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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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濃濃的霧層,前方湛藍的天空下顯露出一個突兀簡陋的茅草屋,門前緩緩淌過的小溪,幽靜而綿長。穆欒加緊腳步,往前趕去。茅草屋旁擺放著幾個歪歪斜斜的松木桌凳,一位白發(fā)老人邁著顫巍巍的步子,忙前忙后,端酒送茶。幾個滿臉通紅的大漢旁若無人地劃拳,喝酒,大口吃著肉 。凳子被壓得吱呀作響,等著斷裂。穆欒自覺嘴里干渴,便想上前買碗水喝,卻不料走到一群大漢桌旁的時候,從肩上甩落下來的包袱碰掉了放在桌角上的酒杯。他急忙彎下腰,拾起陷在松軟泥土中的酒杯,抹干凈,準備重新放回桌上,卻不料近在身旁的大漢一臉兇惡,踢翻凳子,站起身來,兩眼瞪得滾圓。
從哪里冒出來的毛頭小子,這么不懂規(guī)矩,現(xiàn)在,要么你跪下向我求饒,要么……大漢邊說邊舉起拳頭示威。
要么怎樣?是我無意在先沒錯,可是你休要欺人太甚,想要我跪地求饒,做夢!穆欒雙眼犀利,不依不饒。
壯漢聽罷,血直往上涌,握起的拳頭越攥越緊,身旁的人陸續(xù)站起來跑開,大漢手慢慢伸向平放在凳邊上鋒利的大刀,刀刃寒光畢現(xiàn)。穆欒氣轉(zhuǎn)胸膛,雙手展開,食指向前,只見身后刮起一陣旋風(fēng),樹枝被吹得左右搖擺,風(fēng)沙摻作,飛上天空。眼看一場決斗迫在眉睫。
住手!一絲冷澀的風(fēng)隨著聲音飄過來,在眼前,戛然而止。
眾人轉(zhuǎn)過頭去,卻見一個少女走來,盛滿了氣勢。著紫色妖嬈花裙,領(lǐng)子上的巨大花邊在風(fēng)的吹拂下左右擺動,一身華貴。盛開在花邊中央的一張臉,白皙純凈,微微泛紅的臉頰隱隱透著涼意,兩眼玲瓏剔透,紅櫻薄唇,宛如千里之外的水仙子,從天而降。
壯漢一時呆滯,轉(zhuǎn)而露出挑釁和猥褻的神情。喝止我者,何人?報上名來。
女子微啟薄唇,雙眼凜冽。落棠。
落花的落,海棠的棠。落花逝去,海棠歸來。
落棠?莫非你是落三千的女兒落棠。壯漢一時驚恐,刀柄瞬刻從手中滑落。
沒錯。她輕描淡寫。
壯漢猛地拾起地上的刀,呵斥著身邊的人,連滾帶爬,從她的眼前溜過,嘴里還不停說著,小的有眼無珠,小的有眼無珠……狼狽至極。
慢著。柔柔的聲音傳來,帶著鏗鏘的力度。
壯漢像是被嚇破了膽,愣在原地。
給他跪著道歉。她的眼神停留在穆欒的身上,語氣不容置疑。
壯漢在原地支支吾吾了一會,便調(diào)轉(zhuǎn)回來,耷拉著腦袋,“砰”的一聲跪在地上,掀起一層沙土,穆欒完全不理會面前的幾個草包之人,只望著不遠處的女子,一臉欽佩和疑惑。
落棠舉起纖瘦的手臂,揮了揮,壯漢便像逃離黑白雙煞似的逃離了他們的視線。她轉(zhuǎn)過身想走,卻被穆欒叫住。
這位姑娘,多謝相助。穆欒朝她望著,心里一陣偷笑,我安穆欒什么時候需要別人相助,這些小嘍啰,解決他們只憑我一根手指就可以。
落棠停住腳步,轉(zhuǎn)過身來,兩眼靈氣逼人。不用謝,我的名字不叫姑娘,叫落棠。
穆欒羞赧地笑笑,朝她走來。
落棠看著眼前朝她走來的少年,眉宇清朗,氣質(zhì)不凡。
落棠,你這是往何處去?他站在她身旁,語氣微淡。
江南第一縣城,她朝他笑笑,轉(zhuǎn)過頭去卻神色凝重,仿佛有什么心事。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說完,便轉(zhuǎn)身離去,背影單薄。
江南第一縣城,那不是?他朝她遠望,一臉傷痛。心里的傷疤被毫無預(yù)兆地揭起,還是那樣讓穆欒疼得喘不上氣。
自從家里出事以來,一直在山里潛心修煉,沒時間回家看看,如今不知道會變得何等凄涼模樣。他邊想邊遠遠地跟在她身后,往家的方向走去,心中充滿酸澀。
這條路漫長坎坷,仿佛隔了千萬里的山和水,遠在天邊。他一直不停歇地走,往事一幕幕地重現(xiàn)。
