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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祭天禮中三歲一親郊制探析

2011-01-01 00:00:00楊高凡
求是學(xué)刊 2011年6期


  摘 要:祭天禮中的三歲一親郊制雖肇端于秦,但宋以前并沒有嚴格執(zhí)行,其制度內(nèi)涵亦呈現(xiàn)出多重內(nèi)容。降及宋代,三歲一親郊制開始趨向穩(wěn)定。在制度內(nèi)容上,宋代的三歲一親郊制主要包括南郊大禮和明堂大禮。在制度路徑上,它開始實施于宋真宗朝,形成定制于宋仁宗朝明道年間,完善于嘉祐末年。三歲一親郊制能在宋代發(fā)展完善,不僅與宋代中央集權(quán)的強大、新儒學(xué)的理論支撐息息相關(guān),同時,祭典和賞賜的耗費、禮儀的繁冗以及中國古代祭天禮由繁至簡日益世俗化的趨向亦構(gòu)成了三歲一親郊制逐步穩(wěn)定的深層動力。
  關(guān)鍵詞:宋代;三歲一親郊制;南郊大禮;明堂大禮
  作者簡介:楊高凡,女,歷史學(xué)博士,河南大學(xué)法學(xué)院教師,從事宋史研究。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宋代‘三冗’問題與積貧積弱現(xiàn)象的歷史教訓(xùn)研究”,項目編號:10BZS028
  中圖分類號:K24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7504(2011)06-0141-07 收稿日期:2011-03-18
  
   祭天是皇帝身份的象征,也是政權(quán)合法化的標志。在中國古代祭天禮儀里,三歲一親郊制是其中的重要內(nèi)容。它是指每三年一次由皇帝親自主持在南郊或明堂祭祀昊天上帝的制度,不僅區(qū)別西周天子每年親自舉行的祭天禮,亦在規(guī)格、儀式等方面與后代有司攝事的祭天常禮相迥異。宋代是三歲一親郊制發(fā)展的關(guān)鍵時期,在中國古代祭天禮中亦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目前,對該問題學(xué)術(shù)界已有相關(guān)探討,但多屬宏觀闡釋。①鑒于此,筆者不揣淺陋,擬就宋代祭天禮中三歲一親郊制作進一步細化研究,希望能夠增進對中國古代禮制演進的整體認識。
   一、宋代祭天禮中三歲一親郊制的淵源
   三歲一親郊制是中國古代祭天禮的重要內(nèi)容,肇始于秦。秦始皇在統(tǒng)一全國后,實行“三年一郊”,并賦予祭天禮中的大禮地位,以區(qū)別于皇帝不親自參加的其他祭祀常禮。然秦朝短祚,西漢建立以后,初期三歲一親郊制等同廢止。至元光二年(公元前133),漢武帝“初至雍,郊見五畤。后常三歲一郊”,才重新恢復(fù)三歲一親郊制。如果從西周天子“天必歲祭”觀之,三歲一親郊制是秦漢祭天禮的重要轉(zhuǎn)變。不僅皇帝親祀昊天周期延長,而且其他祭祀種類由繁至簡,淪為祭天常禮,由有司主持舉行,其規(guī)格、儀式等也無法與南郊大禮相提并論。但漢武帝之后,三歲一親郊制也出現(xiàn)波動,“昭帝不親郊。宣帝神爵以前十三年不親郊,以后間歲一郊,元、成如之”[1](卷69《郊》,P630)??梢姡貪h以來,中國傳統(tǒng)的祭天禮雖出現(xiàn)了新的變化,但尚未形成定制,因人而行,因人而廢,都未能長期堅持下去。西漢滅亡后,中國古代的祭天禮長期陷入混亂狀態(tài),三歲一親郊制已無法實施。