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麗娜 王 華
港澳同胞指的是定居在香港、澳門地區(qū)的中國人,華僑是生活在國外但仍持有中國國籍的中國人,而華人則是加入當地國籍的中國人。由于歷史與現實原因,以上群體具有以下一些相同的特征:一是因為港澳同胞曾長期處于英葡殖民統(tǒng)治之下,飽受民族欺壓,而海外華僑華人則僑居他國,有著強烈的寄人籬下之感,他們都深切地感受到自身與祖國的命運息息相關,新中國成立以前,衰弱的中國不僅未能有效地保護他們,更是讓他們蒙辱受欺,于是,一些有識之士認為捐建圖書館則是一條啟迪民智、救亡圖存的途徑;二是他們當中的一些人通過努力,擁有了一定的實力,也愿意為家鄉(xiāng)、祖國作貢獻;三是他們都深受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影響,在中國傳統(tǒng)的社會觀念中,向來重教重學,如“詩書人家”、“書香門第”等觀念始終受到推崇;四是強烈的民族認同感與自豪感所激發(fā)出的愛國愛鄉(xiāng)熱情[1]。飽受欺壓的境遇、傳統(tǒng)觀念、愛國思想與民族意識的共同作用,促使港澳同胞與海外華僑華人紛紛慷慨解囊,捐助包括圖書館在內的家鄉(xiāng)文教事業(yè)。認真回顧和總結百年來港澳同胞、華僑華人對祖國圖書館事業(yè)的捐助與貢獻,從而吸取教訓、發(fā)揚優(yōu)良傳統(tǒng),對推動中國圖書館事業(yè)的進一步發(fā)展,增強中華民族的凝聚力,具有極為重要的理論與現實意義。
港澳同胞、華僑華人捐資興建圖書館發(fā)端于毗鄰港澳、華僑華人出洋最早的中國東南沿海。廣東、福建等沿海省份由于地理之便、華僑華人出洋很早且人數眾多,首先出現了港澳同胞、華僑華人在家鄉(xiāng)捐資興辦新學的活動,從而帶動了對圖書館的興建。華僑華人捐資辦學的歷史最早可追溯到1827年,當時,福建惠安后海村歸僑郭用錫父子捐紋銀2000兩興建文峰書院,并將這一書院兼做考棚,轟動一時[2]。另據《新寧縣志》記載,清光緒年間,“適洋務大興,壯者輒走外國…,近年頗藉外洋之貲,宣講堂、育嬰堂、贈醫(yī)院、方便所、義莊諸善舉,所在多有…”[3]。同治六年(1867年),嘉應州(今廣東梅州市)修建的育嬰堂,便是泰國華僑資助的。著名愛國華僑學者、廣東香山縣人(今廣東珠海市)容閎于同治十年(1871年)捐白銀500兩在家鄉(xiāng)倡辦甄賢社學,是為中國最早的僑校。當時廣州地區(qū)由美國教會創(chuàng)辦的一些學校,如1888年辦的格致書院(后改為嶺南大學,今中山大學)等,其經費大多數來自華僑捐款。早期港澳同胞、海外華僑華人對祖國文教事業(yè)援助的善舉,讓當時封閉的國人對圖書館這一文明事物有了較為初步的認識,為新式圖書館引入中國作好了鋪墊,成為捐資興建圖書館的發(fā)端,有力地促進了中國的文明進程。
港澳同胞、華僑華人捐資興建圖書館的歷程自19世紀中后期至今,跨越三個世紀,歷經一百多年,生生不息,其間更是形成了三次高潮。
第一次高潮從維新變法時期至民國初年,在廢科舉、興新學的時代大背景下,港澳同胞、華僑華人紛紛響應維新斗士的號召,捐助家鄉(xiāng)興建學堂、圖書館等文教設施,以達教育子女、拯救國家于危難之中的目的。這一階段主要以捐建館舍為主要特征,興建了一批僑鄉(xiāng)中小學校、鄉(xiāng)村宗族圖書館。此時的圖書館還不能算作現代意義上的圖書館,是介于古代藏書樓向新式圖書館過渡期間的一種特定形態(tài)。這些圖書館規(guī)模一般不大,有的附設于學堂之中,仍以收藏四書五經為主,兼顧收藏少量諸如《海國圖志》之類的看世界新書,主要向宗族子弟開放,還不能做到完全對外開放。
