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俊彥

村子里到外面打工的人是一撥接一撥。劉山心里看得直癢癢,也想出去闖闖。

妻子鄙夷地說:“就憑你,老實(shí)巴交的,還能到外面掙來錢?還是好好在家里種那幾畝地吧!”

劉山就是不信這個邪,他偏要出去,非找到工作不可。他暗暗發(fā)誓,一定要掙到錢,長長自己的志氣,好讓妻子瞧瞧,不再把他看扁。

劉山進(jìn)了城,很快就在建筑工地上找到了活。劉山之所以能夠找到工作,還在于他平時跟出外打工的人,經(jīng)常在一塊聊天。什么地方工作好找,什么地方工價高,他都了如指掌。

劉山的工作是篩沙子,他篩得又快又好,深得工頭的喜歡。一天下大雨,工人們都扔掉了工具,鉆進(jìn)房子里去了。只有劉山一個人,將工地上的重要工具整理好后,才往回走。此時的劉山,被雨淋得濕漉漉的。

工頭就在全體工人面前表揚(yáng)了劉山,并且說給劉山每個月多加50元錢。劉山臉上發(fā)出紅光,心里樂滋滋的。這以后,每天下班,他都要整理完工地上亂七八糟的工具再離開。

到了月底,工頭發(fā)工資的時候,先發(fā)完了其他工人的。然后,將劉山拉到一邊,將一沓鈔票塞到劉山的手里,說:“兄弟,對不住了,本來是要給你加工資的,可現(xiàn)在手頭緊,不好意思?！?/p>

劉山拿著工資,覺得比他在家種地強(qiáng)多了。他邊數(shù)錢邊咧著嘴說:“沒啥,沒啥?！眲⑸饺匀蝗缤Ｒ粯?不僅做完自己應(yīng)做的工作,還要繼續(xù)做額外的工作。

幾個月下來,劉山雖然沒有拿到工頭許諾的額外工資,可也有了一筆不小的收入。這幾乎是劉山和妻子在地里勞作一年的收入。

劉山激動地給妻子打電話,說他掙到錢了。妻子說:“你趕快回來吧!六畝蘋果、五畝玉米,我一個人忙不過來?！?/p>

劉山猶豫了一陣說:“要么,我給你寄錢,你雇個人吧。”

妻子說:“村里的人都出去打工了,家里剩下老的老,小的小,我找誰去?”

妻子又說:“你掙了錢,剛好,蘋果要施肥,玉米要澆水,都要花錢。你先回來,等忙完了農(nóng)活,再去。你放心,地不會騙咱,今年肯定是個豐收年?！?/p>

劉山想了想說:“好,我回去。”第二天,劉山就搭上了回家的列車。到了縣城,劉山將行李放在站牌下,等待著進(jìn)鎮(zhèn)的公交車。

這時,從遠(yuǎn)處向劉山這邊走過來一個人。他對劉山說:“老鄉(xiāng),回家啊!”

劉山聽到了熟悉的鄉(xiāng)音,心里一陣激動。那人就蹲在劉山旁邊,給劉山遞了一根煙,兩個人一邊抽煙,一邊聊著天。

劉山抽了幾口煙,人就有些迷糊了。只見那個人喜形于色地站了起來,從他身上摸出錢,裝進(jìn)了自己的口袋。劉山想反抗,手腳卻沒有一點(diǎn)力氣。他想喊,卻一點(diǎn)聲音都喊不出來。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人消失了。

劉山流出了淚,他的耳邊,又一次響起妻子的話——地不騙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