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開興,王金霞,白軍飛,仇煥廣
(1.中國科學院農業(yè)政策研究中心,北京 100101;2.中國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北京 100101)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村經濟在取得巨大增長的同時,農村面源污染問題也日益嚴重。研究表明,隨著我國經濟的迅速發(fā)展和生活方式的轉變,以及對城市和工業(yè)點源污染的有效控制,我國環(huán)境污染問題已經從以城市和工業(yè)為主的點源污染問題逐漸轉變?yōu)橐赞r村為主的面源污染問題[1-3]。2010年第一次全國污染源普查公報顯示,農村污染源已經成為影響水環(huán)境質量的主要因素,貢獻率達到47%;其中總氮和總磷所占的比例達到60%以上[4]。截止到2005年,我國農村有2000 萬公頃耕地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5]。一些學者指出,隨著農村社會經濟的進一步發(fā)展,如果不采取有效的措施,我國農村面源污染物排放量還將繼續(xù)增加[6]。
在導致農村面源污染加重的諸多因素中,生活垃圾排放已經成為最主要的因素。根據唐麗霞等(2008)對全國26 省(自治區(qū)、直轄市)141 個村的調研,農村生活垃圾已經在農村總的污染源中占到53%,成為目前主要環(huán)境污染源[7]。農村生活固體垃圾的大量排放已經對農村生活生產環(huán)境造成了顯著影響。據2009年中國環(huán)境狀況公報顯示,在民眾對環(huán)境狀況的滿意程度調查中,農村受訪者的環(huán)境滿意程度普遍低于城市,尤其是在垃圾處理和飲用水質量方面[8]。造成這一現狀的原因可能是由于經濟的發(fā)展與農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導致大量工業(yè)制成品廢棄物快速上升,同時也可能是由于傳統(tǒng)農業(yè)經濟向現代農業(yè)經濟的轉變造成了農村傳統(tǒng)的垃圾循環(huán)模式日漸萎縮,對垃圾的自處理能力迅速下降[9]。
農村生活垃圾污染的問題已經引起我國政府的關注。2005年修訂的《固體廢物污染環(huán)境防治法》首次將農村生活垃圾納入公共管理范圍;2007年《國務院關于加強農村環(huán)境保護工作意見的通知》中指出要大力推進農村生活污染治理,因地制宜開展農村垃圾污染治理;2009年4月,財政部、環(huán)境保護部印發(fā)了《中央農村環(huán)境保護專項資金管理暫行辦法》,規(guī)定對開展農村環(huán)境綜合整治的村莊實行“以獎促治”;2010年的中央1 號文件強調要“搞好垃圾、污水處理,改善農村人居環(huán)境”。一些地方政府推出了農村垃圾的管理措施,例如北京、上海、浙江等發(fā)達地區(qū)都陸續(xù)推行農村地區(qū)垃圾無害化處理工程[10]。“十五”以來,國家與地方已開始大幅度地增強對村鎮(zhèn)生活垃圾處理的投入力度[11]。
盡管如此,農村生活固體垃圾排放的一些固有特征和軟硬件設備的不足使得其治理面臨著諸多困難。與城市生活垃圾排放相比較,農村生活固體垃圾具有排放分散與隨意、涉及范圍廣和外部性強等特征,這導致監(jiān)督和控制生活垃圾排放的成本非常高[8]。另外,由于傳統(tǒng)農業(yè)經濟中農戶產生的生活垃圾規(guī)模較小,用來處理垃圾的軟硬件設備因此并沒有得到很好的發(fā)展。最近幾年國家與地方各級政府在政策資源、資金和技術等方面提供支持也遠不足以彌補這些空缺,其結果是農村生活垃圾問題在絕大多數地方變得越來越嚴重[12]。
由于對農村生活固體垃圾關注較晚,目前國內甚至都沒有全國及分區(qū)農村生活固體垃圾的排放量及排放結構的統(tǒng)計資料,大部分學者都基于小規(guī)模調研或示范工程收集的點上資料進行總結;對影響農村生活垃圾排放的因素尤其是與社會經濟發(fā)展水平的相關關系更是缺乏深入的定量研究。從已有研究看,除了魏欣等基于中國引用水和環(huán)境衛(wèi)生現狀的大規(guī)模調查做過分析外[13],其余文獻的數據樣本都十分有限。如任偉方(2006)基于浙江省6 個村的調研指出我國農村生活固體垃圾排放總量處于快速上升階段[14];王俊起(2004)在全國6 個省9 個村的研究結果表明農村生活垃圾排放的構成從單一化、無害化向復雜化、有害化轉變[15]。何品晶(2010)對浙江省3 個村的定性研究表明,我國村鎮(zhèn)兩級居住社區(qū)的人均生活垃圾產生量與地域經濟發(fā)展水平正相關[16]。雖然已有研究對了解我國農村生活垃圾排放的現狀與影響因素發(fā)揮了一定作用,但不足以為決策者提供全面深入的實證支撐,因而制約了相關政策與管理措施的出臺和有效實施。
