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一包“九五至尊”讓南京市江寧區(qū)房產(chǎn)局原局長周久耕身敗名裂。一年后,“九五至尊”又一次惹禍,不過,這一次它“六親不認”,絆倒的是自家人——南京卷煙廠物資供應處處長陳杰。
“現(xiàn)在腸子都要悔青了”
2009年5月22日,南京市檢察院接到匿名舉報,反映南京卷煙廠有人與南京某集團員工合謀造假金箔卡。
檢察機關初查發(fā)現(xiàn),南京卷煙廠擬在生產(chǎn)的每條“九五至尊”香煙中,放置一張表面貼純度達到99%的金箔卡,以提升產(chǎn)品的競爭力。但是后來生產(chǎn)出來的金卡,卻與原來設計相差很大,表面上只是一層鍍金,金含量很少,價值很低。
“金箔卡造假情況屬實,顯然有人從中做手腳?!睓z察機關首先將重點放在了南京卷煙廠物資供應處處長陳杰的身上,“因為采購金箔卡是他分內(nèi)的工作,假金箔卡被堂而皇之地采購使用,他肯定脫不了干系。”
很快,檢察機關就發(fā)現(xiàn)了陳杰涉嫌與他人合謀造假,并受賄數(shù)十萬元的犯罪線索。2009年6月,陳杰被逮捕。
目前,因犯受賄罪被判10年6個月的陳杰已經(jīng)在監(jiān)獄里服刑。
“現(xiàn)在腸子都要悔青了,但是這個世界沒有后悔藥啊,如果我有第二次機會,我絕對不會再這么傻了?!标惤芰飨铝搜蹨I。他給自己算了一筆經(jīng)濟賬,2008年時自己的薪酬收入就有30多萬元,他受賄近80萬元,不過就是兩年多的工資而已。
后悔之余,陳杰甘愿伏法?!拔疫€要感謝檢察院,如果我再遲幾年案發(fā),我肯定比現(xiàn)在收錢收得更多,問題就更嚴重了,現(xiàn)在把問題都交代清楚了,我也輕松多了?!?br/> 出生于1958年的陳杰,1977年進入南京卷煙廠后,從擋車工干起,從基層一步步走上物資供應處處長位置。作為煙廠的供應處處長,陳杰在廠內(nèi)是個實權人物,他掌管著煙廠制造香煙所用拉線、煙標、煙膜、煙用膠等多項配套物資采購權。案發(fā)時他已在這個位置上干了10年時間?!八?0多年的工齡,絕對是卷煙廠的老前輩了?!蹦暇┚頍煆S的一名中層員工透露。不過,30多年的工齡,沒抵得上一張小小的金箔卡。
在一般人看來,一年有30多萬元的合法收入,而且身居處長職位,應該不會冒風險伸出貪手了吧!但事實卻讓人大跌眼鏡。
那么,陳杰當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層層轉(zhuǎn)包“撈金術”
讓陳杰案發(fā)的人不是大老板,是個“小角色”——和南京卷煙廠有長期業(yè)務合作關系的南京某集團普通業(yè)務員王毛宇(化名)。陳杰受賄的77萬余元人民幣中,就有43萬元是王毛宇送上的。
王毛宇頭腦活絡,擅長打“人情牌”。而在王毛宇等人的“人情往來”中,陳杰慢慢地被融化了。
“其實我剛當上處長后,自律性還較強?!标惤苈漶R后回憶道,“可是隨著時間推移,與供應商關系的逐漸拉近,從收雞蛋、農(nóng)產(chǎn)品、衣服等小禮品開始,到后來收錢也就順理成章了?!?br/> 2007年底,王毛宇聽陳杰提到卷煙廠要在“九五至尊”里附送金箔卡的意向后,大喜過望,因為他正在跑這項業(yè)務。他就對陳杰說:“這正好是我們集團的業(yè)務之一,我們關系這么好,不如讓我來做吧?!标惤軐Α袄吓笥选碧岢龅囊笞匀粺o法拒絕,因為他以前經(jīng)常收受王毛宇的“好處”,早已是“哥倆好”,就欣然同意。
項目拿到手,王毛宇就開始算計著如何在“九五至尊”上揩油,在金箔卡上淘金。按照純金箔卡貼面的成本計算,南京卷煙廠將每張卡的采購價格定為26元。王毛宇自恃有陳杰當后臺老板,便在偷工減料上大做文章。他并沒有將這筆業(yè)務交給本集團做,而是找到了集團下屬某企業(yè)的老板詹某,讓其想辦法以低價完成這項業(yè)務。“只要價格低,式樣像就可以。”王毛宇如此吩咐。
詹某也不傻,他接手后將金箔卡業(yè)務進行“轉(zhuǎn)包”。浙江一家公司的報價的確很低,6元多,不過,是鍍金卡。
在這樣“接手——轉(zhuǎn)包——再轉(zhuǎn)包”之下,利益鏈條里的每個人,都不在乎金箔卡到底含有多少金子。但單這一項,王毛宇就獲利100多萬元的提成,當然他不會忘記陳杰,給他送上了18.5萬元。
有了這次“愉快合作”,陳杰與王毛宇的關系迅速升溫。2008年至2009年期間,王毛宇再次從陳杰手中拿到了“九五至尊”禮品袋的采購業(yè)務。還是按照老套路,王毛宇將此業(yè)務轉(zhuǎn)包給南京某塑料廠。塑料廠每個禮品袋報價是2.15元,陳杰提出按2.65元開票。塑料廠的老板也是“明白人”,將6.5萬元差價通過王毛宇送給了陳杰。
為了加深與陳杰的“感情”以鞏固雙方的業(yè)務關系,王毛宇還另外向陳杰3次行賄18萬元。
其實王毛宇只是陳杰利益上的“一段鏈條”,和陳杰“私交”好的人還真不少。從2007年到2009年,陳杰在南京卷煙廠生產(chǎn)香煙的各種零件上,包括煙標、煙膜、拉線等采購業(yè)務中,均收受關系戶的好處費,相關包裝材料公司、印刷廠、塑料廠共計給他送上了人民幣34萬元、美元2200元。
這樣的錢拿多了,到最后,陳杰麻木了?!八湾X物的人多了,慢慢就覺得不拿白不拿,而且不拿還影響彼此之間的感情。給錢的人都很熟悉,私交很好,感覺他們不會出賣我的。”
但到2009年6月時,陳杰清醒過來了,因為他因涉嫌受賄被檢察機關逮捕歸案,不過,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