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凡　東　平

在人民共和國創(chuàng)建的前夕，中國共產黨考慮到進城后保衛(wèi)黨的領袖和新的國家政權領導等需要，專門組建了一支150多人的便衣保衛(wèi)隊。

如今，共和國已經走過了近一個甲子的風雨歷程，這支便衣保衛(wèi)隊的大多數成員早已步入白發(fā)暮年，還有不少人已然告別了人世。

作者特別訪問了幾位尚健在的老隊員，聽他們講述了親歷的開國往事。

特務們盯上了進出中南海的小轎車

大約在1949年的8月，中共中央領袖與中央機關開始向中南海搬遷。毛澤東正式遷移中南海究竟從哪一天開始計算，一直難以找到確切的文字記載。因為從6月15日后，毛澤東工作完畢沒有回香山而是留住中南海的情況就多了起來，因而安全警衛(wèi)工作的重心，從此逐漸就由香山轉移到中南海方面了。

據當時在北平糾察總隊的李明回憶：“1949年1月北平解放后，糾察總隊就先在中南海駐守了半年，后來中央警備團的幾個連接替糾察總隊守衛(wèi)中南海，便衣保衛(wèi)隊也派了一個分隊在中南海執(zhí)行任務，糾察總隊就陸續(xù)撒出來了?！?/p>

那時，北平街面上最多見的就是人力車，公共汽車和有軌電車不多，小轎車就更少見了。所以當中共領袖們頻繁在城里活動，小汽車隊一出現，進進出出中南海，就顯得十分搶眼。

一些暗藏的國民黨特務早就盯上了中南海。他們一看到路上的小汽車多了起來，就分析可能是共產黨的高級干部來了，多次準備進行暗殺活動。特別有一段時間，西單長安大戲院前，有時候晚上停靠的小汽車特別多，由此可以推測是共產黨的高級干部在那里看戲，特務們便蹲守在那里，尋找下手的機會。但由于中央首長身邊的警衛(wèi)很嚴密，致使特務分子根本無法靠近行刺。

毛澤東那時也很愛外出看戲。為了保證他的絕對安全，每當他到戲院的時候，有關方面都要在沿途和戲院周圍布置警戒，便衣隊員也參與執(zhí)勤。毛澤東身邊的警衛(wèi)們，都身著便衣，散坐在戲院里的觀眾席上，每時每刻都提防著意外的發(fā)生，而戲院里的其他觀眾很難辨認出他們的真實身份。

由于長期生活戰(zhàn)斗在山鄉(xiāng)農村，搬進中南海之后，毛澤東不太習慣這里的生活環(huán)境，而且人們事先也沒有預料到，住在皇帝的禁苑里，還會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不方便。

搬進中南海后，毛澤東遇到的第一個難題就是上廁所。中南海里的許多院子里沒有廁所。有的大院子里只有一個廁所，上廁所很不方便。最典型的一件事，就是時為中共中央統(tǒng)戰(zhàn)部部長的李維漢，住進中南海后就是因為夜里起來上廁所，被絆了個跟頭摔斷了腿。

毛澤東進中南海后辦公住宿的頤年堂東院菊香書屋，雖然院子里有衛(wèi)生間，但與毛澤東的辦公室和臥室不挨著。因此，毛澤東的盥洗、解手等生活問題解決起來有些不方便，都要從自己的辦公室或臥室里走出來。

毛澤東身邊負責內衛(wèi)的李銀橋、中央辦公廳行政處處長羅道讓，都曾建議挨著毛澤東的臥室加修一個衛(wèi)生間，但毛澤東一直沒有同意。因此直到新中國成立后，趁毛澤東離京到外地的機會，才安排中直修辦處第一施工所，在菊香書屋院內給毛澤東和江青各自的臥室邊上修了一個衛(wèi)生間。

除了上廁所的問題，還有喝水、洗澡、取暖的問題。菊香書屋是老平房四合院，沒有鍋爐燒水，冬天是燒地爐取暖的，但因年久失修，地爐的管道也不通了。考慮到喝水和冬天取暖，警衛(wèi)們提出在平房院和屋內安裝鍋爐和暖氣片。鍋爐最后選定在靠近毛澤東辦公房間的一塊空地上。小鍋爐安裝后，毛澤東喝水、洗澡和取暖都方便多了。為了能讓毛澤東洗上盆浴，警衛(wèi)員還特地在鍋爐房里安裝了一個大浴缸。

