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鋒

(中山大學中文系,廣東廣州510275)

1 引言

河流具有供水和運輸的功能,所以沿河設城是我國南方城市分布的一般規(guī)律。在農業(yè)文明的關懷下,城市與河流、河涌基本保持著和諧關系。而強大的工業(yè)文明則把河流淪為了城市的附庸,市區(qū)生產生活污水的肆意排放,導致河流、河涌的污染加重,嚴重影響了城市的品味與可持續(xù)發(fā)展。

廣州是一座與水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千年歷史文化名城,市內共有231條河涌,曾扮演著防洪、排澇、排水、航運的角色。由于復雜的河涌環(huán)境,造就了廣州獨特的水鄉(xiāng)文化。所以水在廣州人的文化視域里是富有靈氣的,她培育了羊城人靈活、低調、務實的精神風貌,把廣州水生態(tài)、水文化建設好,這無疑是廣東文化大省、廣州世界文化名城建設的一張閃亮名片。

東濠涌是明末清初時期的護城濠,據光緒五年(1879年)《廣州府志》記載：“繞城東者,自小北門橋下起,過天關,南過正東門橋,又南過東水關,又男達于江,是曰東濠。”明洪武三年(1370年)永嘉侯朱亮祖,把廣州之城連為一體,重新開浚舊城濠,疏通成濠,城壕總長達2356丈余,開始肩負起了防御功能。東濠古稱文溪,原來經小北門穿城而過,循小北路舊倉巷、長塘街出玉帶濠。明成化三年(1468年)才在小北門外鑿開黃華塘峽谷,引東濠水繞城而過,直出珠江。

歷史上,東濠涌具有城市防御、排洪泄污及交通運輸等多重功能。涌寬水深,可以通舟船,明朝時仍然是廣州城東的交通要道;其水質良好,是當時廣州居民的主要供水渠之一。民國前,城內貨物運輸多靠水道,當時涌面尚寬,船艇運輸出入方便。東濠涌經歷了1000多年的演變,隨著城墻的拆除建設發(fā)展,護城的功能已不復存在,但還保持著排水的作用,至今是廣州市內的排水渠道。東濠涌昭示著我國封建社會末期,城市規(guī)劃建設的想象,彰顯著歷史賦予其的各種功能,承載了歷史的記憶,擁有深厚的文化積淀。

2 東濠涌的現狀與問題

現在東濠涌是珠江廣州段的主要河涌之一,長4225m,寬7～11m,全長約 5km2,在廣州市越秀區(qū)境內。其發(fā)源于白云山下的麓湖,在麓景路入地下暗河,經下塘西路至小北路,在北較場路附近轉為明渠,沿越秀路一直南下,在江灣大酒店旁注入珠江。

東濠涌原來寬窄不一,上游1～6m,中下游最寬有20余m,涌底淤泥高積,竺橫沙涌口,船只杉排羅列,阻礙水流,下游橋梁 5座,橋孔狹窄,排泄不暢。歷史上東濠涌發(fā)源自白云山的甘溪、文溪,近代,由于白云山森林破壞,致使甘溪、文溪水源逐漸干枯。民國時期,廣州陸續(xù)開辟馬路,路上交通快捷,濠涌航運作用逐漸減弱以至消失。同時,由于久不清疏和居民侵占,濠涌日漸淺窄,水流不暢,如遇暴雨兼漲潮,宣泄不及,導致洪澇。特別是近年東濠涌流域的城市化發(fā)展,工業(yè)和生活污水大量流入,使其水質污染。河涌淤積,河道變窄,污染加劇,魚蝦絕跡,成了藏污納垢的臭水溝。河涌兩岸居民苦不堪言,不少家庭常年都不敢打開窗戶。這嚴重制約了沿岸居民生活品位的提高,無益于幸福生活的打造。

