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山
白雪小聲說:“先前那位老者是張?zhí)弥?后來這位老者是羅總護(hù)法。他們是上關(guān)東辦事的,遇見了咱們,認(rèn)為比上關(guān)東還重要,要先沖咱們來。你可能說對了,大概是沖我的寶劍來的。”
凌云妹驚異地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認(rèn)識他們?”
白雪說:“不認(rèn)識。我是聽他們兩個說的?!?/p>
凌云妹說:“相隔二三十丈,你怎么聽見的?我為什么沒聽見?”
白雪一笑,說:“我的耳朵好使。”
凌云妹哪里知道,白雪能聽見二十丈以內(nèi)極細(xì)微的聲音,一雙神目夜里也能視物。
凌云妹問道:“咱們怎么辦?”
白雪說:“咱們走咱們的路,見機(jī)行事。反正他們一口吞不下兩個人去?!?/p>
凌云妹一看白雪那樣沉穩(wěn)、成竹在胸的樣子,心放下了許多。
正在白、凌二人耳語之間,十匹馬趕了上來。
那位羅總護(hù)法在馬上說:“小師父,請留步。老夫有話問你?!?/p>
白雪說:“有話請講,在下恭聽?!?/p>
白雪邊走邊回答,連看都沒看一眼。
羅總護(hù)法喝道:“好狂的小和尚,你給我站住!”
“為什么要站住?有話請說嘛!”白雪還是沒停步。
羅總護(hù)法一揮手,八匹馬上的青年劍手雙足點(diǎn)鐙,飛身飄落在白、凌二人前邊一丈之處攔住了去路,顯而易見都是訓(xùn)練有素的一流高手。
白雪挽住凌云妹的手往上一提,展開“登云趕月”的輕功步,從八名青年劍手頭上一閃而過,落地后連頭也沒回,仍然緩步前行。
八名劍手心里一驚。
羅總護(hù)法和張?zhí)弥鞫际且汇?。羅總護(hù)法喝道:“你給我站住!否則,立即處死。”
白雪停步轉(zhuǎn)身,問道:“我與閣下素不相識,為什么要立即處死?”
羅總護(hù)法冷笑幾聲,說:“當(dāng)然有原因。你要想知道,跟我去見幫主,自然讓你死個明白?!?/p>
白雪問道:“你們幫主是誰?貴幫在什么地方?說明白再走不遲?!?/p>
“你不需要知道。”
“我如果不去呢?”
“立即處死!”
“那你就試試吧?!?/p>
張?zhí)弥髟缫寻崔嗖蛔?雙足點(diǎn)鐙,凌空一劍,直取白雪太陽穴。羅總護(hù)法的劍尖也到了白雪的“神庭”。
白雪雙掌齊發(fā),兩支劍被掌風(fēng)蕩開。羅總護(hù)法借著長劍被震往外一彈之勢,一轉(zhuǎn)身,一招“秋風(fēng)掃落葉”攔腰一劍。張?zhí)弥饕粩Q身,鴛鴦連環(huán)腿踢出。兩人武功也都出類拔萃。
白雪仁厚,在沒弄清來龍去脈之前不愿意出手傷人,所以只用“幻影無形”輕功身法穿行于劍幕之中,即使還手也只是震退對方而已。
凌云妹以一對八,漸落下風(fēng)。
白雪心想:這伙人蠻不講理,不給點(diǎn)顏色不會善罷甘休。心念一動,白雪雙掌齊發(fā)。張?zhí)弥鞅徽鹜怂奈宀?晃了幾晃才穩(wěn)住馬樁,口角溢血,受了內(nèi)傷。羅總護(hù)法被震退三步,只覺得心口憋悶,氣息不暢,也急忙運(yùn)功調(diào)息,不敢再出手。
八名劍手只覺灰影連閃,已有五人昏倒在地,其余三人驚得呆立在那里。羅總護(hù)法長嘆一聲,說:“老朽藝業(yè)不精,認(rèn)栽。”
白雪說:“貴幫為什么非要處死我,請道其詳。”
羅總護(hù)法說:“無可奉告。要?dú)⒕蜌ⅰ!?/p>
白雪說:“無怨無仇,為什么要?dú)⒛?如果不愿意說,請便?!?/p>
羅總護(hù)法說:“謝大師?!苯忾_五個劍手的穴道,上馬急馳而去。
凌云妹說:“這伙人一去,該幫必然頃巢而來。咱們不如改道而行?!?/p>
白雪說:“我正要見見他們幫主,問清他們與我到底有何仇怨,怎么要改道而行呢?”
