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連外國語學(xué)院254號信箱 徐 豪
讓我把腳步放輕,不要弄出聲響,以免驚起你沉思的思緒。
鳳凰,盤旋了千百年,可曾棲落?沉郁頓挫,沉郁頓挫,你的心血凝成的詩句,可曾擦亮一個時代的晦澀?
萬里山河,你看見落木蕭蕭,你看見難民、傷兵,你看見人間的疾苦。可又有誰,看見你清瘦的臉龐?秋風(fēng),吹動你的頭發(fā),書寫吧,書寫字字泣血的詩行。黃昏里的烏鴉,叫響了沉沉夜幕。
潼關(guān),石壕,新安,輾轉(zhuǎn)于大唐的江山,你滿目滄桑。有吏捉人,戰(zhàn)爭,災(zāi)難,錐心刺骨的疼。老淚橫流,寫吧,寫吧!寫新婚別,無家別,垂老別,這晦暗的時代,多疼?。?/p>
無數(shù)的楹聯(lián)、匾額,從一個朝代綿延到另一個朝代,如你長長的憂傷。多少人把你的詩句,反復(fù)吟詠。古長安的月亮,不知不覺,暗淡了又明亮。
蜀中大地上,一千三百年來,你都在行走。那些詩句,都長成了莊稼,產(chǎn)出喂養(yǎng)歷史的糧食。
無數(shù)個秋天的大風(fēng),吹響浣花溪畔沉默的石頭。翻越飄在云間的蜀道,往北,應(yīng)是大夢連連的古長安了。那么多雨水,伴著饑餓,茅屋內(nèi)亮起如豆的燈火。
一千三百年了,你一直醒著,醒著,輾轉(zhuǎn)反側(cè)。一葉孤舟,漂泊半生。小小的茅屋,容下你,容下,那么多的悲苦,人間的傷痛。秋風(fēng)破了多少次茅屋,千萬間廣廈,能否修補你一再破碎殘缺的夢。
這一方碑亭,在時間里永生。立在歷史的土壤上,無限河山,沒有哪一處,比它高大。唐朝的草堂,早已不在了,我們結(jié)廬而居,傾聽,聽無數(shù)的茅屋在風(fēng)雨中飄搖,聽千萬間廣廈拔地而起。
遠一點,再遠一點,就可以看見西嶺的千秋雪了。夕陽慢慢墜入群山,墜入?yún)擦郑瑬|吳的萬里船只,此刻,悄悄停泊。夢境在漂浮,燈火閃爍,如行云如流水的歌聲,從哪里傳來?
鳥雀歸林,云朵堆積,錦官城的花朵,接連著云霞,絢爛著人間。遠處的群山,像美人的眉頭,像夢境的深處。這美好的人間煙火,讓我低下頭,輕倚欄桿。
借我千年的時光,和浣花溪清澈的流水,在這里飲酒,獨自陶醉。晚風(fēng)推著暮色,遼遠的天際,鷗鳥鳴叫著從唐朝飛來,四面河山盡收眼底。
山腳下忽然有幾間屋舍,半掩的門扉,稀疏的籬笆,院中雖然無人,曲折的花徑已打掃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