在歷史的長河中,東濠涌在不同時期時段留下了的治理印跡。民國24～25年,為減輕水患,廣州市工務局曾對中下游整治,辟闊濠身,浚深濠床,修筑堤岸及人行道,改建竺橫沙橋、小小東門橋和越秀橋。大規(guī)模整治開始于新中國成立后,第2個五年計劃間,開始整治人口密集地區(qū)的臭水涌,對保留為明渠的東濠涌上游進行了不同程度的治理。1958年發(fā)動群眾在東濠涌上游修建了鹿湖水庫,攔著白云山東麓洪水,基本解決東濠涌的水患,并在下塘至小北段砌筑石堤。1966～1968年,繼續(xù)完成洪圣街至三角市段鋪設涌底以及修筑人行橋和截污渠箱。1970年后,由鹿湖水庫出水口至小北段,總長1 086m,已改建為箱式暗渠,截面2.2～6.0m。小北至珠江,總長3389m,寬6.8～20.0m,目前仍保留為明渠。1976年后,濠涌整治的建設資金不限于國家投資,沿涌受益單位也參與集資,東濠涌上游改建,由肇慶專區(qū)駐穗辦事處和市交通運輸部分投資。1984年7月,市政管理局制定了《廣州市建成區(qū)濠涌改建計劃》。1985年1月,中共廣州市委確定了建成區(qū)濠涌整治方針、原則,同年8月,市建委批準了據此方針制定的《廣州市濠涌整治五年(1985～1990)規(guī)劃》,并組織實施。此后,有規(guī)律、有指導的東濠涌整治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3 東濠涌目前的整治方案分析

東濠涌是廣州市污染嚴重的河涌,一定程度上已喪失了河涌應有的功能,合理科學地整治牽涉到周圍市民生活環(huán)境的提高和越秀亮麗風景線的打造,也是城市更新與圖景想象應有之義。

3.1 源頭治污

治水必治污,治污先治源東濠涌兩岸環(huán)境復雜,住宅、商鋪密集,必須先查清河涌沿岸的污染源,堵死污染源頭,才能徹底解決河涌水質污染問題。越秀區(qū)全面摸清了轄內4條河涌沿岸193個排污口和428間污染源經營項目、經營狀況及污水流向、處理、排放等情況,督促11間存在環(huán)境違法行為的企業(yè)在限期內完成整改,停業(yè)關閉了逾期未完成整改的3家污染源飲食單位,對3間無證照經營或超范圍經營的污染源進行了查處。為進一步鞏固整治成果,開展了3次河涌沿岸污染源復查行動,原有428間的污染源已依法取締20間,其余408間全部落實整改,4條河涌兩岸全部完成截污,違法排污現象得到有效遏制。

3.2 工程聯動治理

東濠涌綜合整治實行總體規(guī)劃,分期實施?？傮w目標為全段打開,全段雨污分流,全段凈水補水,分段景觀特色,打造“廣州歷史文化休閑第一涌”。政府已開始對其進行改造,對其截流,使污水不能排放到珠江,并且用渠箱把污水運到東濠涌泵廠,再由東濠涌泵廠引水到獵德污水處理廠進行處理,具體整治規(guī)劃涉及的9大聯動性工程。

3.2.1 污水治理工程

廣州市獵德污水處理廠是廣州市政府制定的全市污水處理總體規(guī)劃中的第2座大型城市污水處理廠,設計總體規(guī)模為日處理污水66萬t,主要收集珠江前航道以北的大部分市中心地區(qū),包括西濠涌、沿江自排系統(tǒng)、東濠涌、二沙島及天河區(qū)部分污水。

(1)東濠涌泵站。東濠涌泵站位于大沙頭客運站西側,江灣大橋旁。東濠涌泵站由防潮、截污閘和泵房部分組成,并集防洪、景觀和污水提升為一體。防潮截污閘的主要作用是截住污水,不讓其流入珠江。泵房包括雨水提升泵和污水提升泵。提升泵的主要作用是把水中較粗的懸浮物和漂浮物隔除,并抽升污水到處理廠處理。東濠涌泵站共有8臺泵,單機流量為 23400m3/h,揚程為 3.0m,功率為400kW);污水泵抽升能力為61200m3/h(共有6臺泵,單機流量為 9900m3/h,揚程為4.0m,功率為220kW);污水泵平時抽升污水至廠區(qū)處理,汛期可協(xié)助排洪。從東濠涌引水到獵德污水處理廠是用臨江大道的地下渠箱,利用地勢階差引水。一路上的沙井起到了沉沙作用,使送到處理廠的污水含沙量較少。

