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民專欄
一
雷橫和朱仝這兩個家伙,一個是鄆城縣公安局步兵巡邏大隊大隊長,一個是馬兵巡邏大隊大隊長,他們的手下各有二十個警察和二十個保安。雖然巡邏方式不同,但職能是一樣的,都是捕盜賊。
這兩個人能有這樣的工作,可以說都來之不易。特別是雷橫,打鐵匠出生,又殺牛放賭開場子,政治面貌不清不白,還有些前科。政府用這樣的人,且把他放在一個比較重要的位置上,是需要有膽略的。因為一旦雷橫犯了事,上面追究起來,任用他的人就要吃生活,甚至會派督察組下來督察鄆城縣組織部整個干部任用制度。
朱仝的父親是老板,既然是老板,在縣里面行些事情自然要比雷橫輕松多了;再說小朱長大后喜歡舞槍弄棒,捐個小領導做做也順理成章。
兩個人雖然職務一樣,但細細比較起來,還是有點區(qū)別的。俗話說,同行嫉妒,在工作上,兩人既協(xié)作,又競爭。兩個人不可能走得像鐵哥們一樣的近,放晁蓋這個事情上,兩人就各懷鬼胎??h政府領導宋江和他倆都是兄弟,但老謀深算的宋某人和朱仝無話不談,和雷橫就挑話說了。有一件事就可以證明:晁蓋等人梁山小奪泊后,派劉唐包重金下山來謝宋江,劉唐說:“這些錢,大部分是您的,小部分托您分給兩位都頭?!彼谓桓?說:“我先意思意思拿一萬,余下的你帶回去,我錢不夠用了再來拿。朱仝和我一樣,都不缺錢用的。雷老虎我不方便送,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我的事情?!?/p>
說明宋江和雷橫的交往是有節(jié)制的。朱仝和宋江是一路的鐵哥們,自然也得到過宋江的指點:和雷老虎說話留點心,他的嘴巴是新聞聯(lián)播,藏不住。
二
雷橫最被別人看低的,是小氣貪財。這其實也不能完全怪他,因為他是鐵匠出生,窮怕了。做了步兵巡邏大隊大隊長后,工資也只能給家里日用,自己手頭的花銷還是很緊。雷橫先前開過場子放過賭,自然也沾惹了一些陋習。比如說,和一些小混混有來往;再比如,經(jīng)常出入歌舞娛樂場所。出入歌舞娛樂場所是要化很多錢的,門票是小事,主要是給小姐送花籃的錢。漂亮艷麗小歌后白秀英來鄆城縣某歌舞廳唱歌時,雷橫就去捧場了,還坐了最主要的一個位置,因為拿不出送花籃的錢,被白小姐狠狠地奚落了一頓。
如果說做人有檔次的話,雷橫和朱仝這兩個家伙,有錢又重義的朱仝檔次高一點,沒錢又粗魯?shù)睦讬M檔次低一點。不過,檔次高也好,低也好,兩個人出去,身份都是大隊長,對于村干部兼老板的晁蓋來說,這兩人都得罪不起。朱仝來了酒肉管待,雷橫來了,也一樣酒肉管待,不能偏心。偏心了,雷橫就會不高興,在抓劉唐這件事上,雷橫就不會給晁保正面子。
三
晁蓋也不是個好貨色,他有村干部、企業(yè)家或者什么代表的光環(huán)在,骨子里卻是個惡霸流氓。
晁蓋的東溪村和西溪村只隔著一條河,有好幾次,西溪村的農(nóng)民回家經(jīng)過河邊時,莫名其妙地淹死在河里。所以,西溪村的人說,這河里有河水鬼。于是,西溪村由村委向村民集資,鑿了一個大青石寶塔放在河邊。據(jù)說,這樣就可以鎮(zhèn)住河水鬼。這是迷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是西溪村內部的事,都和東溪村無關。