凌云妹含著敬慕的柔情看了白雪一眼,說:“白大俠武功蓋世,心地仁厚,令我敬佩。不過……”欲言又止。
白雪說:“請說下去。”
凌云妹說:“白大俠初涉江湖,不知江湖艱險、人心詭詐。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過于仁厚會吃虧的。請恕我冒昧直言?!闭f完誠摯地一笑。
白雪也誠懇地說:“我閱歷太淺,對江湖的艱險的確認(rèn)識不足。凌姑娘的忠言我一定銘記在心。謝謝你的關(guān)照?!?/p>
白、凌二人又走了百里。迎面飛馳而來二十多騎,來到近前紛紛下馬,攔住去路。
為首的是位二十六七歲的藍(lán)衫男子,方面大耳,劍眉入鬢,雄健英武。
右首是位十七八歲的紅衣女郎,面如海棠,蛾眉如黛,眼如秋水,明艷照人。身后有兩名女衛(wèi),都是十五六歲的佩劍少女。
左首是剛才離去的羅總護(hù)法和張?zhí)弥鳌?/p>
身后都是青年劍手。
“少幫主、小姐,就是他們兩個。”羅總護(hù)法指著白、凌二人說。
那位少幫主瞥了白、凌二人一眼,問道:“二位是跟著我走著去呢,還是讓我馱在馬上去呢?”
白雪說:“我與貴幫遠(yuǎn)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什么緊逼不放?如果少幫主能說出個理由來,怎么去都行?!?/p>
少幫主冷笑一聲,說:“理由?你沒資格問。現(xiàn)在讓你回答我,愿不愿意跟我走?”
白雪笑道:“你們是什么門派,幫主是誰,為什么讓我跟你走?說明白了我再跟你去。”
少幫主又是一聲冷笑,說:“我再說一遍,你沒資格問!”
白雪笑道:“我也再說一遍,你不說出幫主的大名,不說出讓我去的理由,我不能糊里糊涂跟你去。恕在下失陪?!闭f完扭身就要走。
紅衣少女嬌喝道:“你給我站住!沖你小和尚這個傲勁,我也要教訓(xùn)教訓(xùn)你?!?/p>
紅衣小姐在馬上拔起一丈多高,接著一個“燕穿楊柳”撲向白雪,身法輕捷,姿態(tài)優(yōu)美。
眼看劍尖就要刺進(jìn)白雪后背,白雪一側(cè)身讓過劍尖,反手就去扣她的玉腕。紅衣小姐急忙疾退一丈,雙足剛落地,白雪如影隨形已經(jīng)到了她的背后。她急忙反手一劍,白雪飛飄一丈,落地?zé)o聲。
紅衣少女驚得芳心撲撲直跳,氣得銀牙一咬,凌空躍起,又是一劍直指白雪“神庭”,左手一揚(yáng),寒光連閃,三把飛刀也到白雪前胸。
白雪左掌蕩開她的寶劍,右手接住了她的三把飛刀,笑道:“小姐好俊的功夫!”說完把三把飛刀扔在地上。
紅衣小姐又羞又恨,氣得眼里噙著淚花,咬著嘴唇,瞪著眼前小和尚。
白雪笑道:“真小氣,給你!”一揚(yáng)手又飛出一物,真奔紅衣小姐面前。
紅衣小姐以為是暗器,一伸玉手接住,仔細(xì)一看卻是自己的耳環(huán),不禁玉面一紅,心想:這個小和尚武功高得不可思議,簡直撞上鬼了。
那位少幫主一看小妹的耳環(huán)被小和尚摘去,怒極,說:“佛門弟子居然如此輕狂,該殺!”
