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永愛

(湖南對外經(jīng)濟貿(mào)易職業(yè)學(xué)院，湖南 長沙 410015)

文化語境視閾下語義認知管窺*

彭永愛

(湖南對外經(jīng)濟貿(mào)易職業(yè)學(xué)院，湖南 長沙 410015)

認知決定語言，語言是文化的載體。人類交際中的文化特征是理解語言的重要因素，交際的過程也就是語境建構(gòu)的過程。由于文化的差異和語境的復(fù)雜性，文化語境成為制約語言理解的各種因素。文化語境是理解交際的認知基礎(chǔ)，它有利于我們解讀語言交際的意圖以及消除話語的歧義。

文化語境;語義;認知;失誤

一、引 言

字無定義，故無定類，欲知其類，必先知其上下文之義何為耳。——《馬氏文通》無論是說英語的本族人之間的言語交際，還是跨文化交際，都離不開特定的語境。認知語言學(xué)研究也表明，人類有共同的認知心理，人們是通過相關(guān)知識的信息來認識事物的，人們對每一句話語意義的理解都離不開語境(context)。語境這一概念最早由Malinowsk(1932)在為Ogden和Richards的《意義的意義》一書所作的補錄中提出，他指出:“話語和環(huán)境互相緊密地糾合在一起，語言環(huán)境對于理解語言來說是必不可少的。”“言語環(huán)境中的完整的話語才是真正的語言事實?！保?］語境信息在語言理解中具有較大的影響，社會文化、情景語境、文化語境成為制約語言理解的各種因素。交際者為了理解言語往往需要刻意追求最佳的語境效果，使語言和語境之間獲得最佳關(guān)聯(lián)才能正確理解交際者的交際意圖。［2］語言的信息可以傳遞，但意義不能傳遞，因為這往往存在于交際者的心理、社會和文化語境因素之中，而且同一信息在不同的文化語境中可以被賦予不同的意義。

二、文化語境與語義誤讀的克服

文化語境(cultural context)這一概念最早是由英國人類學(xué)家馬林諾夫斯基(B.Malinowski)1923年提出的，它是指某一言語社團特定的社會規(guī)范和習(xí)俗。它通常不限于文字形式，它是間接影響語義的非語言因素。非語言因素包括了某種語言的文學(xué)、歷史、地理、政治、經(jīng)濟、宗教信仰、社會風(fēng)俗、人文景觀等各種文化因素。文化語境是社會歷史文化發(fā)展的反映，會直接影響人們在語言表達上的使用。在同一文化下，人們利用語言與人交往，以達到交際功能時，往往會使用約定俗成的規(guī)則，以完成表情達意的任務(wù)。［3］任何一個語言使用者都屬于某個特定的言語群體，每個言語群體都有長期形成的歷史、文化、風(fēng)俗、人情、習(xí)語和價值觀。這些因素必然反映在該言語群體的共同語中。不同地域存在不同文化習(xí)俗，在跨文化與跨民族的交往中，文化習(xí)俗對交際的影響較大。文化投射到交際過程的言語行為和互動模式，對不同的文化語境造成的理解錯誤直接影響言語使用的各個層次，往往直接影響著語言的正確使用，如果超越了所許可的范圍，使用語言的方式是不可接受的。不同文化在同一語境下可能有不同的表述方式。因此我們生活中會常遇到交際雙方誤會或誤讀，或者說不能互相理解而導(dǎo)致交際無法進行下去的情景。這往往是和交際雙方的文化程度、知識背景或者社會歷史的大環(huán)境等諸多方面不同而導(dǎo)致的一方不能理解另一方，致使話語本義無法溝通。

1.時代背景迥然造成的理解失誤

語言世界觀中諸要素相互作用，融為一體，形成了一個民族的世界觀。例如，在中國的文革期間，在“以階級斗爭為綱”的現(xiàn)實社會中，形成了一個“緊跟高舉”的思維定式，從而決定了語言不離“語錄”，張口也有“斗爭、奪權(quán)”，閉口也想“一抓就靈”，家庭語言也受到嚴(yán)重歪曲，飯前飯后要高呼“萬壽無疆”、“永遠健康”?，F(xiàn)實、思維、語言、文化四者融為一體，形成一個“史無前例”的時期，在這種氛圍長大的孩子，認知、語言、行動都曾明顯帶有“造反有理”的時代特征。如果在現(xiàn)代家庭飯前飯后高呼“萬壽無疆”、“永遠健康”的話語時，別人以為這家庭有問題。又如:

今聞尊長安君之位，而封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國，一旦山陵崩，長安君何以自托于趙。(《戰(zhàn)國第·觸說趙太后》)