隋唐建立,荒廢已久的祭天禮得以恢復(fù)、發(fā)展。三歲一親郊制亦在唐玄宗時得以重建。馬端臨稱:“至唐中葉以后,始定制于三歲一郊祀之時,前二日朝享大清宮、太廟,次日方有事于南郊?!雹俚?、漢一樣,此時也未能始終貫徹執(zhí)行之??傮w上看,宋代以前,三歲一親郊制并未真正實施。元代學(xué)者袁桷總結(jié)道:“古者天必歲祭,三歲而郊非古制也。然則曷為三歲而郊也,三歲之禮始于漢武……至于后世不原其本而議其末,三年之祭猶不能舉。其能力行者,若唐之太(筆者按:當作玄)宗享國長久,亦不過三、四。”[2](卷41,《祭天無間歲議》)袁桷之言雖有失誤②,但對宋以前三歲一親郊制實施概況的描述基本正確。
   由于三歲一親郊制在宋代以前停廢無常,致使其內(nèi)容也不十分明確。秦、漢時期三歲一親郊制大概指皇帝每三年一次于咸陽(秦朝)或雍(漢朝)南郊行大禮,其時間亦非十一月冬至日③。隋唐時期,長期混亂的祭天禮制有所恢復(fù)。“唐開元中,始定每歲常祀皆有司攝事,一如三代舊典。惟三歲天子親郊,則于南郊合祭天地?!保?](卷8,《天子親祀天地當用合祭之禮》)但考諸祭天實踐,唐玄宗所行郊禮時間有十一月冬至日,有正月,有二月,即使加上九月吉辛日的明堂大禮,唐玄宗亦不完全遵照正月祈谷、四月雩祀、季秋明堂、冬至南郊祭天之制,其二月祭天禮是唐初已定的一歲四祭天之禮所沒有的祭禮??傮w來說,無論是從祭天的周期頻率上,還是從祭祀時間、類型上來講,三歲一親郊制在秦漢及唐朝時期都不完善,亦表現(xiàn)出多重內(nèi)容。
   與前代相比,宋代的三歲一親郊制的發(fā)展已經(jīng)趨于完善,其所含內(nèi)容亦十分明確。宋代的三歲一親郊制內(nèi)容有狹義和廣義之別。狹義的三歲一親郊制是指皇帝每三年一次于十一月冬至日在圜丘行南郊祭天大禮,即“三歲一親郊”的“郊”僅指冬至南郊大禮而已。史云:“舊傳三歲拜郊或明堂大禮?!保?](卷1,《大理寺豕祭》)“故事,三歲一親郊,不郊輒代以他禮?!保?](卷71,《郊》)“臣等檢討舊典,昊天上帝一歲四祭,皆于南郊,以公卿攝事。惟至日圜丘,率三歲一親祀。”④上述史料記載,皆是狹義,僅指南郊大禮。而從廣義上看,宋代三歲一親郊制之“郊”是指祭天大禮,既包括南郊大禮,又包括正月祈谷大禮、季秋明堂大禮等祭天禮,這是宋代以前的三歲一親郊制所沒有的內(nèi)容。之所以正月祈谷大禮和季秋明堂大禮都屬于郊禮范疇,這與宋代的祭天禮實踐有關(guān)。
   關(guān)于祈谷大禮,南宋隆興二年(1164)十一月當行南郊大禮,因故改為乾道元年(1165)正月行郊禮[5](卷33,《孝宗一》;卷99,《禮二》)。宋度宗咸淳二年(1166)十一月當郊而改為三年(1167)正月行大禮[5](卷99,《禮二》;卷46,《度宗》)。正月祭天實為祈谷禮,在當郊之歲之正月于圜丘行祭天大禮,是宋人視祈谷大禮為“郊”之明證。另外,宋太祖“南郊四:乾德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開寶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四年十一月二十七日、九年四月三日”,宋太宗“南郊五:太平興國三年十一月十五日、六年十一月十七日、至道二年正月十日、雍熙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淳化四年正月二日”,宋孝宗“南郊六:乾道元年正月一日、三年十一月二日”等[1](卷72,《郊》)。顯然,這里的“親郊禮”包括十一月冬至南郊大禮、皇帝親行的正月祈谷禮和四月雩祀禮等三大祭天禮。因此,廣義的三歲一親郊制包含正月祈谷大禮無疑。至于雩祀大禮雖然被列入宋太祖、太宗親郊的范疇,但因它在宋仁宗朝三歲一親郊制形成定制之后,一直未曾舉行,故忽略不計。
