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亨利的幽默被稱為“含淚的微笑”?!靶Α笔瞧渫獗恚昂瑴I”是其實質。19世紀末的歐·亨利已能清醒地認識到美國社會華美外表下蘊藏著豐富的眼淚,這就是勞動人民心酸的生活,他用自己的筆為這些生活套上笑的外衣,從而使讀者在笑的過程中看清笑的對象,笑的實質?!毒炫c贊美詩》無疑是歐·亨利幽默小說的代表作之一。在這篇小說中,他充分運用其神奇之筆,為我們勾勒了一幅幅幽默圖。
一.幽默的題目
題目《警察與贊美詩》,乍看好像警察與贊美有關,或者說警察就是贊美的對象,然而看了文章才知,課文雖然從頭到尾都有警察,但著警察并不是贊美的對象,反而因為警察把蘇比所有的希望攪黃而成為蘇比自始至終詛咒的對象。之所以要把警察和贊美詩放在一起,這正體現(xiàn)了作者的匠心。警察是統(tǒng)治階級的工具,贊美詩(宗教)是麻痹人民群眾的鴉片,兩者都是為統(tǒng)治階級服務,但兩者的功效卻又有所不同。作者一方面極力渲染宗教的感化作用,讓蘇比在贊美詩的熏陶下戰(zhàn)勝自己,成為一個要自力更生的人;另一方面卻又讓宗教在警察面前大大地碰了一次壁,自新的蘇比不得不進入監(jiān)獄去改造他的生活。他以這樣的幽默,巧妙地向我們展示了宗教的感化力量,在統(tǒng)治階級面前是那么的軟弱無力。由此可以看出題目《警察與贊美詩》所含的幽默諷刺力量。
二.幽默的語言
語言是思維的物質外殼,是信息的載體。作者的寫作意圖,主要是通過語言來表示的。幽默是人生心境的狀態(tài),是一種應付人生的方法。作者自己曾經(jīng)當過學徒,牧過牛,進過監(jiān)獄,對下層人民的生活非常了解,但在如何表達這種對心酸生活的理解時,作者運用了幽默。采取幽默的方法來對待自己不足的生活??梢哉f是一種積極的生活態(tài)度,這主要體現(xiàn)在主人公蘇比身上。在蘇比眼里,霜凍是可愛的杰克·佛洛斯特老人;枯葉是老人的名片;廣場是露天公寓;克來克島是好客的,因為那里總是照顧像蘇比這樣的客人;那只野鴨也險些落入蘇比這樣不體面的人的口而遭了被恥笑的命運。這些都是作者用近似調侃的口吻來表述的,在這近似玩笑的語言間,我們不僅看到了蘇比這個流浪漢的落魄,更看到了他辛酸而無可奈何的生活,同時也能看出蘇比面對這樣艱辛的生活
一點樂觀的生活態(tài)度??梢哉f蘇比這樣的人生態(tài)度與作者自己的經(jīng)歷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三.幽默的結構
結構,簡單的說是指情節(jié)的安排?!毒炫c贊美詩》中,情節(jié)安排的顯著特點是主人公希望的事與愿違。小說一共寫了蘇比的七次希望,前六次目的相同,只是手段不同,也就是希望通過不同的手段能夠進“好客的克來克島監(jiān)獄”??墒鞘帜镁鞯募一锞褪钦J為他是一個永遠也不會犯罪的國王,使他的希望一次又一次的落空。而最后一次是蘇比在贊美詩的感化下希望自己做“一個顯赫一時的人”,可是這一次作者仍然有意讓他的希望落空,不但沒有成為一個“顯赫一時”的人,反而被送進了克來克島監(jiān)獄,無意中實現(xiàn)了思想轉變前的愿望。想去去不成,不想去卻偏偏要他去,作者用幽默的手法寫出了蘇比可笑的經(jīng)歷。但在這可笑的經(jīng)歷后面又隱藏著怎樣的社會現(xiàn)實,這正是作者要啟示我們?nèi)ふ业摹?/p>
總之,“幽默實在是荒謬的解藥”(余光中語),何謂荒謬,現(xiàn)實生活中不可能的事偏偏發(fā)生了,這就是荒謬。蘇比一個正常人偏偏想要進監(jiān)獄,這就是荒謬;蘇比想自力更生,沒有觸及任何法律,卻被送進了監(jiān)獄,這也是荒謬。作者用委婉的幽默的手法,接著荒謬的邏輯夸張下去,使荒謬成為可能,使人領悟到了荒謬的后果,這正是作者清晰地認識社會之后開出的一劑幽默的解藥。
歐·亨利利用幽默的筆調塑造了蘇比這樣一個近似于可笑的人物,旨在通過他反映社會下層勞動人民辛酸而無可奈何的命運。但“幽默針對的不是荒謬的人,而是荒謬本身,高度的幽默往往源于高度的嚴肅”。(余光中語)在笑的同時我們可以感到作者那個嚴肅的主題——即通過蘇比反常的心態(tài)以及他特殊的經(jīng)歷來反映美國社會現(xiàn)實。最后讓我用余光中的話來作結束:
“幽默是一個心冷手熱的開刀醫(yī)生,他要殺的是病,不是病人?!?/p>
顧險峰,江蘇梅村高級中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