,這個如煙女人的作為。

此刻,瀟灑的轉身,雖錯過一些生命中的風景,錯過了,錯過了,微笑著等待在下一個輪回里繼續(xù),有何不可……

十四

汐子為水凝煙寫的日志只換來水凝煙幾字的別言,汐子對雨中人說:老師,本以為自己是有定力的女子,可現在不行了,心,真的好空。就像你說的,為什么會想一個人到這個地步,像魚咬食圓月,以為咬碎了,吞進了肚子里,游遠回頭一看,月還在,于是,又游了回來,做明知不可為而又為之的事,她為什么要這樣,留下幾個字就消逝了蹤影?我待她可是親如姐妹,最初認識時,在你面前我還與她爭些高低,后來都是她要做什么就是什么了。她不該這樣,把我對她的依賴依戀如此不放在心上。雨中人勸汐子,你們是雙生花,不管誰的離開都會牽痛彼此。汐子說:老師,你別管我,我靜靜。

兩小時后,是夜十點十分,汐子掛出了《不如隱去》的日志。汐子在日志里寫道:

已近三日的等待與盼望,而凝煙似真的化為一縷塵世之煙,消失于虛境,漠了身影。

自云水禪心掛出那篇文字后,到此時,只收到一封煙的訣別書信,訴其身體有恙,即將遠走……

任汐窮盡各種辦法找尋,也未得蛛絲馬跡,甚為痛心之下,只能執(zhí)筆遙寄無數思念之情于此。盼葉落傾城之時,如煙伊人可歸。

自汐與煙、雨相識至今,一路走來,段段路途,如歌似曲,悠遠綿長。

人雖在彼岸,魂卻似開在心中的花。似十指相扣,不離不棄。

也許,塵世之人會評說“無非游戲而已”,然汐卻要說,汐此時痛失了摯愛之人……

汐在塵世之間,本無知己者幾人,何德何能,于虛幻之中有煙一路相伴,不勝歡喜。每每過多零亂思緒,只有煙愿聞其詳,用心參悟汐之滿溢心事。

汐與煙似前世相知,輪回于今生相遇。

雙生花之情誼于虛幻之中人盡皆知,兩人執(zhí)手之作仍置于此,而此時汐卻不知你人落在何方?

“山無棱,天地合,乃敢于汐絕”之言語,猶如在耳,而今汐卻覓不到你……你只留下幾字書信,就如風一樣輕逝了,你可知帶走的卻是汐與老師綿綿無盡之惦念,讓汐情何以堪……

天下之大,能知汐懂汐者幾人?若知我懂我,為何如此?留汐一人獨自空等煙雨,而不復歸嗎?

人生,本就是一幅拼湊不全的畫卷。如水的你,永遠安靜著,美麗著,驕傲著,一聲優(yōu)雅的嘆息后,凝煙可否如故……

此刻,失了一支雙生花的汐猶如皮囊一副,娓娓真言,懸筆敢問天地可動情……然今唯盼心有靈犀之人能有所感應,不留汐一人于塵世苦渡。

古有伯牙痛失鐘子期,摔琴絕弦,永不再復。今汐未得煙之蹤跡,任繁雜思緒再勝,心中惆悵之事徒增……汐至此擱筆,不再續(xù)……

寥寥數筆,寄于此。痛失相知之人,不如就此隱去,不復歸。

雨中人讀完汐子的日志后,面對夜色的空寂,他自然地想到《青花夢》,感到一個人面對的就是自己,這種寂靜非普通的心靈所能承擔,其實,他并非汐子說的那么有定力,他想,他此時要的不是心靈空曠的寂靜,哪怕此時夜色無影,只要有花開的心痛,他也會感到自己仍然在她的心里,靜靜地陪坐在這樣的寂靜里,心如墨在硯臺里慢慢磨,無形的筆,卻又無處書寫漸瘦的文字。想到書寫文字,他不由自主地在鍵盤上敲出了這些文字:疼痛為習慣便是一種絕癥,明知不可為卻又為,魚,咬食月的殘缺,痛在誰的心里,等等天無長晴,有雨的日子,誰在湖畔,看柳釣雨?

