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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八歲半

2011-12-29 00:00:00閻晗
南方人物周刊 2011年9期


  公主管我叫姑姑,今年8歲半。出生不久就刁蠻任性,靠撒潑耍賴和甜言蜜語所向披靡,欺負(fù)小朋友。
  現(xiàn)在她上小學(xué)了,看上去比從前懂事得多。她跟著我媽去車站接我,一見面就撲過來,墜在我身上,不管我手里背上有沒有行李。她跟馮鞏似的說:“小姑,我好想好想你。”上了車,自說自話地講她從電視上看來的笑話,語氣很急,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很少有人批評她,女兒要富養(yǎng)是她爸爸的理念,所以任由她像《神雕俠侶》里的郭芙一樣,無論如何都能說出自己的一番道理。
  說完冷笑話,她很快開始打呵欠:“聊天真無聊,你的手機里有什么游戲,拿給我玩會兒?!比缓箝_始一聲不吭地打地鼠。
  公主被送到我家,由我媽看著寫作業(yè)。她常常坐在那里,身子擰成個麻花,叫囂著“憑什么我要多做一題?”總惦記著要上網(wǎng),打電話叮囑她爸:“你記得給我收菜啊。”00后的孩子有電玩時代的性格,很難安靜下來讀書寫字。
  公主盼望我的到來,因為她沒有朋友。她曾經(jīng)喜歡用玩具或零食收買人心,但一旦不高興就會秋后算賬,把她給予你的好處一一細數(shù)。附近有個小男孩常常搭她爸爸的便車,某次兩人吵架,公主揚著眉毛嚷:“有本事你再別坐我家的車!”后來那男孩真的再也不搭順風(fēng)車了,為泄憤還盜走了珍珍的QQ號(她要很多人幫她收菜,密碼他知道)。
  公主拿著作文本,問我該如何寫《快樂的節(jié)日》,我說,過年你家干了些什么,照實寫就行?!拔野謰屧诔臣埽臭[了一宿。這怎么能寫?我還是寫包餃子放鞭炮吧?!彼f這話的語氣神態(tài)跟說別的事情一樣,旁人猜不出她的內(nèi)心感受。更小的時候,她甚至知道爸爸小三的名字,但小三很快隨風(fēng)而去,不知道她是否還記得那位漂亮阿姨。
  在她的字典里,爸爸是萬能的,什么事情都能解決。有個周末,她爸爸說好帶她出去玩,卻臨時有事要延后一天,她又哭又鬧:“你是個大騙子!”
  我媽說,有次她和公主走在門前的上坡路上,公主突然嚷著“不走了,打電話叫我爸爸開車來接我”。她爸爸的漁船凌晨到港,但她不管,一步也不肯走。我媽沒辦法,打電話讓我爸騎自行車過來,她坐在自行車的后座,由我媽推著,上了那個長長的山坡。
  我媽說,真受不了你這樣的富二代。公主問她的伙伴:什么是富二代?對方說:“富二代就是,你爸爸有車,我爸爸也有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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