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夏周
前情提要:電視臺內(nèi)部節(jié)目策劃方案外泄,眾人將罪過指向了馬小青,這場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陰謀導(dǎo)致馬小青離開了紅通通電視臺,心懷內(nèi)疚的苗若若本準(zhǔn)備安慰馬小青,卻發(fā)現(xiàn)她早已決定去公務(wù)員單位上班,而且她還多了一個男朋友……接下來,一行人又要面臨全新的挑戰(zhàn)……
陳志景這一留一直留到了第二天清早。一開始我提心吊膽,但后來看馬小青遲遲未歸,等到他去浴室洗澡的時候,我抓緊時間給馬小青打電話,手機關(guān)機了,我再去打張一春的電話,也是關(guān)機,心里明白了幾分,垂頭喪氣地給她發(fā)短信,你去哪了?自己要小心點,不要被人騙了。
陳志景裹著浴巾一邊擦頭發(fā)一邊走過來問我,“這么晚了,給誰發(fā)短信呢?”
我哭喪著臉,“都怪你來勾引我,小青的電話也打不通了,我懷疑張一春那個混蛋要騙她失身?!?/p>
陳志景嘻嘻笑著,“剛才還說最愛的人是我,現(xiàn)在我又變成混蛋了,張一春怎么不好了,再說了,也是小青自己愿意的?!?/p>
我托著腮,“張一春那男性朋友是怎么回事?對了,你還沒和我說你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
于是,第二天我和陳志景一起出門去上班,半路上,我還在回味昨晚的八卦。據(jù)說張一春進(jìn)電視臺是王寶寶介紹的,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張一春就這么扮演起了娘炮,逐步穩(wěn)定了自己的地位。那富二代朋友之前和陳志景一起留學(xué)的英國,回國后閑得無聊,就開了那么一小古董鋪子,據(jù)說和長沙的三叔之間還有古董交易,那三叔有個侄子,叫什么吳邪???,《盜墓筆記》都真的出來了!
快到電視臺時,我猶豫著問陳志景,“萬一他真的是呢?我們家小青不就被拖累了……”
陳志景捏了捏我的臉頰,“沒事別胡思亂想,我的話你還不相信嗎?有時間了考慮考慮我們的事,回頭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吃飯?”
我嚇了一跳,“見家長?我才不要!難道你想裸婚?”心里想的張一春演技真好,這都能裝的念頭終于沒有說出口——因為看到秦頌和方欣欣走近了。
大概是我那句話聲音大了一些,秦頌又對我們看了幾眼,頓了頓才往辦公樓的方向走去,只是丟了一句,“苗若若,上班要遲到了?!?/p>
本以為一切都要相安無事地進(jìn)行下去,下午開完討論會后,秦頌借口要和我出去調(diào)研,拉著我一起出去逛街了。
我知道他有話要講,老是那么欲言又止的。我們默默無語走了半天,途中陳志景還打了個電話,問我下班了以后要不要一起吃飯來著,我便告訴他我正在外面做調(diào)研,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來。陳志景哦了一聲,就說那晚上一起吃夜宵吧。我心想這倒好,別人談戀愛都是穿金戴寶,我就是脂肪上腦,吃貨害死人啊。
掛電話前我對陳志景說,我和秦頌在外面,陳志景云淡風(fēng)輕,工作需要嘛,你不需要和我說這些的。
我心里一陣感動,唔唔幾聲,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秦頌偏著頭說了一句,“苗若若,你知道我為什么來這里做主持人嗎?”
我隨口說道:“你的事,你媽都不知道,我怎么會知道?”
“你對我的事總是這么不感興趣。”
我一聽他較真,心里就開始不痛快,不冷不熱地說:“以前的事不想再提,以后的事的確不感興趣?!?/p>
“那就是想知道我現(xiàn)在的打算了?你和他和好,是為了氣我的吧?別擺臉色給我看,你得逞了,我生氣了上心了,我們和好吧?!?/p>
“秦少,你哪來這么大的自信?我又不是非你不嫁,如今不是舊社會,我們好過不代表就好了一輩子。”
“是因為他?”
“你別把責(zé)任都想到別人身上,是因為我自己,和他一起,我覺得我是在做自己?!?/p>
“我不明白,變心就是變心,你不用和我說這些有的沒的?!彼O铝四_步,換了一種柔和的聲調(diào),“到你喜歡吃的小吃店里了,要不要給你買一點?”
我凝睛一看,不知何時我們走到了以往我和馬小青總來買紅薯丸子的地方,我有點疑惑地看著他,“這里我從來沒和你來過?!?/p>
秦頌有點訕訕,“偶然有一次聽馬小青說起過,后來我又看到你們兩個在這邊買吃的,就站在路邊吃得特別開心,你最怕我批評你吃路邊攤,所以我也沒和你說?!?/p>
我微感不適,“不用了,我不餓。”轉(zhuǎn)念一想,換了個話題,“你說做調(diào)研,就是準(zhǔn)備來這里拍嗎?”
