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珂

人們是否想過,已經(jīng)建成5層交疊的宏偉二環(huán),以目前的科技水平已經(jīng)看不出還能有多大的提升空間。后二環(huán)時代的昆明城,真的可以容納無限多的汽車?當每個人的汽車夢都能實現(xiàn)的那一天,或許就是一個夢魘的開始。

2009年9月22日,距離昆明二環(huán)通車還有一周時間。這一天,久違了的昆明無車日再次啟動。

9月22日國際無車日,源于1998年法國的一項市民自發(fā)運動最終得到了整個歐洲的認同,這個日子被定為國際無車日。忙碌的昆明人或許忘記了,距此整整2年前,第一個昆明市無車日誕生。昆明人懷著獵奇的心態(tài)剛過完一個無車日,市里宣布:以后每月最后一個周六都是無車日。昆明成為全國第一個由“年年一個無車日”升級為“月月一個無車日”的城市。

痛苦漸漸取代了新奇感,每到無車日,提前安排日程、請假甚至借宿的市民尚在少數(shù),更多的市民則無奈地加入二環(huán)水泄不通的長龍,慢慢捱向目的地。堵車成了無車日最大的主題,千萬人坐在駕駛座,無聊地拍打方向盤,眉頭緊鎖,口中咒怨著。

無車日,儼然成了廣告上所說“每個月總有那么一天不舒服的日子”……

市民李女士家住城西滇池路上陽光花園,工作單位在城東二環(huán)邊石閘立交橋外,過去駕車從二環(huán)到單位,全程只需20分鐘。如今,李女士駕車需要穿過市中心,經(jīng)過22個紅燈路口,歷經(jīng)90分鐘才能到達單位。不但如此,每月的油耗也增加了40%。每天回到家,揉著酸脹的小腿,苦不堪言。而如果選擇乘座A1公交車到單位,每天4元,無須換乘,車程加步行也不超過90分鐘。自三月以來,只要白天不用車,李女士就選擇乘公交車上下班。

當一年前市里宣布二環(huán)全線施工時,有人笑言這是昆明交通的“休克療法”。事實上,如果一年一度的無車日不能引發(fā)市民對交通本質(zhì)的深入思考,那么改為一月一次也是一種休克療法。

把無車日作為一個體驗、思考的日子,遠比視為一種苦修要來得輕盈和睿智。無車可駕的日子,我們有更多時間思考:汽車文明是以充分制造和占有汽車為終極目標?城市乃至地球又能承載多少汽車?我們?yōu)閾碛衅嚿罘艞壛耸裁?而城市中另一部份非車主居民的生存空間還剩下多少?

時間回到2009年9月22日這一天。冥冥中安排了二環(huán)全線貫通前一周的日子作為昆明最后一次“堵城的無車日”,意義非凡。

這一天,昆明市民自發(fā)組織起一場名為“暴走昆明”的活動:由城市的四角出發(fā),徒步或騎自行車前往金碧廣場匯合。

由于《車與人》采訪車能以采訪的名義進入二環(huán),所以我們選擇了更有參照價值的采訪方式——駕車隨行。

北線是“暴走昆明”人數(shù)最多的一個群體。下午5點,簡短地通報了活動要點后,一行人從月牙塘公園出發(fā),沿母親河盤龍江一路南行,到金碧路右轉(zhuǎn)即達金碧廣場。沿途水岸拂柳,小徑通幽,回避了主干道的車水馬龍,的確有機會一攬春城金秋之景。

然而對駕車的記者來說,此路程無異于一場磨難。剛拍了幾個鏡頭,我們發(fā)現(xiàn)我們駛?cè)肓硕h(huán)外一條死胡同——由于二環(huán)封閉施工,徒步者大可穿越工地,騎行者甚至還表演了幾個飛越特技,而汽車只能倒退而出,重回龍泉路,隨著堵車長龍慢慢來到江岸小區(qū),再次與隊伍匯合。之后又在盤龍江與一環(huán)路、人民路交叉處遭遇相同情況,忙得駕者一頭汗水。

暮色昏沉,所有人聚在了金馬坊下,沒有宣誓和齊聲吶喊口號,參與者合影后散去,偌大的廣場沒有扔下一張宣傳頁或一個飲料罐,這群人對這座城市的熱愛,由此可見一斑?！氨┳呃ッ鳌卑l(fā)起者原是一幫徒步戶外愛好者,以環(huán)保、親近大自然為樂。一路走來,并沒有張揚地宣傳主張,只是用自己的腳步邁過母城昆明一條條街巷。實踐,是一種深刻的自我反思,它甚至無法與沒有體驗過的人分享。

2009年昆明歷經(jīng)了金融風(fēng)暴與二環(huán)封閉的雙重壓力,但借購置稅減半的東風(fēng),整個車市場一路高歌,創(chuàng)造了昆明幾十年來的銷售奇跡。三千元購置稅減免,足以令昆明人忘記一切壓力,以加價訂貨的形式瘋搶汽車。

是的,二環(huán)只有一周就會貫通,黎明前的黑夜,阻擋不了任何人前行。但人們是否想過,已經(jīng)建成5層交疊的宏偉二環(huán),以目前的科技水平已經(jīng)看不出還能有多大的提升空間。后二環(huán)時代的昆明城,真的可以容納無限多的汽車?當每個人的汽車夢都能實現(xiàn)的那一天,或許就是一個夢魘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