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鉞

揚州曲藝王派評話藝術的傳承人
——王麗堂

■蔡鉞

王麗堂是廣大觀眾熟悉和喜愛的揚州評話世家代表性傳人，她從藝六十多年來，不僅有著豐富的舞臺藝術實踐，還有四部350萬字的揚州評話《武松》、《宋江》、《盧俊義》、《石秀》等評話專著留傳后人。第六屆中國曲藝牡丹獎評委會將“終身成就獎”這一最高榮譽授予她，是對她藝術人生的最好評價。

1998年春夏之交，中國曲藝界有件振奮人心的事，揚州評話王派《水滸》杰出傳人王麗堂的評話《武松》五十回書，從4月7日開始，每天中午12時和下午17時30分在中央電視臺八頻道播出；接著，從4月18日開始，又在中央電視臺一頻道12時35分陸續(xù)播出，前后歷時近三個多月。中央電視臺的“電視書場”欄目，一直是以播放北方曲藝為主，將南方曲藝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是第一次；揚州評話王派《水滸》說表藝術在“電視書場”里充分展示自身的風采，也是第一次；而中央電視臺以兩個頻道在差不多同一個時期內同時播出一部長篇書目更是第一次。

開始曾有人擔心，揚州評話受地方語言的局限，難以贏得廣泛的聽眾。中央電視臺是面向全國和全世界的，會因電視觀眾“聽不懂”而影響收視率。由于每回書都配有字幕，使原來的擔心完全消除。聽眾不僅聽懂了，而且從字幕上品賞到揚州評話的語言特色與說表藝術相輔相成，相得益彰。在中央電視臺播放這檔節(jié)目時，全國各地的電視機前，坐著很多熟悉或并不熟悉揚州評話的聽眾，他們聽得聚精會神，聽得津津有味，聽得眉飛色舞。在揚州評話的故土揚州、鎮(zhèn)江一帶，每當中午或傍晚，走過城鎮(zhèn)街巷或鄉(xiāng)間村落，王麗堂清脆甜粘的嗓音更是不時飛入行人耳際。報紙上發(fā)表了多篇評介文章，王麗堂本人也收到各地寄來的若干賀電和信函。有人贊美道：“麗堂風采今猶在，王派《水滸》又回來?！?/p>

王麗堂自幼聰明好學，才思敏捷。她伴隨著祖父王少堂和父親王筱堂的藝術生涯度過了自己的童年，經耳濡目染，在幼小的心靈里就對揚州評話產生了美好的感情。她六歲開始學藝，十歲正式在書場演出，不久便聞名遐邇。從上個世紀50年代開始，一直是江蘇省曲藝團的著名演員。粉碎“四人幫”以后，王麗堂又重新在南京、揚州、鎮(zhèn)江等地書場演出，依然受到評話愛好者的熱烈歡迎。她對此既感到欣慰，又感到不滿足；她對祖父兩部書的出版（《武松系再版，《宋江》系初版》），既感到高興，也感到不滿足。她想有朝一日能將祖?zhèn)鞯乃膫€十回書原原本本地保留下來，傳之后世，這才是自己的最終心愿。

可是，祖?zhèn)鞯倪@筆珍貴遺產怎樣才能保留下來呢？王麗堂一邊在演出之余獨自對著錄音機“還書”（將以往說過的書重新敘述），一邊在默默地期待。

1990年是王少堂誕辰100周年。1987年春天，中國曲藝家協(xié)會、江蘇省文化廳和江蘇省曲藝家協(xié)會，聯合組成了籌備紀念王少堂誕辰100周年領導小組，由時任中國曲協(xié)常務副主席羅揚任組長，時任江蘇省文化廳副廳長王鴻、時任江蘇省曲藝家協(xié)會主席周良等任副組長。會上，除研究確定召開紀念會，遷建王少堂墓，編輯出版《王派（水滸）評論集》等內容外，大家一致同意由王麗堂口述王派《水滸》四個十回，組織專人翻錄整理，爭取在王少堂老人百年誕辰前，由中國曲藝出版社出版。王麗堂參加了這次會議，她在會上興奮不已，自己盼望已久的愿望終于有機會實現了。她含著熱淚說：“感謝大家對我爺爺和王派《水滸》的重視，我一定盡力去做?！?/p>