第二次高潮是從20世紀20年代起至1937年,他們?yōu)椤拔逅摹焙蟛d民族科學和推進民主,紛紛解囊捐資祖國興辦圖書館,再次以飽滿的民族激情投入民族文化、教育事業(yè)的建設之中。在此階段,他們不僅投資興建了大量的仿歐美式公共圖書館建筑,而且在海外購置了大量的西方文獻、特別是一些科技類圖書,引進西方的圖書管理設施與方法,捐資規(guī)模進一步增大、對普通民眾進一步開放。例如1922年香港愛國同胞馮平山在廣東新會捐建以其父馮景堂先生命名的“景堂圖書館”,其館舍為西歐式鋼筋混凝土建筑,內部結構布局合理,至今仍在發(fā)揮作用,在創(chuàng)設之初便制定諸如《景堂圖書館指南》等管理制度與方法,并規(guī)定對全體市民免費開放。1937年,由于日本的全面侵華,國人的生命財產受到重大威脅,加之東南亞一帶相繼淪陷于日寇的鐵蹄之下,港澳同胞、華僑華人將主要的人力與財力投向支援祖國抗日救國的偉大事業(yè)中。
值得一提的是,1949年新中國建立伊始,港澳同胞、海外華僑華人紛紛回國參加建設,本應能推動第三次捐獻圖書館的熱潮,但由于西方國家的封鎖,以致捐資捐物受到所在國的嚴格限制。此后的“文化大革命”使文化教育事業(yè)深受其害,一些熱心捐資興學的港澳同胞、華僑華人、歸僑、僑眷受到打擊迫害,嚴重挫傷了他們捐獻圖書館事業(yè)的熱情,這是一段沉重而不可遺忘的歷史教訓。
第三次高潮是自1979年改革開放至今,這一次高潮效果最為顯著、持續(xù)時間最長久,并且向更深層次繼續(xù)發(fā)展。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圖書館事業(yè)進入了一個歷史新階段。一方面,港澳同胞、華僑華人利用各種方式把國外及港澳社會發(fā)展和文化教育的先進成果介紹進來,國外、港澳地區(qū)與國內的圖書館之間的巨大差距,形成改革國內圖書館事業(yè)的迫切感;另一方面,港澳同胞、華僑華人對國內圖書館等文化事業(yè)飽受文革摧殘深感痛心,激發(fā)起他們捐助國內圖書館建設的熱情。他們以東南沿海的僑鄉(xiāng)為主要捐助陣地,進而面向全國范圍的圖書館。這一階段,先是在東南沿海的廣東,出現了改革開放后全國第一筆接受港澳同胞、華僑華人的助學捐資。香港愛國企業(yè)家劉宇新先生于1978年11月18日,向廣東興寧中學捐資100萬港幣,用于改善包括圖書館在內的學校設施,美籍華人伍肇仁先生,捐款55萬元新建了興寧中學肇仁圖書館,并贈送了大批圖書[4]。之后,在中國大地上涌現了一大批以捐資者命名的各類學校圖書館、公共圖書館。其中,華僑學府暨南大學就是最大受捐者之一,僅校董、香港漢榮書局董事長石景宜先生的個人捐獻就十分巨大,根據學校董事會提供的資料表明:自1978年至1996年間向暨南大學圖書館捐贈圖書共計48021冊,價值約520萬元人民幣,捐贈敦煌藏書,價值約10萬港元。1997年向暨南大學深圳旅游學院捐贈圖書3284冊,2000年向暨南大學圖書館捐贈《自立晚報》和《中央晚報》微縮版,2001年向暨南大學珠海學院捐贈圖書4000冊。為此,學校圖書館專門設有石景宜贈書陳列室。同時,一些港澳、海外華僑華人圖書館學者、專家還積極與國內圖書館界開展交流互動,促進了國內圖書館學界與業(yè)界的對外交流。
可以說,三次捐獻圖書館事業(yè)的熱潮,一次高過一次。正是這些熱心祖國文教事業(yè)建設的港澳同胞、華僑華人的努力,推動著中國圖書館事業(yè)日益走向繁榮。
捐資建館,主要是指新建圖書館館舍。一些捐獻不僅新建館舍,改善辦館條件,同時也捐贈圖書充實館藏,引進先進的圖書館管理設施、管理方法。