但是晁蓋火大了,一個人蹚過河去,將青石寶塔托了回來,放在自己村這一邊,不還給人家。理由是:你們把河水鬼趕到我們村這邊來了。
這好沒道理。西溪村說有河水鬼,是因為淹死了幾個人。鑿個塔放在河邊,不過是借著迷信平平大家膽怯的心。而寶塔鑿好后,東溪村并沒有因為河水鬼趕到這邊來淹死人,晁蓋硬是這樣說,顯然是無理,其是一。其二,你既然認為對岸的寶塔有礙東溪村的風水,應該和西溪村心平氣和地商量,商量不通,也可以叫政府派員來解決。自己不分青紅皂白將寶塔搬過來,那是蠻橫。第三,如果政府也協(xié)調不好,你東溪村也可以鑿個青石寶塔放自家河邊呀,這樣河水鬼也不會過來了,說不定河水鬼被鎮(zhèn)得呆不住了,朝外逃到石碣村那邊去,甚至是繼續(xù)朝外逃,逃到煙波浩蕩的八百里梁山泊里,淹死幾個強盜也好呀,這叫沒有遠見。第四,托塔過河雖然是個人行為,但勢必會激起西溪村民的群憤,他們那邊派人過來要,還不和你們村民爭執(zhí)起來,引發(fā)群體性事件?要是事態(tài)惡化,導致村莊之間的械斗,那后果就更不敢設想,這體現(xiàn)了晁蓋的無知。
四
晁蓋是個惡霸流氓,但往往,惡霸流氓的朋友特別多,黑道和白道上的朋友,都被他耍弄得服服貼貼。雷橫和朱仝,是他在衙門里認識的一些朋友中的兩個。兩位都頭很敬佩晁蓋,因為晁蓋有托塔的神力,因為晁蓋講義氣可以做朋友,還因為晁蓋“不娶妻室,終日只是打熬筋骨”,像個好漢。雷老虎的和晁蓋交厚的原因還要多一條,就是晁經(jīng)常送些紅包啊,字畫啊,購物券啊,香煙啊給他,幾年下來,總數(shù)也可觀的啦。
警察和老板的交往,忌諱的應該是警察,他們會先觀察這些老板,性格怎么樣?口風嚴不嚴?實力足不足?會不會出事?等等。如果晁蓋性格差、口無遮攔、沒什么大錢、經(jīng)常替犯事的人來開后門,那么雷橫和朱仝就不會和他做朋友。
這樣看來,衙門里的人也是很“師爺”哦。是啊,沒有辦法,警察有警察的苦衷。俗話說:官好做,吏難當。一旦縣里出了什么大事,縣官老爺就玩責任倒查,找出一兩個“吏”來頂罪,查你封你關你殺你,都沒得商量。封建社會還有一個株連的規(guī)矩,你犯事了,父母老婆小孩都要被你牽連,甚至鄰居也會有麻煩,這很要不得。所以,為吏的第一怕自己犯事,第二怕犯事后牽連家人。但是,為吏的不犯事是不可能的,因為平時在老板和服務對象那里吃點喝點玩點拿點,已經(jīng)上綱上線了,不過是有的東窗事發(fā),有的沒有東窗事發(fā)而已。哎,晚上睡不著覺啊!只能企盼第二點,就是犯事后別牽連家人。
老狐貍宋江有好辦法。他首先和家里的人寫斷關系,立下執(zhí)憑文帖,在法律上,宋江的刑事民事責任已和他們無關,幸好宋江沒有正配的老婆,否則也要先行簽訂離婚協(xié)議書。宋江寫斷和家人的關系,既可以不牽連家人,還可以洗錢,或轉移財物。其次,在家里設暗室,可以臨時躲避官府的追緝。立執(zhí)憑文帖不是宋江的獨創(chuàng),那時做吏的普遍這樣干。也就是說,雷橫和朱仝也應該立好了執(zhí)憑文帖。宋朝的這種立具和家人斷絕關系的執(zhí)憑文帖的現(xiàn)象,說明了當時的公務員確實難做,還有,那時的公務員普遍干壞事。
五