此后，王麗堂每天從早到晚坐在一張舊藤椅上，面對一臺錄音機，口述她自幼從祖父和父親口中學到的書目。有些書目已有多年不說了，一遍說下來，自己感到不滿意，要從頭再說一遍，有的要說上三、五遍才送去翻記。盡管她的記憶力很好，盡管錄音機旁還放著祖父王少堂的口述本《武松》、《宋江》各上下二冊，可以隨時翻閱，但要將四部書“原汁原味”地復原，談何容易?。≌\然，提到“原汁原味”，王麗堂有自己的理解，她認為：對每部書的總體內容不能少，每段書目的起承轉合不能少，重要情節(jié)的“關門過節(jié)”不能少，特別是要仔細斟酌并認真恢復已出版的《武松》、《宋江》兩部書中被刪去的內容，但也不能完全按祖父和父親過去說的書“生搬硬套”，而要像祖父和父親那樣對評話藝術進行創(chuàng)造性地加工，使這四部書既能作為珍貴資料保留，又能適應今天廣大評話愛好者的需要。這樣一來，更增添了“還書”與復述的難度。她每天口述下來，從藤椅上站起時，常覺兩腿麻木，不聽使喚，漸漸地雙腿開始浮腫，腰酸背痛，直不起身，再后來，周身乏力，嗓音嘶啞，日漸消瘦。但她沒有停下來，仍然對著錄音機一遍又一遍地講述。當她將四部書全部說完，雙手支撐著桌面站起身來，轉臉一看，發(fā)覺自己坐的那張?zhí)僖我呀浧茡p殘缺了。

四部書稿陸續(xù)翻錄整理出來了。在中國曲藝家協(xié)會常務副主席羅揚同志和中國曲藝出版社的支持下，王麗堂演出本《武松》于1989年11月出版，成為奉獻給一代評話宗師王少堂百年誕辰的紀念珍品。《宋江》、《盧俊義》、《石秀》三部書也于1995年，由江蘇文藝出版社出版。至此，四部王派《水滸》的書稿終于全部出齊了，共計6冊，350萬字。這是中國曲藝出版史上第一部宏篇巨著，羅揚同志稱之為“中國曲藝界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一件大事?！痹谑装l(fā)式上，王麗堂興奮的熱淚盈眶。她說：“作為王派《水滸》的第四代傳人，我終于可以告慰先人，對社會和千千萬萬的聽眾也有一個圓滿的交待?！彼€當場表示，將出書稿酬全部捐給曲藝事業(yè)。1996年，王派《水滸》演出本榮獲江蘇省委宣傳部頒發(fā)的“五個一工程”作品獎。1997年12月5日，江蘇省曲藝家協(xié)會舉行儀式，接受王麗堂捐增出版“王派《水滸》”所得稿酬2.4萬元，設立“揚州評話表演藝術新人獎”。

回顧揚州評話王派《水滸》從王麗堂口述本《武松》等四部書的出版直至王麗堂評話藝術《武松》被搬上央視屏幕，走的是一段十分艱苦曲折的道路。每前進一步，都是由于得到有關領導和各方面的熱情關注與大力支持。特別是孫家正同志的關心，對書稿的出版和音像的播映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對于關心、支持揚州評話王派《水滸》的領導、有關同志和廣大評話愛好者，王麗堂是一直銘記在心的。她總是說：“王派《水滸》以觀眾為師，取眾家之長，經前人錘煉而成，因此成功與榮譽不屬于麗堂。出書也是靠的領導和同志們的支持。我要將自己的藝術和身心回報大家共同熱愛的曲藝事業(y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