沒有漢語修養(yǎng)的讀者念到“山陵崩”，肯定理解為山陵崩塌，殊不知在古代，山陵是指國君皇帝死亡的委婉語，這是因為時代語境變遷所造成的理解偏移。

2.地域文化差異造成的誤解

漢語“家長們望子成龍心太切”這句話，國人容易理解，英美國家學(xué)漢語的學(xué)生則很難理解。因為在英美，“龍(dragon)是一種能噴煙吐火、為巫師或魔獸守護財富的怪物，甚至把the old dragon視為“魔鬼，惡魔”。在中國則全然不同:人們把“龍”視為高貴、神通廣大的吉祥物，引申用以象征前程遠大。就連參加北京奧運會女子花樣游泳比賽的日本隊員的泳裝前胸都用繁體“龍”字設(shè)計圖案，個中東方文化的深層內(nèi)涵也可為佐證。英美人不理解國人為什么稱中華民族是“龍的傳人”，稱封建社會的皇帝是“真龍?zhí)熳印?，也難理解“亞洲四小龍”的真正意思(為使英美人準(zhǔn)確理解，英文報刊把“四小龍”譯為the four tigers)。又如英語中You are a lucky dog.字面意義直譯漢語則為“你是一條幸運狗”。倘中國學(xué)生不了解西方人把“dog”視為寵物、伙伴、朋友，那一定認為對方在侮辱自己。因為國人一般不喜歡狗(如:惡狗，走狗，狗仗人勢，狗頭軍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狼心狗肺，等等)。英美人則不同，You are a lucky dog.意為“你是幸運兒”。國人表示對某人的尊敬習(xí)慣用老字，如張老或老張。而西方人知道國人稱呼他們?yōu)椤袄贤狻眳s很生氣，因為在國外說某人老的話含有“不中用了”之意。又如:看過邁克爾·杰克遜悼念儀式的朋友不知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沒有，美國籃球明星魔術(shù)師約翰遜在致辭時談起了他和杰克遜交往中的一件趣事—— 他和杰克遜兩人坐在地毯上一起吃炸雞。約翰遜講起這件事時，站在他身后的湖人球星科比笑了起來，而臺下杰克遜的家人也笑了起來。在一種文化中，參加葬禮的人可以發(fā)出笑聲;而在另一種文化中，參加葬禮的人不表現(xiàn)悲悲切切則會被人們視為大逆不道。這是我們見過的中西文化的不同。葬禮上的哭和笑是鮮明的兩級反差，但為什么在美國人的葬禮上發(fā)出笑聲不會被人們視為對逝者的不敬呢?究其原因是美國的文化本身很強調(diào)幽默，即使在葬禮上也如此。人們講述逝者生前的趣事，能夠令參加葬禮的人發(fā)出笑聲，這更讓人記住逝者的音容笑貌，留下對逝者的美好回憶。另一面，斯人已逝，他能快快樂樂地進入天國，這不也是人們期待和逝者本人的期望嗎?(摘自2009年7月21日《羊城晚報》，汪文)

3.社會習(xí)俗移情造成的誤解

古往今來，請客吃飯一直是國人的一大樂事，動輒高朋滿座，菜肴滿桌。而西方人招待客人只需三道菜就可以了。第一道為開胃口，如湯、果汁;第二道為主食;第三道是甜食。三道菜完了之后是咖啡。用餐過程中，客人不時地對主人準(zhǔn)備的菜肴表示贊許:“This is really delicious.”(這真好吃。)“This meat is beautifully tender.”(這肉鮮嫩可口。)主人會有禮貌地回答“Thank you，I’m very glad you like it.”(謝謝，我很高興你喜歡吃。)而國人則有這樣的習(xí)慣，主人總是說如下一些客套話。“沒什么吃的，菜燒得不好”。可這樣常會引起英美人的反感:“沒什么吃的何必請我?”國人殷勤好客，一杯杯斟酒一遍遍上菜，客人不吃不行，不喝不行。而這樣會使西方人覺得難以應(yīng)付。西方人的習(xí)慣是“Help yourself，please”(請自便)。如果你客氣，那只好餓肚子了。中國人作客時喝茶總要留下少許以示喝好，而西方人則將咖啡全部喝干以示喜歡。國人談?wù)撃挲g很隨便，即使女人也不忌諱。例如老太太問年輕姑娘:“你多大了?”(你多大年齡了?)被問者不會感到反感，因為這表示老人關(guān)心她。英美女人則不然，“How old are you?”是令女人反感的，因為歐美女人怕老，忌諱別人問年齡。中國熟人路上相遇常常問:“你去哪啦?”，“你干什么去啊?”在中國人看來，這只是一種打招呼的方式，不在乎聽者回答與否。如果用這類問話跟英美人打招呼，他們會認為是盤問或監(jiān)視他，乃欠友好的行為。

