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1年末,青春版昆劇《牡丹亭》在北京國家大劇院全本連演三天,場場爆滿,一票難求。這是該戲自2004年首演以來的第200場演出。8年來,這部戲從水鄉(xiāng)蘇州走出,走到全國,又走向世界近20多個國家和地區(qū),讓全球再度認識了昆曲——這種起源于600年前古老劇種。這部戲的成功展演和幕后的攝影師有密不可分的關系,他就是“昆曲義工”白先勇先生的好朋友,跟拍8年“青春版”《牡丹亭》的臺灣攝影師許培鴻。與此同時,由許培鴻掌鏡的“姹紫嫣紅開遍·迷影驚夢新視覺”昆曲攝影展在中國國家大劇院舉辦。展覽展出了8年來他在世界各地記錄青春版《牡丹亭》及新版《玉簪記》的珍貴畫面,共計500幅。
結(jié)緣八年青春版《牡丹亭》,愛上昆曲用心拍
浦:您是如何和昆曲牡丹亭結(jié)緣的?
許:起先我不懂、也不喜歡昆曲,跟著白先勇先生慢慢了解之后,才開始研究作品的故事內(nèi)容和文化背景,探尋戲曲背后的故事。
浦:這次的昆曲照片展覽有什么特點?
許:這次展覽分為8個區(qū),所有照片均由我獨立完成,一般的個人展只有一個區(qū),而這個展覽卻有8個,可想而知我的工作強度和精神壓力有多大,但當我一口氣全部完成之后,又感覺很舒暢。在選擇展覽內(nèi)容時,我先區(qū)分是通俗還是個性化的攝影展,再根據(jù)目標群體不同,給出相應的照片。
浦:在過去的8年中,您積累了很多作品,這些作品是您在演出中的隨意抓拍,還是進行了特別的安排?
許:這些都是真實自然的演出照,沒有進行刻意的安排。我拍攝時喜歡先抓拍下畫面,然后才進行分類和標注,所以拍攝時候不會理會太多,不會為了“拍”而拍,而是完全站在一個創(chuàng)作者的角度進行影像創(chuàng)作。在拍攝過程中也沒有壓力,如果沒有好的畫面就不拍,不會惦記著要對誰有所交代。至于是演出中抓拍還是為劇照而拍,我則將它理解為是“主動式”拍攝還是“被動式”拍攝。拍劇照屬主動式拍攝,攝影師作為主導,兼具導演和攝影師的功能,進行指導拍攝;而演出抓拍則屬于被動式拍攝時,演員才是主導,觀眾是上帝,所以我盡可能不去地驚擾他們。
拍劇照挺辛苦的,這種辛苦不是指為劇中人物設計拍攝方法,而是說今天這個戲、這家劇院,方便在觀眾席中間拍,另一場戲我可能需要在舞臺的側(cè)邊拍;有時候要繞到燈后,有時候又要去到燈前;有時候舞臺太高,有時候離舞臺太遠,場上場下總是有很多的限制。做展覽時,我之所以可以拿出這么多照片,是因為我經(jīng)過很多場的歷練。青春版《牡丹亭》的戲好,演出場次頗多,也給了我更多拍攝機會,這是一種緣分。當你有心時,剛好緣分到了,就有了我這八年的堅持。換言之,如果我進入一出不怎么喜歡,又不怎么用心想拍的戲,或許折騰10年也沒有用,甚至頭發(fā)都白了,也不會拍到什么好作品,更別說拿出來做展覽了。好作品一定要跟一個有心的人相互去適應,才能有好結(jié)果。
大夢誰先覺?夢中的攝影構(gòu)想很奇妙
浦:所以你8年一直跟著一出戲,也是一個相當有心的藝術創(chuàng)作?
許:對,除了體力和毅力以外,還一定要有心,有堅持不懈的精神。低潮期每個人都會有,我不可能說沒有,但不可能一直處在高潮期。所以,這八年來,我也一直在拍其他題材的東西,比如舞蹈,比如古典音樂。因為如果攝影師只拍攝一種題材,可能會將題材拍“死”,作品沒有生氣,沒有突破。我喜歡旅行,喜歡旅行帶給我的啟發(fā)和心靈上的沉淀,旅行中我也隨身攜帶相機拍攝,只不過是沒有目的隨性而拍罷了。
浦:旅行是定好目的地,還是隨意地走走看看?
許:一般都是先定好一個或幾個目的地,然后隨性地走,我的旅行有點像流浪,呵呵。
浦:我喜歡流浪攝影的感覺,感覺是最美的。
許:其實喜歡攝影的人大都喜歡一種自由和放逐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雖然有時候攝影技術可以補足你的需要,但也可能找不到你要的感覺。比如我睡覺時會夢到我在拍照,可醒來后,我會說,奇怪!我不會用這樣的光圈和速度呀,拍出來的影像也不是我的風格,直到后來才會意識到原來是在做夢。
浦:是不是夢到的一些東西也會給你帶來特別的靈感?
許:也不見得,因為做夢是因為太專注,夢里都在思考。有時候我會夢到一些我沒去過的地方,我好高興,因為這樣可以不用花錢就去旅行了,巴不得繼續(xù)夢,繼續(xù)去下一個地方。雖然你看到了一個世外桃源,但即使消息靈通、交通便利,你想去那里也是不可能的。我們不是冒險家,那些也不是現(xiàn)實存在的,夢醒之后還會回到原地。但通過夢境把自己的心靈進行沉淀過后再去創(chuàng)作,可能會有全新的感受。我覺得創(chuàng)作者不要把自己弄得每分每秒都非常忙碌,要適當?shù)胤乓幌?,?chuàng)作時才更有張力。
不為使命去拍,只追求感覺與技術的結(jié)合
浦:每次演出的內(nèi)容似乎都差不多,你如何讓自己保持創(chuàng)作熱情?
許:有人跟我說,你對戲很熟悉,知道每一次的創(chuàng)作點在哪兒,如果已經(jīng)把握得很精準了,只拍10出戲就好了,干嘛拍100出呢?我拍攝初期的熱情來自戲的分量,它夠厚、夠重,可以站在不同的角度挖掘,進行各種可以嘗試;后來我發(fā)覺,可以換一種心情看到戲的另一個角度,比如戲的立意,和戲中更深層的含義,總用一個角度觀看,就會覺得很沒勁。當你有這些概念的時候,要把自己從中抽離,尋找新的拍攝感覺和創(chuàng)作激情。
浦:你的工作讓我們感覺很輕松,很自由,但新聞攝影要拍的東西則太多了。
許:新聞工作者會為了一個使命工作,你要搶到最新的畫面,或者你要拍很久,雖然說這些畫面也是等出來的,但那種等待不一樣。有一些關鍵畫面沒有抓到,可能還會被領導批評吧?呵呵。
浦:您太了解我們了,是不是也做過記者?
許:我沒有做過記者,卻經(jīng)常聽一些記者朋友們說:“糾結(jié)在心頭”。
放空200場全本“絕版”演出,期待下一個驚喜
浦:今天展出的作品展現(xiàn)出您對生活的熱愛,特別是細節(jié)抓得好。每一張的手、眼表情都不一樣,拍得很細致,哪怕是杜麗娘還魂的背影都讓人覺得很鮮活,拍攝時,有什么技巧嗎?
許:我會根據(jù)當下的情況,注意構(gòu)圖,調(diào)整人物在畫面中的位置。
浦:今天的拍攝,有什么特別的想法嗎?
許:我今天想把自己先放空,因為你知道,《牡丹亭》演出200場了,該拍的人都拍過了,我期待一些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