本文主要目標是根據全國7 省123 個村的大規(guī)模實地調查數據和計量經濟學模型分析,深入定量分析農村生活固體垃圾的排放量、排放結構及其特征以及社會經濟發(fā)展水平等主要因素與垃圾排放量的相關關系,從而為設計有效的農村生活固體垃圾管理政策提供實證依據。本文接下來的部分包括四部分,第一部分為數據描述;第二部分為農村生活固體垃圾排放量、排放結構及其特征;第三部分是影響農村生活固體垃圾排放量的主要因素;第四部分是本文結論和相關政策建議。
為了增強我們樣本的代表性,我們根據省份的地域分布和社會經濟發(fā)展水平選取了全國的7個省份,在2010年進行了大規(guī)模的實地調查。這7 個省(直轄市)包括北京市、吉林省、河北省、浙江省、安徽省、四川省和云南省。我們在選擇樣本省時首先考慮了樣本省的地域分布。例如,我們不僅包括北方的3 個代表省份(北京、吉林和河北省),而且也包括了南方的4 個代表省份(浙江、安徽、四川和云南省)。其次,在選擇樣本省時我們還考慮了省份間的社會經濟發(fā)展水平差異。例如,在我們選取的樣本省中,北京市和浙江省的人均GDP 位于全國前列,全國排名分別為第3 位和第5 位;安徽省、四川省和云南省的人均GDP 比較落后,排名分別為27 位、28 位和31 位;吉林省和河北省人均GDP 處于全國平均水平,排名分別為12 位和14 位。
在每個省中,我們采取了分層隨機抽樣的方法來選取樣本。在每個省內,我們首先根據2009年的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把所有縣分為高、中、低三組,然后在每組中隨機選擇1 個縣。這樣,在每個省選取了3 個縣。北京雖然也選取了3 個縣進行調查,但是進入本文數據分析的只有2 個縣,因為另一個縣作為實地培訓的調查縣,為了保障數據質量,我們沒有將這個縣計入最終樣本。在每個縣我們隨機選取了2 個鄉(xiāng)、每個鄉(xiāng)隨機選取3 個村展開調查。調查樣本包括7 個省的20 個縣、40個鄉(xiāng)、123 個村和1281 個農戶。
調查采用面對面的問卷方式,調查問卷分為村級問卷和農戶問卷兩種類型。村級問卷的回答者主要是村領導,如村支書、村長和會計等。農戶問卷的回答者主要是農民家庭的戶主。調查采用面對面的問卷訪談方式。在正式開展調查前,我們對所有調查員進行了嚴格的室內培訓;然后又在北京郊區(qū)開展了實地培訓。問卷不僅包括了村和農戶生活固體垃圾的排放量、排放結構及其管理制度安排等問題,而且還包括了有關村和農戶的一些自然、社會和經濟等方面的特征。
農村生活固體垃圾在調查中被界定為包括農村生活中產生的廚余和各種塑料、玻璃、紙張、織物與皮革、金屬、灰渣及其制品,這些垃圾既包括農戶通過銷售等方式處理的部分,也包括廢棄部分。這一定義與楊榮金和李鐵松[17]對農村生活固體垃圾的定義基本一致。另外,該定義沒有包含農村建筑垃圾和農民生產垃圾。為了便于分析和掌握垃圾排放的規(guī)律與特征,我們把農村生活固體垃圾分為三大類:(1)有機物或可堆肥類:其特點是易腐,主要包括廚余、草木灰和植物殘體等;(2)惰性類:主要包括煤渣、房屋院內清掃出的灰土等垃圾;(3)可回收再利用廢品:包括廢塑料、紙、玻璃、金屬、廢舊家具電器、織物、皮革、橡膠等。
數據分析表明,農村生活固體垃圾排放量及其地域分布具有如下幾方面特征:
首先,農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接近1公斤,略低于城鎮(zhèn)水平。調查數據表明2010年農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為0.95 公斤,該結果與2006年“中國飲用水與環(huán)境衛(wèi)生現狀調查”在全國31 個省(自治區(qū)、直轄市)6590 個村調查得到的數據(0.9 公斤)非常接近;但低于王俊起等在6 個省、9 個村的得出的1.34 公斤(表1)。如果考慮到樣本的代表性,我們與“中國飲用水與環(huán)境衛(wèi)生現狀的調研”結果更能代表全國的平均水平。數據顯示,2010年我國人均生活固體垃圾排放量大于2006年的結果,也反映了農村生活固體垃圾排放量處于上升階段。與其它研究獲得的2010年全國城鎮(zhèn)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1.2 公斤相比[18],我們的研究結果表明農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約為城鎮(zhèn)排放的80%左右。
表1 農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調查結果比較
