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 航

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樓頭,斷鴻聲里,江南游子。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

半闋嘆詞,幾點英雄淚。印象中,好像只有鮮衣怒馬,江山美人,快劍臨風這般的恣意才能顯出英雄氣概來。再不濟,也是俠義有三千,一人擔八百。為國為民,才顯俠之大者,而我們稱其為英雄。

英雄,好像總是屹立于北方的千里黃沙中,刻刀般的大風不僅吹起了大漠豪邁的煙塵,也在英雄的身邊縈繞,留下若有似無的時間的滄桑。

英雄,大半也是孤獨的,不然撐不起北方一輪孤獨的明月,配不上那一嗓子孤傲綿長的狼嚎,更對不起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悲涼。慢慢咀嚼這份甜蜜的痛楚,心里連綿的苦澀像江南纏綿的雨淚,盡管空寂難耐,卻總是甘之如飴。畢竟,英雄,或許能有全天下的朋友,卻未必能有一個知己。巾幗自有巾幗的苦,須眉自有須眉的痛。

英雄,多半逢于亂世之秋。其實英雄說得再偉大,也不過是不甘于被時代用鞭子抽打,而反過來抽打時代的人罷了。古往今來,但凡成功的人,史冊上都稱其為英雄,但仔細想一想,失敗的,就真的沒有成功嗎?其實,失敗的人也是成功的,只是成功少了一點點。

把酒臨風,拍遍欄桿。在我眼里,真正的英雄并不是逞武斗力,一介武夫,也不是忠于死節(jié),固執(zhí)于名節(jié)道義的人。至少。在我看來,項羽是算不得英雄的。他太好于逞兇斗狠,又過于堅守道義。而韓信則不同,他能運籌于帷幄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又能忍一時之恥,是當之無愧的英雄,稱得上舉國無雙。

可矛盾的是,在認為這樣的人是英雄的情況下,我同樣也認為有婦人之仁的人,也稱得上是英雄。英雄是什么?什么樣的人才能被人們稱為英雄?當然是為平民百姓著想的人,拍遍欄桿的辛棄疾如此,踏破賀蘭山闕的岳飛也如此。真正的英雄,有著能讓對手折服的氣度,有著即使千年也不會失落的信仰。

或許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看法,但我總是相信,在千年的歷史洪流中,比起流傳史冊的王侯將相,更多的英雄其實都是來自于人民,最終消失在時間的車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