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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在布鞋里的母愛

2011-12-31 00:00:00張兢
美文 2011年18期


  這是令人難以忘懷的一天,北風(fēng)呼嘯著,大地被凍得發(fā)抖。也就在這天,剛叔摔死的消息傳到了我們村。
  剛叔全名陳慶剛,是我們村里人,家境貧窮,四十好幾了還是個光棍漢。他在外地打工,家里還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母親,我叫她二婆。二婆頭發(fā)花白,身體佝僂,仍在家操勞,每天念叨著出遠(yuǎn)門的兒子,有些老年癡呆。這次剛叔的死,村里人都瞞著二婆,生怕她受到什么刺激。然而,一直瞞下去也不是辦法。大伙商量下來,決定由我奶奶去說,我于是也跟著去看看。
  到二婆家的時候,二婆正坐在家門口。她正低頭納著鞋底,時不時地抬頭,望望遠(yuǎn)處。我輕輕喚了聲“二婆”,二婆好像沒聽見似的,繼續(xù)埋頭專心致志地納鞋底。奶奶走上去,撫了撫二婆的背,輕輕說:“陳家大姐,你這干什么呢?” “昨兒夜里夢到我家小剛,他說那邊天冷。我琢磨著他也快要回來了,他一年回來一次也不容易,我做一雙布鞋給他帶到那邊去”。二婆的眼里帶著久違的笑容,她眼里的溫暖讓人不忍打破她美好的夢。沒有人愿意告訴她,布鞋并不能御寒,更沒有人忍心告訴她,她的兒子是再也回不來了。奶奶別過臉,強(qiáng)忍著溢滿眼眶的淚水,猶豫了半晌,用悲傷的語氣說:“大姐,你別縫了,你家小剛可能是回不來了?!倍乓徽?,然后又笑了:“大妹子,你這跟我開玩笑呢?”“大姐你聽我說,剛,他死了”。
  “他死了?” 二婆扔下手中的活兒,站起來,兩手抓著心口,眼睛瞪得老大,嘴里叫喊道:“這不可能。不可能!” “大姐,這是真的”。 奶奶邊說邊扶著二婆。二婆全身僵住了,整個人滑坐在地上,目光呆滯。那目光令人不忍多看,好像丟失了什么似的?!拔业男偂彼魡局?,眼淚如同泉涌般止不住地淌下來。我第一次看到有人這么哭,心里也被一種悲情所觸動,我的淚也來了……
  兩天后,剛叔的遺體終是運(yùn)回了家。給他辦喪事那天,我看見置放他的玻璃棺材里擺放著一雙新做的布鞋,腦海里不禁浮現(xiàn)出我和奶奶給二婆報喪后的情形:在知道兒子已經(jīng)死了,號啕大哭了一陣后,二婆忽然坐起,拿起所納的鞋底,很平靜地、繼續(xù)納著布鞋,直到天黑完全看不見了……此時的二婆坐在棺木旁邊,口里呢喃著:“我的小剛……”淚順著她的臉頰無聲無息地流下來。我看著,不禁想起了孟郊的那首《游子吟》:
  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將母愛一針一線縫入布鞋里,這是二婆以一種特殊的方式表達(dá)著她對兒子的牽掛,她對兒子的愛。有時候,就算人本身癡了呆了,就算對方已不在人世,這份牽掛也不會改變。這就是母愛,偉大的、永恒的母愛。
 ?。ㄖ笇?dǎo)老師:楊新建)
  明師點(diǎn)評:本文通過一 位善良的母親、一雙新做的布鞋告訴我們一個凄美而感人的故事,詮釋著母愛的偉大和永恒。文題新穎,人物刻畫真實(shí)具體,語言樸實(shí)自然,感情真摯。結(jié)尾詩句聯(lián)想,令讀者產(chǎn)生情感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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