穆羅親昵地叫他哥哥,跟著他后面小跑,在空中,清脆悅耳的笑聲灑了一大串。他們在府里的花園假山中嬉戲,捉迷藏,斗蚱蜢。父親有時會心急地找來,找到了便站在一旁慈愛地看著,穆欒卻總能看到銀絲一根一根,爬滿了父親的頭,他卻無能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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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來這里做什么。一雙厚實的大手拍在了穆欒的背上,把他從回憶中狠狠地拉了回來。他轉(zhuǎn)過頭去,看到了站在身后比他矮一截的老人,穿著破爛的麻布衫,瘦得只剩皮包骨頭,黑黑的臉上,兩眼空洞無光,凸起的額骨上一道長長的傷疤鮮亮而刺眼。穆欒仔細地盯著他,終于認出他就是從前一直走在大街小巷賣豆腐的劉老頭。然而劉老頭卻沒有認出他,只是說完話之后,眼睛看著別處,茫然無措,含糊不清地一直說著些什么,徑直朝另一方向走去。
穆欒回過頭,艱難地往城里走,一步一步,分外沉重。那老人額頭上的傷疤便是穆欒留下的。小時候的穆欒調(diào)皮任性,不可一世,帶著一群不諳世事的孩童朝著劉老頭的豆腐攤?cè)邮?片刻之后,豆腐被砸得稀巴爛,乳白的汁水從中流出,沿著蜿蜒的石板街道,流向四方。劉老頭痛心疾首,跑過去制止,卻被穆欒扔出的尖銳石子所傷,割破了頭,從此便留下了那個印記。穆欒害怕地跑回家,一直躲在家里不敢再上街,直到被父親送去了然門下練武也沒有見到劉老頭來家里告狀。
他記得那是他第一次傷人,老人對此無心計較,寬宏大量。就像了然師傅說的,退一萬步,塵世越少紛爭,得饒人處且繞人,這也便是練武之人最基本的德行。
久別之后再次見到卻是這副情景,穆欒暗自痛心,過去的一切,現(xiàn)在早已物是人非,不再重來,如有合適的機會,一定要向老人道歉,求他原諒年少無知的自己。
想著想著,穆欒便來到了自家的府邸,時隔已久,再次重見,心里的滋味,酸酸澀澀,劇烈翻涌。牌匾被摘,不知去向,粘貼在門上的封條撕裂了好幾個口子,上面的字隨著紅色褪掉一大半,模糊不清。穆欒紅著眼,撕掉封條,推開厚重的門。吱呀吱呀,像石磨一樣,大門艱難地開了縫。眼前的一切,如他所料,凄涼蕭索。院子里空蕩蕩的,樹葉已經(jīng)零亂地鋪了一地,到處積滿了厚厚的塵土,此刻天灰蒙蒙的,更加讓人心起酸意。他到處看了看,都是原來的樣子,卻再也回不去了。
府邸外的墻壁下,一雙秀麗的眼睛在偷窺。他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跟著我來到了這里,為什么進入這座府邸,他是安穆羅的什么人?落棠緊盯著門口,絲毫沒有松懈。過了許久,一個落寞少年,一臉哀傷與孤單,回頭望了望,便嘆口氣往遠處走了,風(fēng)在他背后掀起一地衰敗的落葉。
能與安府牽扯上的,他一定不是普通的人物。落棠望著遠處的穆欒,轉(zhuǎn)過身去,笑得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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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兩匹棗紅馬在平原上飛奔,稀朗的星光零落下來,整個夜空格外廣袤和空闊。四周靜靜的,只聽見馬蹄聲唐突地響徹在空蕩蕩的夜晚,正在休憩的鳥兒驚慌失措地躲開了。
簡單的樓閣里亮著微弱的燈光,一閃一閃。穆羅,景田和無辰,圍坐在圓桌旁,喝著酒。白天無辰在湖里釣了兩條不小的魚,高興了半天,晚上自然要嘗嘗它鮮美的滋味。
景田和無辰幾杯酒下肚之后,屋里的氣氛有點熱烈,穆羅笑盈盈地看著他們,起身,拿走他們中間的酒瓶,勸他們不要喝多。
景田壓著身體里翻騰的酒精,雙眼迷離地看著她,她臉若銀盤,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似喜非喜,輕盈體態(tài),豐姿美艷,如一幅嬌艷欲滴的人物畫,在他眼前由濃轉(zhuǎn)淡。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孩,她的家鄉(xiāng)潰敗得像一座死城,讓她到哪里安身?還有那個落棠,我該怎么做才能解開她的心結(jié)?思緒纏繞一起,一時無法理清。他揉了揉太陽穴,準備起身,去屋外吹吹涼風(fēng)。
