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若虹

長在土坷垃上的一棵小草

為不失去那一點濕氣

土將自己攥成拳頭

這是一種怎樣的命運啊

含不了一粒種子

長不出一彎谷穗

可有一株小草

釘子樣釘在你的骨頭

那一抹綠，拔也拔不掉

這又是怎樣的一種命運呀

上無依

下無靠

得自己照顧自己

可小草獨自綠著

細細的葉子獨自舞著

連一滴小小的露珠

都不細品

遞給了土坷垃

土坷垃總是先舉起你

后舉起天空

蕭瑟的秋風中

我看見你們瘦弱的身軀

竟讓天空動了動

大地動了動

那綠也動了動

風中的草

風，使勁摁住它們

讓它們彎腰

一棵草，忍著，咬緊牙關

一地草，也忍著，咬緊牙關

柔弱而纖細的小草

頂著壓下來的呼嘯

我看見它那嫩嫩的骨骼

如何因不屈而突出

沒有人愿意看到風怎樣

把一棵小草摁倒在地，沒有

草也不愿意，草只是搖晃著

緊抵著大地，一口氣盡將它

們屏得

由青轉綠

這些草，這些招展綠色信念

的旗幟

一次次彎下來

又一次次立起來

風吹草低

但風吹草不折

一棵長著硬骨的小草

一地長著硬骨的小草

被疾速吹來的風

讀出了朗朗的聲響

責任編輯 白連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