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石魁
　　
　　明朝年間，江南小鎮(zhèn)磐石鎮(zhèn)每年舉辦一次斗石會，藏石愛好者蜂擁而至，一時奇石爭艷，璧玉生輝。
　　今年的斗石會比往年熱鬧，因為爆了大冷門的不是石頭，而是一個人。這人叫石中仙，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長身玉立，氣度不凡。他的超人之處在于，只要他向人面上一瞧，不管那人的石頭藏在身上何處，都能馬上指出他的石頭好不好，好在何處。有人說他是仙石投胎，他也只是一笑置之。他自有一套理論：石頭本是天地所成，是有靈性的，主人也就借了石頭的靈性；而主人德行深厚，石頭也能借了主人的正氣越發(fā)出彩。所謂石養(yǎng)人，人養(yǎng)石。
　　今天最后一場要決出一個石魁，場內(nèi)二十余人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石中仙自然不肯錯過這出好戲，他早早來到大廳。參加評選的行家已經(jīng)下場，挨著一塊塊石頭品評下來，眼看就分出了勝負。最后又來問過石中仙，他只微笑頷首。眼看著大局已定，眾人已無異議，正要宣布今年的石魁，卻見石中仙猛然站起身來，雙目炯炯，向大廳角落一指，叫道：“這人懷中的石頭，才是今年的石魁。”
　　眾人回頭一看，原來不知何時大廳里溜進來一個老乞丐，只見他衣衫襤褸，面有菜色，雙手抱在胸前，哆哆嗦嗦，哪里像藏石的名家。他見眾人都望過來，竟然嚇得癡癡呆呆，話都答不上來了。管事的皺著眉頭命人上來轟他出去，卻被石中仙一把攔住。
　　石中仙笑道：“也是該著大家有眼福，今天能見到這塊天下奇石，若是把人攆出去，可不要后悔喲?！北娙撕逍Φ溃骸熬退?，能有奇石？快拿來上眼吧。”
　　石中仙不慌不忙，走到老乞丐面前，一躬到地，說道：“老人家，給晚輩些許薄面，把石頭給我們開開眼吧。”
　　老乞丐突然流下兩行濁淚，嘆道：“這奇石已死，非是我不肯拿出來。”
　　這時，有人突然叫道：“原來是他，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石瘋子！”
　　眾人恍然大悟，才知石中仙所言非虛。這老乞丐身上確有奇石，不過都只是耳聞，從沒人見過。老乞丐見石中仙堅持，只好從懷里掏出一個破布包，放在石中仙的手中。
　　石中仙的眼睛一亮，他雙手捧著破布包放在八仙桌上，層層打開，里面果然有塊不起眼的淺灰色石頭。眾人竊竊私語，只管猜測這石頭的奇異之處。石中仙卻越看眉頭皺得越緊，驚道：“這奇石靈氣全無，怎么會這樣？”
　　
　　2. 石癡
　　
　　原來這個老乞丐名叫石闞天，本來是一個秀才，二十幾歲時也曾赴京趕考，落第后就一路游玩，一路往老家走。這一日行到山東地界，眼看著天色將晚，他想找個人家休息一下。這時路邊傳來一陣驚呼，“有鬼！”石闞天是個膽大的，尋聲而去，只見一群孩童正圍著一物亂嚷。有人說：“一把火燒了這鬼頭！”
　　石闞天上前細看那物，原來是塊拳頭大小的灰石頭，半面長滿白發(fā)，遮著半張臉，如鬼面一般。那些孩子有人打火鐮，有人收集干草把灰石頭放上去。
