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馬球俑”和“木亭模型”是唐代盛世文化的代表,是中原文化在西域傳播的見證,一武一文,一動一靜。全方位地體現(xiàn)了唐文化對西域的影響,也全方位地表明了新疆與內(nèi)地的淵源,以及新疆是中西文化交匯地。
上海世博會上,中國館內(nèi)舉辦的“智慧長河”中國文物精品展,所展文物都是從全國各省市區(qū)精選的、最能體現(xiàn)中華文明和智慧的國寶級文物,聞名中外的《清明上河圖》原作也在展品之列。
新疆人選的兩件文物珍品“打馬球俑”與“木亭模型”,在上海世博會中國館一同亮相。這兩件入選文物均為吐魯番阿斯塔那古墓群唐代墓葬出土,藝術地再現(xiàn)了昔日的唐風遺韻,反映出中原文化對西域文化的深刻影響。
阿斯塔那古墓群分布在吐魯番市東南40公里的阿斯塔那村北和哈拉和卓村東。墓葬分為三個時期,前后延續(xù)五個世紀,最早者為晉泰始九年(273年),最晚者為唐大歷十三年(778年)。從20世紀50年代起先后發(fā)掘二百多座古墓,出土數(shù)千件珍貴文物,包括絲毛織品、陶器、木器、錢幣、泥俑、墓志和文書等。
西域“打馬球俑”的文化魅力
在中國唐代,馬球運動非常流行,從宮廷到民間都廣泛展開。
根據(jù)文獻資料記載,唐代馬球運動遍布全國,關中地區(qū)、江南一帶,就連南部的桂州和西部的沙洲都有記載,更西的當屬吐魯番阿斯塔那出土的“打馬球俑”了,它是打馬球運動在西域流行的最好物證。
打馬球,又名擊球、擊鞠,目前有波斯和吐蕃傳入兩種說法。無論從這兩地中的何地傳人,但馬球從西傳人是肯定的。
參展上海世博會的“打馬球俑”1972年出土于吐魯番阿斯塔那187號墓,高29.2厘米。馬上人物蓄八字短須,頭戴幞頭,身穿圓領緊身絳色長袍,腳登黑色高筒皮靴,右臂前伸內(nèi)折,手握一木棍上揚作擊球動作,騎在四蹄奔騰的白馬上。擊馬球者所戴幞頭在唐代文物和墓葬壁畫中都常見,是當時男性普遍裝束;所穿圓領緊身絳色長袍及腳登高筒皮靴的樣式,都與中原出土的墓葬壁畫中的打馬球服裝無二,就連馬的裝束也與中原地區(qū)一致。通過這些,人們又分明感受到打馬球運動是全國性的運動,這其中蘊含了深刻的文化背景。
唐朝在西域設置安西都護府和北庭都護府,加強了西域與中原的交流,西域的文化藝術對中原有重要的影響,唐朝以開放之姿吸納這些多元文化,形成了博大包容的唐文化?!按蝰R球俑”是多元文化交流的見證,展現(xiàn)了馳馬揮杖強體魄的大唐雄風。
“打馬球俑”不僅是文化交流的見證,也是考察唐代馬球運動規(guī)則的重要資料。根據(jù)唐代文物和文獻資料分析,打馬球必備球、球杖、球場、球門、良馬,還有球衣、類似看臺的樓亭以及分隊比賽記分取籌的規(guī)則等。僅從一件打馬球俑,我們便可直觀地得知當時打馬球穿的服裝都是緊身衣褲,衣服是窄袖,褲子也不肥大,腰帶緊束,足登高筒皮靴,以及馬的裝束和球員擊球瞬間的姿態(tài)。雖不可知球杖具體樣式,但也能大致得出球杖的長度。
馬球從西傳人,球的制作似乎與西域也有關,唐代西域安國進貢的馬球為當時珍貴的馬球?!扒颉蓖ā疤骸?,看其形旁可知球的材料與毛有關,制作大抵先編毛結(jié)團,在外面裹一層皮革,再施以彩繪,使球更為美觀,在激烈的比賽中更加醒目。球杖制作也極為精良,尾端取愜月之狀,正所謂“球似星,杖如月”。
唐代馬球運動十分普及,打馬球的場地也遍布各處,從皇宮街市,到山野樹林,隨處可見馬球比賽?;始屹F族的球場十分氣派,不僅有專門球場,還有觀戰(zhàn)的亭臺樓閣,為了避免打馬球時塵土飛揚,還在球場上面灑油。與皇家的排場相比,普通百姓就沒這么講究了,只要有一塊寬闊平整的空地就行了。敦煌歌辭《杖前飛》專門描寫了打馬球的場面,其中有一句“毬似星,杖如月,驟馬隨風直沖穴”,這個“穴”應當是球門了,馬球直沖穴,穴應當在地面。
唐代打馬球取分比賽的規(guī)則,兩隊加起來大致有十來人,分別穿不同顏色的球衣。