我們一般是這樣說的:上面的工作措施總是好的,就是執(zhí)行的人不對頭罷了。這話有道理。新縣令時文彬時老爺以民生為重,為加強治安巡邏,遏止盜賊肆狂,推出了夜間大巡防工作機制。叫兩個都頭各帶自己手下的人,一個出東門,一個出西門,開展全縣范圍的巡邏。時縣令的工作要求是嚴厲的,要雷橫和朱仝兩批人馬,每晚必須巡邏到離縣城很遠的東溪村,摘大紅葉樹的葉子回來交差。也就是說,要在東溪崗亭簽一個到。否則,就視為不到崗,要責罰。時縣令還說“不可擾動鄉(xiāng)民”。這是多好的工作措施,就是現(xiàn)在的我,聽了后也不免欽佩時縣令。
但是,每天晚上六時下鄉(xiāng),早上六時回來,縣里不給夜餐補貼,在最遠的東溪村那邊也沒有公費夜餐的小店,這樣幾個通宵下來,誰吃得消啊。即使有夜餐補貼也吃不消。你雷橫和朱仝是好漢,能撐,但是下面四十個弟兄就要喊娘了。所以,既然縣令對雷朱兩人說“休辭辛苦”,那么雷橫和朱仝只好“擾民”了。
比如說雷橫,他肯定這樣想:從城關出發(fā)到東溪,一共要經(jīng)過三十個村,三十個村就有三十個保正,俺老雷平時對他們也不錯。現(xiàn)兄弟有難了,一個月在每位老兄的家里耽擱一晚,吃吃夜宵,打打瞌睡,也不算過分吧?
朱仝也會這樣想,他可能更加認真點,先去把大紅葉給摘來,要多摘幾片(雷老虎忘記時分給他幾片),反正老爺不就是看紅葉識人嗎?
朱仝的確把細節(jié)考慮得周到一點,上面領導也喜歡,所以后來組織把朱仝提到看守所所長的位置上去了。
六
第一起瀆職事件,是雷橫干的,他把混混劉唐給放了。
雷橫抓住劉唐的時候,劉唐還是個不起眼的小混混,還不是后來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無惡不作的大流氓。可以說,像靈官廟供桌上睡覺的小混混劉唐,濟州地區(qū)到處都是。
雷橫抓劉唐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睡得蹊蹺,亦且面生,又不認得”。抓來后,就把劉唐像妖精吊豬八戒一樣吊在晁蓋家的門房里。晁蓋不說情,雷橫就會把劉唐帶回衙門拷問一番,有案情也好沒案情也好,關總是要關幾天了吧?如果劉唐把預謀搶劫的犯罪事實招出來,那罪孽就更大了??梢?那時警察的執(zhí)法環(huán)境是如何寬松啊——刑訊逼供是天理,冤假錯案是常情。對上,警察是難做,對老百姓,警察還是很好做的。
那時,執(zhí)法環(huán)境的寬松,還表現(xiàn)在定性和量刑的隨意化。量刑隨意化,從宋江殺閻婆惜和雷橫殺白秀英這些案件中就可以看出來。雷橫抓劉唐和放劉唐,就反映出執(zhí)法定性的隨意化。
雷橫一開始在廟里看見劉唐,心里就想:“原來這東溪村真有個賊?!比缓蟆按蠛纫宦暋?“把那漢子一條索綁了”。而在晁家門房里,綁劉唐也綁得特別緊,晁蓋去看時,“只見高高吊起那漢子在里面”,“下面抓起兩條黑魆魆毛腿,赤著一雙腳”。警察綁犯人,有很多種綁法,像劉唐這種綁法,是最高待遇了,不但五花大綁,還吊了起來,如果不是重要犯人,一般是不會這樣綁的。可見,雷橫最初,是打算把劉唐的事情做大的。
但是,和晁蓋交涉后,雷橫就把這件事情說得很輕描淡寫,甚至直接說劉唐“不曾做賊”。也就是說,雷橫自己承認抓錯人了。
雷橫怎么會抓錯人呢?因為被他抓的這個赤發(fā)鬼劉唐就是十萬財富大劫案的發(fā)起者、煽動者和主要參與者,還是后來對抗朝廷的叛亂軍骨干分子。要是雷橫把劉唐收監(jiān)了,那么一起特大搶劫案就不會發(fā)生;如果在拷問劉唐時劉唐招供預謀搶劫事實了,那么權傾朝野的蔡京蔡太師和他的女婿梁中書一定會重賞雷橫,不要說一個小小的看守所長,就是進京做個少將武官,也蠻有希望的嘛!