　　不知為何石闞天只覺得不妥，上前勸了，又翻出一些銅錢給他們買些糖果，算是哄走這些小家伙。石闞天拿起石頭細看，只見那一根根白發(fā)如真人毛發(fā)一般，生得均勻，不由得稱奇不止。他拿著石頭邊走邊看，就沒看路，不小心撞到一人身上，那人怒道：“這后生走路不長眼睛！”石闞天慌忙道歉，不想?yún)s被那人劈面拉住。他細看面前那人，原來是個六十多歲的老翁，衣冠整潔，是個鄉(xiāng)紳打扮。這老翁不知為什么只拉著石闞天不放，腳不沾地帶回家去。
　　石闞天不明就理，落了座還是滿頭霧水。老者這才說道：“老朽姓安，是這個莊的莊主，現(xiàn)在有事相求，請先生一定答應(yīng)?！笔R天更奇了，自己身無長物，手無縛雞之力，哪里幫得了人家。
　　再問安老莊主，他吞吞吐吐半天才回答道：“先生若把手中這塊石頭讓于老朽，老朽愿出黃金百兩?！笔R天聞言嚇得差點把石頭給扔地上，好在安老莊主手疾眼快接到手中。石闞天就不明白了，這樣一塊不起眼的石頭竟然價抵黃金，難道有什么說道不成？
　　這邊安老莊主已經(jīng)命人擺下酒菜，二人入座邊喝邊聊。這一聊不打緊，另一片天地在石闞天面前展開了。石闞天生平頭一次聽說原來這石頭還有這么多講究。就拿他無意撿到的這塊來說吧，叫生發(fā)石，是難得的稀罕物。石闞天把生發(fā)石向安老莊主面前一推，說道：“這石頭就送與莊主了，我要拜師，學(xué)藏石?！卑怖锨f主直樂得眉開眼笑。
　　從那日起石闞天就對石頭著了迷，他住在安家莊，每日跟著安莊主談石頭，看石頭，自得其樂。其實這里面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莊主有個獨生女兒叫韻娘，生得十分美貌，性情又好，跟石闞天四目傳情，都動了心思。安莊主順?biāo)浦?，把石闞天招了上門女婿，從此一家人其樂融融。
　　轉(zhuǎn)眼五年過去了，安老莊主早已過世。石闞天已經(jīng)對藏石幾近癡迷，偌大的家產(chǎn)幾乎都換成石頭了。韻娘雖然偶有怨言，可是因為對石闞天情深意重，所以每次勸阻都是不了了之，依然陪著他賞石玩石安享清貧。
　　
　　3. 石變
　　
　　這天石家來了一位意外的客人。這人叫林蔭道，是韻娘的姨表兄，從小一起長大的，韻娘嫁給石闞天后，他出去游玩，一直未歸。
　　韻娘乍見表兄喜不自勝，親自下廚待客，石闞天陪著林蔭道在院里小酌。石闞天三句話不離石頭，想不到林蔭道也不示弱，娓娓道來，還真是一個行家。石闞天不由稱奇，問道：“林兄，記得當(dāng)年岳父大人常因你不喜歡玩石而生氣，怎么他老人家過世了，你倒好起這個來了？”
　　林蔭道微笑不答，伸手從懷里取出一個小紅綢袋，規(guī)規(guī)矩矩放在桌上，用手示意石闞天打開。石闞天剛聽林蔭道一席談，已經(jīng)猜到他一定有寶貝，這一急手都有點哆嗦了，可是打開口袋后，他卻大失所望，里面只有一塊扁平的灰色的石頭。石闞天拿過灰石頭仔細看過，不由得狐疑。藏石要求或形奇，或紋理特殊，或材質(zhì)稀有，可這塊灰石頭，形狀丑陋，色澤暗淡，幾乎辨不出紋理，瞧材質(zhì)也不見異樣。
　　林蔭道見關(guān)子賣得差不多了，這才抬手叫石闞天拿酒來。石闞天恭恭敬敬在林蔭道面前斟滿杯，且看他如何行事。林蔭道端起酒杯，把酒盡數(shù)倒入口中，卻不下咽，而是用力向石頭上一噴。這可不要緊，灰石頭好像一下子得了仙氣，瞬間煥發(fā)出光彩來?；彝镣恋念伾幌露疾灰娏?，變成透亮的白，白底上還隱隱出現(xiàn)一幅水墨山水畫，遠山小橋流水人家，錯落有致，美不勝收。