既有“打馬球俑”出土,打馬球風想必也在吐魯番出現(xiàn)過??赡堋按蝰R球俑”墓主人酷愛馬球運動,希望去了另一個世界后,仍然能銀鐙金鞍,馳馬揮杖。
展現(xiàn)唐風遺韻的“木亭模型”
亭,體型小巧,造型優(yōu)美,作為建筑小品,由亭基、亭身及亭頂三部分構(gòu)成,其造型可以變化萬千,靈活自然。亭的平面形式多種多樣,除了一般常見的四角方形,還有六角、八角亭,以及圓亭,亭頂也有攢尖、歇山和重檐多種形式。亭由亭門、亭檐、亭壁、亭身雕刻、亭頂、亭窗、亭廉、亭中設置等要素構(gòu)成,但不是所有的亭都俱全這些要素。從材料上看唐亭有石亭、木亭、竹亭、茅亭等。
“木亭模型”1973年出土于吐魯番阿斯塔那501號墓,寬24.4厘米,高27厘米。整個木亭充滿盛唐氣韻,外形酷似世博會中國館。該亭為隨葬明器單體建筑,木質(zhì)材料。亭子平面為正方形,八柱,進深各為三間,柱頭連接亭頂部分比較復雜,柱頭有卷剎,柱間以闌額相連,柱頂鋪作平座華拱后尾,以榫卯相連,沒有亭頂,根據(jù)亭子平面推測,這應該是一座四角亭。亭子四周有木質(zhì)勾欄,正面中部和兩側(cè)尾端各有一出口。這座木亭模型十分明確地展示了唐代欄桿、柱式、斗拱等的具體做法。唐詩中出現(xiàn)四角亭的形象最多,不知是因為四角亭為唐代詩人所喜歡而多次援引入詩,還是因為唐代的四角亭明顯地優(yōu)于其他形狀的亭而廣泛構(gòu)筑,總之可推測四角亭的廣泛存在是肯定的。
亭在唐代社會生活中應用極其廣泛,或是構(gòu)筑于園林別業(yè)之中,以為日常休息游宴之所的園林亭;或是建于山林風景區(qū)以便倚亭觀望絕美風景的風景亭;或是置于交通要道之處,以為郵驛傳遞戰(zhàn)報、信件等重要信息及為羈旅游子居宿之用的郵驛亭。其中以園林亭數(shù)量最多。這座亭為木質(zhì),四周有勾欄,亭臺一體,理應為園林亭或風景亭,置于文人住所的水景邊,或置于風景絕佳的山林中。
唐代是中國歷史上最為繁盛的時期,文治武功,震爍古今,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形成一個穩(wěn)定的共同體。西域與中央保持著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方面的密切聯(lián)系,并互相影響。唐文化吸納各種文化,形成具有很強影響力的主流文化,因此唐中央與周邊的文化共性占主導地位。吐魯番阿斯塔那出土的大量文物都證明了這一點:大量文書出土說明,唐時期吐魯番地區(qū)通用的文字為漢文;各種文官俑、武士俑、仕女俑所著的服飾與中原地區(qū)一樣,包括女性化妝,以胖為美的風尚也清楚地體現(xiàn)出來;絹畫和各種俑表現(xiàn)的娛樂活動在中原都能找到對應?!按蝰R球俑”和“木亭模型”只是眾多文物中的代表,一武一文,一動一靜,全方位地體現(xiàn)了唐文化對西域的影響,也表明新疆自古以來就是中國的一部分,中華民族文化是各族人民共同創(chuàng)造的。
以唐為鑒,只有國家安定統(tǒng)一,各民族相互團結(jié),廣泛開展國際間的經(jīng)濟、文化交流,才能使國家富強,走向繁榮,這也是這兩件參展文物所承載的重要思想內(nèi)涵。
(賀婧婧:文物工作者;劉玉生:文物工作者、攝影人;丁禹:文物工作者)
文物背景:唐太宗貞觀14年(西州640年),唐朝政府平高昌王國,設立安西都護府,從此,唐朝進入統(tǒng)治西域的歷史時期,因此,西州時期,正是唐朝開始統(tǒng)一西域的重要標志。夸天的吐魯番地區(qū)正是當時唐朝西州所轄高昌縣。阿斯塔那古墓群正是以那個時期的墓葬為主的古墓群,位于今天的吐魯番市東南40公里的阿斯塔那村北和哈拉和卓村東,此屆世博會上展示的兩件文物均出土于這個墓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