   關(guān)于明堂大禮,雖然在《文獻通考》、《玉?!返燃杏涊d宋朝歷代帝王親郊史料中并未出現(xiàn),但它同樣屬于三歲一親郊制范疇。原因如下:第一,以上記載中,有祈谷大禮和雩祀大禮而無明堂大禮,是因為祈谷禮和雩祀禮只在宋初舉行幾次后,基本上不再出現(xiàn),故附帶在南郊大禮中一并敘述。但明堂大禮內(nèi)容多且重要,是宋代祭天禮中一個特色制度,故史書單獨記載。況且宋代祭天禮分為四類,既然祈谷、雩祀禮可以是南郊大禮的替代禮,比其更為重要之明堂禮沒有理由被排除在替代禮之外。第二,史料中有大量關(guān)于明堂大禮也屬于“三歲一親郊”的記載。史載:“自南巡以來,三歲之祀,獨于明堂,而郊天之禮未舉,來歲乞行大禮……自是凡六郊焉?!保?](卷99,《禮二》)“本朝每三歲一行郊祀,皇祐以來始講明堂之禮,至今遵行?!保?](卷101,《禮四》)“南渡以后,當郊祀之歲,每以貲用不足,權(quán)停郊祀,止享明堂。蓋以明堂代郊,故臣僚封事,統(tǒng)謂之郊天?!保?](卷68,《郊社四·明堂》)這里的明堂大禮屬于“三歲一親郊制”之“郊”。周密《南渡宮禁典儀》中亦記載:“三歲一郊,預(yù)于元日降詔,以冬至有事于南郊或用次年元日行事(原注:明堂止于半年前降詔,用是歲季秋上辛日)?!保?](卷65,《郊社一》)宋政權(quán)于當郊之歲預(yù)先降詔定行“郊天大禮”的確切時間就包括“冬至”南郊大禮、“次年元日”南郊大禮和“季秋上辛日”明堂大禮三種??梢?,廣義的“三歲一親郊制”之“郊”包括南郊大禮、祈谷大禮和明堂大禮三種祭天禮無疑。
  
   綜上所述,宋代三歲一親郊制是指皇帝每三年一次親行祭天大禮的制度,其中狹義的親郊大禮是指冬至南郊大禮。廣義的親郊大禮則指皇帝每三年一次所親行的祭天大禮,包括冬至圜丘南郊大禮、季秋吉辛日明堂大禮和正月圜丘祈谷大禮三類,但自宋仁宗末年三歲一親郊制形成定制至南宋滅亡,祈谷大禮只舉行兩次,基本可忽略不論,故廣義的親郊大禮主要指南郊大禮和明堂大禮二類。
   二、宋代祭天禮中三歲一親郊制的形成及運行狀況
   宋代君主認為,“有司攝事為未足以盡志,于是三年一郊而親行之”①,所以,三歲一親郊制在宋代是祭天大禮。那么,宋代三歲一親郊制到底始于何時?又是在何時形成定制并發(fā)展完善的呢?史料記載中有三種觀點:第一種觀點是指三歲一親郊制始于宋真宗朝。蘇軾、章如愚都稱,“自真宗以來,三歲一郊”,“三歲之郊非祖宗制也?!孀诼嗜甓恍小雹?。《玉?!芬灿涊d:“三歲之郊非祖宗制也。太祖在位十七年,四行大禮?!诙晡逯v郊禮,真宗率三年而一行?!雹鄣诙N觀點認為三歲一親郊制定制于宋真宗朝。嘉定二年(1209)有臣僚言,“真宗以后,三歲一郊遂為定制”④。第三種觀點認為三歲一親郊制形成定制是在宋仁宗朝。史載:“宋朝自仁宗以來,三歲一郊,始為定制”;“三歲之郊,非祖宗制也。……真宗率三年而一行。仁宗明道元年,恭謝天地于天安殿,又謁太廟,明年又親耕,最為煩數(shù)。自是,三歲一郊遂為定制也?!雹萁哉J為三歲一親郊制形成定制的時間是在宋仁宗朝??梢?,對此問題分歧很大。
