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繼焦
少數民族移民在城市中的跨族婚姻*
——對蒙古族、朝鮮族、彝族、傣族、白族、回族的調查研究①
張繼焦
本文根據相關資料,對我國蒙古族、朝鮮族、彝族、傣族、白族、回族等六個少數民族的跨族通婚情況進行分析,認為,(1)跨族婚姻的人口基礎是城市經濟結構的變化導致民族人口出現(xiàn)多元化,其社會基礎是城市社會結構的變化導致各民族之間的交往頻繁;(2)影響跨族婚姻的一些主要因素包括:國家的少數民族優(yōu)惠政策、本民族的聚居程度和民族內部的交往程度、語言、宗教等;(3)跨族婚姻所產生的影響主要有:它對民族身份選擇和民族認同等產生了顯著的影響,它不但是影響城市民族關系的一個主要因素,也是測量城市民族關系的一個主要變量。
中國少數民族;城市移民;跨族婚姻
戀愛、婚姻和家庭是世界人類學和民族學最經典的研究領域②。在中國,婚姻家庭研究曾經是人類學和民族學的最重要內容之一,有關研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比如,研究發(fā)現(xiàn),新中國成立之前,中國10個穆斯林民族實行宗教內婚;彝、白族、傈僳、佤等民族的部分地區(qū)實行民族內婚,表現(xiàn)為“姑舅表婚”(亦稱“交錯從表婚”)和“姨表婚”(又稱“平行從表婚”);彝族和藏族的某些地區(qū)盛行等級內婚。比如,傣族“一定條件下與外族通婚,實行不嚴格的民族內婚制”:(云南元江縣)“傣族各支系之間很少通婚,——至于與其他民族通婚,那就更少了”③;(云南佛??h)傣族“除了與漢族通婚外,不和山區(qū)民族通婚”④;(云南潞西縣)“(傣族姑娘)多愿嫁與漢族”,其原因是“嫁漢人丈夫好享福,可走遍天下好地方”⑤。又比如,藏、拉祜、布朗、景頗、哈尼、佤、壯、瑤、基諾、羌等民族的某些地區(qū),還保留著短期或長期的“妻方居住婚”(或稱“從妻居”或“從婦居”)的形式。而在壯、苗、瑤、黎、侗、水、布依、普米、毛南等民族的部分地區(qū)還保留著“不落夫家”(亦稱“坐家”或“暫住娘家”)的婚俗。
新中國成立之后,尤其是改革開放30年以來,中國的經濟社會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相應地,我國少數民族的婚戀和家庭也隨之發(fā)生了明顯的變化,宗教內婚、民族內婚等傳統(tǒng)婚姻形式受到了挑戰(zhàn)和沖擊。特別是,當越來越多的少數民族遷移到城市中工作和生活之后,他們的跨族婚姻成為一個令人關注的社會現(xiàn)象。馬戎根據對1990年人口普查數據的分析指出,藏族與漢族等外族通婚的比例在增加;馬戎還指出,中國各民族之間通婚的整體程度,高于前蘇聯(lián),更遠遠高于美國⑥。隨著人口的大量遷移,跨民族之間的通婚現(xiàn)象在不斷地增多。
在美國跨族通婚的研究中,學者們提出的值得注意的因素大致有7個:通婚中的種族、族群選擇;通婚夫婦中的性別比例;族際通婚的地區(qū)差異;族際通婚中的代際差異;族群人口相對規(guī)模對通婚的影響;影響族際通婚子女族群認同的因素;公眾對族際通婚的態(tài)度⑦。最近一些年,我國學者關于跨族通婚的實證研究主要包括了跨族通婚的比例及影響因素、對跨族通婚的看法、跨族通婚圈,以及人口流動、民族居住格局和宗教等因素對跨族通婚的影響等方面的研究。⑧
本文主要采用筆者2007-2008的調查數據⑨,還將結合其他學者的研究成果、全國人口調查統(tǒng)計數據、筆者2001年的調查數據等,對少數民族移民的跨族通婚現(xiàn)象,展開討論與分析。
蒙古族是“與外族通婚較多”的。根據《中國少數民族社會歷史調查資料叢刊》中有關蒙古族與其他民族通婚情況的記載:(黑龍江省)“民國以后,蒙古族中出現(xiàn)了與其他民族通婚的現(xiàn)象,尤其與滿族、漢族、達斡爾族通婚的較多”⑩。比如,根據麻國慶的研究,在內蒙古土默特地區(qū),由于清朝的法令限制,蒙漢兩族通婚者絕少。民國以來,開始有通婚的,但以蒙族娶漢族婦女居多。1949年以來,隨著漢族移民的大量遷入,漢族已經成為蒙族與外族通婚的最主要對象?。納日碧力戈在調查和分析呼和浩特市蒙漢通婚現(xiàn)象之后發(fā)現(xiàn),雖然有不少例蒙漢通婚的例子,但是在城市蒙古族中,仍然有許多老年人不贊成年輕人嫁娶漢族人,至少他們認為最好是在本族內成婚?。根據馬戎在內蒙古赤峰對蒙漢通婚情況的調查發(fā)現(xiàn),在農村牧區(qū),異族通婚率達14%在城鎮(zhèn)工廠當中,跨族通婚還要多一些。漢族男性戶主中有13.2%的娶了蒙古族女性為妻,蒙古族男性戶主中有15.2%娶了漢族女性為妻。蒙古族男子的異族通婚率略高于漢族?。