他一抖長劍幻出無數(shù)朵劍花,罩向白雪上盤九大要穴。
白雪一看來勢迅捷兇狠,一個“游龍戲水”轉(zhuǎn)到他的身后,誰知雙足剛落地,少幫主的劍尖已到前胸。白雪急忙一個“柳絮飄風(fēng)”橫飄一丈,身輕如柳絮,落地?zé)o聲息,兩袖飄飄,的確像個飄飄欲仙的小羅漢。
站在一旁的紅衣小姐不禁贊道:“好俊的功夫!”竟然忘了剛才落敗的屈辱。
少幫主一連兩劍都被人家輕易躲過,又聽小妹居然忘情地贊頌,惱羞成怒,瞪了小妹一眼,再次凌空而起,身劍合一撲向小和尚。他要拼命了。
白雪拔地而起,然后疾射而下,沒等少幫主轉(zhuǎn)過身來,一伸手中指點(diǎn)向他的“百會”穴。
少幫主急忙縮頸擰身飄出一丈,才剛剛躲過迎頭一指,應(yīng)變能力也是不凡。
少幫主站在那里,心有余悸地望著眼前的小和尚,心里又驚又懼又恨又佩,又無可奈何。
白雪笑道:“承讓了?!?/p>
少幫主鐵青著臉問道:“勝負(fù)未分,何出此言?”
紅衣小姐說:“哥哥,你的頭巾被人家撕去了。你輸了!人家可手下留情了?!闭f完一雙秀目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俊和尚。
白雪一揚(yáng)手,一片頭巾在空中平平穩(wěn)穩(wěn)地向少幫主緩緩飄去。
眾人無不驚駭!
其實(shí)紅衣少女沒看清,那頭巾不是白雪撕的,而是以指代刀裁下來的,所以少幫主自己毫未覺察。
少幫主接過頭巾,面紅耳赤,羞愧難當(dāng),一抱拳,說:“后會有期。”少幫主跳上馬背,急馳而去。羅總護(hù)法、張?zhí)弥鞯纫哺吡恕?/p>
紅衣少女和她的兩名侍女沒走。
白雪說:“令兄已走,小姐為什么還不走?”
紅衣小女說:“禪師武功蓋世,心地仁厚,不傷我兄妹,我這里謝謝啦?!闭f完玉手一拱。
白雪說:“我與貴幫無仇,不傷令兄乃是常理,不足言謝。不知貴幫為什么緊逼我們不放,小姐能否以誠相告?”
紅衣少女粉面一紅,說:“是張?zhí)弥鞯闹饕?我實(shí)在不知為什么。”
白雪問道:“你們是何門派,令尊大人是誰?”
紅衣少女說:“蒼巖山長慶幫,家父公孫清?!?/p>
凌云妹驚呼道:“啊呀!你是蓉表妹吧?我是關(guān)東信義鏢局的凌云妹呀?!绷柙泼米呱锨叭ゾo緊握住紅衣少女的雙手。
紅衣少女驚喜地說:“我是公孫蓉。云表姐,七八年沒見面了,都不認(rèn)識了。這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rèn)識一家人了?!?/p>
凌云妹問道:“姑父姑媽可好?”
公孫蓉說:“都好。舅父舅媽可好?”
