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立梅
年輕時,總會做些傻事,認死理,愛著不值得愛的人,卻一往無前,直到撞得頭破血流。時間一天一天的,沖淡掉那灘殷紅,但傷痕卻留下了,成了年輕幼稚的見證。譬如,她腕上的那塊疤。不咸不淡地又戀愛了幾回。男人們的目光,在她的腕上停留。如銳器,帶著尖尖的鋒利的角,直刺到她的心里去。藏無可藏。
遇見他時,她已年過30。第一次見,他有些拘束,話不多。倒是她,見慣了這種場面,談笑自如。一起喝茶時,她故意在他面前,晃著那只受傷的手腕。他的眼光,只輕淺地掠過,卻忙忙地接過她手上的茶壺,笑著說,我來吧。他離了座,在她身邊彎下腰去,給她的茶碗續(xù)上茶。
這細小的動作,讓她的心軟軟地動了動,她和他便相處了下來。隨后的日子,他的體貼,他的溫存,漸漸密布了她的天空。
可是,心里是有個結的,讓她不得真正開心顏。他怎么可以忽略她腕上的那塊疤呢?她到底忍不住了,她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他說,好啊。她于是說起年輕時的事,一個女孩,愛上一個男人,死心塌地地愛。后來,男人不要她了,她割了腕。
你看,就是割在這里,她舉起有傷疤的那只手腕,指著那塊傷疤說,靜觀著他的表情。她以為他會驚訝??墒?,他只是笑笑,輕描淡寫地說,就這事?。课乙沧鲞^傻事的。他掀開他的衣,她看到他的胸口,疤痕累累。他說,這是我被一個女人甩了后,用煙頭燙的。
她心中的冰塊,剎那間消融。她幸福地笑了。她想,這個男人,也是受過傷的,她一定要好好疼他。從此,一路花開一路歡愉。她不再留意自己腕上的疤,在心里徹底把它丟掉了。
是在那一天,無意中,他母親跟她聊起他小時候的事,說他小時調皮得很,爬上桌子碰翻熱水瓶,一瓶熱水當胸澆過。
她呆住了。這時候,他們的兒子都過周歲了,在地板上搖搖擺擺學走路。窗臺上一盆仙客來,花開飽滿,歲月真好。
真愛一個人,都會這樣吧,有時,不惜用我的謊言,成就你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