3.1.1 個人捐建
個人捐建主要是由一些實力較為雄厚、熱心文教事業(yè)的港澳、華僑華人資本家資助興建圖書館。1912年,清廷粵省官員為籌集資金興建圖書館,曾委托駐美洲缽侖(今美國波特蘭市)總領事梅伯顯及南??h旅港商人關彥超,在海外華僑華人當中為圖書館籌款。1913年,著名僑領陳嘉庚在家鄉(xiāng)福建集美創(chuàng)辦學校,并創(chuàng)設醫(yī)院、圖書館、博物院等公益設施。1922年,旅港愛國人士馮平山先生為紀念其父馮景堂先生,在廣東新會(今廣東江門市)創(chuàng)建了著名的景堂圖書館[5]。廣州市市立中山圖書館于1933年由旅美、旅加等粵籍華僑為紀念中山先生集資建成。一百多年以來,一大批港澳同胞、華僑華人捐建了不可勝數的圖書館,由于捐獻比較分散,很大一部分的捐獻沒有向當地政府申報,所以捐獻的數量、金額難以統(tǒng)計,僅可窺見一斑。以在廣東省華僑人數不算太多的云浮市為例,《云浮統(tǒng)計年鑒2009年》表明2009年港澳同胞、海外華僑華人為興建各類圖書館的捐資達1200多萬[6]。再如廣東佛山從1979年至2006年,旅外鄉(xiāng)親共向當地教育事業(yè)捐資17億多元,捐贈了大批現代教學、科研設備、圖書資料,并設立種種教育基金支持家鄉(xiāng)發(fā)展教育事業(yè)[7]。個人捐獻比較知名的如陳嘉庚、曾憲梓、邵逸夫、李嘉誠、霍英東、石景宜、吳錦堂、馮平山、陳香梅、熊德龍、陳六使、李兆基、鄭裕彤等,他們前后資助了國內多所學校、公共圖書館的建設,業(yè)績顯著、青史留名。
3.1.2 社團捐建
華人社團是海外華人社會的一個重要組織形式,海外華僑華人社團歷史悠久,現已遍布全球,總量超過1萬個[8]。由于華人社團的經濟實力、影響力遠遠超過個人,所以,其捐助規(guī)模十分可觀。隨著大陸海外新移民的不斷增多,越來越多的華人社團相繼成立,據不完全統(tǒng)計,近幾年,每年新增的華人新社團均達100家以上,華人社團對祖國文教事業(yè)的捐助活動也日益增多。港澳、東南亞一帶的華人社團很早就在國內僑鄉(xiāng)捐建各級各類的圖書館,至今,在東南沿海的一些僑鄉(xiāng)仍能看到大量留存的圖書館歷史建筑,如廣東江門、海南文昌、福建泉州,還存有大量海外宗族社團回鄉(xiāng)建設的宗族圖書館。其中廣東開平市的潭江畔和赤坎鎮(zhèn)的司徒氏通俗圖書館和關族圖書館,現已成為文物保護單位與旅游景點,其廣東騎樓與西洋建筑中西結合的建筑風格不僅具有珍貴的文物保存價值,也是華僑先賢對家鄉(xiāng)貢獻的歷史見證。這些由宗族社團捐建的圖書館,開創(chuàng)了我國利用僑資發(fā)展圖書館事業(yè)的新篇章[9]。如今,來自世界各地的華人社團更是積極為國內各地捐建包括圖書館在內的文化設施。例如,美國健華社是美國加州的一個華僑華人社團,截止到2010年,健華社已在國內捐建130余所圖書館,并開辦培訓班,提高圖書館員管理水平[10]。
港澳同胞、華僑華人通過各種途徑捐贈向國內圖書館捐贈圖書,可分為個人捐贈和社團捐贈兩種形式:
3.2.1 個人捐贈