凌云妹熱淚奪眶而出,嗚咽著說:“慘遭生死令殺害了。我就是前來投奔姑媽的。”
公孫蓉含著淚說:“家父已聽到消息,所以才派總護(hù)法和張?zhí)弥髑皝黻P(guān)東探聽虛實(shí)。他們走后,我媽不放心,又叫我和大哥隨后趕來,怕人手少了吃虧。誰知在這兒遇上了表姐?!?/p>
凌云妹說:“他們不問青紅皂白就動手,問他們是何門派,幫主是誰,為什么動手,就是不說。我們被迫無奈才動了手?!?/p>
公孫蓉說:“我回去一定稟知父母,替表姐出氣,讓我大哥給你賠禮?!?/p>
凌云妹說:“那倒不必了。如果懲罰了總護(hù)法和張?zhí)弥?我以后怎么在長慶幫待下去?!?/p>
公孫蓉瞟了一眼白雪,輕聲問道:“這位禪師的法號怎么稱呼,是鏢局的什么人?”
凌云妹一笑,說:“他不是出家和尚,哪來的法號。也不是我們鏢局的人。他是我的救命恩公,白雪白大俠?!?/p>
公孫蓉一聽不是出家和尚,心中暗喜。她深情地看了白雪一眼,說:“白大俠扶危解難,肝膽照人,十分敬佩。我們兄妹冒犯之處,還請海涵?!?/p>
白雪說:“小姐過譽(yù)了。剛才我冒犯了小姐,請恕我一時魯莽?!?/p>
白雪感到摘下女孩子的耳環(huán)是輕浮不敬之舉,一時羞得滿面通紅,頗感內(nèi)疚。
公孫蓉看在眼里,甜在心里,輕盈一笑,說:“白大俠武功高絕,是當(dāng)今武林奇才,我輸?shù)眯姆?。我真愿意以后你再摘去我的另一只。你摘一?我的武功就會進(jìn)一成,就怕白大俠不肯賜教。”
說完,公孫蓉含著柔情望著白雪嫣然一笑。
白雪說:“賜教實(shí)不敢當(dāng),我們互相切磋?!?/p>
白雪被公孫蓉看得心顫不已,對凌云妹說:“你們表姐妹相遇,這里離蒼巖山不足一天路程,已經(jīng)到家了。我先告辭了?!?/p>
凌云妹心里一急,說:“那怎么行!白大俠對我有救命之恩,既到家門,如果不讓我姑父姑媽見上一面定要怪我失禮,長慶幫上上下下豈不恥笑我?”
這“恥笑”二字有弦外之音:孤男寡女,千里同行同止,到了家門口反而走了,豈不被人猜疑、說長道短嗎?
白雪聽出了這層意思,猶豫起來。公孫蓉比她表姐更心急,忙接上說:“我表姐是我未過門的嫂夫人。白大俠是她的恩公,也就是長慶幫的恩公,理應(yīng)把白大俠請到家里,讓我們有個當(dāng)面致謝的機(jī)會,免得長慶幫貽笑武林。如果白大俠過門不入,家母豈不怪罪我不會留客?再說白大俠到了我家,也能解開相逼大俠之謎呀!”說完含著熱切期待深情望著白雪。
公孫蓉最后的一句話對白雪有相當(dāng)?shù)奈Α榱私忾_這個謎,他應(yīng)允了。
長慶幫主中原一劍公孫清和夫人冷面觀音凌玉鳳在后宅客廳接見了侄女凌云妹和白雪。
凌云妹向姑媽悲悲切切地哭訴了雙親被害的經(jīng)過。凌玉鳳悲痛欲絕,公孫清、二公子公孫長虹和公孫蓉也都淚如泉涌。
凌云妹把她在山海關(guān)遇難、白雪相救的前后說了一遍。
凌玉鳳止住悲聲,拭去淚痕,說:“白少俠不僅是我凌家恩人,也是我長慶幫的恩人,請受老身一拜?!闭f完當(dāng)真拜了下去。
白雪無奈,只得一拂衫袖,用一股大力把她托起,說:“晚輩實(shí)不敢當(dāng)。魯莽之處,請前輩諒解?!?/p>