　　就在石闞天眼睛都瞪圓了，說不出話的時候，林蔭道不慌不忙又噴上一口酒。這口酒落下去，剎那間石頭上萬點桃花開，灼灼其華，耀人二目。
　　第三口酒下去，石頭通體變紅，像一顆血紅的心，光彩瑩瑩，放在手中隱隱覺出一些灼熱。石闞生早被驚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吞下口水問道：“林兄，何處得來此物？可否轉(zhuǎn)讓愚弟？”
　　林蔭道搖頭不語，自斟自飲起來。
　　從那天起，石闞天就打起灰石頭的主意來，他死活不放林蔭道離開，每天陪他吃喝玩樂，只求盡興。轉(zhuǎn)眼半年有余，兩人月夜對飲，林蔭道不由得嘆息道：“老弟，玩石頭的人我也見得不少了，像你這般癡的可是少見。這樣吧，我開出一個條件，如果你能做到，這石頭就讓給你?！?br/>　　石闞天聞言大喜，恨不得跪下給林蔭道磕頭，連連說道：“林兄只管吩咐，沒有小弟不答應(yīng)的?！?br/>　　林蔭道反倒壓低了頭，沉吟片刻才咬牙說出兩個字：“韻娘?！?br/>　　石闞天只覺得頭轟的一下，他恍然大悟。原來林蔭道早就喜歡韻娘了，可是安老莊主因為他不喜歡石頭，才把韻娘嫁給石闞天，想不到他還不死心，花五年的時間淘來寶貝另有所圖。
　　石闞天心里是翻江倒海，他跟韻娘一起生活有五年了，兩人感情甚篤，相敬相愛。如今用韻娘去換一塊石頭，這事他實在做不出來。石闞天下定決心，剛要拒絕，卻見林蔭道笑吟吟地擺手讓他進屋。
　　房中沒有掌燈，窗子緊閉，林蔭道進門后隨手把門一關(guān)，竟然伸手不見五指。石闞天剛要去摸油燈，眼前忽的一亮，隱隱有一些微光乍現(xiàn)，只見那光越來越亮，最后變成一團火焰跳躍在林蔭道的手心中。石闞天的眼都直了，不用說他也知道，這又是那塊灰石頭。
　　
　　林蔭道看時機差不多了，把灰石頭向懷里一收，打開門大步向外走去。石闞天只覺得全身的血都向頭上涌，脫口而出：“我換！”
　　出乎石闞天的意料，韻娘沒有哭鬧，她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整整一夜。這一夜石闞天一直站在窗外，他把那塊石頭握在手心里，心潮起伏，一時恨不能沖進房中跪在韻娘面前認錯，可剛走到門前，手中的奇石又讓他寸步難行。他不停地告誡自己，這塊奇石只怕今生難尋第二塊了，他實在不愿意跟它失之交臂。第二天一早，韻娘自己走出屋門，上了林蔭道的馬車，安安靜靜地離開了。石闞天躲在小路口偷著瞧著韻娘的身影越來越遠，手心里的灰石頭被他攥得越來越燙手。
　　石闞天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推開房門，就愣住了，原來韻娘這一夜是在準(zhǔn)備他過冬的衣服。石闞天只覺得心被撕裂般的疼痛起來，他狂奔著一路追去。早就沒了林蔭道和韻娘的身影。
　　不知為什么，從那天起石闞天對奇石再也提不起興致。直到一日，有老友來訪，一再要求見識一下，他才勉強拿出奇石?？墒且豢诰茋娤拢^沒有任何變化。他的心一沉，難道是林蔭道騙了自己，再細看寶石，這些紋理幾乎都是刻在他的心里的，怎么也不會錯。石闞天不甘心，遍求醫(yī)奇石的方法，以至散盡家中藏石，可這塊奇石還是死了。而韻娘和林蔭道竟然從人世消失一般，再沒人見他們的蹤跡。
　　
　　4. 石人
　　
