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雪
在窗外的夜色中越下越急
和父親共進晚餐
借那盞白熾燈的光暈
靜靜閱讀著我的父親
水流過父親的手指
仔仔細細在退卻油膩的污跡
那個曾經(jīng)繪制建筑圖紙的手
慢慢合攏消磨在瑣碎的生活里
我讀出父親對家的那份傾心
我的視線有些游離
小時候的父親曾經(jīng)當(dāng)過坐騎
帶著我在五月的風(fēng)中飛行
站在舞臺上合唱的人群
不管多遠
父親依舊能發(fā)現(xiàn)我的神韻
還有父親的那份莊嚴
沉重地壓垮了他的淚腺
在哥哥走的那個寒冷的七月
他的堅強留下了一道暗傷
有時候我們也會默默遺忘
時間在加重我們的年齡
一個冬季又一個冬季
父親的頭發(fā)和雪一樣晶瑩
帶著他的老花鏡在報紙中旅行
父親能做的
就是在侍弄的花草里
一天天釋放自己
燈光穿透玻璃
雪花紛飛得如此輕盈
我靠在軟軟的沙發(fā)上
那么近地距離
靜靜地
閱讀著我的父親
父親對著鏡子正在梳理
手中那盒光明牌的染發(fā)劑
正在孕育著一場革新
白與黑的交替
讓父親煥然年輕些許
但是那些皺紋卻深重?zé)o比
那是永遠無法勾兌的閱歷
十二月的雪
在窗外的夜色中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