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宇
說著話,大雪就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飄下來了。
臘梅和青竹一前一后走在雪地上,臉蛋紅撲撲的。青竹說真是雪打臘梅花了。
臘梅就笑,我可是沒有那么美?
青竹說,在我眼里你就是西施。
青竹托了媒人到臘梅家求婚,臘梅娘一句話就把媒人打發(fā)了。臘梅娘跟臘梅說,你和那個(gè)人認(rèn)識(shí)才幾天?咱又不了解那人。依我看你還是嫁給貴生吧,人家貴生的舅舅在電力局上班呢,再說貴生這小伙子也不錯(cuò),和咱一個(gè)村子,知根知底。
貴生小時(shí)候扒過臘梅的褲子,一說貴生,臘梅就來氣,嫁給誰也不嫁給貴生。臘梅的嘴一撅,沖著娘說,要嫁你嫁,打死我也不嫁給貴生。
娘氣咻咻地說,咋說話呢?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娘是為了你好嘛,你咋就不懂娘的心,模樣好能頂飯吃?
臘梅才不聽娘這一套呢。又是一年過去了,臘梅和青竹在縣城租了房子。
閑下來的時(shí)候,臘梅說咱們靠打工,每個(gè)月才掙1000多塊錢,除去房租和吃飯,猴年馬月才能攢夠買房子的錢啊。
青竹說,你就知足吧,跟在田里侍候那幾畝坷垃地相比較,咱們已經(jīng)不錯(cuò)了。再說了,做生意咱沒資金,干別的沒技術(shù),除了給人家打工還能干啥?
臘梅盯著青竹看,像是忽然想起曾經(jīng)存過一筆錢一樣驚喜地說,青竹,你有力氣,咱可以自己當(dāng)老板,開一家力氣公司啊。
力氣公司?青竹茫然不解,說臘梅你就異想天開吧。
臘梅說誰異想天開了?咱有力氣,只要咱不怕累、不嫌臟,咱可以去賣蜂窩煤啊。
青竹撲哧笑了,還自己當(dāng)老板,原來是賣蜂窩煤啊。
臘梅說,賣蜂窩煤咋了?一不偷,二不搶,憑自己的力氣,流自己的汗,也不丟人。我看過了,城北一帶的居民都是靠蜂窩煤做飯取暖,而現(xiàn)在的人都怕臟怕累,沒人去賣蜂窩煤了,咱賣,肯定不愁銷。賣蜂窩煤比上班掙得多,等咱們有錢了,到義烏倒騰服裝,開一家服裝店。服裝店開大了,咱就開分店,分店開多了,咱就建一座服裝城。到時(shí)候咱就是大老板了。
雪越下越大了,青竹拉著一車蜂窩煤,牛一樣弓著腰。臘梅找一根繩子系在板車一側(cè),幫著青竹。
走進(jìn)居民區(qū),青竹還是低著頭。臘梅說你吆喝啊,人們都在家暖和呢,你不吆喝誰知道啊。青竹的臉紅紅的,囁嚅著說,喊不出口。臘梅白了青竹一眼說,看我的。
臘梅咳嗽一下,誰要蜂窩煤——
青竹看看前后沒人,試試嗓子,誰知道他一喊就和臘梅喊頂了,兩人相視一笑。
上午把一車蜂窩煤賣完了,下午又到煤場拉了一車。臘梅的臉蛋凍得紅紅的,嘴里卻哼著小曲。青竹汗津津的,頭上冒著熱氣,說美得你!要上坡了,我可是沒有了上坡的力氣。臘梅就繃緊了嘴唇說,我還不信過不了這個(gè)坡。說著話彎下腰,把繩子拽緊了。
臘梅和青竹忽然覺著輕松了一下,回頭看,原來是娘。娘的肩上背著一個(gè)包,進(jìn)城來看閨女。臘梅興致勃勃地說,娘你咋來了?娘笑了笑說,想閨女啦。臘梅說走,今天開門紅,咱到前面小酒館喝一碗熱面條。
離小飯館不遠(yuǎn)了,臘梅穿著小紅襖,小飯館的老板說,快看,雪地上咋飛過來一團(tuán)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