凌玉鳳的修為不在公孫清之下,卻被一個年青后生托起,驚愕萬分,說:“白少俠年紀(jì)輕輕,內(nèi)力如此深厚,實(shí)在難得?!?/p>
白雪說:“前輩過獎,還請前輩多多賜教?!?/p>
公孫蓉一聽母親贊白雪,十分高興,又把路上相遇的經(jīng)過稟告了父母。她又強(qiáng)調(diào)說:“他們不去關(guān)東探聽虛實(shí),在半路上節(jié)外生枝,不問青紅皂白硬要?dú)⑺廊思?。可是技不如人吃了敗?如果不是白大俠留情,一個也回不來。”
凌玉鳳驚愕地說:“有這等事?怪不得你大哥托病不來會客?!?/p>
公孫清忙接過說:“那是誤會。張?zhí)弥髡J(rèn)錯了人,總護(hù)法也沒詳察,長慶又年輕氣傲,故此才自己人打了自己人,好在沒有傷人。白少俠,老朽向你道歉了?!?/p>
白雪說;“前輩不必客氣,我也有魯莽之處。”
公孫蓉小嘴一撅,說:“哼,才不是認(rèn)錯了人呢,是想奪人家的寶劍?!?/p>
凌玉鳳說:“不要信口開河。你大哥雖說氣傲目中無人,還不至于干出這種事來?!?/p>
公孫蓉寸步不讓,說:“我才不是信口開河呢!要奪劍是張?zhí)弥鞯闹饕?不信問我大哥去?!?/p>
白雪與凌云妹不禁相互看了一眼。
凌玉鳳說:“白少俠,我一定親自查問此事。如果他們真的在外面如此胡鬧,幫規(guī)難容?!?/p>
公孫蓉說:“白大俠胸懷坦蕩恢弘,不會計(jì)較。但是,我們必須查清此事,律以幫規(guī),并讓他們向白大俠道歉。”說完,脈脈含情地看著白雪,深情一笑。
凌玉鳳說:“你大哥自恃藝高,傲視一切。白少俠殺殺他的傲氣也很好嘛。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免得以后栽大跟斗。白少俠,我這里謝你了?!绷栌聒P很是高興。
白雪說:“前輩過譽(yù),晚輩實(shí)不敢當(dāng)。請向少幫主致歉?!?/p>
公孫蓉說:“還是媽媽公平。既知自己兒子的短處,又知白大俠的長處,慧眼識人。”公孫蓉話沒說完,一雙妙目已經(jīng)深情地移向白雪。
凌云妹心細(xì),看透了表妹的心思,抿嘴一笑,也看了看白雪。
凌玉鳳夫婦在內(nèi)宅設(shè)宴款待了白雪和凌云妹。公孫蓉緊挨著白雪坐下,席間不停地往白雪碗里送菜。
飯后,白雪由二公子長虹陪同被送到貴賓館安歇去了。
凌玉鳳說:“云兒,你先跟你表妹住在一起,你們八年沒見面了,也該親熱親熱。過幾天,我?guī)愕教幙纯?你看中哪處房子好,叫人收拾好,再搬過去?!?/p>
凌云妹說:“謝姑媽了?!?/p>
凌玉鳳問:“白少俠的身世來歷你知道嗎?”
凌云妹說:“他從小被師父救上長白山,他師父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誰,仇家是誰。名字還是他師父給起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姓啥。這次下山就是要查清身世和仇家的?!?/p>
凌玉鳳又問:“他師父是誰,是何門派?”
凌云妹說:“他師父自稱空空和尚,姓名、家鄉(xiāng)居處,是何門派都沒告訴過他?!?/p>
凌玉鳳皺皺眉頭,又問:“是他師父沒告訴他,還是他沒告訴你?”
