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宏,每年都要見到兩次。
一次,是在春節(jié)晚會的電視上,他幾乎始終在笑,堆積著褶子,瞇縫了眼睛,不給陽光依然燦爛。倘若他不笑的時候,那一定是在逗別人笑,或許沒有什么特別的,但你還是樂了。這就是他和小品之間的“化學反應”。
另外一次是在三月份的兩會上,這時候,他的身份是全國政協(xié)委員,此時的黃宏和電視上的似乎完全不一樣,穿著軍裝的他略顯嚴肅,在大會上他更多的選擇了傾聽和學習。
“青聯委員一身正氣,朝氣蓬勃”
作為第七屆全國青聯委員,第八、九屆全國青聯常委的黃宏,提起青聯這個大家庭,感慨萬千?!扒嗦撘簧碚龤猓瘹馀畈??!秉S宏這樣評價青聯。
雖然現如今已經離開全國青聯,但是黃宏回憶,有很多全國青聯組織的活動仍令他記憶猶新?!坝幸淮?,由時任全國青聯主席的巴音朝魯帶隊,我們20多個優(yōu)秀青年代表到寶島臺灣訪問。期間,我們不僅與臺灣眾多優(yōu)秀青年代表互相交流,還與很多臺灣藝術家一起聯歡、座談?!?br/> 那一次去臺灣,很多場面令黃宏非常感動。他說:“我們兩岸的優(yōu)秀青年代表真是如同親兄弟一般,大家的愛好、興趣、話題都比較投機。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時兩岸還沒有通航,我們必須經過香港轉機才能去臺灣。這對我觸動很大,就盼望著什么時候能夠兩岸通航??上驳氖?,現在這個問題已經不存在了?!?br/> 在全國青聯這個組織中,黃宏稱已經記不清參加過多少次慰問演出了。但是每一次演出,他都深感當地百姓的純樸與善良,并為之感動。2000年2月26日上午,重慶市渝北區(qū)鴛鴦鎮(zhèn)工業(yè)園區(qū)人山人海,近10萬名群眾聚集在那里。他們都是前來觀看由全國青聯文藝界委員們帶來的“西部行”慰問演出的。
“那次慰問演出是由團中央、全國青聯組織文藝界青聯委員開展的,目的就是積極響應黨中央、國務院關于實施西部大開發(fā)戰(zhàn)略的號召,在全社會特別是廣大青年中營造關心、支持、參與西部大開發(fā)的良好氛圍,為正在蓬勃興起的西部大開發(fā)加油鼓勁,吶喊助威。在慰問演出中,關牧村、殷秀梅、孫毅、夢鴿、馬子玉等表演藝術家演唱了一首又一首觀眾們熟悉的老歌,馮鞏的相聲、我的小品、李揚的配音等表演都引起了全場一陣陣的歡笑,現場氣氛異常熱烈。”
2003年9月,“非典”剛剛過去,黃宏與其他眾多青聯委員一起趕赴寧夏銀川,為慶祝寧夏回族自治區(qū)成立40周年慰問演出。得知團中央、全國青聯組織的慰問演出團要來寧夏的消息后,寧夏各族群眾奔走相告,“看演出去!”“能在銀川看到那么多知名演員的演出太難得了!”
