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方 改編

羅伯特·謝克里(1928-2005)，是美國著名科幻作家，他的作品充滿想象力和張力。本故事由他的代表作《幽靈五號》改編而成。

這幾年，地球污染嚴(yán)重，地上豎著核發(fā)電站，海里飄著污染物。有錢人怕死啊，便都爭先恐后地移民了，他們移到了宇宙中那些新發(fā)現(xiàn)的小行星上去。格利高爾和阿諾爾德是一對老朋友，他們瞅準(zhǔn)了這個商機，大膽開設(shè)了“ＡＡＡ行星消毒公司”，專門為有錢人打掃新家。說是公司，其實也就他們兩個人。

這天，公司里來了個小胖子。他號稱自己買了一顆小行星，要請格利高爾和阿諾爾德去打掃。見兩人將信將疑，小胖子甩出了一張小行星所有權(quán)狀，他說：“這是我父親送我的十歲生日禮物！”

格利高爾接過權(quán)狀一看，這是真的呀！因為正版的權(quán)狀上布滿了所有者的鐳射頭像，而且這些頭像會隨著所有者相貌的變化實時更新，眼前的鐳射頭像不正是這個小胖子嗎？連他嘴里叼著的恐龍味棒棒糖都一模一樣。

所謂顧客就是上帝，阿諾爾德趕緊換了一副嘴臉，說：“愿意為您效勞！”

小胖子又說道：“我把這個行星命名為‘樂園五號，但是我之前已經(jīng)去過了，一點也不歡樂！那里有各種怪東西，你們?nèi)チ司椭懒?！?/p>

“我們就是專業(yè)處理怪東西的，請放心吧！”格利高爾在一邊拍著胸脯說，“還有，我想請問，為什么它叫樂園五號?。俊?/p>

小胖子從容地說：“這是因為我爸、我媽、我爸的情人、我媽的情人都各自有一個小行星，輪到我就變五號啦！”

格利高爾和阿諾爾德一聽，眼睛都發(fā)光了！什么叫有錢，這就叫有錢！這單生意一定要好好做！在愉快的氛圍中，雙方很快簽訂了協(xié)議。

第二天，格利高爾乘上一艘老得掉牙的租賃飛船飛往樂園五號。著陸后，他先聯(lián)線留在地球上的阿諾爾德，示意自己平安到達(dá)。接著，他帶著手槍向這里的營地走去。每個小行星都有自帶的營地，供有錢人的雇員生存。

格利高爾仔細(xì)檢查了營地的每個房間，處處井井有條。他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黃昏降臨，格利高爾把各種工具搬進(jìn)屋內(nèi)。他裝上報警系統(tǒng)，把手槍別在腰間。

晚飯后，微風(fēng)吹動樹叢，簌簌作響，湖面上水波蕩漾，沒有比這更為幽靜的夜晚了。格利高爾把脫下的衣服掛在椅背上，并關(guān)燈躺下。就在他蒙蒙，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覺得房間里似乎有人，報警系統(tǒng)根本沒有動靜，但是他的每根神經(jīng)都在示警。于是他從枕下摸出手槍，因為他看到在遠(yuǎn)處果然站立著一個物體！

借著星光，格利高爾看見那是一個奇怪的生物，它樣子有點像人，卻長了顆鱷魚腦袋。它那粉紅色的皮膚長滿淡紫色的條紋，一只手還拿了個裝滿褐色液體的玻璃罐頭。

“哈羅！”怪物招呼說。

“哈羅?！备窭郀枡C械地答說，此時他隨時準(zhǔn)備發(fā)射子彈，“你是誰？”

“我是貪吃鬼，什么東西我都吃。”說著，它把玻璃罐頭伸到格利高爾面前，它說，“巧克力沙司—食用小胖子的理想調(diào)料。我今天還不準(zhǔn)備吃你，我只在明天，６月１日吃，這是規(guī)矩?！彪S著這句話，怪物隱身不見了。

格利高爾趕緊用顫抖的手指打開無線電，與阿諾爾德接上頭后，把剛才的事一古腦兒講給他聽。

“噢……噢，”阿諾爾德喃喃地說，“但是科學(xué)從不承認(rèn)有怪物存在。答案只有一個—就是幻覺。”說完，他很快查找了《外星物質(zhì)目錄》，找到了一種叫“倫格42”的氣體，他又念出了聲，“它來自于產(chǎn)生者最深的幼兒時期的陰影，聞到的人，便會重新墜入陰影里，甚至更覺恐怖。不過—”

“不過什么？”