　　眾人聽罷唏噓不止，有人嘆石瘋子的癡，有人嘆石瘋子的絕情。石中仙眉頭緊鎖，沉思不語。石闞天抹了一把老淚，這才對石中仙說道：“我看小哥兒是有靈性的人，也許能救了我的奇石?！?br/>　　石中仙說道：“這塊石頭名叫藏心石，是由四層物質(zhì)層層包裹形成的，所以遇酒后會有不同的變化，在黑暗中還會發(fā)光。它奇就奇在每層物質(zhì)都包得均勻，最后竟不露聲色?？上Я恕f也不是沒有救它的辦法，不過是碰運氣?！?br/>　　石闞天一聽急了，忙道：“碰運氣我也干，我認了，小哥兒快說?！?br/>　　石中仙說道：“這石頭的靈氣采自天地，如果回到它最初的地方，可能會起死復(fù)生?！?br/>　　石闞天搖頭道：“這石頭輾轉(zhuǎn)而來，經(jīng)了多少人的手，哪里知道它出自何處？”眾人皆搖頭說無法。
　　石中仙拿起寶石，向正東方向走了幾步，把石頭攏進袖中，探頭進去細看，又轉(zhuǎn)身向南……如此四個方位走了一遍。這才回身對石闞天道：“你只往東南方向去吧，如果奇石在夜里微微發(fā)光，就是你走對地方了，越近奇石越亮，至于能不能最終找到石頭的原籍，就看你和它的緣分了?！?br/>　　石闞天不敢耽擱，連夜上路，向著東南方向而去。走了有月余，夜里奇石的光芒漸強，他不由心喜，走得有了力氣。
　　這一日他住進一家客棧，半夜突然被一陣強光驚醒，再看光芒竟然來自自己的懷里，石闞天一陣狂喜，他知道，自己就快找到奇石的原產(chǎn)地了。他連夜起程，一直走到天光大亮，此時奇石的光芒不但不減，反而更強，就是林蔭道把奇石給他展示時，也沒有如此強的光。石闞天又狂奔數(shù)里，卻發(fā)現(xiàn)奇石的光似減弱下來，于是他又折回頭，走到奇石光芒最強處，舉目一看，已走到一個莊園外面，他急忙上前敲門。
　　這家人姓盧，是個好客的，見石闞天風(fēng)塵仆仆，忙迎進門來。石闞天不管不顧，只嚷著要酒。那家人也不以為怪，真的送來一壇上好女兒紅。石闞天把酒含在口中，向石上一噴。第一口，驚現(xiàn)小橋流水。第二口，萬點桃花開。石闞天哭倒在地，泣道：“蒼天有眼，我的石頭活了！”
　　盧家人看得目瞪口呆，忙扶石闞天起來細問，聽罷經(jīng)過，也是感慨萬千。
　　這時盧少莊主上前見禮道：“我看老人家是個奇人，也許能幫上小生些忙。”
　　石闞天此時心情大好，忙問：“少莊主有何吩咐？只管講來。”
　　原來盧家收藏著一塊奇石。這石足有真人大小，大約也是個人形。此石有三奇：一奇為輕，可浮于水上；二奇為冷熱自變，盛夏時通體清涼，寒冬時觸之溫暖；三奇為能人語?？墒侨涨捌媸蝗徊灰娏?，盧家上下找了一個遍，只是沒有。
　　石闞天略一沉吟，抬腿就往后院而去。盧家人也不阻攔，隨著他里外看過。
　　此時正是數(shù)九，剛下過一場大雪，滿院子都是銀裝素裹，煞是好看。后園中有棵老樹，約有百年齡，樹冠也有數(shù)丈，奇怪的是樹下丈余處，寸雪不著。石闞天看在眼中，有了主意，叫下人拿來鐵鍬動手就挖。
　　盧家人都來看稀奇，盧少莊主上前問道：“先生要挖什么？”
　　石闞天道：“石人就藏身此處，因寒冬時它體熱，所以地表的雪都融化了，這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說話間下人已挖了有一米多深，眾人只覺得一股青煙撲面，石闞天叫道：“不好！又給它遁了。”說完疾步追去。
