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玲玲
記得少女時代,曾讀過臺灣作家三毛的一篇文章,標題叫《塑料兒童》。三毛在文章中描述了一對被電視、可樂、動漫包圍的雙胞胎侄女,兩個五六歲的孩子,對室外的游戲、夏夜的星空、月光下的山巒毫無興趣,三毛把她們稱為“塑料兒童”。
很不幸,如果三毛在世,像我們這樣的家伙,一定會被她打上“塑料人”標簽。你要是感到懷疑,那就先瞧瞧我們的生活吧。
清晨,擠上公交車,耳塞往耳朵眼兒里一堵,再微微合上眼,便劃拉出一片小天地,將車內(nèi)車外的聲音、美景統(tǒng)統(tǒng)拒之千里。
進了格子問,第一個動作是摁電腦的電源開關(guān)。新聞、股市、娛樂花邊,從這個網(wǎng)進那個網(wǎng)出。甚至對面兄弟的報表、呈給頂頭上司的報告,都變成了Q來Q去。
啜著咖啡,點著鼠標,敲著鍵盤,隔壁心怡美眉的笑臉,也要等到視頻以后,才知道今天化沒化妝。古詩里說的“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早變成手機對手機,博客對博客的相思。至于月光下的呢喃,也被稀奇古怪的QQ表情PK掉。
再說說節(jié)假日,網(wǎng)絡上永遠不會三缺一,連連看的游戲也在升級,不玩?zhèn)€通宵達旦,你就不是英雄不能登峰造極。還有那一集接一集的肥皂劇,雖知它又長又噦啰嗦,卻仍一片癡心追隨到大結(jié)局。
節(jié)假日不睡它個昏天黑地,不開著小車坐著電梯去健身房,仿佛就不是現(xiàn)代人。我們聽不到青蛙在叫,感覺不到蝴蝶在戀愛,也看不見花都開好了。某天去旅行,也是坐著觀光大巴,在纜車上升升降降,拍回許多照片,充當?shù)酱艘挥蔚淖C據(jù)。
忽一日,覺得生活極其空虛極其乏味。抽出蒙塵的幾本破書,才翻了兩頁,就忍不住連連看表。時間漫長,度秒如年。眼發(fā)花,頭發(fā)麻,字字都在空中飄。握筆的手也變鈍,躊躇著不知該把“雞”字里的“鳥”放在左邊還是右邊。腦海里倒是牢記著,打五筆只要敲“CQY”便是雞。
現(xiàn)代科技把我們從頭到腳都武裝??晌覀儏s感覺不到快樂,總被焦慮、不安左右,與“亞健康”、“自閉”、“抑郁”糾纏。
想想我們的童年,雖然物質(zhì)貧乏,卻是那么天真快樂。下河摸蝦撈魚;踢毽子跳房子,追著露天電影南征北戰(zhàn)。那時,我們笑得爽朗,哭得也嘹亮。那時,生活是真正的萬花筒。
現(xiàn)代人,塑料人,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可是,此刻,我卻寧愿關(guān)掉電腦,一本書,一杯茶,枯坐片刻?;蛘?,閉一閉眼,聽窗外蛙鳴蟲吟,遐想春天的風姿……
真的不愿再做塑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