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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愛的蓮花手鐲

2011-12-29 00:00:00李巧兒
人生與伴侶·共同關(guān)注 2011年8期


  愛在心里,永無期
  
  梅琳有一件手鐲,全手工、描銀,形狀是一朵盛開的蓮花,忌水洗,需用干布反復(fù)地擦拭,才能呈現(xiàn)銀的光澤。
  手鐲是一個男人送的,在5年前。后來,梅琳一直戴著這只蓮花手鐲,它陪著她在萬丈紅塵中奔波,在經(jīng)年的反復(fù)擦拭中,它越發(fā)呈現(xiàn)出銀亮的氣質(zhì)來。
  每個女人多多少少都有幾件首飾,每件首飾必定記錄著當(dāng)時得到它時的心情故事。梅琳仍然記得,她得到這只手鐲時,還鄭重發(fā)誓,她會一直把它戴到老的。
  若愛在心里,就永無期、永不老。男人說。
  梅琳每每想起男人的這句話,總會唏噓幾聲。
  6年前
  6年前,梅琳剛參加工作,第一次出差昆明,和一位女同事。
  車良是昆明的接待方,性格粗獷明快,長得有些像電影明星孫紅雷,梅琳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愛開玩笑的女同事便說,梅琳,這廝尚可,你又單身,不如考慮潛規(guī)則了他?
  梅琳回答,可惜看起來有35歲了,應(yīng)該早有妻室,若非要趟老男人的渾水,也得要對方足夠值得才行。
  不過是兩個女人間的玩笑話,又用的是自己的家鄉(xiāng)話,梅琳以為車良聽不懂,卻沒想,車良笑瞇瞇地插話,第一,本人27歲,面相較滄桑而已;第二,本人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的單身男,歡迎潛規(guī)則。
  眾人爆笑中,梅琳紅了臉。后來在昆明的3天,和車良若即若離。不是故意,只是羞澀。
  3天后離開昆明,車良送她們到機場。在女同事上洗手間的空當(dāng),車良突然對梅琳說,說實話,我倒是很想被你潛了的,因為我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女人。
  梅琳發(fā)了愣,什么類型?
  就是你這種類型,單眼皮,很可愛。車良說。
  聰明的男人,在人際交往中,總是最善于使用語言的技巧,亦知如何討巧女人,一句話一個眼神,引領(lǐng)她走進想象的天地。梅琳當(dāng)然知曉這些。只是,感情從來就是最不講道理的,車良直爽的求愛,令梅琳動了心。
  后來,車良又是手機短信,又是網(wǎng)聊,慢慢地,相互間就熟了。半年后,她再次出差昆明。這次,上司讓她單槍匹馬地來。車良徑直帶她回了他的家。
  在他家里,他送了她一只手鐲。全手工、描銀,形狀是一朵盛開的蓮花。
  她舉著手鐲看了看,說,很精致,但看起來好老的樣子。
  他說,雖然不怎么值錢,但若愛在心里,就永無期、永不老。
  他還說,他想要她,非常想,想把她一寸寸地揉進自己的骨頭里,可是,為了尊重她,他要在自己的家里要她。
  那么體貼的話,那么滄桑的手鐲,梅琳的歡喜,似千江水脈脈流,流著流著,便流出了眼淚。他給她抹淚,抹著抹著,他把她抱上了床。
  都不是第一次做愛。只是,于梅琳卻是別樣的感覺。車良每一次的沖擊,仿若一把锃明光亮的剔骨刀,刀沉力猛,她的身體仿佛裂骨斷筋,疼并快樂著,她對他的愛也似洪水迅猛而來。
  
