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雨桐
嗨,我們的故事要有一個怎樣的開頭?
我憐惜地望著你——被禁錮在塔中的孩子。
我們是聊聊湛藍(lán)的蒼穹中飄浮的朵朵白云,還是跳著輕快的舞步旋轉(zhuǎn)在大堂中央?抑或是安靜地、寂寞地在塔里的瞭望臺上等待?
等待。
暗夜中,是否有一雙泛著藍(lán)光的眼眸在細(xì)長的窗口徘徊?是否會偶爾閉上眼感受滿天繁星?遠(yuǎn)方一瞬間的閃光有時也會令人欣喜不已,是燈火通明的城市的喧囂,還是偏遠(yuǎn)鄉(xiāng)村悲愴的祭祀?會不會有流星劃過天際,讓安琪兒帶走一個美麗的生命?
生命
有珍惜,有放棄;有欣慰,有不甘。曾經(jīng)背上沉重的包袱,小心翼翼地說著蹩腳的話,哼唱著生硬的歌。干皺的肢體機(jī)械地從點(diǎn)A移動到點(diǎn)B。沒有問題,當(dāng)然也就沒有答案。鮮亮的色調(diào)在晨曦中爆發(fā),在夕陽中毀滅。失去的比得到的多得多,最后備感珍惜的過去在未來已成奢望。
奢望
幻想能從狹小的窗口看到整片天空,從布滿塵埃的階梯上找到一絲潔凈,從日復(fù)一日的歇斯底里中找到一秒的靜謐。在夢中不斷做著絢麗的夢,不要說一切只是虛構(gòu)。雖然灰色的雜質(zhì)開始蔓延,輕遮上雙眸感覺還是一如既往的真實(shí)。一如既往的夢中的虛假的真實(shí)?這令人在甜蜜中發(fā)顫,在患得患失中充滿恐懼。
恐懼
在塔里,在潔白的溫柔的塔里,到處回蕩著瑪伊雅彌銀鈴般放肆的笑聲,世界仿佛也要跟著一同沉淪。陷入僵局的對戰(zhàn)蔓延成一朵透明的花,那是淚的顏色,獨(dú)自綻放在時間停留的塔里。1、2、3,默默吟唱著一曲曲悲歡離合。沒有觀眾的舞臺,只有一個人在放聲高歌,唱給自己聽,唱給舞臺聽。
噙著淚水的眼眸泛出你白皙的臉頰。你在我面前,眼神卻模糊不清。是風(fēng)的緣故,還是因?yàn)殪F的朦朧?你也許正注視著我,等待我的下文。
嗨,我們的故事什么時候才會有結(jié)局?
永遠(yuǎn)有多遠(yuǎn),我們的孿生花就會一直相連多遠(yuǎn)。你說你想看看湖畔閃爍的亮光,河堤上的楊柳是否像你一樣每日在張望?我好想告訴你:“翠綠的楊柳安靜地睡著了,月色的霜華伏在她柔軟的肩上。現(xiàn)在是春游的好季節(jié),漫步在清澈的湖邊,還可以聆聽黃鸝鳥的歌唱?!?/p>
“是嗎?”我好像聽到你歡快的回答,看到興奮的你、激動的你、沉浸在夢想中的你。
可——
回答我的是沉默的高塔,再也沒有你婉轉(zhuǎn)的聲音,再也沒有你閃著希望的雙瞳,只有高傲的塔縱情嘲笑我的失落!
灰白的墻壁,灰白的心靈。是默片,我吶喊的聲音化為死寂。
你在哪兒?你在哪兒?
我第一次推開了塔門,沒有鎖。
是一直沒鎖嗎,還是你逃出塔的禁錮時遺失的回憶?
是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吧?我把它描述得太完美了。是什么力量使你拋棄了你深愛著的塔?
遺忘吧,將我也遺忘了吧。
塔中旋轉(zhuǎn)的樓層使我望不到頂端。細(xì)長的窗口映出湛藍(lán)的天空,沒有盡頭,沒有希望。時間凝固在塔里,我只能聽到自己長長的嘆息聲??杀氖?,我曾愚蠢地認(rèn)為自己了解你,將自己幻想中的苦難施加于你,以自己幻想中的力量安慰你。
塔里的世界好大,塔外的世界只有細(xì)長的矩形。
原來,我自己才是塔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