我們2001年在北京市對蒙古族受訪者的調查顯示,關于擇偶對象,從“朋友圈”中找朋友或愛人的比例最高,為35.87%;從“同族人”找配偶的比例排列第二,為18.48%;從“同事”中找的比例占第三。為15.22%?。我們2008年在呼和浩特市的調查顯示,關于擇偶對象,在蒙古族受訪者中,36.3%的受訪者表示在“同族人”中找,排第一;25.5%的受訪者表示在“朋友中”找,排第二;15.9%的受訪者表示在“同事中”找,排第三?。可見,雖然蒙古族與外族通婚較多,地域因素對其跨族婚姻有一定的影響,在蒙古族聚集的呼和浩特市,蒙古族移民找同族人結婚的傾向,比在多民族雜居的北京市,要顯著一些。
黃榮清根據對1990年人口普查數據分析指出,蒙古族跨族婚姻的戶數占該民族總戶數的比例為52.21%,其中,男方為蒙古族女方為漢族的占22.33%,男方為蒙古族女方為其他民族的占2.67%;女方為蒙古族男方為漢族的占25.11%,女方為蒙古族男方為其他民族的占2.40%???梢?,在蒙古族的跨族婚姻中,與漢族的通婚較高,其中,蒙古族女子嫁給漢族小伙子的比例略高于蒙古族小伙子娶漢族姑娘的比例。
陳明俠認為,朝鮮族限制與外族通婚,實行民族內婚制?。有的專家認為,在傳統(tǒng)的朝鮮族婚姻觀念中是禁止與其他民族通婚的?。
2001年,我們在北京市對朝鮮族受訪者的調查顯示,關于擇偶對象,從“同族人”找配偶的比例排列第一,為45.63%;從“朋友圈”中找朋友或愛人的比例第二,為17.48%;找“城里人”的比例占第三,為13.59%;從同事中找對象的比例占第四位,為8.74%?。2008年,我們在青島市的調查顯示,在朝鮮族受訪者中,關于擇偶對象,排在第一位的是在“同族人”(41.6%)中找;其次是在“朋友中”(17.7%)找;再次是“找城里人”(12.4%)?。調查還顯示,在六個被調查民族中,朝鮮族受訪者最主要的擇偶標準和條件是對方為“同族人”,而蒙古族、彝族、白族和傣族等四個民族的受訪者最主要的擇偶標準和條件是對方“為人誠實”,回族受訪者最主要的擇偶標準和條件是對方的“工作穩(wěn)定”??梢姡诔r族的婚姻觀念里,與外族通婚的意向不是很強烈。這種婚姻意向不受地域的影響,因為無論是在北京還是在青島,朝鮮族受訪者首選的婚姻對象都是“同族人”。
馬戎根據對1990年人口普查數據分析指出,朝鮮族與漢族等外族通婚的比例有所增加。朝鮮族跨族婚姻的戶數占該民族總戶數的比例為11.12%,其中,男方為朝鮮族女方為漢族的占3.24%,男方為朝鮮族女方為其他民族的占0.22%;女方為朝鮮族男方為漢族的占6.96%,女方為朝鮮族男方為其他民族的占0.81%??梢?,在朝鮮族的跨族婚姻中,與漢族的通婚較高,其中,朝鮮族女子嫁給漢族小伙子的比例高于朝鮮族小伙子娶漢族姑娘的比例?。
傣族是“一定條件下與外族通婚,實行不嚴格的民族內婚制”的。根據《中國少數民族社會歷史調查資料叢刊》中有關傣族與其他民族通婚情況的記載,1949年以前傣族的跨族通婚簡況如下:
(云南耿馬縣) “傣德 (水傣)——解放前只在本民族內部通婚,也不和傣族 (旱傣)通婚”?。
(云南金平縣)“傣族與漢族之間的關系尤為密切。漢族對傣族社會發(fā)展產生了很大影響,漢族商販和廣東、廣西的移民,——和傣族婦女互通婚姻”?。(云南金平縣)“漢族商販和貧苦的廣東、廣西移民,不僅很早以來便運進了工業(yè)品,并且和傣族婦女互通婚姻,——這些漢族在金水河安家落戶,現(xiàn)在已完全被傣族所同化”?。
(云南勐臘縣)“漢人——來了就和當地彝族、傣族結婚成家,有些彝族、傣族就漸漸成為漢族了”。“(曼臉)寨子17戶,祖宗是漢族的只有兩戶,其他有3戶祖宗是傣族,有12戶是彝族,現(xiàn)在都不會講傣語、彝語了,全都自報漢族了”?。
黃榮清根據對1990年人口普查數據分析指出,傣族跨族婚姻的戶數占該民族總戶數的比例為32.57%,其中,男方為傣族女方為漢族的占9.12%,男方為傣族女方為其他民族的占3.20%;女方為傣族男方為漢族的占14.41%,女方為傣族男方為其他民族的占5.85%???梢?,在傣族的跨族婚姻中,與漢族的通婚較高,其中,傣族女子嫁給漢族小伙子的比例最高,傣族小伙子娶漢族姑娘的比例也較高。
2001年,我們在北京市對傣族受訪者的調查顯示,關于擇偶對象,從“同族人”找配偶的比例排列第一,為33.33%;從“朋友圈”中找的比例第二,為25.00%;“回老家”找的比例占第三,為20.83%;從“城里老鄉(xiāng)”中找對象的比例占第四位,為8.33%?。2007-2008年,我們在深圳、昆明等城市對傣族的調查顯示,受訪者關于擇偶對象的意向,希望從“朋友中”找的排第一位,占30.6%;其次是找的“找城里人”的占19.4%?。在這些數據的背后,我們還了解到,雖然北京、深圳、昆明等都是多民族雜居的城市,但是,北京市傣族受訪者主要來自一些飯店,他們的交往圈比較狹窄,故其從“同族人”尋找婚戀對象的意向和可能性較大,而在深圳、昆明等的傣族受訪者分布在各行各業(yè)之中,他們的交往圈比較寬,故其從“朋友中”尋找婚戀對象的意向和可能性較大,不一定是“同族人”??梢姡绊懣缱寤橐龅囊蛩厥呛芏嗟?,其中,社會交往的范圍是一個重要的因素。
