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夢中醒來,恍惚中已經(jīng)忘了剛才夢見了什么,但嘴角的笑卻是真實(shí)的——我,彎著嘴角,心里溢滿說不出的快樂。
保持著這個姿勢很久,驚訝于自己竟然會于夢中笑醒。
我是經(jīng)常做夢的人,但那一段日子,夢境中記憶最深的經(jīng)常是滿心的委屈。夢于我,是現(xiàn)實(shí)的繼續(xù)。在日與夜的兩端我都無法逃脫悲傷的籠罩,愛一個人,竟會如此痛徹,如此辛苦。而最終,他仍舊離我而去,也將我的笑容帶走。
與你交往一直淡淡的,你的情意我明白,但你實(shí)在不是我想要的那個人。彼時,電視里正演著如此雷人的“紅樓”,你極為不屑:“這紅樓有什么好?”我笑你:“你這種俗人,怎能知其中的妙處?”你反駁:“我是俗,可是這本書根本就說不通?!蔽业瓜肼犅犇阏f它哪里不通,你以一貫的認(rèn)真說道:“《紅樓夢》中說黛玉本是一棵絳珠仙草,有感于寶玉施露之恩,便決定以一生淚水相還。聽來感動,細(xì)想?yún)s未免不合情理。若是報(bào)恩,自然要讓恩人快樂無比,又怎能讓他食也不安寢也不安?而施露之人若為的竟是仙草一生的眼淚,豈非太過絕情,又哪里有半點(diǎn)的憐香惜玉?更何況,若施恩圖報(bào),本就不是大丈夫所為。”
我輕笑,如此一番言論,倒當(dāng)真沒有聽說過。細(xì)想,好像也頗有道理。你凝望著我的眼,輕輕說一句:“我知道你心里沒有我,但你放心,我不要你的一生,只要你的笑,只要能看見你的笑,就夠了?!?br/> 我又一次聽到碎裂的聲音——第一次是心因他的離去而碎裂,而這一次,卻像是堅(jiān)冰融化時溫柔的粉碎。
以前從不在意的一些事,猛然間就這么紛至沓來。電腦里有一張碟,那是你替我刻錄的,里面都是一些老歌,老得,只有一些卡帶里才有。是你騎了車四處去淘換,不知花了多少時間與力氣才找齊了,再重新刻成光碟送給我。而其中的辛苦你只字不提。
當(dāng)我在那個男人那里得不到安慰深夜買醉時,你總是隨叫隨到,酒量不佳的你,總是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樣子。而且,從未曾說過那個人半句壞話,也從不曾笑話我自作多情。
為了療傷,我遠(yuǎn)走他鄉(xiāng),火車快開時,卻隔著車窗看到你的身影,焦急地向每個車廂里張望。我驚訝之余招手叫你,你狂奔而來,站在站臺上仰頭看我:“剛聽你媽媽說你要走……”你上氣不接下氣,火車卻已經(jīng)開始鳴笛,你大喊一聲:“我等你回來!”
初時,這一切不過是片斷,過去了,便不再想起?,F(xiàn)在,這些,卻忽然串聯(lián)成一幅畫面,點(diǎn)點(diǎn)滴滴,全是溫暖。
女子的一生總要遇到這樣或那樣的男人,但哪個人對自己最好,哪個人可以交付什么卻往往到最后才能知道。有的人,可以和你一輩子相敬如賓,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有的人要你的生命,如西楚霸王,雖然英雄末路,也只需一句“虞兮虞兮奈若何”,便可讓女子以最絢麗的姿態(tài)死去,那一刻,這女子便是天地間最美的一只蝴蝶,將徹骨的凄美展現(xiàn)于最愛的人面前;有的人,要你的眼淚,一生中有太多“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的片斷,便是偎人不起時,也有太多雨恨云愁;更多的,只要你一時的嬌媚,此一時過了,便像一只碎了的杯子,殘片雖然晶瑩,卻傷人入骨。
我慶幸,竟遇到了只要我微笑的人。這個人,雖然沒有錦心繡口也難有錦衣玉食,走到我面前時也許已付出了太多的努力經(jīng)了太多的艱辛,但,便是衣上有了破舊,他也會含笑縫補(bǔ)出一朵帶露的花,綴于胸前裙角,隨我漫天飛舞。
所以,我回來了,沿著離開的路,帶著你想要的,美麗微笑。
編輯 / 寧 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