一天，毛澤東工作到了凌晨，剛回臥室睡下不久，就聽鍋爐房內發(fā)出咣當一聲響，他一下被驚醒了。

原來，是鍋爐壞了，工人們趁毛澤東休息時。抓緊時間在搶修鍋爐。結果在施工中，不小心把水管砸在了浴缸上。

毛澤東被驚醒后，披上衣服出來，不高興地對哨兵說：“你們知道我睡覺了，還弄出那么大聲響吵我，還不趕快出去立正站著!”

過一會兒，毛澤東朝屋外看了看，見哨兵還在院里立正罰站，就大聲說：“不要站著了，你回去吧。不過要寫一份檢討，以后不能再弄出那么大聲音了!”

事后，警衛(wèi)長閻長林向警衛(wèi)處處長汪東興做了詳細匯報和自我批評。警衛(wèi)班還為此專門召集了會議。會后，閻長林向毛澤東匯報了相關情況。毛澤東笑了笑說：“讓我休息好了，我也就沒意見了。你向大家解釋一下，工作中有缺點，改了就好，不要記在心里，不要影響工作……”

正式遷居中南海后，毛澤東還有一個難以忍受的情況，就是感覺非?！安蛔杂伞?。他出入中南海都得向葉子龍報告，身邊還得帶一大幫警衛(wèi)隨員。

毛澤東在中南海沒住幾天，就有點憋不住了。

有一天，他突然對身邊的衛(wèi)士李家驥說：“小李，咱倆去北平郊區(qū)走走，怎么樣?”

李家驥為難地說：“不能去，會出危險。我擔不了這個責任?！?/p>

“不用怕，我突然出去，他們不知道。我不相信壞人的耳朵就那么靈，我們馬上就走?！?/p>

遲疑有頃，李家驥無奈地說：“主席，我和您不一樣，我必須執(zhí)行規(guī)定的紀律，不然就要挨領導的批評、處分了。”

聽李家驥這么一說，毛澤東也沉默了，繼而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個規(guī)定沒有錯，但把我和群眾分隔開不行啊!我們共產黨人，各級領導是魚，人民群眾是水，魚離不開水，離開水，魚就渴死了。”

過了片刻，毛澤東又感慨地對李家驥說：“唉，我這個主席不如你們好，我沒有自由啊!”

1949年7月1日，是中國共產黨成立28周年紀念日。

中共中央決定在北平的先農壇召開大會隆重慶祝，中共中央五位書記都將出席這個紀念大會，毛澤東還將在會上發(fā)表題為《論人民民主專政》的講話。參加這次集會的將有中國共產黨和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人民解放軍、各地區(qū)和各民族以及海外華僑的代表600多人，這是即將成立的新中國的領導人第一次在北平集體亮相。

跟隨蔣介石逃往臺灣的國民黨國防部保密局局長毛人鳳，得知了這一消息后，隨即指派原保密局外勤北平站的特務崔鐸，秘密潛往北平，利用中共領袖出席紀念活動公開露面的機會，尋機實施刺殺。

崔鐸武藝高強，會飛檐走壁，能雙手打槍，且百發(fā)百中，有“飛賊”、“賽金豹”的綽號，曾參與過震驚北平的暗殺北平市長何思源的行動。

而讓崔鐸想不到的是，此次他剛潛入北平，北平公安部門就接到天津市公安局傳來的消息，說“七一”前夕將有國民黨特務潛入北平，很可能會利用慶祝活動謀刺中共領袖。

北平的公安機關聞風而動，圍迫堵截，一舉抓獲了奉命來北平謀刺中共領袖的保密局特務崔鐸。

崔鐸的落網，不僅沒有讓“七一”慶祝大會的保衛(wèi)者們感到可以有絲毫的放松，反而促使他們對慶

?；顒拥谋Ｐl(wèi)安排更加縝密。對大會會場，對中共領袖前往會場的路線，都做了嚴密的布控。同時對參加慶祝會議的人員，也提出了一些嚴格的要求，例如絕不允許與會者帶槍進入會場。

