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洪波
比爾·蓋茨和巴菲特要來北京開慈善晚宴,陳光標在公司網站上刊出致二人的公開信,表示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將“向慈善機構捐出自己的全部財產”。
此前有消息說,“很多受邀富豪都會反復確認是否會在晚宴上被‘勸捐,甚至有一小部分人因此拒絕參加晚宴”。陳光標致蓋茨和巴菲特的信,可以算是對這場晚宴的一個回應。盡管晚宴聲明并不會“勸捐”,但一場慈善主題的晚宴,有捐獻回應總是好的。
一場慈善晚宴,最重要的恐怕不是能夠產生多少個捐款表示,而是使慈善的概念被強調。不知道受邀富豪擔心“勸捐”是不是事實,我想,即使是事實,也是可以理解的。人并不一定都會知道財富的真實意義,知道了也未必就能夠做到“來自于社會,返還給社會”。
我們承認合法財富的自由處置權,捐獻給慈善事業(yè)也好,作為遺產留給子孫也好,乃至個人去進行高消費也好,只要合法地按照自己的真實意思去處置,就沒有什么可說的。
當然,我們更欣賞那些捐獻給慈善事業(yè)的財富處置行為,因為這樣的行為直接體現了救濟的效果,而且顯示了高貴的品德。但越是這樣的時候,我們越需要一種理性的態(tài)度,使慈善不僅是一種美好的結果,同時也是一個美好的過程。
慈善是自愿的行為,是受鼓勵的行為,而不是一種命令。陳光標公開宣布身后捐獻全部個人財富,這是自愿,而且只是一種個人態(tài)度。這是陳光標的榮耀,但不是對別人的羞辱,也不必視為對別人的逼宮。我們不必以陳光標的行為,來要求別人也要同等做到,或者減半做到。
卡內基說:“帶著巨富死去是可恥的?!标惞鈽艘舱f:“在巨富中死去是可恥的”。這應該看做是個人的信念,而不可以作為社會評價的標準,我們不能說一個人死的時候留下遺產給繼承人,就是可恥。這就像我們反對“越窮越光榮”,但不能說一個人處于窮困就可恥。
不可否認,慈善需要成為一種風氣。雖然我們不必強迫一個人必須為慈善捐款,但仍然可以相信,一種道德的行為可以引發(fā)效仿和比照。對于富豪階層來說,財富的責任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社會的贊揚、階層內人士的表率,本身就是一種必然被考慮的因素。所以,在正常的社會狀態(tài)下,沒有必要對富豪階層的總體慈善表現擔憂。
值得考慮的,是這樣幾個問題:
一是捐獻壓力,社會財富分配的嚴重失衡,會導致平民與富豪階層之間的緊張關系。嚴重情況下,打家劫舍被視為正義行為;一般情況下,則弱化表現為可以迫使富豪捐獻。這都不是正常的社會狀態(tài),而正常的社會狀態(tài)取決于財富與社會的良好互動,財富的合法性、社會責任與社會是否仇富密切相關。
另一個問題是捐獻形式。慈善事業(yè)并不是捐獻的惟一形式。將個人財富回饋社會,既可以用于救濟窮人,也可以用于環(huán)境保護、知識傳播、公共福利、緊急援助、科學研究、教育發(fā)展、社會治安、社團活動、文化藝術等等。一個人可以把財產捐獻到這里,也可以把財富捐獻到那里,方式多種多樣,不應設立限制。
還有一個問題是捐獻的管理。首先是盡量開放,允許你去設立慈善基金會,也允許你去設立公益獎勵基金會或公益事業(yè)發(fā)展基金會,允許你去辦一所真正的大學,也允許你去組織一個公益社團,這樣才能使公益壯大;其次是款項管理需合乎標準,既包括公益組織須依法活動、嚴格管理,也包括保護捐助人的權利。大家都去捐款,捐了以后不知去向,或者捐完以后進入政府手中“統(tǒng)一使用”,變成財政撥款,這是對慈善和公益的挫傷。
慈善是社會文明的生長之所,并不等同于捐獻,也不是解決貧富差別的談判桌,更不是“打土豪分田地”的變種形式。
【選自《騰訊網》】
插圖 / 金錢標尺 / 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