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漢利
歐盟主席巴羅佐警告,歐洲國家要打一場硬仗,才能確保政治和經(jīng)濟前途。而歐洲各地窮人和富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更多的歐洲人淪為這場硬仗的傷員……
過去幾個月,我曾經(jīng)在意大利銀行采訪過國際債券交易員;在裝有真皮座椅的捷豹內(nèi)會晤過希臘百萬富翁;在德國工廠的生產(chǎn)線上和扳金工交談;在愛爾蘭領失業(yè)救濟的長龍中和從前的面包師聊天。
每一次我都發(fā)現(xiàn),自己在反思一個同樣的故事——窮人和富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
當然了,這一切也都是相對的。我當然知道,荷蘭的貧窮和納米比亞的貧窮完全是兩碼事。但是,歐洲戰(zhàn)后龐大的重建工程的一個組成部分,正是要提高所有人的生活水平。在某種程度上確保財富從社會頂層到底層的重新分配。
這一切,并不全是虛幻的夢想。它確實曾經(jīng)讓我工作起來更加容易。
過去許多年,不管采訪對象是誰,他們的生活和我本人的生活差別都不太大,我可以和對方找到某種切實的共同點。但是,報道歐洲經(jīng)濟危機,卻給這樣的職業(yè)便利劃上了句號。
另一個星球
今年夏天早些時候,我曾用了幾個小時陪同流動施粥車在葡萄牙南部的阿爾加夫地區(qū)巡回。我們接待了一個無業(yè)的移民。他患有慢性肺病,家,是野地里一個被人遺棄的集裝箱。我拍了一張集裝箱內(nèi)的照片。他的“床”上面掛著一張破破爛爛的圣母瑪麗亞像。
我隨便問了幾個很現(xiàn)實的小問題。為了緩解內(nèi)心的尷尬,我遞給他一張20歐元的鈔票。他無聲地哭泣著,接了過去。
開車5分鐘,似乎來到了另外一個星球。在度假勝地Val de Lobo的俱樂部會所,我和一對充滿自信的英國夫婦一起喝可樂。這對夫婦40來歲,剛剛做完Spa,看上去悠閑自得、活力十足。
他們擁有美發(fā)連鎖店,因此,每年都有一半的時間在葡萄牙寬敞明亮的現(xiàn)代別墅中度過。別墅外,是碧綠的高爾夫球場、高大的棕櫚樹。
錢都哪兒去了?
當然了,在包括葡萄牙和希臘在內(nèi)的一些歐洲國家,經(jīng)濟大局一團糟糕,看到嚴重的貧富不均,可能還算是意料之中。
但是在德國,普遍的貧窮卻可以說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奇。從前,德國是人們的理想,是工業(yè)奇跡的故鄉(xiāng),在這里,工人都能開上奔馳。
德國的失業(yè)率確實在下降。但是,最近我到德國的工業(yè)重地去,看到的卻是新一類有工作的窮人。高管的工資步步飛揚,工人的收入?yún)s原地踏步。德國沒有法定的最低工資,大批有工作的德國人突然發(fā)現(xiàn),廉價商店,成了自己唯一能夠去得起的購物場所。
愛麗絲是一位40多歲的單身母親,我在埃森火車站旁的一家咖啡館和她會面。這次經(jīng)歷,突顯出一些很棘手的道德問題。愛麗絲身材瘦小,臉上寫滿了焦慮。她來時,不僅帶著強烈的義憤感。還帶來了一長串的數(shù)字。數(shù)字顯示的是她收入和賬單之間的差距。
愛麗絲的一番話,最近我在歐洲所有的地方都經(jīng)常聽得到。她說,錢都跑到上層富人和政客口袋里去了。她還說,這些人是在偷竊、脫離現(xiàn)實。不久前倫敦發(fā)生騷亂,年輕人打砸搶燒。愛麗絲對此依然記憶猶新。她預測,德國也會出騷亂。
狗一定要咬人
在柏林,德國工作和社會安全部的次官和藹可親地斜靠在寬大的辦公桌邊兒。他對德國貧富差距越拉越大的分析,好像少了幾許對抗性。德國的差距遠遠比不上英國的大,這一點,“足以”讓人放心了。關掉麥克風后,次官話題一轉(zhuǎn),談起了他所說的許多人造假騙領福利、在黑市上悄悄打工的現(xiàn)象。他告訴我,當局必須對此加以嚴打。他說,警犬不能只是狂吠,而是必須要咬人。
聽到這句話,就連他的新聞官臉上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我和次官握手告別,心里卻已經(jīng)將德國也寫進了傷員的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