他瞇了瞇自己細(xì)長的眼,“你這人不是最念舊的,不然為何當(dāng)初都沒和我一起到這里來過,無非就是怕我知道你還掛念著過去罷了?!?/p>
我疲于應(yīng)付,淡淡地說:“沒別的調(diào)研,我就回去了。”
我這邊正準(zhǔn)備挪步,耳邊就聽到有人竊竊私語,電視臺的怎么到這來了。哎呀,我可沒化妝呀,這要拍進(jìn)去了,那怎么好?
我略一思考,已經(jīng)看到了方欣欣,身后跟著張一春新招的一個攝影,一旁站著一個男生幫忙拿著一堆東西,竟然是秦頌的發(fā)小小白。
方欣欣表情無二,只是一雙拿著話筒的手瑟瑟發(fā)抖,眼帶哀怨看過來。我本來腦子嗡嗡的,以為她會撲過來抓花我的臉,她卻站在那里輕輕說著,“你說你喜歡吃這里的丸子,之前帶我來,說你是這兒的人,都覺得家里的沒這里的好吃,我心想著最近你心情不好,剛好過來這邊做一些觀眾采訪資料帶回去,你們莫不是也來這里收集資料?”
小白卻是一副忍不住的模樣,“苗若若,本來今天嫂子找我,是關(guān)心秦頌,我還想我這個兄弟怎么對自己女朋友不如以前了,你拉著秦頌來這,是想和他回憶你們從前嗎?嫂子不說,我可知道,這里不是你最喜歡來的地方嗎?”
我看那攝影抬頭看天,心想這下可好,我又被小三了,還人贓并獲來了證人!再看秦頌竟然一臉漠然,不加分辨,我心里氣得不行,這不是擺出一副事實就是如此的姿態(tài)么。
我張張嘴,“你們?nèi)齻€人慢慢說吧,我們的調(diào)研也做完了,方欣欣你還有什么策劃上的想法,先和秦主持人商量吧?!?/p>
走了兩步,又被小白拉住,“你不覺得你應(yīng)該解釋解釋嗎?”
我盯住他,“放開?!?/p>
他搖了搖頭,拉住我的手上的勁松了一些,但沒有放手。
“放開?!?/p>
“你不需要說些什么嗎?”
“我問心無愧!需要和你說什么?你是我領(lǐng)導(dǎo)還是我爸媽?”小白的頭扭到了一邊,終于還是放開了我,只是一雙眼里仍是寫著不滿。
“你別拿若若說事,”秦頌終于開了口,“我找她,本來就是想和她和好,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介意說開了,欣欣,我們還是算了吧,你讓我?guī)湍氵M(jìn)電視臺,我也做了?!?/p>
平地里一聲驚雷,我真想和攝影大哥站到一起望天得了,我們一行人躲到附近的另外一個小巷里,免得招惹更多圍觀群眾,萬一有人拍個照啥的發(fā)新浪微博,我就不活了。小白又拉著我的手不放了,顯然是把我當(dāng)罪魁禍?zhǔn)?。我以前是他嫂子的時候,怎么沒見他這么掏心掏肺的?越想越覺得我真不配做他朋友。
另一邊方欣欣手拉著秦頌的胳膊不放,淚水連連,“我不要和你分手,以前是我霸道了一些,可是,那是因為我愛你,舍不得你……”
秦頌偏著頭,目光挽留地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哼了一句,“她對你挺好的。”
“你閉嘴,”小白說,“哥,你豬油蒙了心,欣欣為了你,當(dāng)初說去流產(chǎn)就去流產(chǎn)了,你別做這些不靠譜的事讓她傷心?!?/p>
秦頌冷笑了一聲,“我和她的事,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我還是了解他的性子的,小白這么說,肯定觸了他男人的面子,多讓人下不了臺啊,這維護的到底是誰的女人呢。
方欣欣畢竟聰明,打著圓場,“秦頌?zāi)銊e多想,這是徐佳和他說的,她老是管不住她那張八婆的嘴……”
秦頌眼里閃過一絲冷意,“別裝傻了,當(dāng)初你讓徐佳來和我說,我們那次喝多了之后你有了,因為不想連累我所以你自己悄悄做了流產(chǎn)。那時候我信你,由著你讓我怎么狠就怎么對若若,最近我才知道一件事,你給我的那張單子,是假的……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我一直不說,是不想再讓別人知道我蠢。你想進(jìn)電視臺,我也順著你的意思了,大家好合好散,現(xiàn)在非要放到臺面上來說,我問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還是,你一直都這么聰明?”