知道對汐子說什么也無用,就什么也沒說的離開了汐子的空間。也就是在汐子的日志掛出不到一小時,云水禪心似乎知道了自己的文字惹了禍,她在對話框里說:我又寫了一篇文字,想掛出來,但想想,還是讓你先看看的好。你看嗎?

雨中人苦笑,還沒等雨中人說話,云水禪心的郵件已發(fā)了過來。

雨沒幫忙指引道路竟匆匆離去。禪不滿,又能如何?禪沒有資格去阻礙雨可留可走的腳步,只能眼巴巴望著雨遠去,直至在視線中消滅了蹤跡……

一直把那晚的邂逅看做一場夢,那種感覺,從未有過。問自己:前世禪和雨是否曾經擦肩而過?偷偷笑了,可能嗎?或許是文字的契合,或許你的才氣招惹了我的好奇和注意,置心于外,栽進了你的詩句里。

假若沒有那晚的對話,雨中人依舊是雨中人,云水禪心也永遠不可能引人注意,雨中人的水中月和云水禪心的云水間默契卻永不相關聯吧;假若次日《夜月夢逢雨中人》沒有出爐,大概也不會招來百花怒。聽罷周一中午你的一席話,控制不住自己,偷笑了一下午,值得嗎?她們怎么會…….不過再次細讀文章,可能久旱逢甘雨的緣故(許久沒有找到這種心與心之間的默契了)有些句子寫得讓人看了難免不舒服,難免心生誤解,還好,如今這些日子也已成噩夢一場,禪心再次為打破水中月原有的平靜致歉。

從開始,就對你暗示“禪心不是學生的老師,只是老師的學生”,你又幾時聽到?是故意充耳不聞?或許你聽進去了,以為我在撒謊吧。也難怪,凡進過空間的朋友總弄錯我的年齡,出來后就要交朋友,串完他們空間,腹內空空,不值得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直接把年齡發(fā)過去,接下來定沒人再來打擾。

對你,不能,敵軍未來突襲,何必要扔掉兵器,棄甲曳兵而逃?和你講話,看似若無其事,話語中無處不透露著不安。清楚,事實畢竟是事實,一年,兩年歲月加助我成長的同時也在無情地增添著你的白發(fā),昨天寫的將近兩千字的故事,男女主人翁雖相差只有十五、六歲,已經釀成此種痛心的結局,不再多提,想必你已看透了那個故事。如今,十字路口,還會再次傻傻地邁出錯誤的第二步嗎?所以才會有“雨中人早該退去”的無奈……

將近半月的交流,禪幾近讀懂了雨中人,雨中人可否已讀懂了禪?一魚一水,魚哭泣,淚融于水。水盡了,魚馬上就沒了淚。情為何物?你懂。昨日那個故事,一直沒坦然告訴你,不是寫不好,是不能寫好,一旦感動了自己,必將再次回到已醒的夢中,為了避免過于突入其中,聽別人講話三心二意的寫,害你白白期待了許久,再次致歉。

那幾條路,當時我就想好了。直走繼續(xù)做你的紅顏知己?似乎不可能了,估計你也不會答應了,雖言人定勝天,不如怨天尤人地去面對殘酷的現實?；仡^,昨日空間里客套的朋友?好不容易接近你,又怎忍心強行將你遠遠推開。做你學生,你不缺啊!當然,多我一個也不嫌多,可我不想和他人共用一個稱呼。

不知此是否成為訣別信,還是發(fā)出去吧,心好累,早發(fā)早輕松。

看完云水禪心發(fā)來的郵件,雨中人的第一句話便是:行行好,不要發(fā)這篇日志,不要再添亂了。

云水禪心:不會吧?