第二,盡管農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排放量低于城鎮(zhèn)居民,但其對環(huán)境造成的污染卻可能遠高于城鎮(zhèn)。這主要是由于我國絕大多數的農村都沒有城鎮(zhèn)相對較好的垃圾回收與處理能力。根據我們的調查,在全部調查的123 個樣本村,只有57%的村配備有垃圾池、箱等設施。從垃圾清運來看,具備專門垃圾清運能力的村也較少,占總樣本的72%。更重要的是,在有垃圾處理服務的村中垃圾處理方式也普遍較為落后,根據我們的調查,在有垃圾處理服務的村中,只有38%為無害化處理,可推算出農村生活固體垃圾的無害化處理率約為27%(72% ×38%)。而統(tǒng)計數據表明,2009年我國城市生活固體垃圾無害化處理率已經達到71%[19]。
第三,我國農村生活固體垃圾年均排放總量呈現增長趨勢,而且高于城鎮(zhèn)垃圾排放量的增長速度。2010年我國農村人口數為67415 萬[20],按照人均日排放0.95 公斤估計,2010 我國年農村生活固體垃圾的總排放量約為2.34 億噸/年。據估計,我國農村2000年的垃圾產量達到1.4 億噸[16],如果按照目前2.34 億噸的估計,2000年到2010年間我國農村生活固體垃圾排放量實際增長了67.1%。同期,我國城鎮(zhèn)生活固體垃圾從1.14億噸增長到1.57 億噸,增長了37.7%[21-22]。
第四,我國不同省份農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差異顯著。調研結果顯示7 個樣本省農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平均日排放產量在0.58-1.46公斤之間。其中最低的云南省,人均日排放量為0.58 公斤,僅為北京(1.46 公斤)的39.7%。我們的調研結果與其他學者的一些結果也較為一致,例如,何品晶等2010年在浙江的研究顯示農村生活固體垃圾日人均排放量為0.7 公斤[11],而我們在浙江的研究結果為0.83 公斤,二者較為接近。另外,如果按照傳統(tǒng)的秦嶺-淮河為界將這些省份劃分為北方和南方省份,我們發(fā)現北方3 個省份農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都高于1 公斤,平均為1.28 公斤,而南方4 個省份農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卻都低于1 公斤,平均為0.72 公斤(表2)。組間平均值差異t 檢驗表明北方省份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顯著高于南方。
表2 2010年我國不同地區(qū)農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
第五,從排放結構來看,可回收再利用廢品類垃圾是農村生活固體垃圾的主要構成部分,占農村固體垃圾排放量的40.6%,而其它兩類固體垃圾(有機物或可堆肥類垃圾和惰性類)分別占總排放量的38.5%和20.9%。此外,不同區(qū)域之間生活固體垃圾排放的構成有一定差異。例如浙江和安徽的可回收再利用廢品類垃圾含量在各垃圾組分中最高,且都在50%以上;而北京和四川垃圾組成中最多的是有機物或可堆肥垃圾;河北省惰性垃圾占45.5%,在垃圾組分中所占比例最大(表3)。
表3 農村生活固體垃圾組成結構
從發(fā)達國家的經驗來看,生活固體垃圾的排放量和經濟發(fā)展水平之間存在倒“U”型曲線關系[23-24]。當收入水平較低時,人均生活固體垃圾排放量都較低;隨著收入水平的上升,人均排放量快速上升,并在收入達到一定水平的時候出現回落。Mazzanti 等人2008年對意大利城市固體垃圾的研究表明,意大利城市人均固體垃圾排放量在人均GDP 約為3.5 萬- 3.9 萬美元時達到峰值[23];Daisuke ICHINOSE 等人2011年對日本城市生活固體垃圾的研究表明,日本城市人均固體垃圾排放量在人均應納稅所得額約為5.2 萬美元時達到峰值[24]。
通過分析調研數據我們也發(fā)現,我國農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與年人均純收入之間也可能存在倒“U”型曲線關系。我們按農民年人均純收水平對人均垃圾產量數據進行了分組,共分為六組,分組區(qū)間間隔為2000 元人民幣。結果表明,隨著人均純收入的提高,人均垃圾排放量經歷了一個先上升后下降的過程(表4)。例如,當年人均純收入在4700 元以下時,垃圾人均日排放量為0.88 公斤。當年人均純收入提高到6700 到8700元之間時,人均垃圾日排放量高達1.33 公斤。隨后,當年人均收入提高到8700 元以上時,人均垃圾的日排放量又降低到1 公斤以下。