　　遠遠見青煙落入后院的一間屋內(nèi)，石闞天也不管不顧，掀門簾就進，只嚇得丫環(huán)仆婦急急躲閃。石闞天定神細看，這屋里不像有藏身之處，只是墻角有一排地火龍，散著熱氣。石闞天大步上前，穩(wěn)穩(wěn)坐下，命人上茶。
　　他這里氣定神閑，那里石人可是受了苦，捱不過兩個時辰，石人終于現(xiàn)身了。
　　石闞天仔細觀瞧，這石人只是大約一個人形，五官模糊，若無這三奇，也只是平平。盧少莊主命人把石人帶到花廳，又著人布了酒菜。石闞天坐在主座，石人就放在他的身畔。此時室內(nèi)圍了火爐，暖意融融，身邊的石人送來陣陣清爽，好不愜意。
　　石闞天喝了一口酒，這才對盧少莊主道：“石人三奇，我見識了一奇。水上漂便也罷了，只是不知怎么叫石人開口呢？”
　　盧少莊主搖頭道：“這個我可不知，從來只是運氣，它高興開口就開口了，不想說的話，怎么也不會說?！?br/>　　石闞天轉(zhuǎn)身鄭重向石人一揖道：“石瘋子有情有義前來會石人，望石人成全?！?br/>　　那石人的臉上突然落下兩排珠淚，不見唇動，只聽語響：“石不能言最可人。”
　　“哈哈哈！”石闞天像瘋了一般，大叫大笑起來：“石不能言最可人，好！這是我平生最愛的一句，我一定要得到你，不惜任何代價。”
　　
　　5. 石緣
　　
　　石闞天最后跟盧少莊主達成協(xié)議，用他的奇石交換石人。一天后，他帶著石人啟程回家了。一路上他悉心呵護，石人安然無恙，眼看著再過一條河就要到家了。
　　不巧的是，此時正值大汛，平時丈余寬的小河波浪洶涌，嚇得船家無人敢渡。石闞天急著回家，央了半天才找到個不怕死的船老大，帶著石人就上了船。船行至中途，一個大浪過來，歪了兩歪就扣向河底，船老大水性好，抓撓著自己逃生去了。留下個石闞天，手腳并用還直往下沉。正在這時，突然他覺得有一物漂在身邊，慌亂中忙爬上去，定睛再瞧，原來是那石人。它入水不沉，正好救了石闞天的命。不知過了多久，石闞天的腳踏上了土地，他體力不支，昏倒在地。
　　石闞天醒來時，卻見守在身邊的卻是石中仙，不由得心驚，忙問，“石人何在？”
　　石中仙怒道：“父親，事已至此，你還念念不忘你的石頭！”
　　石闞天驚道：“你叫我什么？父親？”
　　石中仙說道：“當(dāng)年娘被你換石頭時已有身孕，林伯父把我養(yǎng)大，并告訴我這一切，他說深悔當(dāng)年害了娘，想要贖罪。我知道你一定會去斗石會，才去那里等你，只為了把你帶到娘身邊。莊主也是林伯父的朋友，讓你幫忙找石人，只是為了引起你的興趣。”
　　石闞天聞言心中大慟，哭道：“韻娘，是我負你。”說罷一把拉住石中仙，追問道：“你娘在哪里？讓我見她一面。”
　　石中仙點頭道：“好，我就帶你去見娘?！?br/>　　二人來到院中，卻見石人橫在地上。石闞天不解的問道：“你娘在哪里？”
　　石中仙不由得淚流滿面，哽咽道：“這個石人就是一個石棺，里面是我娘的尸骨。娘臨終時說，父親愛她終抵不過愛一塊石頭，她若死了，就葬在石棺內(nèi)，也做一塊石頭。林伯父這才走遍天下選到塊奇石，盛夏時通體清涼，寒冬時觸之溫暖，又奇輕能浮于水上，找人刻成人形，也算成全了娘的當(dāng)一石人的心愿。果然，你肯換她回去了，娘您如愿了……”
　　石闞天聽得癡了一般，搖了幾下?lián)涞乖谑字稀?br/>　　（責(zé)編/鄧亦敏插圖/黃全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