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一只黑貓從古老的“兇宅”中走出來了。
黑,便是恐怖么?
從夜到夜。
黑貓的腳步輕輕,如踩在黑絲絨的地毯上面,如躡足于沙灘。
黑,便是恐怖么?
她有著最溫馴的毛羽,微顫的胡須。那以爪洗面的動作,充滿柔情。
當她將捕得的鼠仔處理完畢,從容舔干地上的血,便可以安然入眠了。
臥姿舒坦,恬靜。鼻中放出輕微的“咕咕”之聲,那是在“念經”。
聲聲慢,節(jié)奏均勻。
黑貓醒來,依然是夜。
一盞燈亮起,又一盞燈亮起:
瞳仁似兩枚銹了的銅幣,出奇地冷漠。渾濁而模糊。
時間的磚瓦,在其中閃爍著青灰。
一縷炊煙繚繞,歷史的灰燼,盛在古銅的破香爐里。
是波濤,是霧,還是亂石的碎片?
解不開的謎。
夢醒時刻
輕輕推開那扇半掩的木門,便是我童年時的家了。
媽媽呢?媽媽在哪里?
她還坐在那張破了的舊藤椅上。沒見到蒼蒼的白發(fā),額上皺痕,只有那特寬的腦門,光閃閃地,亮著。+OFNRHJGBAt/ge6G+C9Q2Q==
我叫了一聲“娘!”
她看著我,怔怔地看著,什么也不說。
?。ㄋ秊槭裁床徽f一句話呢?)
我抓住她的手。那只青筋畢露,骨瘦如柴的手。小時候躺在她懷里,總在輕輕撫拍我,說“不怕,不怕”的那只手。
但是她沒有說,我覺出了那枯瘦的指頭,在抖。
這時候,窗子外面刮起呼嘯的狂風,震得樹木和窗欞都嘩嘩地響,一場寒潮帶來的風暴,把什么都亂走了。
媽媽,你不怕么?
她什么也不說。站起身來,要走。
“媽媽,你別走。外面的世界,很冷。”
忽然間,我失去了那只手。
“媽媽,媽媽,別走,在我的夢里住下來吧!”
我著急地喊出聲來,夢醒。
窗子外面刮著呼嘯的狂風,震得樹木和窗欞都嘩嘩地響。
那夢。媽媽那枯瘦的bfW86W7wgnpMbvq3OUcfDA==手指和她的暖,都是假的么?
只有這刮走一切的呼嘯的狂風,是真的。
無花果
貝多芬雕像前站立著
一個男孩:目光低垂,手也低垂。那雙一無所握的手,好瘦。
我一眼便認出了
其中的寂寞
我一眼便認出了,六歲時侵入你夢中去的,那只黑貓。
她留下的恐懼的影子,還沒有散盡,似霧迷離。
于是,我又聽見您那悄悄走過竹林的腳步,小心翼翼。深怕踩碎了一只
越路而過的小蟲。或是一粒
草葉上的露珠。
格爾木的黎明,裹懾著陣陣涼意,潛入窗口。這時候,你正手按鍵盤,描繪著一幅幅白紙上的風景:
雪山上亮起戰(zhàn)栗的燈盞,
青海湖盛滿轟響的雷霆。
這些嫩枝上結出的果子,
沉甸甸,郁森森的,我嘗了一口,
很甜,也很酸,
我把她們喚作:無花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