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建平

2008年底，受國際金融危機的沖擊，國內當代藝術行情出現(xiàn)太幅滑坡。2009年春拍該板塊能否重振再起?市場人士都比較關心?？谇?9春拍大幕落下，盡管偶有亮點，但整體看當代藝術己風光不再，顯露疲態(tài)，受到市場冷落，步入調整的態(tài)勢還是相當突出明顯的。

自2004年起，中國當代藝術在海外資壘和國內投機游資的巨大推動下一路狂漲飆升，成為國內藝術品市場中漲幅最大的板塊。兒年來，市場中有關當代藝術“泡沫”和“天價做局”的爭議也一直不斷。當代藝術的泡沫究竟有多大?國際金融危機對它產生怎樣的影響?2009年國內春拍當代藝術成交如何?今后投資的機會和熱點是什么?筆者簡單分析如下。

2009年春拍當代藝術成交分析

整體陷入低迷，偶有市場亮點

09春拍國內當代藝術成交呈現(xiàn)“總體步入調整，但偶有市場亮點”的格局。以兩大公司為例，09中國嘉德舂拍“中國油畫及雕塑”專場總成交額3440.7萬元，成交率44.7％，同08秋拍嘉德兩個油畫專場的5100萬元相比，成交縮減了三成。另一家國內當代藝術拍賣龍頭——北京保利，其09春拍“油畫雕塑及當代藝術”專場總成交額3772.7萬元，成交率65.82％，距自己08秋拍“現(xiàn)當代藝術夜場”和“中國新銳藝術”兩個專場8500萬元的數(shù)字就相差更遠。在整個09春拍中，除了靳之林的《南泥灣》(1344萬元)和陳逸飛《踱步》(4043.2萬元)兩幅突破千萬元大關外，超過百萬元的當代藝術拍品大幅減少。中國嘉德的張曉剛《血緣系列——大家庭第十三號》因估價過高(1200萬一1500萬元)而慘遭流拍，靳尚誼的《憩》也因估價(200萬～320萬元)較高最終無人問津。

投機資金退場，不少轉投書畫

受整個國內經濟大環(huán)境開始蕭條的影響，更由于一直處于高位，風險巨大，投資當代藝術的資金太幅減少，部分游資已退出市場。還有一部分資金為了規(guī)避風險，轉而投到中國書畫板塊，從09眷拍書畫成交的突然放太可得到印證。在國際金融危機后，當代藝術行情受沖擊最大，流拍已司空見慣，“拐點”之說如今已不容置疑。我認為，當代藝術只有經過充分的調整，才有望真正走穩(wěn)，但這恐怕需要較長的一段時間。未來一兩年，當代藝術都將處于漫漫調整之中。

估低導致惜售，精品難得一見

由于估價較以往至少會有30％以上的降幅，持有精品的藏家普遍產生惜售心理，造成精品很難征集上拍，這一點在09春拍中非常褒出，好的東西明顯減少，因為大家都覺得在這個時候賣吃虧，好東西沒人愿意拿出來，形成惡性循環(huán)，在09春拍中，太尺幅的名家精品都不見了，吳冠中的油畫都難征集了，連以往好征集的寫實畫派名家之作也不見了蹤影。由于市場沒有承接能力，一般性的普通拍品充斥市場。

價格同海外比，虛高仍然不小

盡管09春拍國內當代藝術縮水不少，但個別拍品的成交價卻遠高于海外，價格虛高嚴重。以中國嘉德成交的陳逸飛《吹單簧管的女孩》為例，尺幅81*66厘米，成交價卻高達672萬元，而同期香港佳士得09春拍的陳逸飛《吹單簧管的女孩》尺幅大小相近(66 x61厘米)，成交價僅212.9萬元，同名題材二者競相差400萬元!可見，在部分畫派和畫家上，我們的收藏風險有多大?

價值中樞下降，百萬高價驟減

在當代藝術調整走下坡后，一個突出的特征就是天價拍品的消失和減少，以往動輒突破千萬元大關的拍品可能將成為歷史，這一點在今春的海內外拍賣非常突出。由于購買力的不足，整個市場的價值中樞將趨向中低端轉移，市場將拒絕高價位藝術品。在09國內春拍中，500萬元隊上成交的油畫區(qū)區(qū)幾件，周舂芽《綠狗》(145萬元)和曾梵志《巔峰》(112萬元)都成交不高，其余的絕大多數(shù)都在10萬50萬元區(qū)間成交。在當代藝術的市場價值受到普遍質疑后，原來支撐高價的基礎已發(fā)生徹底動搖。

