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余 斌

資本家養(yǎng)活了誰？

文\ 余 斌

天津大邱莊的某位前黨支部書記曾經說，帥養(yǎng)活將、將養(yǎng)活兵。他后來因為草菅兵命而身陷囹圄。中國的一些博學家們也跟著說，資本家養(yǎng)活了工人和政府。還有人認為，工人與資本家之間的契約是自由的、平等的。如果工人認為資本家剝削了他，可以辭職不干啦，可以自己單干啦。西方經濟學認為，工人之所以不單干，而去資本家企業(yè)里打工，是因為工人單干掙得少，給資本家打工掙得多，因而工人與資本家之間是雙贏，不存在剝削的問題。但是，一方面，簽訂勞動契約①的雙方的地位其實是不平等的。對于資本家來說，問題只是利潤或多或少而已；對工人來說，則是生存問題。②另一方面，按照博學家們的說法，奴隸主也可以說同樣沒有剝削奴隸，奴隸主與奴隸之間的關系也是平等的，因為有不少奴隸也是自愿賣身為奴的。這些奴隸與工人一樣失去了為自己勞動的物質條件，從而不得不在為別人從事的勞動中茍延殘喘。

事實上，當英國的資產階級洋洋得意地拿手工織工更為糟糕的生活狀況來為他們剝削工廠里的機器織工辯護時，恩格斯就已經指出，資產階級自己也明白，手工織工的狀況這樣壞，恰恰是工廠制度本身和機器的罪過。機器紡織的廉價競爭擠垮了與農業(yè)脫節(jié)的手工紡織，但又沒有其他渠道吸納多余出來的手工織工，從而沒有出路的手工織工不得不在大大惡化了的條件下堅持與機器紡織進行競爭，十分辛苦地掙取極其微薄的收入，甚至餓死。而當英國的資產階級為自己辯護，說什么如果他們不雇用九歲的孩子們到污濁、潮濕而且悶熱的工廠里來工作，這些孩子們所處的環(huán)境還是一樣地不利于他們的發(fā)育時，恩格斯則尖銳地指出，資產階級是“用昨天犯的罪來替今天犯的罪進行辯解”③。正是資產階級先把工人的孩子置于惡劣的條件下，然后再利用這些惡劣的條件為自己謀利益！中國的西方經濟學家在強調私有企業(yè)貢獻了75%的就業(yè)崗位時也忘了，正是在他們的吶喊的幫助下，中國的農民失了地、國有企業(yè)的工人下了崗、甚至個體戶也破了產，才“壯大”了私有企業(yè)的就業(yè)數(shù)。

在資本主義的祖國——西歐，在資本主義的形成階段需要大量的工人，而當時的生產方式卻是耕地農業(yè)為主導，大量的勞動力呆在農村之中。顯然，如果不能把農民從農村吸引出來，就只能把他們從農村中趕出來，否則就不可能出現(xiàn)大量的工人。而如果沒有工人，也就沒有資本家，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就難以形成和發(fā)展，從而既談不上資本家的發(fā)財致富，更談不到資本家養(yǎng)活誰了。正是在這個時候，當時西歐政府支持并參與了把農民從農村里趕出來的圈地運動以及圈地運動過程中的強制拆屋行為。其中一個典型的例子是：蘇格蘭的一位學過經濟學的貴族夫人為了把本氏族公有的32萬公頃耕地攫為己有并改為牧場，驅逐了約3000戶計15000個居民。在這個過程中，英國政府派兵來執(zhí)行這種破壞和燒毀這些居民所居住的村莊的暴行，并同當?shù)鼐用癜l(fā)生了搏斗。一個老太太因拒絕離開小屋而被燒死在里面。近些年來，國內的西方經濟學家和西方法學家們?yōu)榱税阉^的 “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塞進中國憲法，頻頻引用18世紀英國一位首相的演講：即使是最窮的人，在他的寒舍中也敢于對抗國王的權威。風可以吹進這間房子，雨也可以打進這間房子，房子甚至在風雨中飄搖戰(zhàn)栗，但是國王不能隨意踏進這間房子，國王的千軍萬馬也不能踏進這間門檻早已磨損的破房子。但是，就在這位首相演講后的19世紀，英國國王的士兵卻將大火隨意地覆蓋在窮人的寒舍之上。④

