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修·斯里特
在15年急診醫(yī)生生涯中,我救治了成千上萬的病人。我沒有一天不在思索:為什么生病的人越來越多,即便我一天工作18個小時也還是有看不完的病人?直到有一天,我終于找到了問題的答案:地球病了!
特殊病人
我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個夏日,炎熱,潮濕。我在兒科病房值班,突然接到救護人員打來的電話:“一個8歲女孩,哮喘發(fā)作?!碑斔麄兲е鴵軟_進急診室時,我飛快地瀏覽了病歷。小女孩名叫依塔,和哥哥在家玩水時突然發(fā)病?!耙浪?,”我彎下腰,看著她透著驚恐的眼睛,“我是馬修醫(yī)生,我要把一根管子放進你的嘴里,使你的呼吸順暢起來?!彼撊醯匚樟艘幌挛业氖帧N矣昧Φ財D壓急救袋,想要將空氣擠進她的肺部,但她一動不動。盡管我們拼盡了全力搶救,但她的小手還是軟軟地垂了下去。
我查了很多資料,才弄明白依塔的死因:空氣污染。如果不是空氣污染,她的哮喘病是可以控制的。我總以為當?shù)氐目諝膺€算清潔,但實際情況并非如此。我在書上看到一組數(shù)據(jù),僅僅是修建一座小型發(fā)電廠,便會導致每年新增1200名急診病人、3000名哮喘患者和110起死亡病例。在我生活的這個小型社區(qū),有越來越多的人患上了哮喘和其他慢性疾病。盡管我們的醫(yī)藥越來越先進,但人們的健康狀況卻呈下降趨勢。我越來越感覺自己力不從心。
這天晚上,我雖然已經(jīng)連續(xù)工作了24小時,卻在床上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病人們痛苦的模樣,然后我又想到了依塔。
“馬修,你怎么了?”太太南希問我。
“我覺得,哮喘、鼻炎、過敏等等所有這些慢性疾病,元兇都是環(huán)境,是我們呼吸的空氣使我們生了病。而我該怎樣做才能幫助越來越多的病人?”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南希輕輕拍了拍我,“你只是名兒科醫(yī)生,你并沒有辦法治療空氣?!?/p>
“治療空氣?對!我可以做‘地球醫(yī)生,把地球看成我的病人去救治它!”我激動地抓住南希的手,我想,我找到了困擾我多年的問題的答案。
診斷病情
治療我的“新病人”的第一步是“從我做起”,即對自己的生活方式負責。當我的病人第一次找我治療時,我通常會詢問他們的體重。于是,我們家也開始“稱體重”,首先是“審計”我們維持生活所消耗的能量。我們有一座大房子,還有幾輛車——我原先居然認為我們過的是“綠色生活”。但現(xiàn)在我要問問自己:一個四口之家需要3500平方英尺(約325平方米)的住宅和4個浴室嗎?
再查查我們最近的電費、油費和天然氣費,我大吃一驚!一個意大利家庭平均每年消耗1800加侖(約6814升)汽油,而一個美國家庭竟達到4483加侖(約16970升)——我們家也少不了多少。這次“審計”清楚地證實了我們家早已經(jīng)“過度肥胖”。車庫里堆滿了幾乎沒有用過的體育用具,衣櫥里塞滿了根本沒穿過或只穿過一兩次的衣服,還有一時沖動買下的清潔用品以及當時頗感新奇的小家電……
我開始懷念起當初那個健康、壯實的地球。還記得小時候在馬里蘭州的農村,周圍的綠色田野和山岡似乎永恒不變。當秋天來臨時,我躺在涼爽舒適的草地上,看候鳥南飛,心中滿懷感恩。生活是簡單的,也是深沉的。每當我說我想要一件新東西——常常是新玩具——的時候,奶奶總是要我等上一個月。她的話簡單而富含哲理:“一個月后,你要么會忘了它,要么會發(fā)現(xiàn)你不再需要它了。”我并不認為奶奶是個環(huán)保主義者——我不確定那時是否有這一提法,但她確實告訴了我一個真理:我們周圍堆滿了并不需要的東西,而這并不能使我們生活得更愉快。
治療方案
我們把球拍、衣服、家電一一送給了需要它們的人,在搬空了大半個家后,我們的生活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現(xiàn)在,每當我想買什么東西的時候,就會像奶奶建議的那樣:等上一個月。
我們搬了家,住進了一套小公寓。這會不會影響我們的個人空間和舒適度呢?結果是:生活在小空間里的我們反而更加親密了。當南希在餐桌上批改學生的作業(yè)時,我在一旁讀書,孩子們在做作業(yè),一家人安靜地坐在一起。大空間實際上把家庭成員間的距離拉遠了。簡單化的生活實際上意味著知足常樂,不追求豪華浪費,并不意味著缺衣少食。
我們還將白熾燈泡換成經(jīng)濟型的日光燈,全家都養(yǎng)成了離開房間時隨手關燈的習慣。也許你會不以為然,但是積少成多,我家的電費賬單——每個月只有20美元——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當我們了解到洗碗機和烘干機用去了多少能源后,著實嚇了一大跳?,F(xiàn)在,我們關掉了洗碗機,并將衣服自然晾干——這不僅節(jié)約了能源,而且衣服更加耐穿。這樣做,是不是會花更多時間?確實如此,但當我們全家一起做這些家務活時,就并不覺得是負擔,因為這讓我們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
按照宗教習慣,星期日是“安息日”。我很享受這一傳統(tǒng)節(jié)日,后來卻失去了它。今天,我們家又重新找回了這一傳統(tǒng)——星期天就是留出來休息和思考的。南希常常出去散步,克拉克和艾瑪在頭一天就做完了家庭作業(yè),我們節(jié)約了很多時間和精力——少了趕去商場搶購的倉促,也省了去電影院的擁擠——得到了不少閑暇和安寧。當我們改變了生活習慣之后,我們希望不僅環(huán)境可以因此受益,我們自己也能從中愉悅身心。
在治療地球的過程中,我漸漸感悟到:作為一個治病救人的醫(yī)生,我的職責不僅在醫(yī)院的大門之內,而且必須延伸到我們賴以生存的這個星球本身。全人類都是被地球這一共同的紐帶聯(lián)系在一起的,因此治愈地球,每個人、每個家庭都責無旁貸。不管我們的能力是大是小,都能為改變地球的現(xiàn)狀盡一份力。
但愿我的“診療方案”能夠有助于創(chuàng)造一個干凈些、健康些的地球,那不僅是為我,為我的孩子和家庭,也是為整個人類,更是為了多年前的夏天,那個把小手放在我手里的8歲小女孩。
(遷客摘自《海外文摘》2010年9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