4.語體變化導(dǎo)致話語的誤解

人們根據(jù)不同語境變換語體，也容易造成交際的阻塞。一種語言通常有正式語體和非正式語體。有些語言學(xué)家用“文言”和“口語”或者“高雅”和“粗俗”來表達這種區(qū)別。使用哪種語體取決于說話者與聽話者雙方的情況:是素不相識的人還是熟人，是親屬還是朋友，是親密的還是一般的，是上級還是下級，雙方的社會地位如何，情況不盡相同。同樣的內(nèi)容，因場合不同，說話對象的社會地位的不同，而以不同的語體表達。表達不得體，便會產(chǎn)生不良后果。據(jù)說有這樣一件事:有一位歐洲國家的女王前往美國訪問，到達芝加哥時，人們以接待君主的隆重的禮儀表示歡迎，一切順利。［4］訪問結(jié)束時，芝加哥市長在致頌辭中這樣說到:

Mayor:… The next time when you come，bring the kids along.(下次來時把孩子們帶上。)

會場上的氣氛突然發(fā)生了驚人的變化。女王隨行人員聞之頗為氣憤，美國人感到窘惑。怎么會有這樣的結(jié)局呢?這是因為市長用you來指稱女王，這是不得體的，對女王應(yīng)稱Your Majesty;另外用了kids一詞，不宜稱君王的子女為kids(孩子)，應(yīng)稱 princes(王子)或 princesses(公主)。市長說的這句話相當(dāng)于在中國對地位高的人說:“下次您老人家光臨，帶上您的丫頭和小子?！痹谕饨粓龊献匀徊坏皿w的。再比如，一位成年人跟一個三歲的小孩打招呼:

A:(to a child)How do you do，Mr.Mullins!

或用漢語說“您好，某某先生!”。除非說話者是有意制造幽默，否則，這是不當(dāng)?shù)姆Q呼，正如跟第一次見面的上級說:“Hi，Jim.How’re things going?”或用漢語說“嘿! 老兄，你混得怎么樣?”一樣，也是很荒謬的。因此，人們在跨文化交際的過程中，一定要遵循話語所涉及的文化規(guī)約和語言規(guī)約，不然的話，就會產(chǎn)生交際障礙，導(dǎo)致交際失敗。語言在不同主流社會中有不同的功能，即使在同一社會模式中，亞文化圈內(nèi)的人也可能用同一語言的不同語體或變體進行交際。

三、結(jié) 語

話語和文化語境處于一種辯證關(guān)系，話語受到文化語境的制約，同時也在影響文化語境。在跨文化交際中，由于一方對另一方的社會文化傳統(tǒng)缺乏了解，不同文化習(xí)俗對于特定情景里的恰當(dāng)行為有不同的要求，因而出現(xiàn)不恰當(dāng)?shù)男袨?，這是產(chǎn)生交際故障的一個重要原因。不同文化要求不同行為，這是一種文化規(guī)約。在語境的不斷變化的情況下，不同的文化會獲得不同的意義。它是交際雙方所共有的知識背景、約定的傳統(tǒng)習(xí)慣和語言運用原則的認知結(jié)果的交融。同時，深入分析和挖掘文化語境因素的影響，有助于幫助我們認識和理解語言運用、語言功能;更好地解讀交際中的話語生成與理解語言交際的關(guān)系，從而順利地完成交際任務(wù)。我們在理解詞匯的過程中，必須把語義、語境因素結(jié)合起來達到對詞義的定義定位和解碼。如果交際雙方時代語境文化知識、歷史文化背景及風(fēng)俗習(xí)慣不同，那么交際就會產(chǎn)生障礙或者無法進行，或者產(chǎn)生理解上誤讀與偏離。值得一提的是，隨著時空的變遷，世界在不斷變化。我們對不同語境的探索應(yīng)該是持續(xù)的、動態(tài)的。持這種態(tài)度研究，才有利于盡可能地發(fā)揮語境在交際中與時俱進的正面效應(yīng)。

［1］問芳蓮，盧植.語境效應(yīng)與歧義理解［J］.西安外國語學(xué)院學(xué)報，1999，7(2):29 ～30.

［2］Vyvyan Evans and Melanie Green .Cognitive Linguistics An Introduction［M］.Edinburgh:Edinburgh University Press，2006.459

［3］張惠君，丁毅偉.文化語境與交際［J］.揚州大學(xué)學(xué)報，2006，10(5):47 ～50.

［4］趙鶴蘭.文化語境對話語的制約［J］.廣東教育學(xué)院，2001，(1):87 ～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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