7月1日那天，奉命負責保衛(wèi)出席大會中央領導同志安全的便衣隊隊員們，按時來到了先農壇的慶祝會現場，并迅速站到了各自崗位上。慶祝會的主席臺就設在體育場坐西向東的位置，在與會代表大都進入會場后，周恩來、劉少奇、朱德、任弼時等中央領導也來到了會場。

就在這時，擔任會場內警衛(wèi)的便衣隊隊員接到大會門衛(wèi)打來的電話，報告說：某部一位軍長違犯規(guī)定帶槍進入會場，因不聽勸阻而被門衛(wèi)下了槍。但那位軍長不服氣，和門衛(wèi)發(fā)生了激烈爭執(zhí)。

因此事直接關系大會的安全紀律，便衣隊隊員們立即通過秘書處工作人員向主持大會的周恩來做了報告。周恩來接過電話直接與那位軍長通了話，在詢問他的單位和姓名后，周恩來嚴肅地說：“不準帶武器進入會場是中央的規(guī)定，上至中央領導，下至每個參會同志，任何人都不能例外，你為什么要違犯?”

那位軍長得知與他通話的是周副主席，知道闖了大禍，趕快向周恩來檢討并承認錯誤。周恩來這才緩和了一下口氣說：“若不是看在你是剛從前方回來的，認錯態(tài)度比較好，今天不但要下你的槍，還要將你扣起來呢?，F在，我準許你回單位繼續(xù)檢討，聽候處理!”

周恩來放下電話，還特地走到便衣隊員們面前，夸獎道：“好啊，你們這種認真、負責執(zhí)行中央規(guī)定的精神，值到表揚。”

會前的一場風波剛剛平息，老天又發(fā)起了脾氣。一時間電閃雷鳴，大雨如注，前來參會的許多干部、戰(zhàn)士都沒有帶雨具，結果淋成了落湯雞。坐在主席臺上的領導同志也和大家一道挨了淋。但是，慶祝會的會場并沒有發(fā)生混亂，與會者們也沒有離開會場，而是秩序井然地等待大會開幕。

這時，毛澤東的汽車開來了。他在警衛(wèi)戰(zhàn)士的護衛(wèi)下，剛剛走出汽車，瓢潑大雨居然奇跡般地停了。

毛澤東健步走上主席臺，和全場的同志們一道歡呼：

“慶祝黨的28歲生日!”

“中國共產黨萬歲!”

當與會者們高呼“毛主席萬歲”的時候，毛澤東揮了揮手，高聲回應道：“同志們萬歲!”

歡呼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整個先農壇體育場都沸騰了。

慶祝大會宣布開始，在軍樂隊的伴奏下，周恩來親自指揮全場高唱《國際歌》，雄壯的歌聲響徹會場內外，唱出了中國共產黨人英勇豪邁的精神，唱出了中國人民從艱苦卓絕中走向勝利的英雄氣概。

大會由劉少奇作主題演講，他用深沉的語氣回顧了黨走過的28年戰(zhàn)斗歷程：“28年來，黨在領導中國的革命斗爭中犯過錯誤，失敗過。但是，自從遵義會議樹立了毛主席的領導地位，中國革命有了毛澤東思想指導后，黨便從勝利走向勝利，直至解放全中國。”

作家、詩人、歷史學家、著名的社會活動家郭沫若，代表無黨派民主人士，在大會上吟詠了他的新詩作《新華頌》。

人民中國，屹立亞東。

光芒萬道，輻射寰空。

艱難締造慶成功，

五星紅旗遍地紅

大會圓滿結束后，毛澤東和其他中央領導同志都陸續(xù)離開了會場，細心的周恩來卻沒有忘記剛才受到批評的那位軍長，他拉過便衣隊員劉滿倉，對他說：“請你把剛才那位在門口鬧事的軍長張振武找來。”

張振武軍長一路小跑而來。他40歲上下，身材魁梧，面帶威嚴。在長征時期他就是紅軍營長了，因作戰(zhàn)勇猛，后升任為某部軍長。不久前，他才從湖南前線調回北京。

周恩來伸出手來和張軍長握了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向他詢問了前線的一些情況，繼而問他對剛才的事有什么想法?