(2)提升泵房和沉沙池。經渠箱污水進入廠內提升泵房先經過粗、細兩道格柵隔除水中較粗的漂浮物,再由潛水提升泵提升(提升約10m)進入廠區(qū)高架箱渠,使污水按工藝流程的要求靠水位差自流進入廠區(qū)各級污水處理構筑物,而沉砂池選用平流式曝氣沉砂池,用于沉降污水中粒徑較大的砂粒。

(3)A、B級生物處理系統(tǒng)(反應池)。污水經過A級生物處理系統(tǒng)進行短時的曝氣、沉淀后,繼續(xù)流入B級生物處理系統(tǒng),使污染物得到徹底的降解。曝氣是指用鼓風微孔曝氣(氧氣由鼓風機房提供),讓污水與污泥充分混合,使活性污泥中的細菌分解水中的有機物來達到處理的目的。同時,污水的無機污染物吸附在污泥上,與污泥一起在沉淀池沉降下來。

(4)污泥濃縮池、污泥脫水機房。污泥濃縮池對來自A、B級生物處理系統(tǒng)的剩余污泥進行重力壓縮,使自污泥體積進一步縮小,再經離心脫水自處理成為泥餅,并運出填埋。整個污水處理工程是全自動化的。機器發(fā)生故障時,中心控制室監(jiān)測到,并立即派人維修。從這里我們看到了我市的污水處理體系正不斷發(fā)展,而對河涌的治理也邁出了第一步。

3.2.2 調水補水工程

在珠江前航道江灣橋西側新建補水泵站,抽取珠江水對東濠涌進行補水,東濠涌南段水體實現了良性循環(huán)。

3.2.3 景觀、堤岸工程

東濠涌的堤岸修筑和景觀與河涌的連接,采用了自然駁岸和生態(tài)砌塊兩種方式。在過水斷面有條件的區(qū)段,以自然駁岸代替原有直壁式石砌擋墻,利用起伏駁岸地形,在上面覆蓋紅土和巖石,模擬自然河道駁岸的生態(tài)斷面,選用多種植物群落,以及沿岸的水生植物,創(chuàng)造一個野趣勃興的河岸景觀。生態(tài)駁岸上則引種勒杜鵑、腎蕨、蜘蛛蘭、水生美人蕉等植物混搭生長,并最終完全覆蓋硬質護坡。砌塊既能使河涌沿岸原有的生態(tài)群落、土壤條件、滲水要求等達到與自然條件的高度模擬,其高強度又完全滿足水利防洪工程要求。兩岸建筑物立面整飾工程,實施配套停車場工程,進一步緩解了該區(qū)域停車難問題。實施機電安裝工程,對環(huán)市路到沿江路3.19km2的河涌進行光亮工程和視頻監(jiān)控工程。實施高架橋體涂裝工程。

3.2.4 東濠涌管理中心和博物館建設工程

東濠涌博物館由河涌邊的兩幢民國時期的舊民居改造而來。建筑面積680m2,上下兩層共5個展廳,分“東濠溯源”、“東濠蘊夢”、“東濠哭泣”、“東濠新篇”4個專題,采取實物、圖片、投影、音像等多種形式和手段,集中記錄和展示了廣州迷人的河涌歷史文化和近年來東濠涌變身親水休閑生態(tài)文化長廊的整治成果。進行景觀休閑帶建設,在環(huán)市路、東風路段建設公共廣場園建、景觀、綠化等工程。

3.3 堅持惠民整治原則

整治前,河涌污染嚴重,人居環(huán)境較差。東濠涌沿線居民低收入家庭和住房困難群眾多,長期忍受污水、噪音、潮濕的生活環(huán)境。越秀區(qū)把“河涌整治經費的63.7%用于拆遷補償和房屋安置工作,改善了85戶困難家庭、63戶住房面積不足40m2的家庭和11戶孤寡殘疾人家庭的住房環(huán)境。東濠涌兩岸房屋整飾一新。同時,還計劃將東濠涌沿線合計近61.7萬m2的地塊全部納入舊城更新改造,進一步改善該地區(qū)居民的居住條件。

