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所謂“裸體官員”,是指配偶和子女非因工作需要均在國(境)外定居或者加入外國國籍或者取得國(境)外永久居留權的公職人員。11月25日,深圳市委、市政府宣布實施《關于加強黨政正職監(jiān)督的暫行規(guī)定》,其中首次提出“裸體官員”不得擔任黨政正職的規(guī)定。對此規(guī)定的出臺,各方評價不一。

裸體官員的福音

關鍵詞:不痛不癢放縱溫柔

將配偶子女送出國的“裸體”做官者,前一段人人唾罵,也有傳說有關部門將嚴肅處理,現(xiàn)在可以松口氣了。深圳市委市政府近日頒布了《關于加強黨政正職監(jiān)督的暫行規(guī)定》,規(guī)定配偶子女均已移居國(境)外的“裸體官員”,不得擔任黨政正職和重要部門的班子成員。(11月26日,新華網)

哦,原來不過是不能擔任正職而已。擔任權力很大的副職,比如常務副書記,常務某某長之類,都不在此限。

不久前電影《建國大業(yè)》拍攝的時候,有記者問我演員入外籍的問題。我說,現(xiàn)在不僅是演員,連官員和官員家屬也紛紛加入外籍,或者有綠卡?？梢?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愛國不愛國的問題。當然,演員和企業(yè)界乃至學界人士爭戴外國帽子,跟官員做同樣的行為,動機其實差不多。說白了,無非是覺得人家那里比咱自己的國家好,自己的權利有保障。換言之,就是對自己的國家或者說體制缺乏信心。那些口口聲聲贊許中國教育體制好的官員(包括教育行政官員),紛紛把自己的子女送到國外去讀書,順便把孩子的媽也送出去,然后拿綠卡,定居,最后變成外國人(一般來說,去的地方都是發(fā)達資本主義國家,很少聽說有人去非洲定居的)。這種行為背后的潛臺詞告訴人們,他們的腳背叛了自己的嘴,他們說的,連他們自己都不信。

但是,政府官員跟平民百姓不一樣,跟有錢有名的平民百姓也不一樣。因為他們是體制的骨架,對百姓則代表體制,代表這個國家。這些人平?？诳诼暵暯逃傩?要愛黨,愛國家,愛人民的。結果自己卻不愛,找各種借口,把自己家的人,悉數(shù)送出去。送出去之后,所受到的對待,居然僅僅是不能擔任正職而已。注意:深圳的規(guī)定是說,“配偶子女均已移居國(境)外的官員”,一個“均”字,等于說人家全家都走了。這意味著什么,如果僅僅意味著這些官員看著國外的生活好,讓自己家人去享福,那我們就太天真了。

顯然,事情遠非這樣簡單。我們知道,把配偶子女送出國外,不是件容易事,多數(shù)的官員子女去發(fā)達國家讀書,往往不能申請到獎學金,以自費居多。而自費出國的負擔,即使像深圳這樣的發(fā)達地區(qū),官員僅憑工資獎金收入,承擔起來,也相當困難,更何況他們不僅孩子出去了,連配偶也一并送出,怎么可能這么容易?當然,如果查起來,這些官員都會有借口,比如配偶是公司外派,子女是親戚資助等等。但背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很難說。

就目前已經敗露的一些貪官的情況來看,很多官員子女配偶出國定居,背后都有權錢交易的因素。一些私企老板之所以肯出錢資助官員子女出國,絕對不是他們樂善好施,或者跟官員交情深厚,無利誰肯起早?更可惡的是,很多“裸體”做官者,往往是通過配偶和子女的出國,把自己多年的贓款,洗到國外,自己也準備好了多本護照,一有風吹草動,就溜之大吉。

我們不排除“裸體”做官者,也許有那么少數(shù)幾個,真的沒什么事。但從概率上講,凡是“裸體”做官的人,無論從哪個角度,有問題的嫌疑都相當?shù)拇?。即使從維護官員對體制信任的角度,對這樣的“裸體官”,也要有點大力度的動作才是。出臺這樣一個不痛不癢的規(guī)定,對于“裸體官”們,等于是放縱。我們有心這樣做的官員,大可以放心去做,人走了,錢也走了,反正后路已經安排好,降為副職或者平調為副職,又有什么了不起,再做幾年退休了,去國外跟老婆孩子團聚就是。

看來,我們的政策規(guī)定制定者,對自己人,實在是太溫柔了,無論如何下不了狠手。只是,這樣的規(guī)定,還是不要公開的好,一旦公開,日日都被教育要愛國的小民,情何以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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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恭:

數(shù)年前商務部曾公布數(shù)字:“4000名貪官卷走了500多億美元?！比司?億人民幣。中央黨校高新民教授的說法很尖銳:“你的配偶、子女都出國、辦了外國護照,那你在國內做事什么意思,就算沒其他問題,但是作為一個領導天天教育群眾要堅決擁護黨,要有理想信念,要愛黨愛國家,可是隨后拉開一個架子往外跑,你說的話群眾能相信嗎?”這番話很能贏得共鳴,相信大部分公眾都會認為,“裸官”根本不是能不能當正職的問題,而是能不能當官的問題。

深圳防范“裸體官員”的做法值得推廣

關鍵詞:監(jiān)督防范

不指望“裸體官員”能真心實意地為人民服務,深圳“兩個規(guī)定”的出臺很有必要。因為從普遍意義上來講,一個時刻準備叛逃的官員必定不是什么好官。

公民因求學、經商、投靠親屬等正常原因在國(境)外定居、加入外國國籍或者取得國(境)外永久居留權,無可厚非。唯獨官員及其家人在國(境)外定居、加入外國國籍或者取得國(境)外永久居留權,卻往往為社會所詬病。