馬戎不同意陳明俠和嚴汝嫻把白族歸為“對族際通婚不加限制”的民族。馬戎從1950年代的調查資料中分析出,白族通婚存在著明確的民族選擇,如麗江的白族只與納西族和漢族通婚,維西的白族不和彝族通婚?。
2007年,我們在昆明市對白族的調查顯示,受訪者關于擇偶對象的意向,希望從“朋友中”找的比例最高,占30.8%;其次是希望“找城里人”的,占18.5%;希望找“同族人”的排第三位,占15.4%???梢姡诙嗝褡咫s居的城市,白族的跨族婚姻意向比較明顯。
黃榮清根據對1990年人口普查數據分析指出,白族跨族婚姻的戶數占該民族總戶數的比例為22.46%,其中,男方為白族女方為漢族的占9.20%,男方為白族女方為其他民族的占2.37%;女方為白族男方為漢族的占8.37%,女方為白族男方為其他民族的占2.52%???梢?,在白族的跨族婚姻中,與漢族的通婚較高,其中,白族小伙子娶漢族姑娘的比例略高于白族女子嫁給漢族小伙子的比例。
對彝族的跨族婚姻,各位專家的看法基本一致,馬戎認為,彝族很少與外族通婚;陳明俠認為,彝族限制與外族通婚,實行民族內婚制。但是,黃榮清根據對1990年人口普查數據分析顯示,彝族的跨族婚姻已有一些,其戶數占該民族總戶數的比例為25.76%,其中,男方為彝族女方為漢族的占10.32%,男方為彝族女方為其他民族的占1.59%;女方為彝族男方為漢族的占12.19%,女方為彝族男方為其他民族的占1.65%???梢?,在彝族的跨族婚姻中,與漢族的通婚較高,其中,彝族姑娘嫁給漢族男子的比例最高,彝族男子娶漢族女子的比例也較高。
2007年,我們在昆明市對彝族的調查顯示,關于擇偶對象的意向,受訪者希望從“朋友中”找的比例最高,占23.7%;其次是希望“找城里人”的,占21.2%;希望從“同事中”找的排第三位,占17.8%。希望找“同族人”的排第五位,占11.9%???梢?,在多民族雜居的城市,彝族的跨族婚姻意向越來越明顯。
有關專家都一致認為,回族實行不嚴格的民族內婚制,一定條件下與外族通婚。馬戎進一步指出,在一定程度上與外族通婚,有宗教選擇。
黃榮清根據對1990年人口普查數據分析顯示,回族的跨族婚姻戶數占該民族總戶數的比例為21.05%,其中,男方為回族女方為漢族的占10.18%,男方為回族女方為其他民族的占1.03%;女方為回族男方為漢族的占8.86%,女方為回族男方為其他民族的占0.88%???梢姡诨刈宓目缱寤橐鲋?,與漢族的通婚較高,其中,回族小伙子娶漢族姑娘的比例略高于回族女子嫁給漢族小伙子的比例。
2007-2008年,我們在昆明市、深圳等城市對回族受訪者的調查顯示,關于擇偶對象的意向,他們希望從“朋友中”找的比例最高,占38.7%;其次是希望找“同族人”的占27.4%;希望從“同事中”找的排第三位,占14.5%???梢?,在多民族雜居的城市,回族的婚姻觀念也在發(fā)生變化。
由于東部沿海地區(qū)的經濟結構轉型和城市化水平的提高,我國少數民族移民大多是從西部民族地區(qū) (農業(yè)和牧業(yè))流向東部沿海地區(qū)或原住地的經濟中心城市。據調查估計,流入廣東、浙江、江蘇、山東、福建、上海等省市的少數民族移民幾乎占了少數民族移民的一半以上,特別是珠江三角洲的廣州、深圳、東莞等沿海經濟較發(fā)達的城市,以及北京首都、省會城市等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城市 (制造型工業(yè)、商業(yè)、服務業(yè)),都是少數民族移民傾向選擇的去向。
然而,在上個世紀的八、九十年代,我國少數民族移民主要集中于十幾個民族之中,其中給人們印象較深的只是朝鮮族、維吾爾族、藏族、回族、苗族等,他們之所以能留下較深的印象是因為從事與本民族特色相關的行業(yè),如泡菜、羊肉串、藏藥、拉面、銀飾、茶葉等。而現(xiàn)在,幾乎每個民族都有人口流入城市,除個別一些民族移民較少外,多數少數民族都有較多的人口流入城市。
從城市的民族成分來看:1990年在我國31個省、直轄市、自治區(qū)中56個民族成份俱全的只有北京市,而到了2000年則增加到11個省市區(qū),到現(xiàn)在除個別情況外,大部分省市區(qū)都有50個以上少數民族成分。各地區(qū)少數民族成分的增加,絕大部分是少數民族人口流入城市而形成的。
經濟結構的變化導致城市民族人口出現(xiàn)多元化。據2000年第五次全國人口普查的統(tǒng)計,目前中國城市里的流動和常住少數民族人口約有900萬左右,已形成了成百上千大大小小的居住群落。比如,1991—2000年廣東省少數民族人口平均增長速度高達13.8%,到2005年居住半年以上的少數民族流動人口已達98萬人,比2000年增加了31萬人。其中,廣州有22萬多人,比2000年增加了11多人,深圳市有34萬多人,比2000年增加了14萬多人。這兩個城市的少數民族流動人口在10年間增加了一倍?。到2000年全國人口普查時,北京市少數民族已增至59萬,南京市少數民族已增至8萬多,天津市少數民族已增至12.2萬?。在中國各個城市里,已呈現(xiàn)出多民族、多元文化的發(fā)展趨勢。?