七
第二起瀆職事件,便是放晁蓋。
黃泥崗十萬貫財物大劫案,跟兩個倒霉鬼有關。一個是梁中書,他這個女婿做得好窩囊。老丈人蔡京去年生日時,小梁送禮物去,禮物在半路丟了;今年老丈人的生日禮物還是丟了。我如果是梁中書的丈人,就會想:奶奶的,其他幾個女婿的禮物從來不丟失,就是這小梁事情多!他會不會搗我糨糊?
當然,蔡京是不會這么想的。還有一個倒霉鬼是青面獸楊志。他呀,前些年押送花石綱,黃河里翻了船;今年押送生辰綱,藥酒里翻了船。楊志是名將后代,一心想報效國家,但是運氣實在太差,結果只能做強盜,這是國家的悲哀。
黃泥崗案是宋朝警務信息化的一個有力佐證。那個時候啊,對旅館這類特種行業(yè)管理已經(jīng)比較完善啦。你看,官府說,開旅館要“置立文簿”,文簿“一面上用勘合印信”,想作假也難。在此基礎上,實行住宿登記制度,“每夜有客商來歇宿,須要問他那里來,何處去,姓甚名誰,做甚買賣,都要抄寫在簿子上”。官府對登記情況還要檢查。不可謂不嚴格。劉唐為什么晚上不住旅館只睡在野廟里,就是這個原因。
晁蓋等人,就是在登記的時候,被何觀察的弟弟何清認出來的??梢哉f,這起大案就是在旅館業(yè)登記環(huán)節(jié)中找到突破口的,盡管那時晁蓋他們報的是虛名。
這起瀆職事件的當事人是朱仝。雷橫也想救晁蓋,但是他插不進手。
當初雷橫放劉唐,不過是放了一個小毛賊,即使時縣令知道了,大不了弄個行政記過,扣發(fā)該季度考核獎罷了。但是朱仝放晁蓋等人,性質就嚴重了,因為晁蓋等人現(xiàn)在是朝廷A級通緝犯,事情敗露了,不但朱仝要下監(jiān)獄,連時縣令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朱仝放晁蓋是因為“朱仝和晁蓋最好”,好到什么程度呢,說不清啊。我只能從朱仝的身份上推測這起事件。首先,朱仝認為,晁蓋是個好漢,換了自己落難,晁蓋一樣會來救自己。其次,朱仝認為,做吏的,黑道上一定要有鐵哥們,這是自己的后路。第三,朱仝認為,法律是老百姓的戒條,是自己手中的人情。第四,朱仝認為,我們是利益共同體,晁完了,保不定我也會完。不是我去抓,我還可以找借口說不知情,現(xiàn)在是我直接去抓,我怎么抓得下手呢?
雷橫更加不用說了,晁蓋過年過節(jié)孝敬的銀子足可以打造一根大銀鏈,把雷橫的手腳綁縛住了。
八
第三起瀆職事件,是放殺人犯宋江。這起事件,雷橫和朱仝都參與了,不過是朱仝主要一點罷了。
宋江這個人,虛偽得很啊,說是孝義黑三郎,他到底孝在哪里?三十來歲的人了,不正正經(jīng)經(jīng)娶妻生子,給宋太公的晚年添個樂趣,每天只愛結交一些狐朋狗友,不像樣啊。還有,他仗義疏財,狐朋狗友來了,他又是陪吃陪喝,又是送銀子,好像他家里開著銀行似的。一個小小的押司,哪來那么多錢使。宋江的家里也不富,父親和弟弟宋清兩人在村里務農(nóng),守些田園過活,不可能給宋江按月匯款。宋江曾對前來送金條的劉唐說:“我父親那里根本不愁錢花?!钡故钦f明宋江在揮霍之余,經(jīng)常寄錢給家里。還有,宋江還能買公房,養(yǎng)小蜜,連小蜜的娘也一塊兒養(yǎng),他的錢真他媽的多啊!
