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 弓
正在書齋里敲打著一篇小說,樓下有人在叫我。極不情愿地放下了手中的活下來,卻是海天飼料店的老板。
找我?
是的。你知道那個李四搬哪里了嗎?
李四?
你可真容易忘事啊作家,就是你帶來賒飼料的李四啊。
哦,是李四。怎么,他不是在養(yǎng)豬嗎?
還說,前天見他,都說豬就要出欄了,等賣了豬,馬上結清賬,可剛才我上門去了,早已是人去屋空,你說我這錢掙得容易嗎,作家。
走了?
是逃了。作家你可得幫我找回來啊,都賒了一萬三千多元了,他這么一走,我不是人財兩空了嗎?
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啊!我一時感到了心慌,這么說來,這李四是騙子了。問題是在他行騙時怎么連一點懷疑也沒有,還騙到我的頭上來了。
你知道,不是你帶他來,我也不會這樣相信他啊……
快報案吧。我便只好同他一起來到了公安局,報上了案。不想第一個被錄取口供的便是我。那民警倒還算和氣:說說吧,李四跟你是什么關系?李四犯罪的整個過程是怎樣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李四是哪里的。今年七月的一天,他到我的家里找我,說他是個文學青年,早就知道了我的大名,也讀過我許多的作品,甚至還當著我的面將我的一篇小小說背了出來,這使我大大地感動了。你可知道,一個作家是很在乎這個的,當有人崇拜你,那是很讓人得意的事情。這以后,他便常常來拜訪我,也不時地拿來習作請我指教。說實在的,那些習作雖然不算太好,可還真有一定的水平,我也幫他修改過。一來二去的,我們便熟了。
這天我問他做什么工作,他說慚愧,正在市郊養(yǎng)豬,而且還要請我去參觀。正好這天我有空,便跟他去了。不想他還有個志同道合的妻子,一見我,便又是一番老師老師地叫得讓人心里發(fā)甜。據(jù)她說她也是個文學愛好者,尤其是喜歡小小說,說著還拿出了幾本小小說方面的書來。
欄里大約養(yǎng)有七八十頭小豬,一個個正餓得哇哇直叫。我說這豬餓得緊,怎么不給食的?
老師不怕你見笑,還真是沒有東西喂了,只好出去找來些水葫蘆……
這樣是不行的,你既然起了個頭,為什么不想辦法找些飼料來喂喂,這么下去是會出問題的。
老師還真讓你說中了,我們正在為這發(fā)愁呢,這些小豬正在當長的時候,養(yǎng)分不足,要是夭折了,我們可是血本無歸啊。老師,不瞞你說,我是打算喂大這批豬得一筆錢,到X大作家班去好好地學習寫作,幾個月前都收到了入學通知了,我可是做夢都想成為一名像你那樣的作家啊。
那你不想想辦法?比方去賒……
試過了,人家不信我啊。
哦,這樣吧,我認識一個飼料店的老板,我?guī)闳ヒ娝伞?/p>
真是不知怎么感謝你才好,老師。
就這樣,我?guī)フJ識了飼料店的老板。以后的事我也不大清楚了,可能是因為忙,李四也不大來找我了。只是上個月的一天,我在街上突然遇到了他,我便問過他豬長得怎么樣了?他說托老師的福,不錯呢,都快一百多斤了。
那你一出欄,首先把飼料賬給結了,人家能賒就算不錯了。
這個自然,不用老師吩咐的,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才好呢。
這個李四,不想?yún)s是個騙子。你們說該怎么辦吧?
怎么辦?按說你也應該負有一定責任的。那警察說:不過,讓我們先立案偵查看看吧。去年,在鄰縣也有過這樣的一樁案子,說不定就是他呢,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現(xiàn)在的騙子是無孔不入的,你也應該接受教訓才是。
是的,真是活到老學到老啊。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學著點吧,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