個人捐贈主要通過直接捐書、捐資購買或兩者皆有等幾種方式實現。直接捐書是指港澳同胞、華僑華人將其著作、珍藏或募集的圖書贈送給國內圖書館。1928年興建的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個鄉(xiāng)村圖書館——云南和順圖書館的館藏就主要由眾多華僑華人捐書而成,至1938年藏書已過10萬冊,大大超過了當時眾多城市和大學的圖書館[11]。美國華人圖書館專家馬大任積極倡議北美10多萬華裔學者向祖國捐書,并募集到五個集裝箱的西文書籍從美國運到中國,總數接近10萬冊[12]。澳門歸僑總會會長梁披云先生把畢生藏書3000余冊,全部捐獻給泉州黎明大學圖書館。新加坡民間收藏家陳來華先生贈送給廈門大學、華僑大學、中國華僑博物院一大批華僑史料、文物資料。個人捐資購買圖書是指港澳同胞、華僑華人捐資購買或將捐款直接給圖書館作為購書經費,其捐贈人多為華人企業(yè)家、僑領等知名人士。直接捐資給圖書館這種方式最為普遍,而捐資購買圖書再相贈圖書館也是一條重要途徑,如石景宜先生及其后代購買了價值3億多元的的600余萬冊港臺版書籍,向全國32個省、市、自治區(qū)200多個城市的1500多個圖書館、大學、科研單位無償贈送,他的愛國熱情、卓越貢獻,獲得了社會各界的廣泛贊譽,被譽稱為“文化書使”[13]。此外,還有一種方式就是www.TT91.com成立一個基金,以此常年向受捐者提供一定數額的經費專門作為圖書購置經費。如日本已故僑領陳德仁設立的“廈門大學陳德仁基金”,專為該校南洋研究院資料室提供購書資金;美籍華人黃汝斌成立的“黃汝斌教育基金”,專為中國貧困地區(qū)學校圖書館購買書籍;香港企業(yè)家譚文輝、譚文基為廣東江門華僑中學圖書館設立的購書基金等等。
3.2.2 社團機構捐贈
華僑華人社團、機構對國內圖書館的捐贈圖書也不外乎通過以上幾種方式實現,但根據社團的不同類型,具有一些明顯的特點。以海外華人宗族社團為例,這些社團經常捐獻家譜資料、社團刊物、當地出版物給國內圖書館。如新加坡、馬來西亞成氏宗親會向湖南圖書館贈送《中華成氏源流宗史》等宗族史志圖書,東南亞一帶華人宗族社團無償贈送給國內收藏機構的各類社團刊物。華人地緣社團的主要捐贈對象為在國內對應的僑鄉(xiāng),如泰國潮州會館經?;貒疾煸L問,為潮州多所圖書館捐資捐書。華商社團則以捐資為主,而一些學術社團則以捐贈自己編寫的出版物或當地學術著作為主。如澳門大學、澳門基金會贈送給清華大學圖書館等的反映澳門一地歷史地理的圖書。社團捐贈的書刊往往是很難通過正規(guī)的購買渠道獲取的各類非正式出版物,如泉州華僑歷史博物館圖書收藏部公布的《2009年下半年海內外各界捐贈圖書資料列表》中就列出各類非正式出版的特刊、族譜、照片、鄉(xiāng)訊等300多種。
西方新式圖書館是資本主義社會發(fā)展的產物,免費、開放、服務大眾是其重要特征。新式圖書館所收藏的圖書內容學科門類齊全,分類管理方法先進,而中國傳統(tǒng)藏書樓大都收集以儒家思想為主的經、史、子、集類圖書,自然科學方面的圖書嚴重缺乏。港澳同胞、海外華僑華人在捐建圖書館館舍時,許多建筑及內部設施也是模仿西方圖書館建筑,而不是按照中國傳統(tǒng)的藏書樓格局,并且從海外購買了大量西方文獻作為館藏。這些捐建的圖書館大都免費對外開放,它成為一般知識分子和市民所利用的“廣見聞而開風氣”的新型圖書館,使讀書活動不再是“貴族”的專利,而趨于平民化[14]。這些先進的辦館新理念令當時的國人耳目一新,也為中國圖書館事業(yè)最終完成由古代藏書樓到近代圖書館的嬗變,以及20世紀初開始的新圖書館運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大量新建的館舍直接推動國內圖書館的數量的增多,改善了圖書館硬件設施。據統(tǒng)計,從1915年到1949年,福建華僑在家鄉(xiāng)捐資興建的中學有48所,小學967所,興建各類圖書館(包括學校圖書館)達100多所[15]。此外,華僑華人的圖書捐贈對國內圖書館館藏建設有著重要的補充作用,其中包括大量的私人藏書、珍貴的非公開出版物、古籍孤本等,而大批的西方、港澳臺書籍大大彌補了國內圖書館館藏的不足??梢哉f,對國內圖書館的規(guī)模與館藏質量均有很大的促進與完善之功。