城市民族人口的多元化,為各少數民族移民的跨族婚姻,提供了人口基礎。當少數民族移民離開自己的民族聚居區(qū),來到城市里各民族同胞在一起工作和生活時,他們也就有可能與其他民族的同胞談戀愛和結婚。簡要地說,如果沒有機會跟別的民族交往,他們也就不可能與別的民族通婚。
少數民族移民為什么可以或可能跟別的民族交往呢?李培林指出,社會結構具有相當大的空間和變動彈性?。張繼焦認為,城市外來移民一方面在適應不斷轉型的城市社會結構,另一方面也在社會結構中具有相當大的空間和變動彈性的地方,建構新的關系網絡結構。這種關系網絡不局限于所屬的社區(qū),也不局限于所屬的群體或民族,具有開放性和功利性?。
個案1:深圳中國民俗文化村辦公室文員 (男,哈尼族)?
“我在朋友生日聚會上認識了現(xiàn)在的老婆。我參加電腦班時認識了一個朋友。當時我們班上有40-50個學生,這個朋友過生日,來的人很多,有她的朋友,也有我的朋友,有深圳人,也有我們一起來的。我的朋友是在酒店工作,我老婆也是在酒店工作。我們兩人的朋友相互認識,我們就認識了。在生日會上我們開始認識。這個是很自然的,認識后就談成了。因為剛來的時候都有這個凝聚力吧,認識一個朋友,你也叫上,我也叫上,大家一起去,活動一下。當時參加生日會的有將近20人,很多的。其中我們村寨部的有7-8個,還有我老婆的朋友及其他人。他們有很多也是外地來的。聚會的地點就在超市附近的地方。在晚上,露天,有很多小吃。大家互相介紹,喝啤酒”。
“當時我們的觀念是過來工作幾年,然后回去,但沒有想到呆到現(xiàn)在,已經10年了。我老婆是四川樂山人,我們認識時她剛從內地一個學校畢業(yè),到深圳灣大酒店實習。3年前她戶口也過來了,父母也過來了。我們認識了5年,去年 (2000年)結婚。我的戶口至今還沒有過來。老婆現(xiàn)在在外面工作,但具體工作我也不是很理解,她干的很雜。她看上我主要是什么,她才知道。估計是感情上合得來”。
通過結交 (男的或女的)朋友,建立家庭,也是少數民族移民在城市里建立新的社會關系網絡,以尋求生存和發(fā)展的策略之一。
到城市中謀求發(fā)展的少數民族移民必須主動地參與跨民族交往活動。在以漢族為主體的城市中,以國家正式行政體系、商業(yè)聯(lián)系和個人關系等紐帶,形成了四通八達的漢族和不同民族的人際關系網絡。那些進入城市中謀求發(fā)展的少數民族,必然設法與這些網絡聯(lián)結。這些網絡是一種無形的資源,可以從中獲取信息、資金和機遇等。以血緣、地緣和業(yè)緣等為基礎的紐帶關系,是少數民族移民最親密和可靠的社會基礎,也為他們在城市中實現(xiàn)基本的生存提供了條件。但是,他們不可能只在熟人圈里“混飯吃”,他們還需要以城市的規(guī)則建立新的就業(yè)、投資和經營等關系,以及朋友、婚姻、交換等關系。城市社會結構的變化導致人們的社會交往網絡發(fā)生變化,使得各民族之間的交往頻繁,為不同民族之間的跨族通婚提供了現(xiàn)實的社會基礎。
由于大量的少數民族人口離開故土遷往城市,他們傳統(tǒng)的婚姻觀念 (比如,彝族和朝鮮族的民族內婚制、回族的宗教內婚制等)受到了極大的挑戰(zhàn)。我們的調查顯示,總體上,在不同民族的受訪者都一致首選在“朋友中” (28.7%)尋找婚戀對象。彝族 (23.7%)、白族 (30.8%)、回族 (38.7%)和傣族 (30.6%)等四個民族的受訪者首選在“朋友中”中找男/女朋友。
在中國的城市化過程中異族通婚現(xiàn)象屢見不鮮,且愈演愈烈。有男女雙方一方是漢族一方是少數民族,也有男女雙方是不同的少數民族。比如,深圳某臺資木具廠物管人員 (男,苗族)自述:“我1997年結婚。我不管他什么族,也不管他什么省份,只要她好就可以。至于文化、人才其他,只要合得來就可以”?。又比如,深圳某臺資木具廠作業(yè)員 (女,苗族)自述:“我是1999年結婚,丈夫是天柱侗族。我們是到凱里那家工廠工作時認識的,后來家里同意,就訂婚。訂了婚后我就去南京?,F(xiàn)在他也沒有來到這個廠。他現(xiàn)在在惠州一家工廠工作”?。少數民族的跨族婚姻中,還有彝族與蒙古族結婚,苗族與壯族聯(lián)姻等等;他們中有的是跨地區(qū)的、跨省的,甚至跨國界的異族通婚。
影響跨族婚姻的因素是各種各樣的。我們認為,以下一些因素比較重要:
第一,國家的少數民族優(yōu)惠政策對跨族婚姻的影響。
國家對少數民族在招生錄取、考干提拔等方面實行的一系列優(yōu)惠政策,對于跨族婚姻及其子女選擇民族身份有相當強的誘導性。我國的民族優(yōu)惠政策給少數民族身份提供了一種“社會資本”。許多政府的優(yōu)惠政策使得被優(yōu)惠民族的成員在社會流動機會和經濟資源分配方面具有特殊的“優(yōu)先權”,可以得到很實惠的利益,而且這些利益是制度化的,并得到政府的保障。這就使得具有被優(yōu)惠的“民族身份”本身具有一種特殊“含金量”,并且還是可遺傳的“社會資本”。當跨族通婚的夫妻期望自己的子女能夠獲得這種“社會資本”時,會傾向于讓子女選擇少數民族身份。
國家的法律和政府制定的政策可以對跨族婚姻和民族關系產生重要的影響。黃榮清、趙顯人主持的“20世紀90年代中國各民族人口的變動”課題組計算出,2000年全國少數民族人口比例從1990年的8.01%增加到2000年的8.40%,并且認為少數民族人口增長中存在像跨族通婚夫婦子女的民族選擇等社會因素的作用?。
第二,本民族的聚居程度和民族內部的交往程度對跨族婚姻的影響。
