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 蘭
很分明了,除了春天準時赴約外。一切歸期都無期了。到了五月,我知道完全就是破滅的泡影了。
坐在老屋的書房中,那是父親生前練字的書桌,上面放著他每日都要練的字,毛筆仍然那么端正,一頁頁往下翻,最后卻是半頁鋼筆字,上面用豎寫的格式寫著《長相思》的詩,“前塵往事轉(zhuǎn)瞬成云煙俱散眼前道一聲日后再相見卻看不清彼此眼里那些淡淡的哀怨長長的思念和悲傷”這頁紙上,還將“寒蟬凄切,念去去,千里煙波,暮藹沉沉楚天闊。”寫了好幾遍,這上面分明還有淚痕,把字都浸花了??梢姼赣H是多么惆悵地去了啊!
現(xiàn)在偌大的房冷清著。繼母還在上班,此時的我感覺到的既不是害怕,也不是傷心和絕望,而是不由想起昔日兄妹們在這兒圍坐的情形。媽媽穿得十分端莊,賢惠地、慢悠悠地做著事,她將陽臺上擺滿了花盆,各樣的花在不同的季節(jié)依次盛開,我們則在花下看書、聽音樂或下棋。蜜蜂、蝴蝶也很多,一派繁華景象。十多年前的一個夏天,媽媽每天都將茉莉花撒在我的枕旁,似乎現(xiàn)在還能感覺到那沁香,怎么就那么久了呢!現(xiàn)在陽臺上全是摞起來的花盆,也沒有了花草,就連那最耐旱的仙人掌也渴死在墻角了。
那個時候爸爸媽媽住在最大的臥室,光線很暗。里面放著各樣箱籠,擺放著兩張床,繼母來了也從未動過。父親去世后,這里完全變了樣,繼母睡了我的臥室,這兒的床拆掉了,變成了堆木料的地方,父親的書房成了我的臥室。我就這樣呆呆地坐著,想起一年前他送我走時的神情,想不到他這么快就走了。書房的家具是白色的,上面擺滿了泛黃的書。這些,大多我們姐弟兒時讀過的課本,父親從西藏復員回到內(nèi)地都沒舍得扔掉一本書,千里迢迢帶了回來。那時我回到家里,逢年過節(jié)打掃衛(wèi)生,就嚷嚷著要清理掉這些東西,父親就會板起臉訓斥一番。現(xiàn)在似乎明白了,父親是用書慰藉寂寥的心,因為四個兒女都遠在他鄉(xiāng)。如今,二老都仙去了,母親去世時,我坐了幾天的車趕回來,父親去世卻沒有回去,大不孝啊!我回來了,總被身邊熟悉的東西所牽動著,如絲線一綹綹往外拉。一直回想到自己的人生。
在老屋里,我又漸漸感覺到了它的親切,朦朧中,仿佛又聽見父親在清晨一邊聽著收音機,一邊蒸饅頭,忙碌著。聽妹妹說,父親去世的那個晚上,也是把而發(fā)上后才走的,一切都太突然了。
二
剛從高原同來,頭幾天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嗜睡癥,醫(yī)學上稱之為“氧中毒”,人整日昏昏沉沉的,渾身無力,只好一直睡下去。
就在懵懂中,春逐漸濃烈了,我也開始脫胎換骨一般輕靈起來。在陽光中翻出在深圳買的漂亮得如夢般的裙裝,把那些沉悶的色彩統(tǒng)統(tǒng)收入高閣。把這粉紅的、淡藍色的顏色都聚攏來,關(guān)上房門,對著鏡子一件一件地穿,鏡中的我就鮮活了起來。平常我總喜歡把自己打扮成中性,可能因為我生活在高原,穿裙裝的時間不多,因而并不顯女性的飄逸。在有愛的日子里,我會忽然亮起來,從頭到腳燦爛起來,像花一樣開放。我有許多最好的衣服都是不常穿的,我認為只有在有價值的時候穿才能很好地表現(xiàn)它們。