凌云妹十分肯定地說:“他純正坦誠,光明磊落,絕不會說謊,我相信他說的是實(shí)話?!?/p>
公孫蓉接上說:“他人品、武功都是一流中的一流,是位武林奇才,我也相信他。”
凌玉鳳一笑,說:“你和他初次相見,還不到一天,就這樣信賴他?他的身世之謎很難解開?!闭f完看了看愛女,悠悠一嘆。
公孫蓉說:“他是個身懷絕技、負(fù)有深仇大恨的苦命人。媽媽,把他留下吧!時間長了一定能弄清他的一切的?!闭f完用哀求的目光看著媽媽。
凌玉鳳說:“你表姐千里而來,一路辛苦,快陪你表姐歇息去吧。反正明天不讓他走,放心吧,癡丫頭?!绷栌聒P也看出了女兒的心思。
公孫蓉的住處是個花園,栽滿竹子,故名竹園,十分清幽。
竹園小樓上,是公孫蓉的臥室、書房、客廳和浴室。樓下是丫環(huán)、侍女的住處。
夜深了,兩個姑娘都已睡下。凌云妹躺在床上,心潮起伏,不能入睡。她想:姑媽,也是未來的婆婆,是自己唯一的親人。到了這里有了家,報仇有望,她高興??墒?自己千里迢迢而來,幾乎喪生,表兄是因敗在白大俠手下羞于出見,還是因?yàn)樽约号c白雪結(jié)伴同行引起他的猜疑?如果是后者可就糟透了,未來的夫妻關(guān)系豈不蒙上一層陰影!又一想:他為什么也要奪劍殺人?東海雙煞不也是要奪劍殺人嗎?想到這里,不禁心悸……
公孫蓉也是心事重重睡不著。她想:白雪的人品、武功都是上乘,比逍遙浪子強(qiáng)過百倍,錯過機(jī)會就再難找到這樣的如意郎君了。他孑然一身,漂泊江湖,行止不定,如果走了,上哪去找他?機(jī)不可失,時不再來。想到這里公孫蓉?fù)肀蛔稹?/p>
她輕聲叫道:“云表姐,云表姐,你睡著啦?”
凌云妹說:“表妹還沒睡著呀,有事嗎?”
“表姐,你說白大俠能留下來嗎?”
“你看上他了?”
“別瞎說。我只是覺得他一個人到處漂泊,怪可憐的?!?/p>
“他的武功高不可測,可以獨(dú)步江湖,還用得著你可憐他?快睡吧?!?/p>
“你這個人好沒良心,人家在山海關(guān)救你一命,又千里送你,對你恩深義重。你現(xiàn)在有家了,卻一點(diǎn)也不關(guān)心他。”
“早就有人關(guān)心他了,我再去關(guān)心,不打架嗎?”
“真的?這個人是誰?快告訴我。好表姐,求你了。”
“是我的蓉表妹唄!”凌云妹吃吃地笑了。
“你可真壞!好表姐,你明天千萬幫我留住他。求你啦!”
“癡丫頭,放心吧。不留他,他也不會走的?!?/p>
“為什么?”
“他也舍不得離開我的蓉表妹呀!”
“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他老是用眼睛的余光看著你,你沒覺察嗎?”
“好表姐,別說了,羞死了啦!”公孫蓉心里甜極了。
“要愛,就大膽地去愛,怕羞就會失去他。”
……
夜,靜極了。少女的心一點(diǎn)也不平靜。
翌日晨,公孫蓉也無心去練武了,強(qiáng)拉著表姐到貴賓館看望白雪去了。館主張新說:“白大俠已經(jīng)走了?!?/p>
公孫蓉一聽,如雷轟頂,急聲問道:“什么時候走的?”
張新回道:“走有半個時辰了。”
公孫蓉氣急了,說:“白大俠是我表姐的恩公。他走,為什么不稟知后宅?”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