與其他民族相比,朝鮮族實行民族內婚制的程度要顯著得多。為什么呢,以朝鮮族移民較多的青島為例。據調查,目前,已有8000多家韓國企業(yè)在青島投資發(fā)展,近10萬名韓國人長期工作、生活在青島,青島已成為韓國在中國投資最多的城市,同時也是韓國人居住最集中的中國城市。韓國是青島最重要的經貿合作伙伴之一。因此,也有12萬朝鮮族從東北地區(qū) (以吉林延吉為主)遷移到這里的韓國企業(yè)中工作。我們的調查顯示:朝鮮族受訪者主要分布在“生產制造業(yè)”(23.5%)、“飲食服務業(yè)”(15.3%)和“商業(yè)貿易”(14.1%)等三大類行業(yè)中,就業(yè)范圍廣泛。比如,李滄區(qū)是1994年6月青島市行政區(qū)劃時,由原嶗山區(qū)李村鎮(zhèn)和原滄口區(qū)的大部分地區(qū)合并后成立的新區(qū),屬市內四區(qū)之一。據2000年人口普查資料記載,李滄區(qū)現(xiàn)有21個少數民族4782人,其中朝鮮族3014人,占63%。?我們2008年1月在李滄區(qū)青山路兩個相鄰的商業(yè)住宅區(qū)——福林苑小區(qū)和百通花園社區(qū)進行調查時發(fā)現(xiàn),大約有300多戶、1000多朝鮮族同胞居住于此。加之,青島的朝鮮族移民擁有3個基督教教堂、1間小學校、1個老年協(xié)會等本民族的機構,強化了其民族內部的交往。簡言之,雖然朝鮮族移民生活在日益多民族化的青島市,但是由于朝鮮族的聚居程度較高,其工作和生活上的主要交往對象為韓國人有關。所有這些因素都大大地限制了朝鮮族產生很多跨族婚姻。
第三,語言、宗教等對跨族婚姻的影響。
根據張?zhí)炻返难芯?,跨族婚姻比率較高的民族有滿、蒙古、土家、瑤、侗等,比率較低的有維吾爾、哈薩克、藏、朝鮮等。造成跨族婚姻比率高低不同的原因,有的可能與語言相通程度有關,有的可能與宗教信仰有關,有的可能與民族的通婚觀念有關,有的可能與居住地點有關。?
跨族婚姻對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等方面的一些主要影響,比如,對民族關系、民族認同和民族身份選擇等的影響。我國民族人口學家張?zhí)炻氛J為,跨族婚姻有利于少數民族人口數量的增長、有利于提高人口素質。據計算1982-1992年因跨族婚姻而使少數民族人口多得了49.8萬人,僅1990年便多得了17.18萬人?。
第一,跨族婚姻:影響城市民族關系的一個主要變量。
1918年左右,美國上演了一部名字叫《熔爐 (The Melting Pot)》戲劇。該劇描寫的是一個由來自不同國度、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幾代人通過婚姻組成的多民族家庭。這個家庭的成員們雖然在日常行為、價值觀念、思維方式、語言等各個方面存在著差異和沖突,但是,經過長期的相互調適,最后竟能夠融洽相處。這個戲劇反映了美國當時的社會現(xiàn)實:隨著歐洲遭受一戰(zhàn)前后天災人禍的巨大沖擊,大批來自意大利、德國、北歐各國的移民,甚至還有東歐的波蘭人、俄羅斯人等為逃避戰(zhàn)爭和十月革命,不斷涌入美國。美國的多民族化趨勢非常明顯,不能再要求所有的人都盎格魯-撒克遜化。社會學家認為,戲劇《熔爐》預示著美國民族關系的未來。后來,人們就借用“熔爐”來概況這一時期的美國民族關系和民族政策。其意是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們,經過跨族通婚和共同生活等,最后會變成具有美國文化特質的“美國人”??梢?,跨族通婚是影響城市民族關系的一個主要變量。
第二,跨族通婚:測量城市民族關系的一個主要變量。
因為跨族婚姻是一個影響城市民族關系的主要變量,所以,人們將跨族通婚作為一個測量城市民族關系的主要變量。戈登 (M.M.Gordon)在他1964年的代表作《美國人生活中的同化》的第三章“同化的性質”中提出了七個變量。其中,“跨族婚姻”是一個主要的測量指標?。主要通過分析“跨族婚姻”的原因和規(guī)模,測量民族關系。假設有兩個民族,他們的文化能夠互通,語言上沒有障礙,宗教上互不沖突,或至少能彼此容忍,不絕對排斥,兩個民族之間有很多社會交往機會,彼此之間沒有偏見與歧視,本民族和家庭內部對跨族婚姻也不反對,在這種情況下,兩個不同民族之間才有可能形成較大規(guī)模的通婚。當兩個民族之間的通婚率到達10%以上,則兩族之間的民族關系大致地可以說是比較良好的。
根據中國1990年人口普查數據,我們在本文中涉及的六個少數民族的跨族婚姻的戶數占該民族總戶數的比例分別為:蒙古族為52.21%(其中,與漢族的通婚占47.44%:男方為蒙古族女方為漢族的占22.33%,女方為蒙古族男方為漢族的占25.11%)、傣族為32.57%(其中,與漢族的通婚占23.53%:男方為傣族女方為漢族的占9.12%,女方為傣族男方為漢族的占14.41%)、彝族為25.76%(其中,與漢族的通婚占22.51%:男方為彝族女方為漢族的占10.32%,女方為彝族男方為漢族的占12.19%)、白族為22.46%(其中,與漢族的通婚占17.57%:男方為白族女方為漢族的占9.20%,女方為白族男方為漢族的占8.37%)、回族為21.05%(其中,與漢族的通婚占19.04%:男方為回族女方為漢族的占10.18%,女方為回族男方為漢族的占8.86%)、朝鮮族為11.12%(其中,與漢族的通婚占10.20%:男方為朝鮮族女方為漢族的占3.24%,女方為朝鮮族男方為漢族的占6.96%)。可以看到,這些少數民族的跨族婚姻主要是與漢族的通婚,他們的跨族通婚率都超過了10%,這說明了蒙古族、朝鮮族、彝族、傣族、白族、回族等六個少數民族與漢族的關系比較良好。
美國社會學家辛普森和英格 (Simpson&Yinger)認為,跨族通婚率是衡量任何社會中民族之間的隔離程度、交往的性質、民族認同強度等的一個敏感的指標。他的研究顯示,1970年,西班牙裔的美國人中,幾乎1/4的人和非西班牙裔的人結了婚。1970年,在美國,“丈夫是白人而妻子是黑人”的夫婦是“丈夫是黑人而妻子是白人”的夫婦數量的兩倍。1980年的人口普查數據顯示,前者超過了后者的2.5倍?。有的學者在研究了美國125個較大城市的跨族婚姻現(xiàn)象之后指出:人口數量較少的民族更有可能與本民族之外的人通婚:在不同民族的人口具有異質性 (如民族起源、母語、出生地、行業(yè)和職業(yè)等不同)的城市里,存在著較高的跨族通婚率。但是,如果不同民族/種族之間的社會經濟存在巨大差異,會強化民族/種族之間的界限,這將大大地限制了跨族通婚。?
第三,跨族通婚:對民族身份選擇和民族認同等的影響。