街上已經(jīng)流光溢彩了,我也穿起了裙裝。許多天以前,那個在高原小縣城就認識的尹娘娘,60多歲的人了,聽說我回來,便氣喘噓噓地爬上五樓來看我。她說話。聲音仍然那樣大,沒有停頓,沒有別人插嘴的份。她自豪地談自己強壯如牛一樣的身體,還有她紅火的茶園,她的兒女們的一切,她的貪吃的孫兒們,每從一個話題轉(zhuǎn)入下一個話題。她就要重復那句:“哎呀!你爸咋就走了。多好的人喲!曉都不曉得喲!你們這些娃娃,再怎么也要送他一程啊!”她一而說,一面擦眼淚。
這尹娘娘是我童年中記憶最深刻的一個人了。那時我們都在西藏的偏僻縣城住著,她的大兒子和我同班,我們又是老鄉(xiāng)。她常常風風火火跑到我家,一刻不停地說,多半是講她那丈夫的怪癖,什么一個人半夜三更到河灘瞎轉(zhuǎn)啦,說話像蚊子叫啦!寫什么詩啦!打扮自己啦什么的。她是從頭到腳都看不起他,兩人各自生活著,她最愛到我們家串門,講一些內(nèi)地城市見過的奇聞軼事。記得有一次,她講到外國有一種而,那面裝在小小的袋子里,就像壓縮干糧那么大點,但是一煮,就是一大鍋,彎彎曲曲的,里面還有很小的幾個袋子,裝著各種調(diào)料,好吃得很,我們幾個就快要流口水了。我當時就想,世上難道還有比高原上的牦牛肉更好吃的東西嗎?在冬季,圍坐在鐵皮爐前,烤著牦牛肉或野驢肉,滿屋子生香,心中想象那來自另外一個國度的另一美食。它到底是什么滋味呢?足我們現(xiàn)在的方便而嗎?似乎又不完全像,直到今天一直就是一個謎一樣的美食了。
父親總是不樂意她來,說她瘋瘋癲癲的。但是她來,我們和媽媽都可以樂一樂,但爸爸這么一說。媽媽也不敢多理她了,可她滿不在乎地常來。有一天,她竟當著父親的面又唱又跳地扮起了《天仙配》,那調(diào)子也還沒有走樣。那時我就十分佩服她的大方與膽量,可父親一見到她,眉頭就皺得更緊了。
不久,這里的老鄉(xiāng)都陸續(xù)回到了家鄉(xiāng),回到這個多雨的地方。尹娘娘本無工作,那個始終沒有被她瞧上眼的李叔叔家在湖南,可她無論如何都不肯回湖南?!澳莻€鬼地方,我才不去,找了你就霉得起冬瓜灰,現(xiàn)在還想讓我和娃兒們跟你去受罪,門都沒有。要去,你自己去?!崩钍迨迨莻€老實人,最后只得依了她回到這里。住在尹娘娘她母親留下的不到五十平米的臨河的危房里。那時我總見她完全像個農(nóng)村婦女那樣蹬個三輪,四處扯著嗓子叫賣她的涼粉,我的父親便告訴我們不能去那骯臟的地方,但她一直都很熱心。有一年,她興沖沖地端著一鍋東西闖到我家:“來來來,給娃兒們盛兩碗。這是幼兒園會餐的,好吃得很,里面有丸子、肉片,看,還有魚、雞。我統(tǒng)統(tǒng)把它們倒在一起,拿回去給娃娃們吃,來,舀兩碗?!蔽覀兌疾恍嫉負u頭,我媽媽也堅決不要,她只得提走了。
無論何時見到我們,尹娘娘總是老遠就打招呼,非讓你吃她的涼粉,我們都覺得不干凈,害怕見面盛情難卻,常常躲她遠遠的。在所有回來的人中,混得有頭有臉的,都不怎么瞧得起她。可她總是隔三岔五走動著,熱心地詢問著大家的情況。她還沒回來時,有一個老鄉(xiāng)因調(diào)動單位沒有房子,她二話沒說就將自己的房子讓給老鄉(xiāng)住,什么都沒有要,讓那老鄉(xiāng)住了兩年多。
