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藝軒
當今鑒瓷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千百年來傳承沿襲的“目鑒法”(俗稱“眼鑒”法);另一種則是近幾年悄然興起的“機檢科驗”法。在社會實踐中,行內(nèi)群體對這兩種方法的使用比例懸殊,大約90%以上的國立文博機構(gòu)和廣大的陶瓷收藏愛好者,基本上傳承沿襲使用“目鑒法”;只有少數(shù)文博機構(gòu)和小部分民間人士在悄悄嘗試“機檢科驗”法。目前,由于陶瓷界對“機檢科驗”法的效果和可靠性爭議較大,只有少數(shù)機構(gòu)和喜歡新興科技的業(yè)內(nèi)人士在堅持和嘗試。
1949年新中國成立后,陸續(xù)建立了以北京“故宮”為首的國家博物館和全國各省級博物館,展開了對傳統(tǒng)文化的保護、搜集和繼承。為了弘揚傳承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一些領(lǐng)域的“泰斗”或“領(lǐng)軍”,將自己畢生的學識和經(jīng)驗,著書立說,傳授大眾。在陶瓷領(lǐng)域,以“眼學”著稱的耿寶昌先生,著述了《明清陶瓷鑒定》一書;而另一位“眼學”派“領(lǐng)軍”人物——馮先銘先生則主編了《中國陶瓷》這本巨著。這兩部專著既是眼學鑒瓷知識和經(jīng)驗的總結(jié),也是國立文博館藏理論和學術(shù)的代表。因此,深受陶瓷界青睞。
進入八十年代改革開放以后,市場經(jīng)濟獲得了高速的發(fā)展。過去在計劃經(jīng)濟時代一文不值,在六十年代“破四舊”被視為封建社會的“殘渣余孽”,進而被砸爛、燒毀的歷代“文物藝術(shù)品”,搖身一變,成為達官顯貴們財富地位的象征。同時,它也成為廣大百姓奢望某一天“撞大運”在荒郊野嶺中撿到一件,便可發(fā)財致富的“黃梁美夢”。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歷史很會“忽悠”捉弄人。昨日的“階下囚”,今天的“座上賓”,古董又變成了當今啇品經(jīng)濟社會中人人趨之若鶩的“香餑餑”了。
然而,現(xiàn)實是殘酷的。當人們睜大了眼聙去四處搜尋老祖宗遺留下來的這些“香餑餑”時,才突然發(fā)現(xiàn)這些“餑餑”資源不光有限,甚至還十分匱乏?!鞍Γ≌l叫當時的有心人士慫恿無知麻木的老百姓砸爛燒毀了那么多不可再生的餑餑呢!”
不久,人們便逐漸看到歷朝歷代時隱時現(xiàn)的“仿古瓷”。于是,一些先知先覺的“人精”又死灰復燃了,他們重抄老祖宗的“舊業(yè)”,干起了“假餑餑”坑人騙錢的勾當。
在市場上呈現(xiàn)于人們面前的是五花八門、形形色色的現(xiàn)代仿古瓷,這些“假餑餑”鋪天蓋地,古色古香,其數(shù)量之大、品種之多、涉及歷史朝代之廣,是空前絕后的。上至兩三千年的原始青瓷,下至剛剛離世才幾十年的毛澤東生活用器;既有官窯瓷器,也有民窯瓷器,橫跨幾千年。它們堂而皇之地以“古陶瓷”身份充斥全國各地的大中城市和鄉(xiāng)村,令廣大涉世不深的古陶瓷收藏愛好者因分不清“餑餑”真假,交足了“學費”,傷透了腦筋,叫苦不迭!
其中,有一類所謂的“高仿瓷”蒙倒了許多人,它們仿照古代的官窯名瓷,按古老的傳統(tǒng)工藝制作,使用原生礦物原料,器物制作規(guī)范,工藝考究,文飾圖案優(yōu)美,款識書寫工整、神似,出窯后儼然就像某歷史時代久違了的官窯名瓷。許多器物還在窯前和窯后作舊,這樣,一件件古色古香、久違了的“官窯名瓷”,便在量身定做的精致錦盒的呵護下“問世”了!
