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幼衰化”，即孩子的“劣化現(xiàn)象”。按照日本人佐島群巳的描述，是指“由于孩子精神上的貧困和身體上的纖弱而產(chǎn)生的不能自立的狀態(tài)?！边@種現(xiàn)象，不僅日本有，中國也有。

如何解決孩子“幼衰化”問題？服務學習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服務學習”（Service-Learning）源于美國，從志愿者服務和社區(qū)服務發(fā)展而來，是一種以學習為基礎的“服務”與“學習”的有機結合，如陶行知的“教學做合一”，似杜威的“在做中學”。“正像這個術語本身所表明的，它是‘社區(qū)服務和‘學術學習（academic study）的整合，即把‘學會服務（learn to serve）和‘在服務中學習（serve to learn）兩種行為整合起來，把‘為了更好的學生和‘為了更好的公民兩種目的整合起來。正如全美服務學習委員會主席、參議員格倫所說的‘服務學習在讀、寫、算3R教育之上又增加了關鍵的第四個R：責任（responsibility）。”

服務學習是一種“解放的教育”或“解放的學習”。在佐島群巳看來，孩子“幼衰化”是因為在以往的學校、家庭里，知識偏頗，把人工物品作為對象來游戲的傾向很多。知識和實際體驗發(fā)生脫節(jié)，孩子在幼衰化下去。因此，要去“幼衰化”，就必須把孩子從“知識和實際體驗發(fā)生脫節(jié)”的狀態(tài)中“解放”出來。我們可以說，服務學習是孩子“幼衰化”的“天敵”。

一、服務學習讓孩子成為學習的主人

與志愿者活動不同，服務學習是服務學習的伙伴需求共振的結果。伙伴之間只有發(fā)起人，沒有預設的或法定的召集人或主持人。也就是說，在服務學習未正式進行之前，潛在的服務學習的伙伴之間沒有任何的行政關系或隸屬關系，不存在誰來領導誰的問題，也不存在誰強誰弱的問題；不存在誰是“主體”誰是“客體”的問題，也不存在誰是“教育者”誰是“被教育者”的問題。他們在地位上是平等的，在人格上是獨立的，在心靈上是自由的，在行為上是自主的。他們之所以能成為服務學習的伙伴，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有共同的需求或不同的要求，更重要的是因為大家彼此需要。服務學習伙伴具有高度的正相互依賴性。因此，從學習論的觀點來看，服務學習天然就是共同學習。就服務學習的主體而言，服務學習是每個人的。

服務學習的載體是“事”。不可否定，這些“事”是自然存在的，但需要說明的是，它不是自然生成的，它是服務學習的伙伴發(fā)現(xiàn)、整合出來的。因此，在服務學習中，作為伙伴的“服務”與“學習”不是也不能游離于服務學習的“事”之外，而是和睦地共同存在于服務學習的“事”之中。這里的“學習”，已經(jīng)不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學校學習”或“學生學習”，而是“伙伴學習”“實踐學習”或“經(jīng)驗學習”，是基于“自我解放”的“共同體全部解放”的“學習”。這里的“服務”，也不再是現(xiàn)代經(jīng)濟人交易式的“服務”，更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伺候”或“服侍”，而是服務學習的伴生物，是基于“自我解放”的“共同體全部解放”的“服務”。在這里，孩子們已經(jīng)解放出來，成了學習的主人。

二、服務學習讓孩子回歸生活的世界

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國際教育發(fā)展委員會前主席埃德加·富爾說：“學校不能和生活脫節(jié)：兒童的人格不能分裂為兩個互不接觸的世界——在一個世界里，兒童像一個脫離現(xiàn)實的傀儡一樣，從事學習；而在另一個世界里，他通過某種違背教育的活動來獲得自我滿足?！倍聦嵤牵覀兊暮⒆訁s經(jīng)常性地處在“脫節(jié)”的狀態(tài)：把學生的學習同生活世界和經(jīng)驗世界分裂，局限于科學世界之中，使學校成為一座遠離生活的孤島或“知識操練的兵營”。

所以，我們必須回到生活世界來。按照現(xiàn)象學的指引，服務學習將教育的視野越過傳統(tǒng)的學校邊界和科學世界，向現(xiàn)實生活世界回歸，使教育從單質(zhì)、共性、必然、簡化的世界，走向多質(zhì)、個性、偶然、豐富的世界；向人的生活世界回歸，拓展教育的時間和空間，拓展學習環(huán)境，開辟一條應用一切學習、發(fā)展資源實現(xiàn)教育最優(yōu)化的廣闊途徑。把孩子們從學校世界或科學世界中解放出來，讓他們回歸現(xiàn)實生活世界。