   筆者認為,首先應(yīng)該從“三歲”這一祭天時間周期方面考察這一制度。宋真宗至道三年(997)三月即位,乾興元年(1022)二月去世,在位25年,共舉行南郊大禮5次、東郊大禮1次。 宋仁宗乾興元年(1022)二月即位,嘉祐八年(1063)三月去世,在位41年,共舉行南郊大禮9次。 其中宋真宗在景德三年(1006)至大中祥符六年(1014)9年間未行大禮,而宋仁宗在慶歷八年(1048)至嘉祐八年(1063)16年間只一祀南郊。因此,無論是宋真宗還是宋仁宗,都沒有嚴格遵照三年一郊的制度。但如果考慮到宋朝“故事,三歲一親郊,不郊輒代以他禮”[1](卷71,《郊》)的慣例,則宋真宗咸平二年(999)南郊、咸平五年(1002)南郊、景德二年(1005)南郊、大中祥符元年(1008)東封泰山、大中祥符四年(1011)親祀后土于河中府汾陰方丘、大中祥符七年(1014)二月十六日東郊、天禧元年(1017)正月十一日祈谷、天禧三年(1019)南郊,基本都遵照了三年一行大禮制度。宋仁宗天圣二年(1024)南郊、五年(1027)南郊、八年(1030)南郊、明道元年(1032)十一月恭謝天地、二年(1033)二月躬耕藉田、景祐二年(1035)南郊、寶元元年(1038)南郊、慶歷元年(1041)南郊、四年(1044)南郊、七年(1047)南郊、皇祐二年(1050)九月二十六日行明堂大禮、五年(1053)南郊、嘉祐元年(1056)恭謝天地、四年(1059)親行祫禮、七年(1062)九月六日行明堂大禮 ,宋仁宗自明道二年后也基本上遵照了三歲一親郊制。因此,前引文稱宋真宗“往往率三年而一行大禮”是可信的,只是未能嚴格按照三年一行大禮的時間周期執(zhí)行。天禧元年(1017)正月、天禧三年(1019)十一月皆行大禮,其時間間隔不足三年。宋仁宗初年亦是如此,乾興元年(1022)當行大禮而因宋真宗二月去世而未行祭天大禮,直到天圣二年(1024)十一月才行南郊大禮,是五年一行大禮。后宋仁宗又于天圣十年即明道元年(1032)恭謝天地,二年(1033)行藉田禮,景祐二年(1035)又行南郊大禮,沒有遵循三年一行大禮制度。
   宋真宗朝三歲一親郊制形成定制觀點不成立,宋仁宗朝“三歲一郊,始為定制”亦不準確,較為準確的說法應(yīng)是,“真宗東封、西祀,往往率三年而一行大禮,仁宗明道元年,恭謝天地于大安殿,又謁太廟,明年又親耕,當是時行最為煩數(shù)。然自是而后,三歲一親郊遂為定制”⑥。即從時間周期方面考察,三歲一親郊制自宋真宗朝開始出現(xiàn),自宋仁宗朝明道二年(1033)之后開始形成定制。
   其次,從“郊”的內(nèi)涵來考察三歲一親郊制的形成時間?!叭龤q一親郊制”于宋仁宗朝明道二年之后形成定制,每三年一行大禮。但宋仁宗每三年一次的“大禮”不僅有南郊大禮、明堂大禮,還包括有藉田禮、祫享禮、恭謝天地等“大禮”。我們已在上文考察了三歲一親郊制中“郊”之含義,它只包括南郊大禮、明堂大禮和祈谷大禮,而藉田禮、祫享禮等只屬于“他禮”,只有在嘉祐七年(1062)之后,三年一次的祭天大禮才剔除其他大禮,固定為南郊大禮和明堂大禮及祈谷大禮①,從而使三歲一親郊制真正完善起來。
   綜合以上分析,宋代三歲一親郊制始于宋真宗朝,定制于宋仁宗朝明道年間,此后成為宋朝祭天禮中一個極其重要的制度。
   那么,宋真宗以后三歲一親郊制是否得以貫徹實施呢?請參看下頁圖表為宋英宗朝以后諸朝三歲一親郊制的具體執(zhí)行情況。
   總體來看,有宋一朝,共舉行南郊大禮57次(其中1次實為雩祀大禮,5次實為祈谷大禮),明堂大禮48次。三歲一親郊制形成完善、固定制度的214年間,南郊大禮34次(其中2次實為祈谷大禮)、明堂大禮47次(皇祐二年明堂大禮除外),宋朝歷代帝王基本上都遵循了三歲一親郊制。即使新舊皇帝更替乃至戰(zhàn)爭、政權(quán)交替都未能改變這一制度。如宋徽宗宣和七年(1125)舉行明堂大禮,宋高宗于建炎二年(1128)逃難揚州依然堅持行南郊大禮②。如宋寧宗于紹熙五年(1194)七月即位,是年為當郊之歲,故宋寧宗于九月即行明堂大禮③。再如德祐元年(1275),元軍兵臨南宋都城,此時君臣依然忙于明堂大禮。不久,杭州即陷落[5](卷47,《瀛國公》)。