豪特和格德斯坦 (Hout&Goldstein)在研究西方白人中不同民族通婚的兒童民族身份時認為,跨族通婚為實踐一個人的民族選擇提供了機會。對于一些民族,跨族通婚會削弱這個民族的傳統(tǒng),因為兩個民族的混合婚姻的后代很少會記得他們原來民族的祖先。然而,對于另外一些民族,跨族通婚提供了補充成員的機會,因為混合婚姻的后代經常會認為自己是那個民族的一部分,他們把混合的民族傳統(tǒng)簡化為一種,或表現(xiàn)出對其中一個民族更親近[51]。因此,跨族通婚家庭子女的民族選擇對某些民族是補充成員的機會,尤其是一個民族的民族通婚比例較高時,跨族通婚家庭子女的民族選擇對這個民族人口的變動有著重要的影響。
郭志剛、李睿根據2000年全國人口普查的數據樣本對跨族婚姻的婚齡、生育及其子女的民族身份選擇做出定量描述。他們的研究顯示,已知涉及漢族和少數民族通婚家庭的4226人,并且其中申報為少數民族的有2847人,占67.4%。假定如果這些跨族通婚子女完全隨機選擇民族,即按50%比例,應該只有2113人選擇少數民族身份。也就是說,此時樣本0-9歲少數民族人口將減少734人,他們占到原來0-9歲少數民族人口的4.3%。同時,漢族將與此對應地增加734人,其結果將導致占樣本0-9歲人口中的少數民族比例從原來的11.1%降低為10.6%。這種結果肯定了跨族婚姻家庭子女明顯傾向于選擇申報少數民族,體現(xiàn)出我國對少數民族優(yōu)惠政策的較強誘導性。當父親是少數民族時,跨族婚姻子女選報少數民族的比例高達91.1%,而當母親為少數民族時,這一比例僅為51.3%。[52]沃特斯 (Waters)認為,父親的民族在決定子女的民族身份時更加重要,因為子女明顯會攜帶父親的姓氏,而姓氏正是一個重要的民族暗示[53]。這說明,一方面在確定子女的民族身份時父親比母親更具有影響力,即子女的民族多數與父親相同,這符合子隨父姓的父系家庭傳統(tǒng);另一方面,少數民族父親比漢族父親更傾向于其子女跟隨自己的民族及姓氏,這可能與少數民族的強烈民族意識有關,也可能反映出現(xiàn)實利益驅動下的主動調整。
跨族通婚具有歷史性、長期性和經常性,它總是或不間斷地或時起時落地進行著。這是民族生存和發(fā)展中必然存在的現(xiàn)象。郝時遠教授曾指出:隨著我國少數民族人口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快地向城市流動。在多民族的城市里,跨族通婚的現(xiàn)象將越來越普遍,民族之間的“尊重差異、包容多樣”[54]理念也將日益顯著??缱逋ɑ椴粌H是影響城市民族關系的一個主要變量,而且是測量城市民族關系的一個主要變量,它還對民族身份選擇和民族認同等產生深刻的影響,因此,跨族通婚現(xiàn)象值得我們不斷地深入調查研究。
注釋:
①對兩個關鍵詞的說明:本文中使用的“移民”與人們通常使用的“流動人口”為同義詞。對城市中的遷移人口,國內絕大多數的研究文獻使用的稱謂都是“流動人口”,有時也使用“外來人口”、“外來就業(yè)者”、“外來打工者”等。本文中使用的“跨族婚姻”一詞,指的是不同民族之間的通婚。對此,有“跨族通婚”、“異族通婚”、“民族外婚”、“族際通婚”、“民族間通婚”等多種名稱。不同學者因習慣不同,使用的名稱也不同。
②有三部著作值得一提:(1)《古代社會》是美國著名人類學家摩爾根歷經40年的研究、考察、搜集資料而寫出的一部巨著。該書于1877年發(fā)表,共分四編。其中,第三編“家族觀念的發(fā)展”,通過分析印第安人、夏威夷人、希臘人、羅馬人、阿拉伯人、南印度人的家族親屬制度,說明家族制度的發(fā)展進程。參閱L.H.摩爾根著,楊東莼等譯:《古代社會》,商務印書館1977年。(2)馬克思對美國民族學家摩爾根的《古代社會》一書所作的摘要,于1881年5月至1882年2月寫成。這份手稿于1941年在蘇聯(lián)譯成俄文收入《馬克思恩格斯文庫》第九卷出版,中國根據俄文版譯成漢文于1965年出版。參閱馬克思著:《摩爾根〈古代社會〉一書摘要》,人民出版社1978年。(3)恩格斯所著的《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就路易斯·亨·摩爾根的研究成果而作》一書,是恩格斯在馬克思去世后,整理馬克思的手稿時,發(fā)現(xiàn)了馬克思對摩爾根的著作《古代社會》所做的摘要和批語。恩格斯研究后認為,有必要進行補充來寫一部專門的著作闡述唯物主義歷史觀。此書于1884年用德文寫成,同年10月在瑞士蘇黎世出版,其后被翻譯成法、俄、英、日、中等多種文字,在世界各國產生了巨大影響。參閱恩格斯著:《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人民出版社1972年。
③摘自《思茅、玉溪、紅河傣族社會歷史調查》,云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89頁。
④摘自《傣族社會歷史調查-西雙版納之一》,云南民族出版社1983年版,第23頁。
⑤摘自《德宏傣族社會歷史調查》(一),云南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37頁。
⑥馬戎著:《民族與社會發(fā)展》,民族出版社2001年3月版,第175-180頁。
⑦馬戎編:《民族社會學——社會學的族群關系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第440頁。
⑧李臣玲:“20世紀90年代西北城市社區(qū)民族通婚調查研究——以西寧市城中區(qū)為例”,刊于《青海民族研究》2004年第2期;李曉霞:“試論中國族際通婚圈的構成”,刊于《廣西民族研究》2004年第3期;湯奪先、高永久:“試論城市化進程中的民族關系——以對臨夏市的調查為視點”,刊于《黑龍江民族叢刊》2004年第4期;薩仁娜:“德令哈市蒙、藏、回、漢族際通婚調查研究”,刊于《西北第二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第1期。