三
這十多年里,我們的家境慘淡下來,從前的優(yōu)越感也所剩無幾,見到她便有一種親切感。坐在她那興旺的茶園的榕樹下,扶著藤椅,望著江水,聽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陳年舊事,壓抑的東西便隨著江水悠悠而去。
不管怎樣,她是驕傲和自豪的。隨著改革開放的逐漸深入,這個久已封閉的小城自高速公路修通后,門戶打開了,它那世外桃源般的美景符合了都市人的理想。它的原生態(tài)旅游的巨大潛力使決策者們致力于城市的改造與基礎(chǔ)設(shè)施的完善上。推倒那些東倒西歪的房屋,出現(xiàn)了嶄新的樓房,園林般清
雅的臨江路,使尹娘娘一下抓住了機遇,將十多年的積蓄全部投資到經(jīng)營茶鋪上。下崗的三個兒女、兩個媳婦都有事做了。大家各得其所,共同努力著。
有錢了,自豪了。她們踏實的生活和對未來的憧憬比我更多,她擁有一顆年輕而不老的心。我感到了慚愧,我像個無病呻吟、未老先衰的人一樣有氣無力。在懷念與虛幻中度過一天又一天,我怎么從來沒有反省過自己,只一味埋怨別人在父親活著的時候不好好照顧他,沒有想過自己又為他做了多少實實在在的事呢?而一向被我認為懦弱的尹娘娘的大兒子化飛,回來就痛痛快快地陪著父親去了闊別二十多年的家鄉(xiāng),陪父親去上祖墳,走親訪友,了卻了他父親許多的心愿。
是放下架子,虛心向尹娘娘學習,像她那樣將家庭凝聚在一起的時候了。如何將一盤散沙重新聚攏,她給我的啟示就是:一個家庭,必須有一個人敢于出來奮斗,帶領(lǐng)大家,看準一個方向,共同努力,那么一切都會有的,個個都覺得這希望是真真切切看得見摸得著的。這個倡導者必須是肯犧牲自己、豁達的,有積極樂觀的精神狀態(tài)。只要這樣去做,就興旺的,一個家,一個又一個的家都興旺了,那么我們的國家不也興盛了嗎?
轉(zhuǎn)山
2000年的8月15日(藏歷的5月15日),我正無聊,玉珍到我辦公室來,似乎有話要說。半晌,她說:“后天,你有事嗎?”
“沒有什么事?!?/p>
“去不去轉(zhuǎn)山?”
“轉(zhuǎn)山?哪座山?”
“就是色拉寺后面的山,很辛苦的,要起得很早很早,爬上山頂,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能回來。我們大家都要去”。
“是嗎?”我放下報紙,認真起來。
玉珍是我到新單位的第一個朋友,她丈夫是單位的司機,不久前病死了,單位上安排她到水房燒開水,搞衛(wèi)生。我有些舊衣服給她,她送給鄉(xiāng)下的親戚,她知道我很喜歡養(yǎng)花,帶我去她家的園子,那才是花的海洋呢,地上的大麗花、格?;?、海棠花、爽竹桃、月季等正開得熱鬧,還有幾十盆各樣的花也迎風招展,我被那盆高貴的紫色吊金鐘吸引了,那綠葉中滿足花骨朵在風中輕輕搖曳,玉珍知道我非常喜歡這花,晚上就用自行車給送到了家。她也時常輕輕地到我辦公室來,放一些嫩嫩的胡豆、豌豆、新出的土豆。最珍貴的是黃燦燦的蘑菇,香醇無比,是蔭中珍品。