所以說,宋江是個隱藏極深的大貪污犯。宋江利用職位之便斂財?shù)臈l件是成熟的,一者,他和縣太爺關系好;再者,他“刀筆精通,吏道純熟”。
對于雷朱兩位都頭來說,宋江是偶像級人物,連州里的何觀察初次見到他,也要“倒地便拜”,牛洞啊!所以,偶像有事情了,粉絲自然要幫忙,鐵桿一點的如朱仝等人就是肝腦涂地也在所不惜了。
要放殺人犯宋江,表面上看,是一件很難的事,很大的事,其實是一件很容易很小的事。宋江如果在監(jiān)獄里,朱仝要放他,的確很難;但是宋江藏在自家的地窖里,士兵們都搜不到,朱仝當然可以裝作搜不到咯,不是很容易嗎?要不是宋江先前告訴過朱仝有這么個地窖的話,朱仝和雷橫也搜不到。也就是說,放宋江比起那天放晁蓋他們,危險系數(shù)要小多了。
我不得不佩服朱仝的心細。他放晁蓋,是邊追邊放,對士兵們來說,自己是在奮勇追趕;而對晁蓋來說,自己是護送有加,兩邊都討好。他放宋江,是揭而不發(fā)。一般看來,朱仝放宋江有故意顯耀人情的嫌隙,因為,既然你要放,就別去把地窖的蓋子掀開來了,惹得宋江一陣驚嚇,宋江這么精明的人,事后獲知你朱仝來過了,肯定會明白是你放了他。其實不然。朱仝知道,宋江犯死罪后,必然流亡在外,也許終生不能回來,他與宋江在地窖口相見,是一次長別,不能不見個面,順便問宋江去哪里,日后自己好主動去找尋。更加重要的是,朱仝告訴宋江:“今晚便可動身?!边@是朱仝提供給宋江的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這條信息至少包括兩方面意思,一是今晚朱仝已經(jīng)知道衙門里暫時不組織搜捕了,或者他會想辦法不組織搜捕,今晚出逃是最好的。二是今晚以后,第二波來的全城搜捕是很嚴密的,宋江不但逃不走,就是躲在地窖里,也有可能被人家翻出來。
朱仝這次給雷橫機會了,讓他也插進去一腳,不帶走宋太公和宋清。這樣讓雷橫覺得也很有面子。
九
和朱仝、雷橫有關的最后一起瀆職事件,就是朱仝放雷橫。
雷橫很冤枉,被縣令的姘頭給陷害了,赤裸裸綁在勾欄門口,弄得“插翅虎”變成了“插翅難飛虎”,哀啊!
其實一開始,我們就可以料想得到,朱仝遠比雷橫有政治前途。朱仝和宋江性格很合得來,無話不談(宋江甚至連家里的地窖都告訴了朱仝),多年下來,朱仝應該也“吏道純熟”了吧。最直接的明證就是,朱仝和舊縣令關系好,和新縣令關系更好,可謂是兩代紅啊。新縣令還給朱仝提任看守所所長,不用再像雷橫那樣到處巡邏奔波了?!袄舻兰兪臁边@個詞有得研究,雷橫就不“吏道純熟”,他連新縣令的生活圈也沒有摸透,以致不小心惹上了縣官老爺?shù)逆邦^,真是自討苦吃。
雷橫一枷把白秀英打死了,在朱仝的看守所里關了兩個月,然后再由朱仝押著雷橫去濟州,看來是死路一條了。
于是朱仝打算解救。朱仝解救雷橫化了不少腦筋,先是雷橫關在自家監(jiān)獄的兩個月內,朱仝想方設法到知縣那里托人情,最終不濟事。于是,朱仝在押解路上找個機會直接把雷橫放了。
如果說,前三起瀆職事件是在瞞天過海上賭一把的話,這次,朱仝連賭一把的機會也沒有。朱仝在明明知道放了雷橫,自己肯定要進監(jiān)獄的情況下,還是把雷橫給放了。也就是說,朱仝拿自己的富貴前途和人身自由換回了雷橫的性命,使我仿佛從這起瀆職事件中看出一絲光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