就在這時,響起了重重的敲門聲。景田去開門,門外走進來兩個人,站在前面的正是燕父,拉長著臉,面無表情。他越過景田,目光在屋內(nèi)搜尋,最終停留在穆羅身上,他盯著她看了好久,眼神復(fù)雜。然后轉(zhuǎn)過身,讓隨從去森林外等候,便朝外走去,走之前朝景田招了招手。景田這才反應(yīng)過來,深深地看了穆羅一眼,示意她不要擔(dān)心,便跟著父親往外走,隨手帶上了門。
穆羅有些不安,無辰看著她,拿過酒瓶,微微一笑。喝酒吧,她看著被他斟滿的酒杯,毫不猶豫,端起它,一飲而盡。又苦又澀,在胃里排山倒海,洶涌而來。不久,兩側(cè)緋紅,意識模糊,趴在桌上睡著了。無辰笑了笑,又獨自喝起酒來。
屋外的冷風(fēng)果真寒氣逼人,一陣陣吹過直逼心底。
燕父站在景田面前,一張陌生的臉深深地陷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和輪廓。
她就是你喜歡的女子,叫安穆羅?父親終于開了口。
是。景田回答得言簡意賅。
他忽地感覺到父親的身體略微地抖了一下。
現(xiàn)在你不是應(yīng)該在縣城府衙里嗎?怎么還在這兒?燕父拉高了聲音。
落棠……他剛說出她的名字,就被父親猛地打斷。
落棠怎么了,無論家世身份相貌,都與你相配。景父空洞的雙眼里露出了不容置疑的氣勢。
你知道?你都知道?原來你們合起伙來騙我,你們?yōu)槭裁匆欢ㄒ獖Z走我的幸福?景田借著酒勁,大聲吵道,晃動身子,想要往回走。
明天,落三千要見你,晚了不候。還有,只要我在,你和安穆羅就沒有在一起的那天。燕父說得格外平靜,板著的臉上兩眼黯淡無光。說完,不等景田回頭,便轉(zhuǎn)身離去,不久,響起了一陣馬蹄聲。
景田的心被攪亂了,眼淚禁不住滑落,他慢慢地蹲下來,一聲不吭。
許久,景田進屋的時候,已經(jīng)收拾好了殘留的情緒,只是眼睛紅通通的。無辰看著他,沉默不語,眼底有些許擔(dān)憂。景田看著趴在桌上的穆羅,睡得香甜,迷人的睫毛隱隱抖動,像蝴蝶的一雙翅膀,展開又收起。他把她輕輕地抱上床,替她蓋好被子,深深地嘆了口氣。
你去吧,我?guī)湍阏湛此昧?。無辰的聲音傳來,充滿關(guān)切。
你都聽見了?景田轉(zhuǎn)過頭去,一臉疲憊。
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朝景田爽朗地笑笑。
景田心里一陣苦笑,明天又會有怎樣未知的變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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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落府,空氣依舊清新,花圃里的花迎風(fēng)招展,微風(fēng)吹來,花中的露水緩緩滑落,晶瑩剔透。
落三千望著原本調(diào)皮機靈的毛頭小孩長成了如今俊朗不凡的模樣,欣喜中又不禁感嘆,時光催人老啊。
師傅。景田向著他畢恭畢敬地鞠躬。
景田,師傅教你的武功可有長進?落三千露出長者的關(guān)切和微笑。
師傅教徒兒的,徒兒時刻銘記在心,自當潛心修繕。景田一字一句地應(yīng)答,不敢怠慢。
好啊,總算教出了個有上進心的徒弟,也算是我的福分。落三千從他身邊擦過,走向池邊。
可是,你不該這般傷落棠的心啊,你也知道,她寄情于你很多年了。落三千嘆了口氣,逐漸皺起眉頭。
景田知道,景田本無意傷她的心,只是……景田卡住了話語,說不出口。
只是什么?落三千轉(zhuǎn)過頭來,執(zhí)意想問到底。
只是徒兒的心已有所屬,恕難給落棠妹妹一個交代。景田低著頭,一臉抱歉。
哦?是誰如此榮幸,尚比得過落棠?落三千的眼底充滿了疑問和不解。
她叫安穆羅。有幸相遇,也有幸相知。景田望著落三千,語氣誠懇。
落三千聽了,身體毫無預(yù)料地微微一顫,臉色微妙地起了變化。
她叫什么?落三千警覺地又重復(fù)詢問。
她叫安穆羅。景田耐心地回答,細心地他注意到了落三千的變化。怎么了,師傅?