正是當年西歐政府所支持或主導的這種掠奪教會地產、欺騙性地出讓國有土地、盜竊公有地、用殘暴的恐怖手段剝奪封建財產和氏族財產并使之轉化為資本主義私有財產的方法，為資本主義農業(yè)奪得了地盤，使土地與資本合并，為城市工業(yè)提供了大量的無產階級。⑤

然而，盡管圈地運動把農民從農村里趕了出來，城里的資本家并沒有因此而自動得到了工人，即便招到一些工人，也要付出很高的工資，也就是說得到的剩余勞動時間很少。這是因為，當時失地的農民還不習慣工廠里的紀律和生活，他們寧愿乞討、偷盜和流浪。15世紀末和整個16世紀，整個西歐的政府都頒布了懲治流浪者的血腥法律。英國政府曾經規(guī)定，身強力壯的流浪者要遭到鞭打和監(jiān)禁。如果在流浪時第二次被捕，就要再受鞭打并被割去半只耳朵；如果第三次被捕，就要被當作重罪犯和社會的敵人處死。血腥的法律一直延續(xù)到18世紀，歷經數(shù)百年之久，才迫使工人階級的祖先習慣于資本主義制度所必需的工廠紀律。自那以后，由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發(fā)展， “自由”工人才 “自愿”地，也就是說，才在社會條件的逼迫下，按照自己的日常生活資料的價格出賣自己一生的全部勞動時間，出賣自己的勞動能力本身。不僅如此，從14世紀起的400多年里，西歐的政府只規(guī)定了工資的最高限度，并常常頒布降低工資的法令，以便把工資強制地限制在有利于資本家賺錢的界限內，直到19世紀初資本主義的發(fā)展使得規(guī)定最低工資反而成為必要，從而使得那些規(guī)定最高工資的法律成為可笑的反常的東西為止。⑥

此后，當西歐的勞動者逃離資本主義的祖國來到美洲和大洋洲的殖民地時，歷史向我們展現(xiàn)了這樣一幅畫面：一位英國的資本家把共值5萬英鎊的生活資料和生產資料從英國帶到澳大利亞，而且還帶去了300名工人階級成員——男人、婦女和兒童。可是，一到達目的地，這位資本家先生竟連一個替他鋪床或到河邊打水的仆人也沒有了。原因很簡單，當時殖民地的生產關系不同于英國的生產關系。每個移民都能夠把一部分土地轉化為自己的私有財產和個人的生產資料，而又不妨礙后來的移民這樣做。由于勞動者得以成為自己的生產資料的所有者，因此，他就能夠而且也只會為自己生產。今天的雇傭工人，明天就會成為獨立經營的農民或手工業(yè)者。雇傭工人不斷地轉化為獨立生產者，他們不是為資本勞動，而是為自己勞動，不是使資本家老爺變富，而是使自己變富。⑦所謂的資本家的經營才能與工人的勞動才能的 “自愿”結合，即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在那種情況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這也再好不過地說明了這種結合在資本主義祖國的 “自愿”是怎么一回事。這種 “自愿”直到自由殖民地的“自由”在戰(zhàn)爭和政府的幫助下消失了之后，才在那里得以出現(xiàn)。

另一方面，如果工人的勞動效率只能夠生產出維持工人生活的產品，那就沒有余額，也沒有剩余價值，可以供資本家占有。不管是否存在這個余額，工人的種族都在繁衍著，不需要別人來養(yǎng)活；同時，只有存在這個余額，并且這種余額依靠政府的幫助采取了利潤的形式，才得以在這個基礎上來 “繁衍”資本家的種族。

因此，如果說，今天的資產階級作為納稅人養(yǎng)活了政府，那么資產階級自始至終都是在政府的扶持⑧下靠工人階級養(yǎng)活的。相比之下，社會主義國家的政府完全不存在靠資本家養(yǎng)活的問題，公有制經濟本身就是對無產階級政府最大的支持。

注釋：

① 既包括有形的契約，也包括無形的契約。中國一些私企只與工人有口頭的無形的契約，一旦工人得了職業(yè)病，由于缺乏有形的契約，職業(yè)病醫(yī)院可以拒絕給工人們做進一步地檢查和治療，更談不上使工人獲得補償。

②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6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1年，第643頁。

③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年，第437頁。

④ 余斌著： 《經濟學的童話》，東方出版社2008年版，第192頁至第193頁。

⑤ 《資本論》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年， 第842頁。

⑥ 同上，第850頁。

⑦ 同上，第876頁至第878頁。

⑧ 河南省教育廳發(fā)文強迫中職學生 “自愿”前往臺資企業(yè)富士康實習，并且要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