   但值得注意的是,宋朝三歲一親郊制自宋仁宗朝明道年間形成定制以來,一直奉行不虔,但宋徽宗在位25年,分別親行祭天大禮18次。如此頻繁舉行大禮明顯破壞了這一制度。政和六年(1116)乃“當郊之歲”,宋徽宗已舉行過南郊大禮,則次年不當再舉大禮,但他以明堂建成為由又于政和七年(1117)九月行明堂大禮、八年即重和元年(1117)九月再行明堂大禮,并詔令“自今每歲季秋親祠明堂,如孟月行獻禮。與三年當郊之歲,行明堂之禮”[7](卷28),于是年年親行明堂大禮,破壞了長期以來的三歲一親郊制。
   宋徽宗頻繁舉行祭天大禮,一方面嚴重破壞了三歲一親郊制,另一方面又在一定程度上遵照了三歲一親郊制。這是一個看似矛盾的結(jié)論。破壞三歲一親郊制,是指宋徽宗于政和七年之后,年年行明堂大禮,同時于宣和元年(119)、四年(1122)、七年(1125)并行明堂大禮和南郊大禮,不僅破壞了三年一行大禮的時間周期限定,而且皇帝親祀的對象也突破了“明堂、郊丘之歲,則享、報不重舉”[8](卷3,《郊丘》)的慣例。在一定程度上遵照了三歲一親郊制,是指宋徽宗雖然年年行明堂大禮,但只有“三年當郊之歲”的明堂大禮才是真正的明堂大禮儀式、規(guī)格,變相地承認“三年當郊之歲”的明堂大禮從規(guī)格上高于“非當郊之歲”之明堂大禮。因為大禮與常禮區(qū)別的主要依據(jù)是是否由皇帝親自主持,既然政和七年以來的明堂禮皆由宋徽宗親自主持,那么,宋徽宗只能從禮制的規(guī)格、制度上對當郊之歲與非當郊之歲之明堂禮進行區(qū)別。這樣,宣和元年、四年、七年的明堂大禮規(guī)格不同于其他年份明堂大禮、行明堂大禮的同時又與十一月行南郊大禮,宋徽宗通過這兩點,著重凸顯了宣和元年、四年、七年“三年當郊之歲”的不同,又在一定程度上遵守了三歲一行大禮的制度。
  
   三、宋代祭天禮中三歲一親郊制發(fā)展完善之原因
   在中國古代祭天禮的演進過程中,肇端于秦始皇時期的三歲一親郊制,歷經(jīng)兩漢的停廢無常,隋唐時期的屢次波動,直到宋代才最終得以穩(wěn)定、完善,這與天水一朝獨特的政治社會背景息息相關(guān)。
   首先,中央政權(quán)相對強大和穩(wěn)定是宋代祭天禮中三歲一親郊制能夠長期實施的重要保證。北宋建立后,結(jié)束了中原地區(qū)自安史之亂以來長期戰(zhàn)亂狀態(tài),建立起一個相對穩(wěn)定、強大的中央政權(quán)。這一強大的中央政權(quán)一方面迫切需要通過祭天大典來宣揚其政權(quán)合法性、正統(tǒng)性,以鞏固其統(tǒng)治;另一方面又為穩(wěn)定、統(tǒng)一的祭天禮的形成、實施提供了堅實的后盾。這是三國、兩晉、南北朝和五代十國時期政權(quán)林立、戰(zhàn)亂不斷的社會背景所無法比擬的。兩宋時期,雖然并存有遼、夏、金、蒙(元)等少數(shù)民族政權(quán),但宋政權(quán)作為中原地區(qū)漢民族政權(quán)以中華民族正統(tǒng)政權(quán)自居,其經(jīng)濟發(fā)達、政局穩(wěn)定、文化先進,從而成為祭天禮的穩(wěn)定、發(fā)展、實施的強大后盾。