哦,沒什么,你先行回去吧,我還有要事。落三千急切地往里屋走去,滿臉不安,略胖的身影走得搖搖晃晃。
景田看在眼里,心里卻一團疑惑。
他們只顧著講話,沒注意到躡手躡腳躲在一旁的落棠,她偷聽到了他們的半截談話,聽到景田說他心有所屬,那個人依然不是她。她的眼淚再次抑制不住地滑落下來,弄花了面容。她跑出府去,在京城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游走。
走到一家酒館前,她毫不猶豫地抬腿走了進去。酒館里,人龍混雜,喝著酒,說著粗言穢語,嘈雜不堪。在這里,她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找了個空桌子坐下,便叫店小二拿酒來。酒上來了,她端起來就喝,辣辣的酒嗆得她不停地咳嗽。她邊抹眼淚邊喝酒,只喝了兩杯,她就醉了,臉頰紅得像蜜桃,水靈靈,格外動人。
旁邊桌上的三個人,見如此美人情傷醉酒,便像餓狼似的一窩蜂涌上來,坐在她周圍,動手動腳,開始搭訕。落棠不加理睬,徑自喝酒,三人便趁勢調(diào)戲,動作更加出格。落棠眉眼一收,捏緊了拳頭,正準備起身教訓(xùn)他們的時候,從門外傳來一聲大喝,休要欺負弱小女子,不等落棠回頭去看,身邊已躍過一抹矯健的身影,動作利落,指法漂亮,三下五下,三人便癱倒在地,混無知覺。
恍然之間,落棠回過神來,終于看清了眼前的清秀少年,一臉淡定和沉著。穆欒歪過頭來,望著兩頰布滿紅暈的落棠,眼底有絲疑惑和不忍。他拿起桌上的酒瓶,搖了搖,是空的,回頭喚來店小二再拿來兩壺酒,自己拿來兩只白瓷酒杯,并低聲說著,今晚,我陪你,不醉不歸。落棠扶著桌邊坐下,端起酒杯,眼淚閃爍,滴落在酒里,一聲清脆。
你說,想要一個人的心為何這么難呢?她看著他,兩眼哀傷,充滿無助。
穆欒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黑色的瞳孔如璀璨的夜空,皎潔空闊。
原來,一直以為高高在上的落棠也會為情所癡,為愛所傷,怪不得會喝得如此爛醉。
落棠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語無倫次地說著,你不懂,然后,又突然轉(zhuǎn)過頭來,誠懇地對他笑,謝謝你路見不平,出手相助。
穆欒突然有種沖動,想伸出手去撫摸她的頭,卻僵硬地停在半空。他們,并不算相識,只是普通的過路人。可他卻有種想疼愛的意念懵然發(fā)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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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棠醉了,穆欒背起她,往落府走去,夜黑漆漆的,看不清路,他小心翼翼地走著,生怕弄醒背上熟睡的落棠。
到了落府,扣了扣門,過了許久,門才慢吞吞地打開,一身家仆打扮的人探出頭來,試圖看個究竟,他的目光先是落在穆欒身上,隨后看到背上的落棠,立刻打開虛掩的大門,匆匆地走出來,兩人小心翼翼地扶著落棠,進了府,落棠的頭靠在穆欒肩膀上,呼吸均勻而平靜。走廊上,對面走來落三千,板著臉,皺著眉,滿眼心疼。低聲說了句,怎么喝成這副樣子。又不在意地瞄了瞄穆欒,穆欒看出落三千的疑問,開始自報家門。
我叫安穆欒,見小姐在酒館喝酒,有人趁機戲弄,才出手相救。穆欒站直了身子,把扶著落棠的手收了回來。
你叫什么?落三千望著他,拉高了聲音。
安穆欒。穆欒又恭恭敬敬地大聲重復(fù)了一遍,以便他能夠聽清。
阿住,把小姐送回里屋,落三千朝仆人揮了揮手,又把眼睛對上了穆欒,你自便,我就不送了,多謝你救我女兒,鄙人感激不盡。說完,轉(zhuǎn)身離去。留下面露不解的穆欒,一個人愣在原地。穆欒看看四周不動聲色地轉(zhuǎn)身離去。
