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棣
因為你,一百年的孤獨
有了另一種可能。在太喧囂的地方
不會有詩,只會有破碎的影像。
在過于安靜的地方也不會有詩。
小意象被委屈得要死,唯美在角落里,
卻不知道如何反駁你的變心。
詩需要分寸,比詩更特殊一點的最好。
但是詩,不需要特殊的分寸。
一個耳光扇過去,象牙塔就飄搖在
時代的神話里。紅比白,假設(shè)了更多的命運。
因為你,有些懸崖開始變得清晰,
它們就聳立在對面。天氣不黑暗就陰冷,
冷得好像空氣里懸著一把利劍。
你甚至能看清海鷗的心從厚厚的羽毛里
露出了鮮紅的一角。這么多海鷗卷入了歷史的紛爭,
即便只是簡單地掃一眼,它們也該有上百萬只。
永恒對這些飛禽似乎比我們更友好。
因為你,永恒好像放下了一點架子。
我想念永恒的事物會妨礙你思索
我們的現(xiàn)實嗎?擴大到哪一步,
解脫才會更普遍?詩不普遍,
其實不是任何人的錯。如果繞不開真假,
詩,就是擠時間。你似乎比我擠得更好,
更有味道。那些空隙盡管狹小,
但你卻總能從歷史的乳房上擠出
語言的奶汁。從跡象上看,
一旦涉及節(jié)奏,樸素就是必要的智慧;
小意思才迷戀風(fēng)格的糾纏呢。
散文絕不比詩更粗心。散文里
有更潤滑的汁液,更適合激動不已。
如果還需補充的話,散文就是詩歌中的血。
我從未想過我們會卷進這么激烈的爭吵,
每一種被否定的東西,最后都回歸到事實。
但是人,又能看清多少事實呢?
反而是事物更少借口。向事物敞開之后,
我發(fā)現(xiàn)你確實留下了不少東西,
稍稍挪動一下,就是不小的刺激。
你對朦朧詩的輕蔑,現(xiàn)在看來就很有道理。
但是詩,又能符合多少人的道理呢?
詩更講究本身。詩本身就是一種生活,
但是詩不是全部的生活。別著急,
我的意思是,全部的生活反而要小于詩。
如果非要在這一刻把自己加進去,
更嚴(yán)格地,詩從不是生活的一部分。
一個最明顯的例子就是,詩
從未像生活那么反動過。但是在詩的一部分中,
你卻可以找到最完整的生活。
天才不好玩,沒關(guān)系。你的雙重生活
不會比他們的更可怕。如果分裂繼續(xù)下去,
你的多重生活也不會超出詩的界限。
誰的聲音能蓋過我們的聲音?
當(dāng)你感到意外的時候,詩是更嚴(yán)格的例子,
就好像整個過程突然縮小在場景里,
你想看得更清楚嗎?那就把燈光打得再亮一點,
詩,是把呼吸留在血液之外的
那種相互吸引。不循環(huán),怎會有奇妙。
呼吸很少會出錯,說詩是呼吸,
也不算錯;但是詩,比呼吸更進了一步。
詩把更多的活動留給了自我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