市場人氣低迷，明年真正考驗

在當代藝術調整后，買家的購買欲望普遍降低，市場人氣進入一段的“低迷期”。任何市場都是“買漲不買跌”，不少買家由于看不準當代藝術還會跌多久，多采取持幣觀望的態(tài)度。市場人氣在一段時間內難于激活，對成交造成了較大的影響。目前，市場中多數(shù)人認為當代藝術“一時半會兒起不來”，調整的時間將較長。所以，對當代藝術行情而言，09秋拍或明年恐是更大考驗。

多重因素導致當代藝術回調

金融危機沖擊，當代藝術重挫

由于當代藝術受海外市場和投機性資金影響更大，所以2008年底的國際金融危機對其沖擊自然很大。2008年底至今的這場金融危機，給當代藝術帶來破壞性的打擊。華爾街五大投行被政府接管。歐美藝術基金的紛紛倒閉和資金困乏，使中國當代藝術瞬間沒有了“買主”。同樣，中國沿海城市經濟的不斷惡化，使那些近年邁入藝術品市場，大筆投入當代藝術板塊的資金造成了很大的抑制。沒有海內外資金的支撐，當代藝術行情受到重挫也就理所當然。調整早露先兆，國內反應遲緩

其實，早在2007年10月份，在次貸危機剛顯露時，那些早已預料到問題嚴重性的西方收藏家，就開始先知先覺大量拋售中國當代藝術品了，美國收藏家霍華德·法伯將其所藏的44幅中國當代繪畫全部送拍。2008年4月，仕丹萊收藏基金更是將108件中國當代藝術品在香港蘇富比通過專場悉數(shù)拋出。很明顯，敏感的海外藏家們都希望自己在高位出貨，完成勝利大逃亡。

而2008香港蘇富比秋拍更明顯給出了市場進入“低迷”的信號。其“亞洲當代藝術夜場”成交率僅為60％，許多國內當代藝術明星張曉剛、岳敏君等的作品都慘遭流拍，成交超過千萬元的畫明顯減少，頹勢盡顯。種種跡象表明，海外資金正在縮小對中國當代藝術品的投資，逐步遠離中國當代藝術。

2008年11月率先開拍的中國嘉德果真令人太跌眼鏡，給所有人潑了一盆冷水。其“中國油畫和雕塑(上。下)”兩個專場成交率僅為52％和54％，成交總額區(qū)區(qū)5100萬元，同上半年的嘉德春拍油畫成交2.4億元相比，縮水近2個億!尚不及春拍成交的四分之一。周舂芽的《桃花》和楊飛云的《秋海棠》都慘遭流拍，無人問津。

國內當代藝術行情走低反過來又影響海外。在接下來11月底開拍的香港佳士得秋拍中，其“亞洲當代藝術夜場”成交額5811.7萬元，成交率56％，曾梵志的《外灘的黃昏》和岳敏君的《后院池塘》都遭遇流拍。

隨后，代表著國內當代藝術最高水準的北京保利秋拍成交也難逃大幅縮水。其“現(xiàn)當代中國藝術夜場”成交僅有6407.5萬元，同08春拍“現(xiàn)當代藝術夜場”成交額1.84億元相比，成交驟減1億元之多!雖然表面看成交率85.7％

并不低，但拍品的均價卻降幅可觀。許多拍品盡管在拍前調低了估價，但仍然無人理睬。絕大多數(shù)拍品都在估價附近成交，超過估價一倍以上成交的寥寥無幾。匡時的周春芽《藏族新一代》627.2萬元最終成為國內秋拍當代藝術的最高價，顯示當代藝術行情在國內開始“退溫”回調，市場拒絕高價。

多項數(shù)據(jù)表明：當代藝術行情的低迷遠比人們想象的要嚴重的多，當代藝術遭受到了真正的“冷遇”。行情透支嚴重，價格虛高已久

近幾年，太量場外新興投機資金的流入，使巾國當代藝術急劇飆升，泡沐四處飛濺，行情嚴重透支，價格虛高突出。

一些新入場的海內外投機炒家在低位大筆砸錢抄底，然后人為拉高，獲取超額暴利。劉小東的《戰(zhàn)地寫生新十八羅漢》在兒年前的畫廊博覽會被買家50萬美金金買走后，在2008年的香港蘇富比春拍就拍賣至55733.4萬元。漲了10倍!在幾年前，劉野的畫10萬元還不好賣，如今已跨入“千萬元級畫家”行列。稱當代藝術為“變臉”，恐怕一點也不過分。

