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見到一個從英國來的中國年輕人,他自我介紹說,他們這個團隊做的是期貨私募。在私募路演環(huán)節(jié),他們聲稱自己的年毛利率是68.66%。
我的第一感覺是,這恐怕是個騙子團體,而且相當大膽,在中國,一個自2008年以來,若能達到年收益率20%絕對是稱冠全國。
不過,他們也算是陽光私募,因為有第三方托管,而且有很多公開數(shù)據(jù)可以查詢。他們這個基金在巴克萊與博隆伯格都能查到,巴克萊的相同策略體系中,這個基金名次是第三。
他們操作的是期貨領(lǐng)域,此前我也接觸過期貨類私募,他們在2009年的牛市時達到過幾倍收益率,然而,在慘淡的市場業(yè)績也是慘淡一片。
然而,在進一步了解的過程中,我才意識到,他們做的與國內(nèi)大多數(shù)期貨私募截然不同的玩意兒,他們的交易全部都在全自動化的系統(tǒng)中完成,之所以選擇期貨,因為期貨有相當高的流通性。他們做的是全球期貨,涵蓋外匯、農(nóng)產(chǎn)品、金屬、能源、股指、利率與債券等。他們的操作策略整體比較簡單,采用均值回復、趨勢跟蹤、套利與一籃子交易等。
他們做法在巴克萊私募基金研究平臺上有個分類,叫做CTA,也叫做商品交易顧問,與傳統(tǒng)的對沖基金(hedge fund)并列,屬于私募中的另一大體系。知名對沖基金經(jīng)理人索羅斯和羅杰斯也都是美國期貨業(yè)協(xié)會的會員。
如果傳統(tǒng)對沖基金更多做的是趨勢交易,比如并購套利、全球宏觀策略等,那么這個CTA更像是捕捉市場上的細微機會,他們更多是憑借大而全的及時數(shù)據(jù)庫,難以想象的計算機運作速度,來積累出可觀的收益率。
在西方,CTA楷模是文藝復興科技公司的詹姆斯·西蒙斯,他是世界級的數(shù)學家,也是偉大的對沖基金經(jīng)理,年收入凈賺15億美元。我認識的美國對沖基金作者《富可敵國》馬拉比曾告訴我,他最喜歡的就是西蒙斯他們這個團隊。他們辦公室里幾乎都沒有金融背景的人,都是一群數(shù)學家、生物學家與心理學家,還有人在辦公室里騎單輪車玩。除了兩年賠錢,每年收益率都能達到15%~20%。
在那個年輕人拿出那套程序前,我可能對他們這個期貨私募一直處于懷疑狀態(tài)。然而,我們在私下交流時,這個年輕人有些不太情愿地給我看了一下他們的那套程序。我頓時有些被驚艷到的感覺,輸入密碼后,桌面上有個矩陣,橫向大約4個小方塊,縱向有的是5個小方塊,有的是3個小方塊。他點開一個小方塊時,就跳出一套復雜的交易程序,他先點開了兩個,只能看到歷史數(shù)據(j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因為這個市場還沒有開盤。他又打開了另一個,就看到無數(shù)數(shù)字在跳動,分類上有農(nóng)產(chǎn)品、貴金屬、原油等等。
他有些自豪地說:“這是我們開發(fā)的程序,對CTA交易來說,這套程序就像是個黑匣子,是賺錢的核心,我們也只能大致猜出西蒙斯的一些策略,他是我們的集體偶像。”
原來,CTA圈子也大致可以分作三類,一類是風險控制,一類是定價,還有一類是投資決策。而投資決策是CTA圈子中最高深、最神秘,也是最賺錢的一支。
“真正做出優(yōu)秀投資策略的CTA基本都是自己在做私募,而且都是很隱秘的群體。市場上多數(shù)人都在做風險控制與定價,就算一些量化高手,都沒接觸到投資決策的本質(zhì)。”
搞了半天,我才知道,這個年輕人曾在兩個期貨策略公司中打工,分別是Winston和Aspect,歐洲有個非常知名的對沖基金叫做MAN AHL,就是由Winston與Aspect合作成立的,這個年輕人在歐洲最好的對沖基金公司中吸收了一些精華,然后與一個馬可尼電訊公司的高智商家伙,那個家伙也是國際電子工程師協(xié)會會員,一道開發(fā)了現(xiàn)在他們這套程序。
“我現(xiàn)在只募集了1500萬元,我打算募集到5個億就只投資自己的錢了。西蒙斯的基金,也只有第一批投資者能分享利潤。”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的口氣還是有點像麥道夫。我在想,他是不是在國外對沖基金學到一些皮毛后,來國內(nèi)圈錢了,如果真正厲害的高手,是不會親自一個個拜訪客戶的吧。但他另一句話讓我對他有了新的認識,他說,他最近寫了一篇風險控制的論文,不知有何地方可以發(fā)表,說的時候,眼睛充滿虔誠。
在我與他分開時,我們又談到了西蒙斯,他一直在兩眼發(fā)光,他還與我講述了發(fā)生在2010年的閃電崩盤。他果然很年輕,是1979年生人。
最后他說:“我們的計算機之所以能完成那個策略,真的是因為超級快,震耳欲聾的聲音,誰都受不了,所以是不能放在辦公室的,我們將64塊CPU組合了起來,用的是固態(tài)硬盤……”
他有些欲言又止,但我正好有些事,只好與他道別了。他下一站是香港,過完節(jié)后,就會英國了。
我在想,或許我真的見到了CTA的頂級高手。但這只能在若干年后才能驗證了,如果那小子未來某一天真的發(fā)達的話,那我應(yīng)該還能記得他在國內(nèi)剛開始募集資金的艱辛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