我并非一時沖動,一直以來我就想去爬這座神山,它是拉薩吉祥八寶之一。藏民族有這樣的風俗,羊年轉(zhuǎn)湖,馬年轉(zhuǎn)山。而拉薩人最愛轉(zhuǎn)的就是這座神山,在它巨大的腹部下,有兩個著名的寺廟色拉寺和哲蚌寺,除此以外,大大小小的寺廟遍布其上,僧侶修行的洞也不計其數(shù),每年規(guī)模最大的展佛就在此舉行,那時簡直是人山人海。
時間正是拉薩的雨季,仍然是一夜的雨,拉薩下雨是急促的,雷聲并不大,閃電也像是在遙遠的地方,即使是下著雨的夜空,仍然那么的明澈,星光在遠處閃爍。清麗而急促的雨落在身上是冷和硬的感覺,讓人身子一縮。街燈照著古城,布達拉宮朦朧而飄渺。人們平靜地向著一個方向走著,離城越來越遠了,夜色中色拉寺的輪廓也清晰可見,它正處在格藏日山的腰部,只有這里有一處緩緩的山坡,它便安然其間,從下往上看,有千年的果樹園,一直逶迤到山腳與村莊相連。那些雜樹摻雜其中,具有靈性的小荊棘樹,秋天樹上結(jié)滿了紅果子。傳說是它觸動了黃教創(chuàng)始人宗喀巴的心,決定在這里修建一座巍峨的寺院,他希望人們摯誠于普度眾生的佛的教義,將這作為民族的生存之路。這里有一條與寺廟一樣悠久的中央大道,沿著它徐徐而上,便是參拜神山的路了。
走在這一片樓字比鄰,重檐疊屋,藏香與法氣佛霧的山中,讓人心曠神怡,薄薄的霧輕快地往上飄去,羊腸小道_卜的人們?nèi)缭谠浦行?。山洞中自云吞吐,黎明時狼的嚎叫。這一刻,萬物都用最美的姿態(tài)迎接新的一天,我拿出相機,對著天空,火地盡情地拍著,玉珍她們開始準備早餐了。這頓飯很重要,所有的人都經(jīng)過精心準備,在毯子上,有油炸的果子、風干牛肉、糖果,奶酪、煮熟的土豆等。大家把帶來的柴火點荇,開始熬茶,這時炊煙裊裊,歌聲此起彼伏。人們席地而坐,盡情享受這一天中的美景。拉薩的海拔是3600多米,現(xiàn)在我們大約是在4000米的高度,這僅僅才是開始,前面的路還長。必須有足夠的體力,大家殷勤地勸著,吃著,說笑著。我在這樣的地方站著,盡情欣賞著拉薩平原那原始的美景,那空曠、清凈、沒有污濁、沒有焦躁,完全是大自然本來的樣子,因此顯得如此的恬靜、純美。拉薩的獨特之處足人們非常珍視每一寸野土,而這種珍視不是功利的改造,而是一種理想的情思,在拉薩平原周圍那些像蓮花瓣一般的山峰中,人們因勢制宜建造了宮殿和廟宇,俯首可拾的古跡與獨立一世的景象使它成為萬山之首,萬水之源。在我的家鄉(xiāng),也是群山環(huán)繞,我們也常常去爬山,但最高的山也不過1000米,又有茂密的樹,感覺神清氣爽,但這里就不一樣了,爬山要很大的勇氣,一會就精疲力盡,我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最難的時候,到中午,陽光直射,沒有遮擋,那才最能考驗一個人的意志。你也會為佛教徒這樣的信念所感動。