   其次,宋代新儒學(xué)全面興起,反映儒家思想的祭祀昊天的思想和制度得到社會的普遍認同,這使宋代三歲一親郊制得以完善、發(fā)展具有了強有力的理論支持和思想基礎(chǔ)。與宋政權(quán)相比,隋、唐政權(quán)雖然也在進行禮制的全面恢復(fù)和建設(shè)工作,但一方面因為長期混亂的禮制恢復(fù)、發(fā)展需要時間和實踐,另一方面,唐朝崇尚道教、佛教,新儒學(xué)在唐朝僅僅是由韓愈等人極力提倡,尚未成為整個社會的主流思潮,因此,在恢復(fù)和建設(shè)禮制方面,唐朝雖然在理論上亦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在實踐中,“唐人整理吉禮的原則之一是折中,許多問題并未真正得到解決。蕪雜牴牾之處既然存在,眾說紛紜之弊也就難以避免”[9](P12)。其祭天禮前后抵牾、反復(fù),最終成為一紙空文。宋代則不然。宋代新儒學(xué)興起,其流派紛呈、碩果累累,其表現(xiàn)在禮制建設(shè)上,宋人對祭天禮制多方討論、辯難,出現(xiàn)了許多禮制方面的著作,所有這一切都是唐朝所遠不能企及的。正是社會上諸多儒家知識分子對禮制尤其是祭天禮的研究、重視和推崇,使得祭天禮的研究在宋代出現(xiàn)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繁盛時期,這為宋代三歲一親郊制的發(fā)展、完善奠定了豐富的理論和社會基礎(chǔ)。
   再者,祭天盛典耗費極大、賞賜眾多、禮儀繁冗使其不可能年年舉行,因而三歲一親郊成為宋代固定的祭天禮,并與其他朝代祭天大典或廢而不舉或一年一次的制度形成鮮明對比。
   宋代的祭天大典耗費極大,所謂“一經(jīng)大禮,費以萬億”[10](卷10,《上皇帝書》),如“景德郊費六百萬,皇祐一千二百萬,治平一千三百萬”[11](卷30,《議經(jīng)費札子》),南宋初郊祀僅青城齋宮一項,“以幕屋絞縛為之,每郊費緡錢十余萬”[12](甲集卷2,《今圜丘》),紹興四年明堂大禮新修行禮場所,其殿柱“大者每條二百四十千足,總木價六萬五千余貫”[13](卷中,《握發(fā)殿》),其他耗費可想而知。除了禮神所需費用外,宋代祭天大禮對軍隊、百官、宗室、后妃等亦賞賜豐厚,如“國朝故事,郊祀大禮,宰臣、樞密使賜銀帛四千匹兩,執(zhí)政官三千”等[12](甲集卷5,《乾道郊賜》),但其賞軍費用尤多,“三歲之禮,犒軍居十之八”[14](卷67,《館職策》),甚至南宋初年的祭天大禮,“自諸軍外,宰執(zhí)及百官并權(quán)行住支”①,至紹興二十八年(1158),南宋始恢復(fù)對百官等賞賜②,其耗費有增無減矣。與西周相比,秦漢以來的祭天禮儀由質(zhì)趨文,日益繁復(fù),宋代尤其復(fù)雜。正是這些因素,宋代才奉行三歲一親郊制,關(guān)于這一點,宋人亦有認識,“古者齋居近,儀衛(wèi)省,用度約,賜予寡,故雖一歲遍祀,而國不費,人不勞;今也齋居遠,儀衛(wèi)繁,用度廣,賜予多,故雖三歲一郊,而猶或憚之”③;“自漢、唐以來,禮文日盛,費用日廣,事與古異,故一歲遍祀,不可復(fù)行”[15](卷12,《潁濱遺老傳上》),故只能三歲一行大禮。
   最后,三歲一親郊制是中國古代祭天禮制由繁至簡、日益世俗化發(fā)展的結(jié)果。
   西周是以宗法制為基礎(chǔ)的政治體制,“以齋祭禮樂為政事”,故天子一歲四次祭天④,習(xí)以為常。秦漢以來,君主集權(quán)制建立,國家祭祀僅僅是中央政權(quán)諸多功能之一,且與世俗功能分離開來,其地位與西周時期相比,相差甚遠。正如歐陽修所言,“由三代而上,治出于一,而禮樂達于天下;由三代而下,治出于二,而禮樂為虛名”[16](卷11,《禮樂志第一》),故皇帝親自祀天已不可能歲歲進行,秦始皇、漢武帝開始實施三歲一親郊制,但他們的親郊之禮僅限于南郊祭天。此時,在新的政治體制下形成的祭天禮尚不完善,這種狀況一直持續(xù)到隋唐時期,中央政權(quán)再次強大,君主集權(quán)體制需要完善的祭天禮為其服務(wù)。