張軍長激動地說：“報告周副主席!是我錯了。向您承認錯誤后，我也向負責門衛(wèi)的同志做了自我批評。我原來片面地認為軍人應該槍不離身，對中央規(guī)定開會不許帶武器的安全考慮并不理解，所以犯了錯誤，我再次向您檢討?！?/p>

周恩來說：“你能很快認識錯誤這很好。希望你回到部隊也以這個事件來教育廣大干部和戰(zhàn)士，使我們的部隊成為既能打仗，又會建設，成為遵紀守法的模范。今后我們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yè)也需要這樣的軍隊來捍衛(wèi)?！?/p>

周恩來的話，讓張軍長的緊張情緒逐漸松弛下來。他站起身來向周恩來保證：“請周副主席放心。我—定按照您的指示去做!”周恩來滿意地笑了，同他一起乘車離開了體育場。

便衣隊區(qū)隊長劉忠接受秘密任務，懷仁堂以身擋“刺客”

1949年9月21日，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一次全體會議在北平中南海懷仁堂隆重開幕。

毛澤東在會上致開幕詞。他向全世界莊嚴宣告：“占人類總數四分之一的中國人從此站立起來了!……我們團結起來，以人民解放戰(zhàn)爭和人民大革命打倒了內外壓迫者，正式宣告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p>

在會議召開期間，中南海警衛(wèi)營幾乎全部出動，日夜執(zhí)勤巡邏，即使輪換下哨后，戰(zhàn)士們也主動在防區(qū)內巡邏、游動，以防有什么漏洞。工兵班則要在每天開會前對會場內進行一次安全探雷檢查。防止敵特分子在會場內埋藏地雷、炸藥等。

就在全國政協(xié)會議預備會召開的前一天，羅瑞卿、李克農以及中央辦公廳警衛(wèi)處正副處長汪東興、李福坤專門找進駐中南海的便衣保衛(wèi)隊分隊長劉忠談話。

李福坤向劉忠交代說：“組織上交給你一個艱巨而光榮的重大任務，要誓死保衛(wèi)毛主席和黨中央的安全!”

李福坤的話，讓劉忠想起了一個多月前，他和李廣仁帶領便衣隊一個分隊剛進入中南海，到中央辦公廳警衛(wèi)處報到時，李福坤副處長表情嚴肅地對便衣隊員們的一段訓話。

“你們在中南海勤政殿、懷仁堂擔負便衣警衛(wèi)，任務光榮，責任重大?！?/p>

“只要中央首長在勤政殿、懷仁堂，一切安全保障就統(tǒng)由你們負責!”

“各項工作只能做好，不許出一點紕漏。”

接下來，李福坤又向便衣隊員交代了注意事項和紀律。

按便衣隊員們的說法：每一次任務一下達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任務完成后，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去，真是所謂“提心吊膽”啊。

在全國政協(xié)會議召開前，劉少奇、羅瑞卿、楊尚昆和中央辦公廳警衛(wèi)處長汪東興等曾專門召集劉忠等人，在中南海瀛臺開了一個會。劉少奇在會上說：“參加會議的代表中，左中右各派都有，情況十分復雜。好人是多數，中間派不少，壞人也肯定有，但人人有代表證，很難分辨出來。所以，抽調你們來，就是要保衛(wèi)毛主席、中央首長和代表們的絕對安全，不準出任何差錯。保衛(wèi)這次會議的任務完成好，就給你們打100分?！?/p>

而此時劉忠聽著李福坤的交代，心中不禁有點疑惑地問道：“李處長，我們現在的工作不就是在保衛(wèi)毛主席黨中央嗎?”