夜晚,窗外的月光透進來,依稀皎潔,落棠睜開眼睛,腦袋依舊昏沉沉的。她吃力地抬起頭,見父親站在窗前,身體硬得像一張紙板。落棠掙扎著從床上起來,晃晃悠悠地站到落三千的身邊,低低地喚了聲,爹。
落三千沒有轉(zhuǎn)頭,幽幽地問了句,送你回來的人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
萍水相逢。落棠望著窗外出神,不一會兒,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回過頭來。爹,縣城府衙里有一本舊簿,詳細地記載了當時縣官犯案的情形,據(jù)說,他兒子和女兒皆在逃,沒有伏法。女兒名叫安穆羅,兒子名叫安穆欒……落棠說到這,突然回憶起了當天從落府里走出來的那個少年,難道他就是安穆欒……想到這,落棠的心里好像飄進了風(fēng),空蕩蕩的,有些難過和失措。
落三千深深地嘆了口氣,最后說出一句話——總之,你還是離他遠點為好。
夜?jié)u深,窗外的蟬叫不絕于耳,孤獨的風(fēng)吹進了荷花池底,再也沒有出來。
穆欒躺在客棧的床上,腦袋里反復(fù)涌現(xiàn)落棠的柳眉,黑瞳,丹唇,一瞥一笑,一切美好都揮之不去。京城的燕蝶刺繡很有名,原以為會巧遇喜歡蝴蝶刺繡的妹妹,卻沒有想到先遇見了她,這個充滿了霸氣卻又柔弱的女子,讓人又愛又憐。閉上眼,輾轉(zhuǎn)反側(cè),卻無法入睡。她已經(jīng)侵入了他的整個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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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田,你去哪了?穆羅仰起頭來,聲音輕得像一絲風(fēng)。
去落府一趟。景田轉(zhuǎn)過頭來,柔柔地望著她。
父親沒有為難你吧?她微微皺眉,雙手扯住景田的寬大袖口,顯得有些緊張。
他還是老樣子,不提了,倒是落三千,也想亂湊鴛鴦。景田握住穆羅的手,希望讓她放松一點。
穆羅低著頭應(yīng)了一聲,開始不說話。
穆羅,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是不是?你要相信我,即使有再大的阻撓和困難,都不會分毫影響我對你的真心。景田把她緊緊地摟在懷里,卻依然可以感受得到她那躁動不安的心,跳得如此慌張。
對了,怎么不見無辰?景田詢問。
哦,他讓我告訴你,他去京城辦一件事情,很快回來。穆羅從他懷里掙脫出來,轉(zhuǎn)身進了里屋,拿出一封信,交到景田的手上。無辰讓我交給你的。
這小子,究竟在搞什么鬼。景田邊埋怨邊拆開信封,眼簾里跳躍出再熟悉不過的字體,行云流水,龍飛鳳舞,不拘一格。
上面寫著:景田,我出去走走,不會太久。時機成熟,便會回來。景田,遇到一份真愛不容易,好好努力,好好珍惜,我會幫你的。無辰,親筆。
看完,景田微嘆一口氣,穆羅望著信紙,也明白了大概。
兩個人,相顧無言。
京城的繁華,絕不是一兩個詞便可形容的。夜空五光十色,亭臺樓閣數(shù)不勝數(shù),依稀走過的人,大都兩個一伙,三個為伍,衣著光艷,雍容華貴。各色擺攤的人,開始收起路邊的攤子,準備回家。
無辰,雙手相互挽著,立在船頭,雙目遙望著遠處,四周的水紋蕩漾,一圈圈地散開出去。池邊的蓮花含苞待放,一排一排鴨子在漁人的驅(qū)逐下整齊有序地游回家。
這塵世的一切,幾年之后又重新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想必是山里待得習(xí)慣了,突然適應(yīng)現(xiàn)在的一切有些倉促。這里沒有山里的水,山里的村落,山里的炊煙,山里的鳥鳴,有的只是光鮮背后的孤獨和寂寞。