對于生活固體垃圾排放與人均收入之間存在的倒“U”型相關關系,可能與收入提高導致的一些消費習慣的改變有密切關系。在人均純收入較低時,隨著人均純收入的提高,農民開始有錢購買更多的加工食品或者帶包裝的食物,從而產生更多的垃圾。當收入上升到一定的階段后,農民的消費結構會發(fā)生變化,在食品上會傾向于購買優(yōu)質而量少的食物,在能源消費上,會用電和和天然氣等清潔能源取代煤炭,從而使垃圾產量減少。
盡管以上的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對年人均純收入與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間的關系做出了一定的判斷;但是,這些分析只是考慮了單因素的影響;并沒有從多因素綜合的角度來分析這些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也就是說,在單因素分析中,我們沒有控制其他因素的影響,從而不能將年人均純收入這一因素對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的影響分離出來。因此,為了更為準確地把握農民年人均純收入與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間的關系,我們基于全國七省的村級調研數據,建立了以下的計量模型,模型設置如下:
在以上方程式中,因變量Wi為某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公斤)。在方程右邊自變量中,Ii代表i 村農民年人均純收入(萬元);I2i 代表i村農民年人均純收入的平方,用來分析農民年人均純收入與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間的非線性相關關系。Zi為控制變量,用政策、商品化程度、交通便利程度和其它社會經濟特征變量表示。其中,政策變量用是否有過垃圾處理和循環(huán)利用培訓來表示,該變量為虛擬變量,有培訓為1,否則為0;商品化程度用村內自營工商業(yè)戶數和企業(yè)數表示;交通便利程度用村到鎮(zhèn)政府的距離和到最近的鄉(xiāng)級以上公路的距離來表示;其它社會經濟條件變量包括人口密度(人/公頃)、居住區(qū)是否連片(1 =是;0 =否)、使用煤炭作為生活能源的農戶比例、人均灌溉面積(畝)和人均耕地面積(畝)。Di為縣虛變量。α 為常數項,β、δ、μ、γ 為待估參數,ε 為隨機擾動項。
表4 人均純收與垃圾人均產量關系
表5 農村生活固體垃圾排放量影響因素的計量模型估計結果(OLS 模型)
計量經濟學模型估計結果良好(表5)。雖然本文計量模型的自由度相對較低,但模型估計的R2為0.39,這一水平對于橫截面數據來說已經較高,表明模型具有較高的擬合水平;另外模型的F值為1.70,在5%的水平上檢驗顯著,表明模型中的解釋變量具有顯著的聯合解釋能力。很多控制變量估計結果統(tǒng)計檢驗顯著,系數符號也符合預期。例如,村內企業(yè)數的系數為正且顯著,這說明農村商品化程度越高,垃圾人均日排放量就越大;垃圾人均日排放量與離主要公路的距離成顯著正相關關系;人均垃圾日排放量與居住區(qū)分散成顯著負相關關系,說明居住區(qū)分散即連片的程度越低,對垃圾的管理(尤其是在垃圾循環(huán)利用方面)就可能越困難,自我消化的垃圾越少,從而排放的垃圾量就越大。
模型估計結果表明,農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與農民年人均純收入存在顯著的倒“U”型曲線關系;這一結果和我們的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相一致。模型估計結果表明,農民年人均純收入一次項的系數為正且在10%水平上顯著;而農民年人均純收入二次項的系數為負,且在5%水平上顯著。這驗證了我們在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中的結論,即在農民年人均純收入較低時,隨著收入的提高,人均垃圾日排放量開始呈增長趨勢;而當收入水平上升到一定的程度后,人均垃圾人均產量會隨收入的上升而下降,農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與年人均純收入間存在顯著的倒“U”曲線關系。