由于歐美在圖書館學基礎理論、管理方法、技術、手段上較國內先進,中國圖書館界很希望能與歐美圖書館界進行交流學習,在這一過程中,歐美國家的華人圖書館專家、學者充當了重要的溝通角色。例如在美國,因為存在為數眾多的東亞圖書館,有來自香港、臺灣、大陸的許多華人圖書館員任職于此,一些人還獲得杰出的成就,如著名的“華美四杰”:錢存訓、裘開明、李華偉、陳欽智[16]。他們積極推動中外圖書館的交流合作、回國參加學術交流、舉辦各類講座培訓傳授經驗,并為國內圖書館員到國外進修學習牽線搭橋。他們?yōu)閲鴥葓D書館管理水平的快速提升、圖書館學術研究的日趨繁榮、圖書館人才的國際化作出了重要貢獻。
港澳同胞、華僑華人的捐獻最早是從東南沿海的僑鄉(xiāng)開始的,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一方面華僑華人逐漸深入內地投資、觀光;另一方面近年來內陸省份的海外新移民數量也在不斷增長,這種捐獻的地理范圍已開始逐漸深入內地,擴展至全國。如華僑華人數量一向不多的安徽省,據報載,2000年至2009年,華僑華人、港澳同胞向安徽省捐贈興建學校、圖書館、醫(yī)院以及修路等社會公益事業(yè)項目近450個,捐助金額近2億元人民幣[17]。
國內的各類華僑中小學、涉僑職業(yè)學校、高等學校圖書館是這一捐助的早期獲益者,而這類圖書館大都位于沿海經濟發(fā)達省份,經過多年的捐助和建設,圖書館設施條件已較為成熟。如分布于兩岸四地近40所華僑中小學、職業(yè)學校,以及暨南大學、華僑大學、廈門大學、中山大學、汕頭大學、五邑大學、集美大學、嘉應大學、溫州大學、燕京華僑大學、北京華文學院等。而國內的鄉(xiāng)村圖書館由于經費嚴重短缺,發(fā)展相對落后。于是,這種捐助開始向鄉(xiāng)村圖書館傾斜。如美國健華社的捐助對象主要是祖國大陸老、少、邊、窮地區(qū),而香港同胞田家炳自1994起,捐助興建了國內950所鄉(xiāng)村圖書館,并命名為“田家炳圖書室”,為貧困農村中小學生和群眾服務[18]。
華人捐建圖書館的初衷是為了教育在鄉(xiāng)子女、提高國民素質、啟發(fā)民眾覺醒。隨著形勢的發(fā)展,這種捐助向更高層次轉變。他們向國內圖書館捐贈大量的學術專著、難以收集的西方歷史文獻、珍藏多年的古籍善本,這些都加強了國際間的文化交流與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保存。此外,美國華僑集資向國內外各大圖書館贈送張純如著《南京大屠殺》一書,則是為了讓更多的國人記住這段歷史,讓全世界更清晰地了解日本侵華的歷史真相,以此警醒世人,這種捐贈更帶有愛國求真的深層含意。
隨著中國對外開放的不斷深入、全球化進程的加速、國際間移民潮的涌動,中國向海外移民的規(guī)模也在日趨擴大。越來越多的海外華人在經濟上取得一定的實力之后,為回饋祖國、回饋社會,更多地關注與支持祖國包括圖書館在內的各項文教事業(yè)建設。此外,隨著社會的不斷進步,人類對自身的追求層次也在日益提升,越來越多的人投身于公益事業(yè)之中,捐獻圖書館則是整個公益事業(yè)中的重要組成部分。老一代的捐獻者大都是富商、僑領、知名人士,而近年來的第三次高潮中則涌現出更多的捐獻人,其中不乏清貧學者、平民百姓,有的甚至是傾盡家產,事跡感人,其捐獻圖書館的總數與金額也在逐步增大。