李福坤看出了劉忠的不解，接著說道：“這次交給你的是一項非

常特殊的任務。據我們得到的情報推測，在這次政協(xié)會議的代表中，可能隱藏著一名刺客，他可能利用代表的身份來刺殺或暗害毛主席?！?/p>

“我們現在懷疑的這個對象就坐在主席臺下距離毛主席不遠的地方，所以我們準備把你安排到這人右前面的座位上，你要嚴密監(jiān)視他的一舉一動，一旦發(fā)現他有要行刺的跡象，你不能開槍，只能用身體阻擋在他的前面。你切不可有半點疏忽，要絕對保衛(wèi)毛主席的安全。為了完成這個任務，你要當政協(xié)會議代表，我們會發(fā)給你一張代表證?！?/p>

任務交代完后，李福坤放低聲音對劉忠說：“這件事要絕對保密，不許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的隊友。我會布置他們在外圍與你配合，你和我保持單線聯(lián)系?！?/p>

領受了任務的劉忠，內心再難平抑下來。他擔心可疑對象身上攜帶了手槍，那樣制服的難度就會增加。因領導交代，不到萬不得已，自己不能輕易動槍，那會危及其他代表和領導人的安全，給大會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

政協(xié)召開預備會議那天，毛澤東也到會了。劉忠也以代表的身份，坐在了那個被懷疑對象的右前方。他發(fā)現那人40歲左右，身材高大，西服革履，很有派頭。劉忠看了心想，領導之所以選中自己擔負這一重任，大概也與自己的個頭比較高有關系。

會休時間，許多代表步出會場稍事休息。劉忠見毛主席也從主席臺的座位上站起了身，而他座位左后的被監(jiān)視對象也站了起來。劉忠內心一陣緊張，趕快跟著站起來。用身體遮擋住了那人看主席臺方向的視線。

此刻，毛澤東下了主席臺往會場外走。劉忠發(fā)現那人也想朝毛澤東出去的方向擠，劉忠遂搶前一步，擠在他的前面，不讓他超過自己。當那人試圖從他左面超過時，劉忠在左邊擋住他；他想往右繞。劉忠也把身體移向右邊。他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不能讓那人靠近毛澤東。

劉忠的左阻右擋，把那人惹火了，他當場和劉忠吵了起來，他說：“你為什么擋我的道，我要去看毛主席!”劉忠也強詞奪理道：“我在給你閃道，你還老擠我。我?guī)状谓o你騰道，你又不走，你這個人怎么搞的?”旁邊的許多代表不知實情，也來責怪劉忠不該擋人家的道，一時會場內吵嚷成了一團。

走在前面的毛澤東也聽到了吵鬧聲，回過頭來，眉頭皺了一下。這時劉忠發(fā)現，毛澤東身后早已緊跟著好幾位保衛(wèi)工作的領導，有羅瑞卿、李克農、汪東興、李福坤等人，他們幾乎把毛澤東圍在了人墻中間。這下，他心里稍有幾分放心了。

劉忠繼續(xù)與可疑對象周旋著，盡力阻擋他的腳步，直到毛澤東等人步出了會場的二道門，根本看不見了，他才放過了身后的那位“照顧對象”。

很久以后劉忠才知道，當時領導還布置了便衣隊另外幾個同志在門外待命，要他們看劉忠的動作行事，一旦劉忠動手，他們就立即上去接應。

據說那個被懷疑的對象，后來好像被公安部門逮捕了，但那人究竟是否受命刺殺毛澤東則不得而知。

菜農的胳膊不可能那么白

相距10月1日舉行開國大典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為了確保這一開國盛典的安全舉行，從中央到地方的公安、安全警衛(wèi)力量全部動員起來，協(xié)同作戰(zhàn)，共同完成這一重大歷史使命。

當時公安中央縱隊剛剛成立，執(zhí)行的第一個任務，就是保衛(wèi)開國大典。部隊經過反復研究，制定了如下警衛(wèi)方案：以天安門和觀禮臺為重點，嚴密控制，以武裝警衛(wèi)為主，輔以便衣警衛(wèi)，并以標兵、驗證軍官等形式維持秩序，嚴防敵特分子混入警衛(wèi)區(qū)域。公安中央縱隊第二師警衛(wèi)營擔負了天安門城樓上下及周圍地區(qū)的警衛(wèi)，北平糾察總隊負責對御河、金水橋和天安門周圍各角落進行檢查，以嚴密警戒控制了會場周圍的各制高點。