我要在這煩擾的塵世堅定下去,仿佛是為了什么,仿佛什么都不是。就讓我孤單地下墜吧,無論跌得有多痛,跌得有多深。
他走下船頭,往人群中央走去。
小五,把樓上的客人叫下來,就說他要的上好女兒紅今兒賣光了??蜅5睦习迥镞呎碇~簿,邊朝伙計吆喝。
好咧。一臉清瘦的伙計立刻奔上樓去。
老板娘,給我開個房間,我住一晚便走。無辰邁進客棧,把包袱往柜臺上一扔。
你來得正是時候,今兒啊,客人太多了,這不,只剩下了一間,上樓左拐第四間便是。老板娘嗲聲嗲氣,勾魂的媚眼一直盯著無辰。
無辰被盯得渾身不自在,把手伸進包袱里準備掏銀子。
樓上走下來一個人,步履匆忙,眼神堅毅。
老板娘,今兒的女兒紅為何賣得如此之好?穆欒站到無辰身邊,對著老板娘喊道。
唉喲,我的大爺,今天客人多,你又不是沒看見,明天準給你留著。老板娘望著穆欒,一臉諂媚。
要不是為了找妹妹,我的錢怎會像肥水一樣流到你的腰包里?等再住幾日,我便會離開。穆欒低頭擺弄著算盤。
喲,瞧你說的,我何時多賺你銀子啦,看你長得俊美的份上,我連續(xù)好幾天都免費送酒給你呢,也不想想,你這話說的多傷人。老板娘大聲笑起來,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這樣吧,你留個名在這,我給你記個賬,下次你再來的時候呢,我再向你討回來。
行了行了,趕緊拿瓶其他的酒給我,不然我睡不著。穆欒顯得有些不耐煩。
寫了名兒,我就給你拿去。老板娘依舊不依不饒。
穆欒無奈之下,拿過筆,在賬簿上刷刷幾下,寫了幾個字。然后接過酒,疾步上樓去了。
老板娘哼著曲,看著被晾在一旁的無辰,接過他手中的銀子,又笑起來。
在等她找余錢的功夫,無辰無意中瞄到了賬簿上的那個名字,如此扎眼——安穆欒。
安穆欒,安穆羅?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她一直惦記哥哥,他一直尋找妹妹。難道他就是穆羅的哥哥?無辰一震,讓老板娘不用找了,轉(zhuǎn)身疾步往樓上走去。
不用找啦?給的太多啦。老板娘邊甩頭朝著他喊,邊把銀子一股腦塞了回去。她邊笑邊打起算盤,今天又賺了不少。
風(fēng)吹進來,賬簿被一頁頁地吹起來,燭光不停地閃爍,險些要熄滅。她站起來,把門窗都關(guān)好。
怎么又起風(fēng)了,她叨嘮著,又坐下繼續(xù)整理賬簿。
(未完待續(xù))
文字編輯/左家銘
和齊七一起寫故事
寫第三期的時候,開始還比較流暢,后來趕上學(xué)校開學(xué),一時間耽擱了,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準備坐下來繼續(xù)寫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有些情緒已經(jīng)連接不上了。因此后來寫的時間有些漫長,自己寫得開心又有點累,畢竟它是一個苦中有樂的過程。前一期,讀者幽幽問我,穆欒和穆羅會相遇吧,我說會,這一期不會,但最后一定會,畢竟血脈相連。也有讀者舞飛說,落棠其實也是不錯的女子,她一定會有好歸宿的。我認為落棠是一個極有個性的女子,像霧又像風(fēng),讓人捉摸不定,大家在第三期也許看出些端倪出來了吧,幾個人的感情歸宿最后到底怎樣安排?大家可以在群里各抒己見。最后一期將會毫無保留地展現(xiàn)給大家最動人的結(jié)局。還要說的就是這一期參雜了不少的疑問,譬如景田的父親,譬如燕三千,他們的反應(yīng)為何如此奇怪?你們有什么看法,也跟我說說。下期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