港澳同胞、華僑華人向國內引進、介紹歐美、日本先進的圖書館管理方法、技術和手段,這一過程的前期大都是一種單向輸入。隨著我國圖書館學理論的漸趨成熟、圖書館管理實踐經驗的進一步豐富、圖書館事業(yè)的不斷壯大,在某些領域開始出現了合作、相互影響的雙向互動。例如國內與港澳地區(qū)圖書館開展的包括資源、人才在內的各項交流合作項目,海外收藏中文圖書的東亞圖書館華人專家學者頻繁來國內交流訪問。而近年國內召開的一系列國際學術會議,也是這種雙向交流的體現。如2009年5月9—11日,暨南大學圖書館與美國俄亥俄大學圖書館聯(lián)合主辦的第四屆海外華人研究與文獻收藏機構國際會議,來自世界各地的華人圖書館員、學者相聚一堂,互相交流經驗與分享最新學術成果。這一雙向互動的新趨勢正如曾向北京大學贈書的美國學者羅格·埃默斯所言:不同區(qū)域間文明的交流在歷史的某個切面可能是單向的流動,但最終卻是互相影響、彼此促進,直至融合[19]。
在對港澳同胞、華僑華人捐獻的管理中出現了一些漏洞,發(fā)生了諸如挪用、貪污等現象,以致于打消了部分捐獻人的捐助熱情,特別是對一些并不富裕卻滿腔熱情的捐獻者而言,打擊尤大。為保障捐獻的順利進行,維護捐獻人的利益、促進捐獻事業(yè)的進一步發(fā)展,應加強立法保護,嚴格監(jiān)督捐資捐物的用途。一些地方政府已開始關注這些問題并采取措施,如廣東省出臺《廣東省華僑捐贈公益事業(yè)項目監(jiān)督管理辦法》、海南省出臺《海南省華僑捐贈公益事業(yè)若干規(guī)定》、福建省出臺《福建省華僑捐贈興辦公益事業(yè)管理條例》等法規(guī)。這些法規(guī)規(guī)定捐獻人自主決定捐獻的種類、數量、用途、方式和受贈人,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向捐獻人攤派或者變相攤派,不得擅自改變捐獻的用途和受贈人,并對挪用、侵占或者貪污捐贈款物責令退還,并予以處罰,以此將華僑華人的捐獻公益事業(yè)納入法制保護軌道。
捐獻過程中,還出現了以下問題:由于一些捐獻的手續(xù)較為麻煩,受捐方不能積極予以配合;受捐方與捐獻方交流聯(lián)絡不夠;受捐方對捐獻反應冷淡;只是單方面地受捐,沒有任何的反饋與回贈等等。這些問題需要我們認真思考、積極應對。例如新加坡華人收藏家陳來華多年來熱心捐助國內多家圖書館、博物館,其實他本人并不富裕,他對國內的捐獻卻遠遠超出其能力的范圍,以致自己的生活受到嚴重影響,這就需要國內的受贈方給予適當的回饋與獎勵,并且政府和受捐方應大力弘揚這種愛國愛鄉(xiāng)精神,以此激勵更多的人投身這一無私的奉獻事業(yè)。如北京圖書館對德籍華人周仲錚的贈書均蓋有“克本、周仲錚贈”之印,并授予北圖的榮譽圖書館員稱號[20],以及暨南大學于2009年4月召開大會表彰僑刊鄉(xiāng)訊的捐贈人并授予獎狀,這些舉動很好地激發(fā)了捐獻者的熱情,并進一步擴大了社會影響。因此,加強與捐獻者的聯(lián)絡、大力表彰獎勵、在捐獻過程中提供盡可能的協(xié)助、設立專藏、保留紀念印章等做法將增強海外僑胞的民族凝聚力和對祖國的責任感,有利于這一優(yōu)良傳統(tǒng)更好地傳承與發(fā)揚。
回顧港澳同胞、海外華僑華人一百多年以來對國內圖書館的捐獻歷程,其間高潮迭起,雖幾經起伏,但生生不息、薪火相傳。其捐獻之巨大、成績之顯著、精神之可嘉,令世人矚目!他們?yōu)橹袊鴪D書館事業(yè)的發(fā)展作出了重大貢獻,并將繼續(xù)以拳拳赤子之心,與祖國人民共同將服務于人類文明進步的圖書館事業(yè)推向新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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