高度的“賺錢效應”使當代藝術淪為一場投機和賭博。一些還沒走出校門的美院學生就被畫廊或炒家盯上“包養(yǎng)”，把他們視作“原始股”，在拍賣場莊家自已“對敲”自賣自買，難怪不少“80后”的畫價都躥至百萬元之上。

許多專家都對當代藝術巾的泡沫表示了擔憂。收藏藝術品已卜年的高捷表示：“從生產資料這個角度來說，藝術品首先是消費品，其次才兼有投資的功能，而當下許多企業(yè)把它當作純粹的投資品種來看待，一些企業(yè)甚至放下主業(yè)或是拿發(fā)展主業(yè)的資金來投資藝術品，以套取高額利潤，導致目前的藝術品市場以讓人看不懂的價格在上竄，一些藝術品在不到一年甚至幾個月便翻了數(shù)番。這樣下去，最后接盤者就是自己的掘墓人。”

著名油畫家靳尚誼在得知自己的《小提琴手》高價拍出后，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明確表示市場“有泡沫”，并認為那幅成交價為363萬元的《小提琴手》與自已并無多大干系。他說：“那是市場炒的。早十年中國油畫確實太低，應該漲，但問題是漲得太快，這樣下去會將今后數(shù)十年的空間給堵了?！彼€認為：“中國的油畫收藏家或投資者，文化準備不足，不像歐洲，人家有長期的文化熏陶，油畫的鑒賞水平是從小培養(yǎng)起來的。我們缺乏群眾基礎。但我們敢拍，有資金啊!”在2007年中國嘉德春拍中，靳尚誼的《畫僧髡殘》以1601.6萬元拍出，如此高價，恐怕是靳先生這樣的“泡沫論”者絕對難以料到的!

從2005年起，在短短的三年內，當代藝術價格以火箭式速度飆升。據(jù)英國《星期》周刊估算，2005年至2007年，中國當代藝術價格升幅達983％。這種瘋狂式上漲，令高度投機的股票市場也甘拜下風。史玉柱曾說：“成功的營銷是能把狗屎賣到黃金的價錢”。

由于大家都急功近利，當代藝術越來越“不靠譜”，估價越來越高，完全不顧市場的接受度。在去年香港蘇富比秋拍中不難看出，虛高的價格比比皆是。如劉煒的《革命家庭系列》竟估價1200萬～1800萬元，嚴培明的《瞎子掇叔》估價高達500萬～700萬元，最終等待它們的只能是“流拍”的命運。

未來市場熱點研判推薦

“20世紀經典”將受到追捧

在2009年香港佳士得春拍“亞洲當代及中國20世紀藝術”專場中，常玉的一幅《貓與雀》以4210萬元的高價拍出。趙無極的《Nous deux》也以3538萬元的高價拍出，令人稱嘆!在金融危機的大背景下，為何老油畫家的作品還能連創(chuàng)高價“一飛沖天”?

中國油畫能有今天的發(fā)展，可以說一定程度上得益于上個世紀二三網(wǎng)十年代赴歐洲、日本求學的那批美術學子，這些有志青年開啟了近代中國油畫發(fā)展的大門，為中國油畫的引進吸收、融臺革新做了大量開拓性的工作，成就了中國油畫史上的第一次真正繁榮，貫獻功不可沒。代表人物主要有徐悲鴻、劉海粟，林風眠、潘玉良、常玉、顏文棵等。

但是，眼下的國內油畫拍賣市場卻遺忘了他們，冷落了他們。除了徐悲鴻、吳冠中等極少數(shù)人外，大部分20世紀早期油畫家在國內拍賣市場都罕有亮相，即便偶有上拍，也大多處于行情低迷的尷尬境地。“20世紀華人經典油畫”最早熱于港臺，形成了一定的訂丁場，香港佳士得尤其對中國早期油畫的拍賣提供了良好的平臺與支持，多件早期油畫家的拍賣天價都來自于香港佳士得之手，如徐悲鴻《奴隸與獅》(5711.28萬元)，常玉《青花盆與菊》(3099.44萬元)，朱德群《紅雨村，自云含》(2743.28萬元)和趙無極《大地無極》(2624.56萬元)等。近一兩年，少數(shù)國內拍賣公司也開始關注早期老油畫家，但始終沒有形成氣候，僅有的兩件高成交拍品分別為2006年北京翰海春拍徐悲鴻《愚公移山》(3300萬元)和2007年北京華辰秋拍吳作人《解放南京號外》(1232萬元)。