新中國即將舉行成立盛大慶典的消息傳出，也使臺灣國民黨敵對勢力十分震驚。他們迅速布置隱藏在北平的特務組織，要不惜一切代價對慶典活動進行破壞。

當時的亞洲飯店(現前門飯店)，是為前來參加開國大典的代表準備的住宿飯店之一，臺灣方面得知這一情報后，密令潛伏在北平的特務吳瑞金伺機混入飯店進行暗殺破壞活動。

9月24日，天剛亮，吳瑞金化裝成一個送菜的農民來到飯店。他挑著一擔新鮮蔬菜，看得出來，蔬菜水泠泠的，是剛從地里摘下來的。由于飯店每天需要大量的蔬菜，采購人員為了方便，經常預約郊區(qū)的菜農來送菜，每次菜農來店后執(zhí)勤哨兵都會讓他們把菜送到指定的位置。

吳瑞金告訴執(zhí)勤哨兵，菜是頭天飯店采購員王強叫他送來的。哨兵認識飯店有個采購員叫王強，于是就準備放這個菜農進飯店。正在這時，吳瑞金無意中露出了馬腳。他抬頭擦汗時，露出了又白又胖的胳膊，哨兵頓時心生疑惑：菜農天天在田里干活，風吹日曬，胳膊不可能這么白，這人肯定不是菜農。于是，哨兵把吳瑞金帶到了值班室進行審訊。

審訊中，吳瑞金的破綻越來越多，他見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就企圖服毒自殺，但被執(zhí)勤戰(zhàn)士迅速制服了，并從他身上搜出了定時炸彈。

在飯店制造爆炸事件的計劃破產后，臺灣特務機構又啟動了第二套方案，直接在天安門等重要地段實施破壞行動，以造成惡劣政治影響。

一天，公安中央縱隊一師二團排長劉拴虎像往常一樣，裝扮成市民在天安門附近巡視。劉拴虎在延安時就是中央警衛(wèi)團的戰(zhàn)士，具有豐富的警衛(wèi)經驗。

夜幕降臨時分，地下的一個煙頭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拾起來一看，是飛馬牌香煙。當時這種煙一般人是吸不起的，他從扔煙頭的位置向四處望去，這是一片視野極為開闊的地方。他又仔細地觀察了留在這里的皮鞋印，頓時感到：皮鞋、煙頭，肯定有一個不尋常的人常到這里來。

他立刻警覺起來。此后，他每天都到這里來轉轉。到了第五天，他預感的情況出現了。一個頭戴禮帽的人出現在劉拴虎的視野內，那個人正拿筆畫著什么。劉拴虎接近過去，發(fā)現那人畫的好像是一張線路圖，便上前查問。

那個人一驚，見自己暴露了，便立即掏出匕首，負隅頑抗。劉拴虎上前與之搏斗，幾個回合下來，劉拴虎便將那人擒獲。

經審訊查清，此人名叫王以才，是國民黨國防二廳華北督察二組北平情報組的特務，他的任務就是繪制出天安門的地形圖，準備在10月1日開國大典這一天，用炸彈襲擊毛澤東和中共領導人的車隊。

這個北平特務的落網，為開國大典的安全鏟除了又一隱患。

天安門城樓一帶，是開國大典安全保衛(wèi)的重中之重，公安中央縱隊早就派了專人對城樓進行全面清理，并重點實施安全保衛(wèi)措施。

公安中央縱隊戰(zhàn)士趙太和，在大典前一個月就上了天安門進行清理檢查。城樓的木梁上鴿子很多，由于長時間沒有人清理，鴿子糞堆積了有一尺多厚。趙太和他們將天安門城樓進行了徹底打掃，僅清理鴿子糞就用了十多天。隨后，又用探雷器對城樓各部位進行了安全檢查。探雷器是蘇聯(lián)有關部門提供的。這種探雷器前面是一個盤子，順著盤子出來一根線，這根線接到耳機上，聽到嗡嗡聲是正常的，耳機不響了，就證明下面有金屬。

為了給開國大典創(chuàng)造一個良好的治安環(huán)境，公安中央縱隊還積極行動，對天安門附近的每一條街道、每一條胡同進行了拉網式清理排查，逮捕了國民黨“黨通局北平區(qū)第二分局行動組”楊金富等14名案犯，捕獲慣匪、惡霸3000多名，繳獲了大批槍支彈藥，封閉妓院250多處。這些行動都為開國大典的順利舉行奠定了安全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