公民可以無罪推定,但官員必須“有罪推定”。曾有學者尖銳地指出,如果黨政正職和重要部門的班子成員腳踩兩條船,身穿救生衣,隨時準備棄船而逃,適彼“樂土”,作逍遙游,會嚴重打擊國民士氣。政治忠誠置之腦后,不義之財移諸他國,重大決策隨意而為,斷非國家之福。

早在本世紀初,國家有關部門就多次發(fā)布貪官外逃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2005年的數(shù)據(jù)是:我國共約4000余貪官外逃,累計卷走國有資產約500億美元。無疑,外逃貪官中,“裸體官員”占絕對數(shù)。比較典型的有福建省工商局原局長周金伙、陜西省政協(xié)原副主席龐家鈺。2006年6月,涉案金額高達億元的周金伙在被中紀委“雙規(guī)”前夕逃往境外。雖然龐家鈺最終孤身落網,但龐的妻兒早在龐大權獨攬的時候,就攜帶贓款移民加拿大。這就是所謂的“分步出逃法”:先以種種名目,將妻子兒女和情婦弄出境外,然后暗度陳倉,將巨額國有資產非法轉移出境,以解決一家老小的后顧之憂,貪官自己則暫時留在國內以掩人耳目,一有風吹草動,便迅速抽身外逃,溜之大吉。一旦貪官外逃,有關部門再想抓捕回來就難了。

深圳“兩個規(guī)定”的出臺,也是有其大背景的。今年9月的中紀委十七屆四中全會,就加強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作出了一系列部署,明確要求在認真貫徹落實好《關于領導干部報告?zhèn)€人重大事項的規(guī)定》的基礎上,把住房、投資、配偶子女從業(yè)等情況列入報告內容,加強對配偶子女均已移居國(境)外的公職人員管理。

深圳“兩個規(guī)定”著力加強對黨政正職和重要部門的班子成員的監(jiān)督,并將事前防范、事中管理和全程監(jiān)督有機結合的做法值得推廣。針對新形勢下官員腐敗出現(xiàn)的新動向,我們堅持標本兼治、綜合治理、懲防并舉、注重預防的方針,建立健全懲治和預防腐敗體系,特別是把配偶子女均已移居國(境)外的公職人員列為重點監(jiān)管對象,無疑是必要和及時的。

“裸官”來了,趕緊跑?

關鍵詞:消極逆反體系漏洞

“裸體官員”,也就是俗稱的“裸官”,作為一個近年出現(xiàn)的新名詞,無疑是貶義色彩十足。之所以說其貶義,概多因為相比之下,“裸官”沒了“后顧之憂”,貪腐的可能性更大。而且往往一旦有貪腐行為,就很容易要么財產轉移國外難以追回,要么干脆本人就玩起了失蹤,給反腐工作增加了不少難度。所以在一定意義上,“裸官”在公眾評價中,是某些貪官的集體代名詞。而且很顯然,深圳市現(xiàn)在出臺這項規(guī)定,我們也不難咂摸出其中的味兒:不過是與公眾的擔憂并沒什么區(qū)別。出于思維定勢進而推導出官員當了主要領導就一定會貪,尤其是“裸官”更容易貪這樣一個變異的邏輯。

這個想法無疑是好的,出發(fā)點看上去似乎也不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給我玩“裸體”,想要“貪完”一走了之。那好啊,我干脆不給你這個機會,來個釜底抽薪,不讓你擔任主要領導,我看你還怎么貪。看起來這個主意是不錯,但是對不起,很可惜,至少在我看來,這個規(guī)定實在是有些荒誕,而且簡直就是不搭調。

盡管面對花樣繁多的貪腐行為,在民間多少產生了“無官不貪”這樣一個比較普遍的負面印象。但是毫無疑問,這并不是一個科學的姿態(tài),更不是一個正常的邏輯。腐敗形勢很嚴重,沒錯。也因此,社會公眾有這樣那樣的猜忌和閑言也沒錯。但是作為政府部門,首先以“推定有罪”,對面臨任職的官員先投了不信任票。那么試想,有能力的,當不了正職的“裸官”,做了副職,心里會有啥想法?會不會因此消極怠工,甚至逆反,本來不想貪的鬧到還不得不貪?這一點可能性不是沒有。

退一步說話,唯有正職領導才有貪腐的機會嗎?錯。如果我們稍加留心就不難發(fā)現(xiàn),在落馬的貪官隊伍中,副職并不在少數(shù)。所以從事實上看,禁止“裸官”當正職、做主官,其實壓根就沒啥意思。真想防患于未然的話,那么好,只有一個辦法,啥官都別當,啥公職都不給。倘若不能如此,單單禁止當主官,不好意思,我一點不看好。至少可以說,沒有多少實際意義,和脫褲子放屁沒多大區(qū)別。

官員為什么貪?為什么能貪?問題不在于是不是“裸體當官”,而在于政治體系的運作中千瘡百孔的漏洞。制度的不完善,現(xiàn)有的制度又不能得到很好的落實,系統(tǒng)有漏洞可鉆,這些都給了官員貪腐的機會和可能。而且反過來說,地方性制度,毫無根據(jù)地禁止干部當主官,當主要部門的領導,似乎在法理上也說不過去,多少有些剝奪他人自由參政的權利的嫌疑。與其如此,既然吃力不討好,反倒不如別瞎折騰,扎扎實實地從防腐反腐體系做起,從制度和法律上盡可能地減少官員貪腐行為,而不是毫無來由毫無根據(jù)地一概禁止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