  那些年,有些滄桑吧
  
  用什么來證明這份愛呢?梅琳的證明方式,是背井離鄉(xiāng),到昆明和車良共謀未來。
  與車良朝夕相處后,梅琳才發(fā)現(xiàn),車良表面是白領(lǐng),私下里卻是毒販,將海洛因與植物莖桿一同浸泡晾干,然后,詐稱為中藥,利用體弱的人販運,以逃避查緝。
  車良說,從前家貧,父親早逝,為了給多病的母親治病,走上這條路。現(xiàn)在,我愛你,只是想給你更好的生活而已,再做一年,就收手。
  梅琳說,其實現(xiàn)在的生活就挺好,她和他也可以做別的事情創(chuàng)造更好的生活。她哭過,鬧過,車良才說了實話,想收手,已經(jīng)不那么簡單。
  最后,梅琳安靜了,繼續(xù)留在車良身邊,只是因為她愛他。
  她確實愛他。車良之前,她也愛過別的男人。青澀的年紀(jì),青澀的身體,那時她的愛也是青澀的?,F(xiàn)在,她只知道,她愛上的這個男人以及他送的那只手鐲,無論外形還是內(nèi)心都很滄桑。
  滄桑的另一個意義,就是有故事。有故事的男人和有故事的手鐲,是性感的、迷人的。所以,最后,她變得安靜,不再追溯她屈服的愛是否值得、是否合乎世俗的眼光,她只要能看見他,就是幸福的。
  可是,車良在又一次販毒中被警察抓獲,后來,被判死刑。
  車良被抓的那一天下午,她正和女友逛街。那一天之后,她再也沒有見到車良。
  她又回到了家鄉(xiāng)的城市。離家3年,一切有些物是人非。開始新的生活,需要勇氣,也需要時間。有時也會想起車良,帶著罪疚地想,如果她能及早勸他回頭,也許他不會死?
  她一遍遍地擦拭那只蓮花手鐲,一遍遍地問自己,想象著車良仍在她身邊,想了一晚又一晚。夜很漫長,濃重的思念似墨一般,她置身其中,如沉沒于黑暗的汪洋中。
  后來,她的思念漸漸變得寥若晨星,因為認識了譚光年。
  譚光年是一個商人,比她小兩歲,并不純正的普通話里,流竄著一股掐也掐不斷的粵腔,態(tài)度總是親切友好的。
  譚光年常約她喝茶、吃飯。他們可以聊很多的事情。隨著熟悉程度的增加,倆人有時也開起曖昧的玩笑,或者在約會分別時,她會讓他抱一抱。
  他問過她手腕上那只手鐲的來歷,她一五一十地說了,他便拍拍她的肩,也不勸她什么,沉默地陪著她喝酒。于是,她覺得他是一個體貼的男人,對他突增了難以言說的情緒,她主動和他上了床。
  后來,梅琳又和譚光年上了兩次床。第4次后,他問她,如果有一天,他帶她回他的家鄉(xiāng),她會去嗎?
  梅琳想了想,說也許吧。
  可是,梅琳知道,其實根本就沒有也許。她想她已經(jīng)過了為了愛不顧一切地背井離鄉(xiāng)的年紀(jì),她27歲了,只想平靜地待在家鄉(xiāng)過完后半生。何況,不知怎么的,和譚光年在一起,她沒有高潮,沒有喜悅,仿佛只是為了撫慰身體的寂寞而做。
  譚光年的那番問話,令梅琳的心像正燃燒著的炭被潑了一盆冷水,■■地冒出心灰意冷的白煙。
  漸漸地,她有意識地疏遠譚光年;漸漸地,譚光年對她失去信心。倆人拖拖拉拉地折騰了大約一年的光景,在梅琳29歲生日的前兩天,才徹底地分手。
  
  還是趟了老男人的渾水
  
  29歲了,不少男人的眼光里,29歲的女人就像一朵灰暗的帶刺玫瑰,摘了也沒多少觀賞價值??墒?,梅琳覺得,現(xiàn)在的她,就像她手腕上的那只蓮花手鐲,在萬丈紅塵中,在兩段愛情的擦拭下,越發(fā)呈現(xiàn)出銀亮的氣質(zhì)來。
  總會遇到能讓她摘下這只手鐲的男人的。梅琳堅信。于是,她像一只已經(jīng)成年的蝸牛,把心安放在堅硬的殼下,不疾不徐地在紅塵中行走。
  一個女人若對未來安了心,周遭的一切也就變得美好起來,帶著這樣的情緒去工作和生活,得到的回報也是美好的。
  梅琳升了職,成為分公司的總經(jīng)理,認識了幾個和她在職場上類似地位的女子。這些女子,熱愛工作、熱愛戀愛、熱愛美容亦熱愛花未來的錢,空閑時喜歡自組旅游團、購物團奔赴世界各地或者在網(wǎng)店上殺價,熱火朝天地生活和工作著。梅琳沉迷于這樣的友情,愛情漸漸變得可有可無。
  但女人的心和身體,終究還是需要男人的愛和撫慰才永遠鮮靈。后來,梅琳偶爾和某個看起來不錯的客戶上床。
  只是上床,真的沒有其他。每次從男人的懷抱中出來,梅琳的心里會這樣想。到后來,根本就不用想,下了床,她就把那個男人忘了。
  30歲生日時,梅琳收到一束紅玫瑰。999朵,是謝家強送的。
  希望我的玫瑰,能代替你心里的蓮花。謝家強說。
  梅琳呆呆地望了又望謝家強。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她和女朋友們?nèi)バ录悠掠瓮鏁r認識的。35歲,高級翻譯,離異,無子。梅琳突然想起6年前,她曾說過不趟老男人渾水的話,可是,問題是,那時她24歲,現(xiàn)在她30歲。也許,30歲的女人,配35歲的男人,恰好。
  接受謝家強玫瑰花的第二天,梅琳褪下了手鐲,去做了雙眼皮手術(shù)。謝家強見了,說,雙眼皮也挺好看的。梅琳笑了笑。這次戀愛,梅琳想,她應(yīng)該用一種純潔的心態(tài)來迎接吧?所以,戀愛三個月,梅琳堅守著身體最后的底線,不和任何一個男人上床,包括謝家強。
  三個月后,梅琳和謝家強結(jié)婚了。謝家強對她尚好。
  而對于梅琳來說,如今的現(xiàn)世安穩(wěn),已夠了。
  
  編輯 / 雨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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