情急之下,雨中人把復了一句水凝煙的話丟過去:一個曾經想要和你遠走他鄉(xiāng)追尋愛情的女人,被那無情的文字徹底擊醒了。

云水禪心讀后,半天無言,最終悄然無聲地離開。

十五

雨中人打開電腦,并不進自己的空間,他在空間信息中心呆著,注意汐子那里的信息,還是沒有水凝煙的消息。他注意別人,卻不知也有人在暗中注視著他,此人便是云水禪心,她對雨中人說:別癡了好不好?我的文字不會有那么厲害,讓一個愛你的人走,怕只是借我的文字做文章,正與她父母為她找的人,一道準備婚禮忙去了。雨中人火了,他不許云水禪心說水凝煙的不是,他不僅是為了一分愛保護水凝煙,同時也是在保護自己的自尊。他讓云水禪心走,從此不要在他的空間出現,這話激怒了一直輕言細語的云水禪心,她激動得風起云聚,你!你!你……然而,她沒有“你……”出下面的文字,她也許是被雨中人氣暈了,離開了雨中人的空間。在離開雨中人的空間兩小時后,發(fā)來了一封電子郵件,這郵件,揭開了整個故事的秘密。她說:雨中人,我沒有想到會這樣早的吹云露日,告訴你,云水禪心是淚兒。

雨中人先是不信,但云水禪心在文內引有當初雨中人與淚兒的QQ對話——

雨中人:有些人你可能認識一輩子,卻無法走進彼此內心一寸。而有些人,只需三言兩語,甚至一個眼神,仿佛前世相識,立即敞開胸襟,引為知己。這不得不讓人倍感神奇,也同時竟有賈寶玉初見林黛玉似的恍惚:這個妹妹好像哪里見過?

淚兒:心與心的相通,心與心的聆聽,是奇妙的,有些人相識一生卻不能走入內心,而與他相識的一瞬便覺得相識很久。試問,這世間還有什么比“懂得”更令人驚喜與珍惜的呢?

還有,淚兒的那句:從上帝的眼睛里望過去,愛,像一滴眼淚。在人的心靈里,能與上帝爭搶位置的,只有愛情。上帝能主宰一切,卻無法阻擋世人愛之淚的誕生!

面對郵件,雨中人眼簾垂落,窗簾垂落可以遮擋窗外的風風雨雨日起月沉,但他的眼簾垂落卻擋不住淚兒幾千字的跳動,每一字,都像一根刺,刺他眼刺他心。特別是那最后的一段,柔如麥芒放在眼里,不見血只見淚的疼痛。淚光中,淚兒的文字:

——這是我至今記憶猶新的你我的對話,就是這句對話為我那樣快愛上你找到了理論根據。你的《守候者情書》讓我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樣的女人。你在《守候者情書》里離開妻兒等別人,我在這里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與他解出了婚約。是的,我只有一個人才有等你的權力。但是,我沒有想到,我一個人時,你一句溫暖的話也沒有,我離婚掛出的日志,有一月的時間,你沒來讀,這時,我并沒有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想想,你是有了水凝煙的原因吧,如果是這樣,反倒為你對她的真把你看做鐘情男子。再想想,不能與你總是對坐無語,于是,新注冊了一個云水禪心的QQ號碼,經多次周旋總算與你說上話了,有了雨夜相遇雨中人的對話,有了那篇文字,你問:“禪心,你可以做自己的主嗎?”,當時,就想告訴你我是淚兒,但想想你對淚兒的冷,又忍住了。隨后水凝煙的離走,汐子的尋找。我就不明白,其他女子又為何也離開你的空間?真如我《月夜夢逢雨中人》日志掛出后,水凝煙在我日志評論欄里留言:這人太愛留情;也太惹女人;是一個最讓女人沒有安全感的男人。我沒有她的高傲灑脫,說離開就離開,不拖泥帶水。她也沒有我對你的付出多,不管是時間還是真情上。本以為佛珠在手總勝于空無一物,不想你昨天的話句句刺心,剪斷了線,讓珠淚一地,讓我心痛一夜,痛醒了,不管云水禪心與你離去的女人差距有多大,她從開始到結束都是拿著玫瑰在你面前晃動,是的,一個愿意為你化為香煙的女人,她可以容忍你一路有別的女人,但不能容忍你沒有她的位置。又想想,在讀你《守候者情書》時,你講述的三尺之距的紅顏,五年中的情感,你都能輕易放下,何況你與她只是一年的光陰。她真的得走了,帶著愛過恨過被人傷得只有最后的一點尊嚴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