⑨2007-2008年,筆者主持的一個中國社科院重點課題——“城市少數民族流動人口與各民族散居化趨勢”課題組,在四個有一定代表性城市(如華北的呼和浩特、華東的青島、華南的深圳、西南的昆明等),進行了實地調查。這四個城市分別代表了中國東、西、南、北四個區(qū)域,也包括了東部沿海發(fā)達地區(qū)(深圳、青島)與西部內陸欠發(fā)達地區(qū)(昆明、呼和浩特)。被調查的民族有10多個。本次調查可以說是一個多地點、多民族的調查。在四個被調查城市中,深圳市的有效受訪者人數143位,青島市的有效受訪者人數98位,呼和浩特市的有效受訪者人數113位,昆明市的有效受訪者人數219位。在10多個被調查的民族中,受訪者較多的6個民族分別是蒙古族(20.9%,119人)、朝鮮族(17.9%,102人)、回族(13.5%,77人)、彝族(13.2%,75人)、白族(8.4%,48人)和傣族(5.6%,32人)。
⑩摘自《黑龍江省滿族、朝鮮族、回族、蒙古族、柯爾克孜族社會歷史調查》,黑龍江朝鮮民族出版社1987年3月,第151頁。
?麻國慶:《都市、都市化與土默特蒙古族的文化變遷——內蒙古土默特地區(qū)的考察》,收于阮西湖主編:《都市人類學》,華夏出版社1991年版,第229-239頁。
?納日碧力戈:《呼和浩特蒙漢通婚現(xiàn)狀析要》,收于阮西湖主編:《都市人類學》,華夏出版社1991年版,第225-228頁。
?馬戎著:《民族與社會發(fā)展》,民族出版社2001年3月版,第184頁。該調查于1985年在內蒙古赤峰地區(qū)(原昭烏達盟)農區(qū)和牧區(qū)的41個自然村中展開,訪問了2089戶蒙古族和漢族居民。
?彭雪芳:“分報告之三:不同民族在城市中的戀愛和婚姻”,收于張繼焦主持《不同文化背景的民族適應在城市中的“適應”問題》(調查和研究報告,2002年),第112頁。
?引自張繼焦主持《城市少數民族流動人口與各民族散居化趨勢調查報告》(完成時間2009年)第221頁。
?參見黃榮清著:《中國各民族人口的增長——分析與預測》的表3-5,北京經濟學院出版社1995年。
?陳明俠:《關于民族間通婚問題的探索》,刊于《民族研究》1993年第4期。
?嚴汝嫻主編:《中國少數民族婚姻家庭》,中國婦女出版社1986年版,第16頁。
?彭雪芳:“分報告之三:不同民族在城市中的戀愛和婚姻”,收于張繼焦主持《不同文化背景的民族適應在城市中的“適應”問題》(調查和研究報告,2002年),第113頁。
?引自張繼焦主持《城市少數民族流動人口與各民族散居化趨勢調查報告》(完成時間2009年)第221頁。
?馬戎著:《民族與社會發(fā)展》,民族出版社2001年3月版,第175-180頁。
?摘自《臨滄地區(qū)傣族社會歷史調查》,云南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129頁。
?摘自《思茅、玉溪、紅河傣族社會歷史調查》,云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20頁。
?摘自《云南少數民族社會歷史調查資料匯編》(三),云南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60頁。
?摘自《西雙版納傣族社會綜合調查》(二),云南民族出版社1984年版,第60頁。
?參見黃榮清著:《中國各民族人口的增長——分析與預測》的表3-5,北京經濟學院出版社1995年。
?彭雪芳:“分報告之三:不同民族在城市中的戀愛和婚姻”,收于張繼焦主持《不同文化背景的民族適應在城市中的“適應”問題》(調查和研究報告,2002年),第114-115頁。
?引自張繼焦主持《城市少數民族流動人口與各民族散居化趨勢調查報告》(完成時間2009年)第221頁。
?馬戎著:《民族與社會發(fā)展》,民族出版社2001年3月版,第174頁。
?引自張繼焦主持《城市少數民族流動人口與各民族散居化趨勢調查報告》(完成時間2009年)第221頁。
?參見黃榮清著:《中國各民族人口的增長——分析與預測》的表3-5,北京經濟學院出版社1995年。
?參見黃榮清著:《中國各民族人口的增長——分析與預測》的表3-5,北京經濟學院出版社199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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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見黃榮清著:《中國各民族人口的增長——分析與預測》的表3-5,北京經濟學院出版社199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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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繼焦和沈林著:《亞洲的城市移民—中國四個城市的調查:深圳、青島、呼和浩特、昆明》,知識產權出版社2009年,第25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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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繼焦著:《城市的適應——遷移者的就業(yè)和創(chuàng)業(yè)》,商務印書館2004年,第301-302頁。
?李培林:《中國社會結構對資源配置方式的影響》,刊《中國社會科學》1995年第1期;張繼焦:《市場化中的非正式制度》,文物出版社1999年版,第54頁,
?張繼焦著:《城市的適應——遷移者的就業(yè)和創(chuàng)業(yè)》,商務印書館2004年,第68頁。