3.4 堅持人文情懷的整治風格

在整治中把文化建設貫穿河涌治理全過程,挖掘水文化、橋文化、石文化、廣府文化、名人文化等人文歷史內涵,進一步擦亮“廣府文化源地、千年商都核心”品牌,提升城市文化品質。設立以河涌為主題的博物館和治水碑記,展示河涌沿線歷史文化遺存及古今治理河涌史實。按照“修舊如舊”的原則,運用現代建筑工藝,恢復東濠涌越秀橋、小東門橋、筑橫沙橋、東華橋等6座歷史名橋原貌,新建4座現代小橋,還沿水脈設置越秀橋疊水瀑布、越秀廣場治水主題雕塑、荷花池、景觀石、水堰、涼亭、驛站等景觀10處。展現魯迅故居、宋慶齡故居等名人名居景點,塑造濃郁細膩的水系概念。在糙米欄橋附近和永曜北小學墻壁各設置人物雕塑2組、壁畫4幅,重塑民國時期廣州普通百姓人家生活場景,栩栩如生地反映老廣州的風俗人情。

人居環(huán)境更加舒適。整治帶來河涌周邊社區(qū)衛(wèi)生條件的改善,“四害”明顯減少,愛衛(wèi)部門監(jiān)測東濠涌沿線及周邊社區(qū)外環(huán)境16600m,鼠跡由今年1月份的28處下降到7月份的8處,鼠害減少7成以上,粉板法監(jiān)測鼠密度僅為1.54%,比國家標準低1.46%。

4 東濠涌污水整治的建議

4.1 正本清源是關鍵

河涌整治要從源頭治起,法律治污,加大宣傳,科學管理。政府在不斷完善排污、截污、治污系統(tǒng)的同時,還要嚴格控制沿岸企業(yè)的排污量,制定和完善法規(guī),使企業(yè)排污嚴格按照程序排污,還要對違法排污的企業(yè)進行嚴懲,對嚴格遵守排污規(guī)則的企業(yè)進行表彰。對于群眾要積極宣傳水污染的知識,讓群眾意識到水污染的嚴重性,提高人們的環(huán)保意識;要提倡人們節(jié)約用水,合理用水。只有這樣才可以保證河水不污不竭,有不污染的活水,使河流在流量、泥沙輸移、寬深比等方面達到動態(tài)平衡。

4.2 政策聯貫是保障

治水政策是政府行為的風向標,不能搞運動式的,要有一定的延續(xù)性,具有長期規(guī)劃性,形成機制,不能因領導的更換而改變。

4.3 治理工程與城建同步規(guī)劃

城市河流治理不能只注重河岸的美化的形象工程,廣州市要將水文化融入城市、服務于城市生活,就要將治水與城市建設統(tǒng)籌起來,而不是單純?yōu)橹嗡嗡?。建設,涉水、臨水的重大城市基礎設施、生產項目規(guī)劃布局要進行防洪評估、水資源論證和環(huán)保評估,減少對城市河流的人為干擾。還要配套的拆遷安置保障措施,要權衡優(yōu)化治水與城建資金的分配,使好鋼用在刀刃上。

4.4 考慮投入與產出比

河涌整治資金光靠政府是不行的,要學會向沿岸企業(yè)融資,要考慮治水的經濟效益,如旅游效益、城市環(huán)境資本效。不妨把污水治理與沿岸旅游開發(fā)相結合,因為東濠涌沿岸旅游資源豐富,且有集聚性。

4.5 加強河涌景觀的維護

在城市河流整治中,可通過展覽、雕塑、噴泉、音樂等手段,將城市及河流的個性蘊涵其中,在保存歷史文化的同時,創(chuàng)造現代文化。但不要花錢搞太多人造景點,要恢復自然生態(tài)。

5 結語

目前廣州正加快推進東濠涌二期及麓湖水環(huán)境綜合治理,按照“設計廣州”的理念,抓住重要景觀節(jié)點,科學規(guī)劃實施白云山麓湖周邊環(huán)境升級改造及交通組織工作,精心打造“白云山——麓湖——東濠涌——珠江”連綿一體的生態(tài)休閑景觀帶,凸顯廣州“山、水、城”的特色和優(yōu)勢,再現“六脈皆通海,青山半入城”的羊城歷史風貌,為建設世界文化名城再添一張閃亮的城市景觀名片。屆時,生態(tài)、自然、水清、岸綠的“一流生態(tài)河涌歷史長廊”將展現于世人面前。

[1]廣州市地方志編委會.廣州市志[R].廣州：廣州出版社,1995.

[2]譚炎珍.廣州市東濠涌截污工程的設計[J].中國給水排水,2006,22(16)：17～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