“當天中午,慰問團剛到達銀川便立即準備下午的演出。慰問演出選在可容納數萬名觀眾的寧夏體育場舉行。演出時間雖然定在下午四點,但提前半個小時,體育場四面觀眾席上和比賽場地上就都坐得滿滿的了?!秉S宏說,“這次演出有兩大特點:一是絕大多數演員都是青聯委員,有的還是全國青聯副主席、常委,都有較高的知名度;二是演員不取分文報酬,演出不賣一張票,演出票均為贈票?!?br/> 45歲那年,黃宏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全國青聯。他不無遺憾地說:“多年來,通過青聯這個平臺,我結交了很多好朋友,比如彭麗媛、馮鞏、郁鈞劍等。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我不得已離開了青聯這個大家庭,盡管心中有無限感慨與惋惜。離開時,我自己的感覺,一是告別青年了,再有就是告別了青聯這個非常和諧溫暖的團體?!?br/> 黃宏覺得青聯讓他最有感觸的是,“青聯是優(yōu)秀青年集中的地方。從青聯,你會看到中國優(yōu)秀青年的代表在哪里,從他們的身上,你能學到良好的品德。我覺得這是最重要的。這個組織很有朝氣,大家也很放松,包括到現在,我們一些老委員還會經常聚在一起。我堅信,無論將來走向哪里,走到什么工作崗位,青聯委員都如同親兄弟。”
“脫了軍裝就找不著感覺”
1960年代,黃宏出生于哈爾濱,因為父親黃楓是著名的山東快書表演藝術家,所以黃宏從小就耳濡目染,受到藝術的熏陶。幼年起進入戲校學戲,后改學山東快書,曾被高元鈞大師稱贊為“形象好,技巧好,表現好”的“三好演員”。
“從小就是這樣,只要父親排練或者討論作品的時候,我一定在旁邊聽著,特別喜歡這樣的感覺,對我的一生都有影響!”黃宏笑著說:“后來我的女兒也是如此。當我與別人探討作品時,她會指出這個好,這個不好,最小的時候她會用好玩與不好玩來衡量?!?br/> 1973年8月18日,是黃宏一生中最難忘的日子,因為在這一天,只有13歲的他穿上了自己夢想的軍裝,誰也不曾想到,他在部隊一呆就呆到了今天。那時候,黃宏因為有文藝特長,被招進了沈陽軍區(qū)文工團,成了一名娃娃兵。當兵自然很辛苦,尤其是新兵下連隊的那一個月。與所有人一樣,黃宏搬進了戰(zhàn)士的大通鋪,吃著串了煙的高粱米飯,睡著硌得腰疼的硬板床,每天還要摸爬滾打的訓練。除此之外,在那個年代,戰(zhàn)士們每周日還要打500斤的豬草,結果沒到半個月,黃宏就累得發(fā)起了高燒,倔強的黃宏居然誰都沒有說,咬牙堅持著。
幾天之后,部隊在凌晨四點緊急集合,急行軍演練,所有人都背著50多斤的裝備,走了一天一夜,黃宏腳底起了一連串的血泡,還是拼命向前跑著。部隊到了一個小村莊,一位大嫂看著黃宏一瘸一拐的狼狽樣,心疼得哭了:“這么點大的孩子怎么吃得了這么大的苦?”第二天,天還沒亮,部隊又要出發(fā),黃宏怎么也起不來了,兩只腳一穿鞋就疼得渾身直冒汗。連長和班長見狀,要把他抬上為掉隊戰(zhàn)士準備的車,黃宏誓死不從,班長當眾訓斥了一頓,即使在最難受的時候也沒有掉過一滴淚的黃宏嚎啕大哭::“我沒有掉隊,我也不是逃兵,我可以……”
新兵連結束后,連隊發(fā)冬裝,因為黃宏不在編,所以沒有分到。輪到黃宏夜班站崗的時候,他就借了一個戰(zhàn)友的大衣,穿了條單褲守在彈藥庫門前。即使凍到瑟瑟發(fā)抖,但他依舊站的筆直。
“我13歲就入伍,我的世界觀是在部隊里形成的。我上大專、讀北大都是部隊給予的機會。我對部隊有感情,說老實話,如果脫了軍裝,我就找不著感覺了?!秉S宏嚴肅地說,“我一直認為樸實無華的戰(zhàn)士才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我記得去九江慰問演出時,看到很多戰(zhàn)士的胳膊上都系了根紅布條。一問才知道那是黨員的標志。一旦出現決口,黨員同志要帶頭跳到江里。聽到這兒,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在關系到社會安危的緊要關頭,黨員的作用是很大的。一個小戰(zhàn)士讓我簽名,我告訴他讓別人先簽,我想想詞兒。最后我寫道:18歲的胸膛你擋住一條江,18歲的肩膀你扛起一道梁?!?br/>
“我出鏡是為了充電,最終目的還是小品”
《超生游擊隊》《難兄難弟》《裝修》《開鎖》《美麗的尷尬》,這一個又一個優(yōu)秀作品,讓觀眾順理成章地將黃宏和“笑星”聯系到了一塊。如果笑星的專業(yè)是哲學,是不是會讓人感覺不可思議?其實就是如此,黃宏曾經是遼寧大學哲學系的學生,“最高學歷”一欄則更讓人吃驚:北京大學藝術學系碩士研究生。
這就是深藏不露的黃宏,他腦子靈、筆頭快,很多本子是自己創(chuàng)作的,而創(chuàng)作的源泉就是充滿柴米油鹽味的現實生活。他最喜歡“下生活”,膾炙人口的《超生游擊隊》就是他從現實生活中“撿”到手的:在沈陽的一條大街上,黃宏看到一個街道干部正在驅趕一個彈棉花的大肚子農村婦女,邊趕邊說:“你走!你到大街那邊生我就不管!”后來,黃宏好奇地上前詢問:“為什么到那邊你就不管了?”答曰:“那邊屬于另一個街道,就不歸我管了。”她們的對話一下子激發(fā)了黃宏的靈感,于是“海南島”、“吐魯番”、“少林寺”的故事誕生了。
這幾年的春節(jié)晚會,隨著觀眾的選擇性越來越多,觀眾對節(jié)目的要求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尤其是對語言類節(jié)目,自2008年以來,每屆晚會之后,批判狂潮都會大規(guī)模襲來,即使像趙本山、黃宏這樣級別的演員也難以幸免。
“以后小品的命運會是什么樣的,會‘死’嗎?”