?資料來源:“城市適應課題組”2001年在深圳的訪談調查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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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經濟貿易大學課題組:“20世紀90年代中國各民族人口的變動”,載于《2000年人口普查國家級重點課題研究報告》(第二卷),中國統(tǒng)計出版社2005年。
?張繼焦和沈林著:《亞洲的城市移民—中國四個城市的調查:深圳、青島、呼和浩特、昆明》,知識產權出版社2009年,第27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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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mpson,George E. & J.Milton Yinger 1985,Racial and cultural Minorities:An Analysis of Prejudice and Discrimination(fifth edition),New York:Plenum Press.
?Peter M.Blau,Terry C.Blum,and Joseph E.Schwartz,1982,“Heterogeneity and Intermarriage”,in 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Vol.47,pp.45-62.
[51]Hout,Michael & Joshua Goldstein 1994,“How 4.5 Million Irish Immigrants Became 40 Million Irish Americans:Demographic and Subjective Aspects of the Ethnic Composition of White Americans.”in 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Vol.59.
[52]郭志剛、李睿:“從人口普查數據看族際通婚夫婦的婚齡、生育數及其子女的民族選擇”,刊于《社會學研究》2008年第5期。
[53]Waters,M.C.1990,Ethnic Opinions.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54]郝時遠:“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重要觀念:尊重差異、包容多樣”,刊于《民族研究》2007年第1期。
Cross-ethnic Marriage of Minority Migrants in the Urban Areas—— Study on Six Minorities of China:Mongolian,Korean,the Yi,the Dai,the Bai,the Hui
Zhang Jijiao
The author describes the current marriage situation of Six Minorities(Mongolian,Korean,the Yi,the Dai,the Bai,and the Hui)based on his survey and then giues a result:(1)The population base of cross-ethnic marriage is the transformation of urban economic structure resulting in the diversity of minority population,and its social foundation is the more interactions between different minorities caused by the transformation of urban social structure.(2)The factors impacted on cross-ethnic marriage include the national preferential policies for minorities,the settlement of a minority,the interactions in a minority,and a minority’s language and religion.(3)The influences of the cross-ethnic marriage have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ethnicity and ethnic identiy.As a result,it is not only an important factor of urban ethnic relation,but also a measuring variable of urban ethnic relation.
Minorities of China,Urban Immigrants,Cross-ethnic Marriage
【作 者】張繼焦,中國社會科學院人類學研究所研究員。北京,100081
C95
A
1004-454X(2011)04-0051-010
* 本文為張繼焦主持的中國社科院重點課題—— “城市少數民族流動人口與各民族散居化趨勢”(2006-2008)部分研究成果。
〔責任編輯:陳家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