這類仿品幾可亂真,面對這些“香噴噴”的“高檔餑餑”,不只是廣大涉世不深的業(yè)余陶瓷收藏愛好者交足了“學費”,對于某些足不出戶、很少涉足民間古玩市場、缺乏“仿古瓷”反面經(jīng)驗和教訓的國立文博專業(yè)工作者,也難免會被它們蒙騙。
過去,人們聽一些陶瓷專家講課,他們經(jīng)常會告誡學生:一物上手,首先要看它的器形,如果你看見一件“青瓷雞首壺”,就應該知道它是西漢(包括西漢)以后的器物;如果你看見一件“白瓷龍柄鳳首壺”,便應該知道它是唐代的東西,因為鳳首壺目前僅見于唐代,其他朝代罕有。
這是典型的“館藏”、“器形學”鑒瓷言論,而運用這些理論的特定條件是博物館和博物館館藏器物。但是,如果閣下身處的是魚目混珠的民間古玩市場,面對的是眾多來路不明的真假藏品,并被許多幾可亂真的現(xiàn)代仿古瓷包圍時,如果仍然套用這種“館藏論”、“器形學”的鑒瓷方法去鑒賞一件器物的話,那么勢必會顯得盲目、迂腐,令人好笑了。
現(xiàn)在,在民間,凡是吃盡苦頭,交足了“學費”的廣大古陶瓷收藏愛好者都知道:一物上手,不再是“先看器形”了,而是首先鑒識并分辨器物的“真與假”、“新與舊”的問題。不走好這一步,不認真劃清楚“真、舊”(古、舊瓷)與“新、假”(現(xiàn)代仿古瓷)的確切“界限”,那么,可能今天又是來“燒錢交學費”的了!大凡一物上手就盲目照搬“器形斷代”的人,此君十之八九便成了古玩店小老板的“豬”,“仿古器”今天“宰”你宰定了!
我們知道,凡是歷經(jīng)幾百上千年的器物,無論是“陪葬品”還是“傳世器”,它們都會表現(xiàn)出各種各樣受蝕衰老的古瓷特征。如果是“出土器”,它們的胎、釉在泥土中會被“土蝕土沁”(受各種弱酸或弱堿土壤的侵蝕);而“傳世器”,除了使用過程中的擦、劃“舊痕”及衰老導致的溫潤“酥光”外,還會被空氣中所含的水分和氧氣長期氧化和銹蝕。因此,在它們的身上勢必會遺留被大自然和歲月長期侵蝕及氧化后的種種特征。因此,無論“出土”還是“傳世”,它們久經(jīng)歲月歷練岀來的種種特征,是現(xiàn)代仿古瓷無法用作舊手段去再現(xiàn)的。仿古特征最多只能做到近似或者類似而已,但其本質(zhì)絕對是現(xiàn)代工藝品。在經(jīng)驗老到的行家里手面前,其“假面具”很容易被撕下扔掉。閣下如果在“燒錢交學費”的痛苦過程中通過認真學習,弄懂摸清老工古瓷身上那些“特有”的種種特征,那么一件器物上手,你就有了60%的勝算;如果閣下對現(xiàn)代仿古瓷的各種作舊手段及表現(xiàn)特征,在“被宰”的痛苦經(jīng)歷中也逐漸認清了這些反面教材的真實面目,對它們已有了深入地了解,那么,你今天就有95%的把握和勝算了。
當一大堆形形色色、古色古香的各種現(xiàn)代仿古瓷,已經(jīng)成為閣下眼前的“過眼云煙”后,最終留下來的那一件、兩件或三件不同朝代、不同器型、不同花色品種的老工古器,此時就像出水芙蓉一樣綻放在閣下的面前。此時,我們再運用“館藏學”教導我們的鑒瓷程序:一物上手,先看它的器形,再認真細致地看胎、釉、紋飾、工藝、圈足、款識等各種特征,然后綜合以上情況,對器物做出一個基本、初步的判斷和定性。即此器大概是屬于什么朝代、什么花色品種、什么紋飾圖案的什么器物。
篇末,筆者按普通“眼鑒”法(“目測”加使用“普通放大鏡”觀察的效果)與換用150-200倍顯微鏡的情況下,將幾件不同朝代、不同花色品種的老工器物分別進行對比。對比效果令人吃驚,也許你會感嘆,“僅僅是換成更精密的輔助工具,老工古瓷的許多重要特征就被探索挖掘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