根據估計所得到的方程,我們計算了農民年人均純收入對農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的一階偏導,并令一階偏導等于0,求出了倒“U”型曲線的拐點。結果表明,拐點為5235 元人民幣①我們這里計算得到的拐點值與表4 中描述性統(tǒng)計得出的結果有一定的差異,這是因為表4 只是農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與農民人均收入水平間的簡單描述統(tǒng)計結果,而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沒有控制其它變量的影響,所以這兩者之間的關系包含了其它因素對人均垃圾排放量的影響。而計量模型中我們加入了必要的控制變量,所以根據計量經濟模型估計結果所計算的拐點值計算更為準確。。國家統(tǒng)計局數據表明,2010年我國農村年人均純收入為5919 元[25],這表明從總體上看,我國農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開始出現下降的趨勢。但由于我國區(qū)域間社會條件差異顯著,有些區(qū)域的收入水平高于這個拐點,有些地區(qū)低于這個拐點。統(tǒng)計數據表明,2010年我國有18 個省份的農村年人均純收入高于5235 元,另外13 個省的農村年人均純收入低于5235 元[26]。由此可知,2010年農村年人均純收入超過拐點的省有18 個,低于拐點的省有13 個。這說明我國有58%的省農村生活固體垃圾排放量開始趨于下降,還有42%的省農村生活固體垃圾日排放量還處于上升階段。我們計算的拐點結果與Mazzanti 等人的研究結果(3.5 萬- 3.9 萬美元/年)有較大的差距[23]。但Mazzanti 等人研究的是發(fā)達國家城市生活垃圾的排放情況,而且人均收入水平是用人均GDP 來衡量的,由于農村和城市、中國和發(fā)達國家的社會經濟發(fā)展條件差異很大,所以存在這樣的差別是可以理解的。
本文基于2010年全國七省123 個村的實地調研數據,分析了我國農村生活固體垃圾的排放量和排放結構特征,并且定量研究了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與社會經濟發(fā)展水平的相關關系。本文的主要研究結論及相關的政策建議主要包括如下幾個方面:
首先,我國農村生活固體垃圾排放量每年高達2.34 億噸,而且增長數度快于城市,但其無害化管理水平卻遠低于城市。另外,由于近年來我國農村生活固體垃圾原有循環(huán)利用模式的日漸萎縮,更加劇了農村生活固體垃圾的污染程度。所以我國應加強農村生活固體垃圾治理水平,提高其無害化管理水平,同時應通過經濟、政策等措施提高農村生活固體垃圾自處理能力。例如,我國可以通過在農村推廣沼氣工程、提倡有機垃圾還田等措施,促進農村生活固體垃圾自處理能力的提高。
其次,我國農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在南北方之間有顯著差異,垃圾組成結構在地區(qū)間也有較大的不同,所以在制定我國的垃圾管理政策時,應充分考慮這種地區(qū)間的差異。由于我國北方農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排放量顯著大于南方,所以在規(guī)定人均生活垃圾清運工人數和垃圾收集設施配備時,北方省份的人均清運工人數和設施配備都應多于南方省份。
再次,農村生活固體垃圾排放結構中占最大比例的是可回收再利用廢品類垃圾,所占比例為40.6%,而有機物或可堆肥類垃圾和惰性類垃圾分別占38.5%和20.9%。我國應在加強農村生活固體垃圾分類收集的基礎上,分類處理農村生活垃圾。通過促進可回收再利用廢品類垃圾的回收利用來消化減少這部分垃圾,通過沼氣工程和制備農家肥等措施來減少機物或可堆肥類垃圾的排放。
最后,農村生活固體垃圾人均日排放量受到社會經濟發(fā)展水平的顯著影響,而且呈現了非線性的相關關系。在收入水平較低的地區(qū)生活固體垃圾排放量呈現增長的趨勢,也就是說越貧困的地區(qū)垃圾排放量的增長潛力就越大,因而對環(huán)境造成的污染程度也越可能加重。這一結果具有十分重要的政策含義。從今后國家社會經濟發(fā)展趨勢來看,如何支持欠發(fā)達地區(qū)加快社會經濟的發(fā)展步伐、縮小區(qū)域之間社會經濟發(fā)展的不平衡性將是國家政策支持的重點。國家在支持欠發(fā)達地區(qū)社會經濟發(fā)展的同時,也應該重視由于生活水平提高導致的農村生活固體垃圾排放的快速增長及其可能導致的對農村環(huán)境的污染。因而,國家不僅應該在社會經濟發(fā)展支持政策方面對欠發(fā)達地區(qū)有所傾斜,在農村生活固體垃圾的治理方面也應該對欠發(fā)達地區(qū)有所傾斜,使這些地區(qū)盡量減少在發(fā)展的同時對環(huán)境質量造成的負面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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