“其實小品無所謂生與死。它短暫、快速、輕便,那么多人迷小品也許就是沖著它這些,一些經典的小品幾乎已經成為了人們語言系統(tǒng)的刷新指南,不就是讓人快樂嗎?如果有一天小品真的走不下去了,那也沒關系,沒了就沒了,所有的事情都有規(guī)律?!蹦且豢?,黃宏仿佛是一個哲學家。
2000年,黃宏開始涉足影視圈,由他主演的長篇電視劇《黨員金柱有點忙》收視如虹,他也因為出色的表現,獲得了第十九屆金鷹獎“最佳男演員獎”。第一次“觸電”就獲得如此喜人的成績,黃宏似乎了解了點影視圈的“門道”。
次年,由黃宏自編、自導、自演的電影《二十五個孩子一個爹》一鼓作氣,拿下了第22屆金雞獎“最佳導演處女作獎”、第25屆百花獎“最佳故事片獎”、第五屆“夏衍電影文學獎”、長春國際電影節(jié)優(yōu)秀華語片“銀鹿獎”、北京大學生電影節(jié)“最佳喜劇片獎”、中國淄博國際兒童電影節(jié)“最受歡迎影片獎”、伊朗國際電影節(jié)最高獎“金蝴蝶獎”……一時間轟動全國,很多人才發(fā)現原來電影可以這樣玩。
“從根本上來講,舞臺跟鏡頭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但區(qū)別也很明顯。舞臺上的表演節(jié)奏很快,10分鐘之內要把故事和人物都展現完,而且人物要有特色。掌握小品的節(jié)奏,靠的是演員的功夫。而電視劇則不然,它要求生活化,真正的把握節(jié)奏,靠的是導演的后期剪輯和導演對分鏡頭的處理。這對我來講也是一個一直在學習的過程?!秉S宏點著頭。
眾所周知,拍電影、拍電視劇來錢要比演小品快的多,因此,有些小品演員一旦走進了影視圈,嘗到了甜頭就不出來了,而黃宏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他自始自終認為自己是一個小品演員,他要把自己的力量都留在舞臺上。進入影視圈,為的是多一條路,而這條路必須為他的小品服務,這樣才可以回歸到小品里。因為如果不居安思危,小品會越演越死板。
“小品演出是演員與觀眾的互動。小品演員的創(chuàng)作激情來自觀眾的反應。演員在臺上抖包袱,觀眾有回應,這種回應促使演員制造更多笑料。但是現在的觀眾很挑剔,許多笑料已經不新鮮了,不足以引人發(fā)笑。觀眾如今很冷靜地觀看演員‘折騰’,演員幾乎成了小丑。不論你怎么逗,觀眾都沒反應;沒反應,演員就會更加賣力地刺激觀眾發(fā)笑,如果還沒反應的話,演員的心態(tài)就會變了。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充電?!秉S宏解釋道,“開始影視創(chuàng)作,對別人來講可能是觸電,對我來說是充電。通過這種經歷來豐富自己。就像我在北大上藝術系,不是為了單純地鍍金,而是要延長自己的藝術壽命。充電的感覺確實不一樣,以前零零散散的思想,終于獲得了系統(tǒng)的理論指導,讓我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