早期油畫家之所以在內地沒有形成市場，原因有三。一方面由于真跡遺存不多，拍品難以征集；另一方面是緣于除了個別像徐悲鴻這樣高知名度的畫家外，其他畫家或價位較低或干脆缺乏市場定位；更重要的原因恐怕是，國內油畫拍賣長期以來的現(xiàn)狀就是“市場第一，學術第二”，肯于從學術角度對中國油畫進行學術梳理的拍賣公司少之又少，大家都樂于吃“現(xiàn)成飯”，不愿為他人作嫁衣，去重新開拓一個新市場、新板塊。2008年北京保利春拍曾推出了“本土與海外——百年華人藝術對話”專場，但其中老油畫家作品的比重還明顯不足?？梢灶A期，未來幾年國內早期油畫家行情將會逐步升溫，最終獲得與他們在美術史地位相匹配的市場價格。建國后老畫家有望補漲

在09翰海春拍中，老油畫家靳之林的《南泥灣》以1344萬元的千萬高價拍出，終于讓市場領略到了建國后第二代老油畫家作品的魅力。

新中國成立后，油畫與其他藝術門類一樣肩負起一種社會功能，表現(xiàn)歷史、歌頌領袖和英雄模范、鼓舞群眾千勁成為繪畫的主題，“社會現(xiàn)實主義”占據(jù)主導地位，人物畫是這一時期油畫創(chuàng)作的主流，50年代初涌現(xiàn)了《開國大典》《血衣》《地道戰(zhàn)》等巨作。1960年前后為革命博物館、歷史博物館、軍事博物館創(chuàng)作的“革命歷史畫“，以莊嚴、宏大的氣勢，體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壯美”。強烈的意識形態(tài)，鮮明的時代烙印，是這一時期油畫的特點，被后人稱為“新中國美術”。大事件，太人物，大場面，是“新中國美術”的一大特征，在近代中國油畫史上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這一時期活躍的老油畫家有董希文，王式廓。詹建俊、羅工柳、馮法祀、艾中信。候一民、何孔德等。也有少數(shù)畫家堅持自己的個人風格，如衛(wèi)天霖、蘇天賜、沙耆。80年代后，一些稍晚的老油畫家如靳尚誼、聞立鵬等也創(chuàng)作出了個性化、有分量的作品。

建國后的上述老油畫家，由于重要的代表作幾乎都在博物館珍藏，拍場上難以見到有分量的畫作，所以拍價大多不高。如畫出《狼牙山五壯士》的詹建俊，最高成交價為《紅衣少女》(187萬元)，大部分在20萬～40萬元之間，即便如此，在老畫家中已經算市場表現(xiàn)良好的了。以畫《地道戰(zhàn)》聞名的羅工柳，基本就沒有什么行情。另一位畫出《紅燭頌》的名家聞立鵬，以風景油畫著稱，其拍品多在20萬元附近，迄今尚沒有超過百萬元的作品，精品《日出東方》25萬元慘遭流拍。筆者在拍場曾見到一件較精的馮法祀風景畫，成交價最終也沒有超出10萬元。唯一市場表現(xiàn)突出的是靳尚誼，因得益于被劃入“古典寫實畫派”，2007年四幅拍品超過500萬元，《畫僧髡殘》拍出1601.6萬元，《孫中山》(896萬元)、《祈》(704萬元)、《女人體》(537.6萬元)。相當比例的這一時期老油畫家不僅在拍場少人問津，成交率低，許多總成交額僅區(qū)區(qū)幾百萬元，尚不及當今中青年走紅畫家的一件拍品。種種事實表明，建國后老油畫家在市場中受到了不公正的對待，被嚴重地冷落了。

客觀講，建國后的老油畫家許多人藝術成就相當可觀，在藝術價值上遠超過當今走紅的一些市場明星，所以市場表現(xiàn)不好，我認為原因有三。其一，許多買家對老油畫家在美術史上的地位缺乏一個正確的認識；另一個關鍵的原因恐怕是當今國內油畫收藏過于趕時髦，市場流行什么藏家就買什么，很多人并不依據(jù)藝術價值來作判斷評估；其三，拍賣公司在引導上也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筆者堅信，在當前國內市場許多油畫家價值存在明顯高估的情況下，老油畫家的投資價值已經凸顯，是規(guī)避市場風險的明智首選。

總之，無論是上世紀二三四十年代留學有成的第一。二代老油畫家，還是建國后在本土有所建樹的第三代老油畫家，市場價值都有待真正的挖掘和發(fā)現(xiàn)。這既有待于收藏家的“慧眼”，也離不開拍賣公司的推廣引導，未來老油畫家出現(xiàn)補漲行情是完全可以預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