三、服務學習讓孩子享受童年的幸福

著名教育家陶行知先生指出，實現(xiàn)兒童的幸福要有“六大解放”。服務學習恰好可以做到這一點。

解放孩子們的腦。服務學習把“問題學習”當作它的重要工具。在課程資源豐富且復雜的環(huán)境中，孩子們充滿了責任感和好奇心，他們發(fā)現(xiàn)了自己和他人的問題、自然和社會的問題，但他們不再僅僅滿足于問父母，問老師，查《十萬個為什么》來尋求答案，而是靠自己積極主動地運用已有的“知識”或經(jīng)驗。在這里，“伙伴”是他們運用得最多的“知識”。在服務學習中，孩子們不僅運用知識，而且檢驗知識；不僅學習知識，而且發(fā)現(xiàn)和創(chuàng)造知識。這種創(chuàng)造，不僅有理性的精神產(chǎn)品，如小故事、日記、服務學習反思報告、倡議書、建議書和工作方案等；還有物化的知識產(chǎn)品，如給服務學習伙伴的“恩物”、為學校做的宣傳欄、為社區(qū)建構的景觀等。

解放孩子們的手?！癉IY”是服務學習的通則。盡管服務學習是“伙伴學習”，但是，服務學習的“伙伴”，不是孩子們偷懶的“避風港”，更不是他們不獨立行為的“托詞”。在這里，“伙伴”意味著“分工協(xié)作，一起干”而不是“等、靠、要”“讓別人干，自己看?！彼裕诜諏W習的過程中，孩子們總是心甘情愿地進行自我服務：自己設計菜譜，自己制作餐飲，自己收拾餐桌，自己清潔房間，自己清洗衣物。孩子們總是自覺自愿地為“伙伴”服務：和自然做游戲，為自然清污跡，讓自然更美麗；陪老者聊天，伴幼者學習，為社會的需要添磚加瓦，出汗出力，不再做“動口不動手”的“君子”。

解放孩子們的眼。在服務學習過程中，書本、教師、課桌和黑板，還有電視不再是他們最可看和最能看的東西。孩子們看的東西豐富了：可以看書，也可以看人；可以看植物，又可以看動物……在服務學習過程中，孩子們看到的不再僅僅是被人過濾了的東西，他們可以自主地全面地本真地看了：孩子們既可以看到比公園還漂亮的現(xiàn)代化工廠，也可以看到管理無序、融“臟亂差”為一體的城市“死角”； 既可以看到人類的過去——名勝古跡，也可以看到人類的現(xiàn)在；既可以看到自然的善美，也可以看到自然的兇殘；既可以看到人善，也可以看到人惡……

解放孩子們的嘴。在服務學習的過程中，在不影響服務學習主題、不操控“伙伴”的前提下，孩子們自由地問詢他們渴望知道的問題，自由地訴說他們渴望表達或已經(jīng)知曉的問題，自由地表達他們的感覺或感受。每次服務學習活動結束后，孩子們都要“圍圈說”，進行“脫口秀”表演，習慣在公共場所進行有邏輯、有道德的言語或非言語溝通。

解放孩子們的空間。英國心理學家彼得·羅賽爾說：“所有有天賦的兒童幾乎都是在豐富多彩并有充分學習機會的環(huán)境中成長的。”而傳統(tǒng)的教育卻習慣和喜歡把孩子們安置在“貧乏化”的環(huán)境里：家庭——車上——學校。服務學習伙伴對地點的選擇非常慎重。因為服務學習地點的優(yōu)劣直接影響“伙伴”學習的質(zhì)量。因此，服務學習從一開始就要自主地尋找服務學習地點，而非被安排在別人預定好了的地點進行學習。在服務學習之前，準備服務學習的人對服務學習的地點進行遴選，是服務學習前期必須做的基礎性工作。于是，到海島進行服務學習就很可能成為孩子們的向往。因為那里有大海和漁民，有山林和山民，有沙灘和游客，有僑民和土著居民，有漁船和軍艦……那里山清水秀，開放而安全，純凈而甜美，是孩子們夏天進行服務學習最適宜的課堂。

解放孩子們的時間。在傳統(tǒng)的學科教學中，學生不得不在規(guī)定的空間里消磨不得不消磨的時間，教師趕“進度”，學生少“進步”。而在服務學習中，孩子們可以根據(jù)服務學習的需要自主地使用時間，也可以在一定的時間里自主地進行服務學習，在整個服務學習的過程中，“進度”是孩子們自己決定的，什么時候問題得到了解決，什么時候就按照自己的服務學習計劃或方案往前走。在這里，時間不再被“虛度”，而是真正具有了連續(xù)性和延續(xù)性，真正具有了自主性和生命性；在這里，時間充滿了發(fā)現(xiàn)和創(chuàng)造、競爭與合作，充滿了責任和愛、卓越與和諧。

【鄒可享，廣東省廣州市黃埔區(qū)教育局教研室教研員】

責任編輯/馬子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