快接近晌午的時候,我們完全走在沒有一點遮攔的大地上,烈日已把水分蒸發(fā)于了,荊棘和小草也蔫了。陽光的溫度還在急劇攀升,每走一步都那樣艱難,我們?nèi)嫉椭^向上攀,年邁的老人被攙著、或輪流背著。他(她)們?nèi)匀挥沂帜弥D(zhuǎn)經(jīng)筒,左手數(shù)著佛珠,道旁也有乞討的,大家會附下身給角錢,也有游客忙著欣賞崖上的古廟,雖然只剩下殘巖斷壁,但仍然充滿了魅力。寫生的、攝影的擠滿小路。我渴慕地望著山腳那一片片蔥蘢的樹林,那里潮濕的土地以及青草的芳香,下了這樣透徹的雨,樹下一定冒出不少黃色的蘑菇,用它燒罐頭,那真是美味啊!我們不敢松懈,前而的路還很長,最難爬的山脊就在跟前,而這里也是古寺最多的地方,山的巖石完全是褐紅的,一層一層的,分明是海底浸泡的痕跡,堅硬的碎石間,一叢一叢的蕁麻長得那樣脫俗,一片片刻了經(jīng)文的巖石片有的層層疊起,有的散落四周。它們幾乎把山洞都遮擋住了,這些洞有的用石砌起來封住了,這是修行的最高境界,把自己閉于洞里,偶爾吃些東西,幾年后破門而出,猶如破繭而出的蝴蝶一般。
已是黃昏時分,我們已經(jīng)走到溝底,這是拉薩最大的山溝,一望而知是冰川沖擊而成的結(jié)果,越往下地勢越開闊,植被也茂密了許多,冰川一瀉千里,與拉薩平原融為一體,這個叫奪底溝的地方,有很多值得踏足的去處,那里有一九三五年英國人在拉薩修的第一座水電站,有西藏最大的尼姑庵,有紅教寺廟和回教寺廟。但最著名的是那兒的天葬臺,這兒我是有些熟悉的,十多年前,我曾經(jīng)陪好友來過,那時,她是川大外語系的學生,到拉薩實習,那時外國游人不多,獵奇心理特別強烈,大家對藏文化的了解僅浮于表面,記得她當時接了一個團,他們要她陪著去看天葬,她要我陪她一起去,也是這個季節(jié),駕駛員把我們送到山下,我們借助月光從溝底艱難地向上走,終于在天色微明時到達了目的地,我們趕緊藏身在大石后面,從不遠處屏息觀看這世界上最神秘的葬禮,真的是非常興奮。只見桑煙緲緲,鷹在上空越聚越多。死去的人被平躺在石床上,身上覆蓋著潔白的哈達,親人們很平靜地守候著,工作的人也熟練地做著他們的工作,看上去并非想象的樣子,反而很莊嚴平和。我們的心里也油然升起一種超然。在西藏很少看到墳,去年我參加了《拉薩市志》的編撰,才知道拉薩有一處著名的墓葬群,就在離拉薩僅100公里的墨竹工卡縣,我們爬上山坡,古墓群赫然于眼前,使人震撼,如果不是經(jīng)年累月,大概有上百座古墓吧,它們都面向一個方向,似乎在追憶著前塵往事。那里真是一塊風水寶地,依山傍水,視野寬闊極了。聽說那些都是古代漢人的墓。此時,平原已是最燦爛的景色,辮狀的拉薩河水漲起來了,優(yōu)雅而舒緩地流著,兩岸綠草如茵,牛羊成群。肥沃的土地上油菜花一片金黃,青稞、小麥也欣欣向榮。布達拉宮巍然屹立在城市的中央,被大片的樹包圍著,大昭寺內(nèi)外永遠流動著朝圣的人群,裊裊香煙和轉(zhuǎn)動的經(jīng)輪,似乎講述著神奇的故事。
日落就在眼前,我們趕緊把晚飯吃了。大家都很有經(jīng)驗,雖然已經(jīng)很累了,但因為都完成了心愿而興高采烈,席地圍坐在松軟的草地上,喝著濃郁的奶茶、聞著空氣中陣陣酒香,一天的疲勞就都消失掉了,就在此時粗獷的歌唱起來了。大家圍成圈跳了起來,玉珍要拉我一起跳,我不好意思,怎么也不起來,她沒辦法只得自己跳去了。平時在單位,玉珍是有些靦腆的,但只要有音樂,她就像換了個人似的,這也是藏民族的特點,他們無論老少都擅長歌舞。直到一輪明月升上碧藍的天空,大家才散去。
責任編輯邵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