阿諾爾德說：“它只存在于十二歲以下兒童的體內(nèi)?！?/p>

這讓格利高爾非常迷茫，自己已經(jīng)成年很久，此地也沒有任何低于十二歲的兒童，哪里來的這種氣體呢？

那頭的阿諾爾德也想不明白。他趕緊找到小胖子，看看是否有遺漏的細(xì)節(jié)。

小胖子想了半天，突然漲紅了臉，說：“問題應(yīng)該是出在我身上！”他回憶說，自己最近一次去樂園五號，放了好幾個屁，所以……

阿諾爾德聽了嘆了口氣：“唉，有錢人的屁也威力強大??！”知道了起因，他便開始尋找解決的辦法。掌握了資料之后，他聯(lián)線格利高爾，說，“你放心吧，你所看到的貪吃鬼是小胖子想象出來的，不會直接傷害你！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用一句咒語直接干掉它！”

“什么咒語？”

阿諾爾德聳聳肩說：“一句最能激勵小胖子的話。因為這是他的夢魘，只有他知道！我也問過他，他說想不起來了！還有我后天便來接你回地球，我們可以多做些準(zhǔn)備再來打掃！”

有了阿諾爾德的這句話，格利高爾也算放心了。

第二天晚上，貪吃鬼果然又來了：“哈羅?！?/p>

“哈羅，老朋友?！备窭郀栍淇斓卣泻粽f，“你可以滾了，我知道你只不過是個幻影，根本不能傷害我?！?/p>

“我倒不想傷害你，只是要吃你?！必澇怨碚f著，一步步走向格利高爾，它彎下身就啃了一口。

格利高爾痛得蹦了起來，他望望自己的手：上面是清清楚楚的牙印，鮮血涌現(xiàn)，這是真正的血，是他的血！這時格利高爾才想起，有次他見識過催眠術(shù)表演。催眠師用一支鉛筆在受催眠者的手背上輕點，然后說，一支點著的香煙正觸及他的手背。在催眠作用下，受催眠者真的感覺手背上出現(xiàn)了潰瘍，和被燒傷的一模一樣。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格利高爾企圖沖向門外，貪吃鬼一把抓住他，開始扯他的頭頸。現(xiàn)在急需咒語！不過是哪句呢？

“媽媽，救命！”

“不對，”貪吃鬼說，“瞧你還能玩什么花樣？”

“我給你錢！”

“還不對，你的把戲該收場……”

“其實我一點兒也不胖！”格利高爾剛說完，貪吃鬼就發(fā)出一聲慘厲的叫聲，它飛向天空并立即消失。格利高爾無力地躺在椅上，他多么聰明，及時聯(lián)想小胖子的情況，想到了這句最能激勵小胖子的話。

第三天一早，阿諾爾德如約駕著飛船接走了格利高爾！飛船開出沒多久，阿諾爾德突然看著格利高爾說：“我覺得這里似乎有人！”

格利高爾滿不在乎地說：“不就是我們嗎？”但是他也覺得有點異樣，“這不可能，再說我們已經(jīng)起飛……”

這時兩人聽到了喑啞的嘮叨聲?！鞍?！”阿諾爾德嚷道，“我明白了。當(dāng)飛船降落時，我們沒有及時關(guān)上艙門。于是，那些氣體也進(jìn)來，現(xiàn)在我們呼吸的仍然有‘倫格４２！”這時，機艙里果然出現(xiàn)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它拿著書和教鞭，嘴里不停地念著什么東西。

格利高爾猛沖上去把怪物關(guān)在了駕駛艙里。他喘著粗氣說：“現(xiàn)在好了，不過飛船會出問題嗎？”

“自動駕駛儀能對付得了，”阿諾爾德安慰道，但是他很快又察覺到一縷輕煙正在門和墻壁之間的密封縫中滲透過來。想必是小胖子不愛學(xué)習(xí)，而又非常懼怕嘮嘮叨叨的老師，所以才形成了這個嘮叨鬼。

這時，輕煙又慢慢形成灰色的嘮叨鬼輪廓。兩人慌忙退到下一個船艙并關(guān)住門。只是兩分鐘后他們又發(fā)現(xiàn)了輕煙。

“太荒唐啦！”格利高爾憤憤地說，“我們不能把空氣過濾一下嗎？”“不行，控制按鈕在駕駛艙里?！?/p>

很快，嘮叨鬼重新在他們面前現(xiàn)形。阿諾爾德不由罵出聲來：“小胖子那該死的想象力！別浪費時間啦，現(xiàn)在該怎么辦？”

之后，嘮叨鬼并沒有對兩人進(jìn)行實際的傷害，只是一直嘮嘮叨叨，快把他們的頭都煩炸了。

阿諾爾德央求格利高爾道：“我的朋友，既然你猜對了小胖子的第一個咒語，那你也能猜對這一個的，快想想辦法！”

格利高爾只覺兩耳嗡嗡作響，他也想趕快擺脫這場噩夢。那么孩子們在面對嘮叨時會怎么對付呢？突然，他有了主意，他念了一句：“我不理你，我要睡了！”便和阿諾爾德一起堵上耳朵，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只聽“撲”的一聲，嘮叨鬼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