唐代出現(xiàn)了皇帝親祀的大禮和有司攝事的常禮之別,且實行三年一行南郊大禮制度。這樣西周時期的周天子一歲四祭天簡化為皇帝三年一祭天,每歲四祭天依然保留,但地位降低。降至宋代,伴隨著新儒學(xué)的興起,隋唐以來的祭天禮趨于完善、固定,三歲一親郊制成為兩宋穩(wěn)定的祭祀制度,或祀南郊或祀明堂,三年一次,皇帝親行,賞賜軍隊、百官、宗室、后妃、蠲免逋欠、赦免犯罪。其制貫徹于整個兩宋時期,這是秦漢以來所無之現(xiàn)象,也是秦漢以來祭天禮的繁盛時期。同時,三歲一親郊制所包含的西周祭天禮所不具有的世俗內(nèi)容,尤其是因為賞賚軍隊而使其能夠貫徹始終的一個重要因素,“宋承五代之弊政,一番郊祀賞賚繁重,國力不給,于是親祠之禮不容數(shù)舉”,“今三年一郊,傾竭帑藏,猶恐不足”,但“非不欲去此矣。顧以為所從來久遠,恐一旦去之,天下必以為少恩;而兇豪無賴之兵,或因以為詞而生亂”[10](卷10,《上皇帝書》)。正是中國古代祭天禮由繁至簡、由宗教化走向世俗化的整體趨向最終促使三歲一親郊制成為宋代一個重要的祭天大禮形式。
   余 論
   中國古代禮制發(fā)達,魏晉南北朝時期,五禮制度初步形成,隋唐時期,五禮制度形成完備制度,尤其是唐玄宗時期制定的《開元禮》被后人稱為“誠考禮者之圭臬也”,成為后世禮制典范。但這種發(fā)達、完備多是從制度層面而言,就禮制實踐而言,直到唐朝時期,禮制建設(shè)依然闕失頗多。僅就祭天制度而言,唐朝以前,祭天制度較混亂,皇帝親行南郊大禮或一歲一次,或二年一次,或數(shù)年一祭。甚至祭祀對象的天、帝之辨尚不明晰,其他制度闕失可想而知。唐玄宗開元年間曾經(jīng)實施過三歲一親郊制度,惜未能堅持。后隨著唐朝國勢衰微,祭天制度再次陷入混亂狀態(tài)。宋朝的三歲一親郊制度自宋仁宗末年成為完善、固定制度后,一直堅持實施,成為兩宋重要的祭天制度,并使中國古代傳統(tǒng)的祭天制度在實踐中進一步豐富、發(fā)展,這是宋代以前歷代未曾達到的高度,也是中國古代祭天制度中罕見的現(xiàn)象。
   明清時期,中國古代的祭天制度再次發(fā)生變化。唐宋時期形成的祭天制度區(qū)分常禮、大禮,其中一年四次由有司攝事的祭天禮為常禮,三歲一次由皇帝親祀的祭天禮為大禮。明朝則實行皇帝一歲一次親行南郊大禮的祭天制度。其余的明堂禮、雩祀禮、祈谷禮僅于明世宗嘉靖時期短暫實施過,但明世宗嘉靖年間的禮制改革目的不在于恢復(fù)、發(fā)展祭天禮制,故它們很快即退出歷史舞臺。清朝建立后,繼承明代皇帝一歲一行南郊大禮制度,以祈谷禮入他禮,雩祀禮則逐漸成為純粹的祈雨之禮,皆不屬于祭天禮。且明清的社稷、宗廟祭祀禮地位日益提高,南郊祭天大禮地位與宋代三歲親祀大禮已不可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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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 王雪萍]
  
  Exploration into the System of the Emperor’s Presence in Suburban Ritual Sacrificing to Heaven Every Three Years in Song Dynas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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