這個說話的人,和我認(rèn)識的秦頌相比,越來越變得陌生了,他盯著方欣欣的目光,簡直就在放著毒箭。我一把拉開了小白,這里真是如坐針氈,聽著那些和我有關(guān)的往事,我總覺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方欣欣滿臉蒼白,我不用聽她解釋,也知道她是默認(rèn)了,只不過撐著讓自己不至于那么難堪。
小白一甩手,“這都是什么事?。∥覌屵€等著我回家吃飯呢我都忘了。”就這么溜了。這廝跑得比我還快,我趕緊想步他的后塵,秦頌叫著我的名字,“若若,真的要走?”
我勉強扶著一旁的墻壁,擠出一個笑容,“秦頌,大家都不是當(dāng)年的那個人了,你何必一直這么咄咄逼人呢,感情的事,不是一定要一方壓過另一方的。”
他有點失神,“就因為我曾經(jīng)犯過的那個錯?”
我搖了搖頭,“不是這個,我現(xiàn)在才知道,我沒我想象中那么愛你?!?/p>
他頹然道:“我第一天見到你,就知道,你不會對我一心一意。后來我一直在努力,努力讓你遠(yuǎn)離別人,遠(yuǎn)離過去,就可以和我更近一點,可是,我還是把你推走了。苗若若,為什么最早認(rèn)識你的人,不是我?!?/p>
那天我沒有再理他的喋喋不休,轉(zhuǎn)身走了。我知道在不遠(yuǎn)的一個地方,有一個信任我,成長起來的男人在等著我,他不會單純的將過去了的感情歸結(jié)到別人的身上,因為感情的問題,都是兩個人造成的。秦頌低頭遞給我一封信,眼眶里竟然泛起了淚光,我還給了他。
我感謝每一個我愛過的人,他們讓我成長,學(xué)會了珍惜,學(xué)會了包容,我也感謝每一個愛我的人,他們讓我尊重自己,也尊重別人,這世上沒有那么多十全十美,如果活在過去的惶恐不安里,小心翼翼仰望,那一定不是真愛,只不過每一個姑娘,都需要一番痛苦的磨礪,才能看清真正適合自己的是什么。
就好象,我猜,方欣欣和秦頌,也一定不會分手。如果我沒有遇到陳志景,會不會這時候我還會猶豫不決呢,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他的出現(xiàn),讓我堅信了之前自己心里那隱藏不發(fā)的念頭——我和秦頌并不適合。我一直恐懼承認(rèn)它,只是因為那些漫長的時間里,讓我習(xí)慣了和他在一起,讓我習(xí)慣了一次又一次嘗試說服自己順從他,讓我習(xí)慣了想都不敢想,我們在一起是不是錯了。因為誰都不敢認(rèn)清自己的錯。
這天晚上是我們新節(jié)目第一期試播的關(guān)鍵時期,七點半正式開播,我和馬小青帶著各自的家屬去了燒烤店,大呼小叫地讓老板把臺換到了我們想看的頻道——家里據(jù)說還有兩個電視也停留在這,為收視率作我們應(yīng)有的貢獻(xiàn)。老板和我們混得挺熟,二話沒說就應(yīng)下了,麻利點完了單,又給我們拿了半打的啤酒。
夏天出去吃大排檔,是我們從讀書時代起就保留下來的愛好。不干不凈吃著沒病是我和馬小青一致的口號,我們坐在煙熏火燎的大廳里喝著冰啤酒,聊著接下來未知的結(jié)果。我的目光總是不自覺落在張一春的身上,看了一次以后,張一春終于開口了,“姐姐,你快用目光殺死我了?!?/p>
“我這么明顯?”
旁邊的另外兩個人都在點著頭。
我老氣橫秋,“我的閨蜜都被你騙走了,你丫隱藏得真深!我要把你的手機來電鈴聲換成我是一只害蟲。”
張一春牙尖嘴利,“我的兄弟也被你騙走了,大家彼此彼此,PS,請你把小青的那首《如果的事》也給撤了行不行?多惡心!”
我哼了一聲,“陳志景他欠我的,現(xiàn)在是來還債了?!蔽彝屏送扑攘丝?,正色道:“沒錯,就是這么回事。”
大家不禁一起哈哈大笑,伴隨著我們修改了多遍的片頭音樂響起,我們都漸漸收住了聲音,連吃著東西都變得小心翼翼的,這個凝聚了我們心血的節(jié)目,終于播出了。
短短三十分鐘過得飛快,全部結(jié)束后,陳志景舉杯道:“祝你們一切順利。”
大家都一起高興地舉杯,“一切順利?!边@樣的夜晚,真是美好,讓我一掃之前的陰霾。仿佛和自己有關(guān)的一切,都是推翻重來。
一直到幾天后,張一春沖到辦公室,宣布我們的新節(jié)目收視率創(chuàng)最近幾年我們電視臺的最高點后,一行人提起的心也終于松了下來,很快的,更多的廣告贊助也順利地談下了。
廣告商就是這樣一種生物,不管你是什么出身,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你有了收視率,他就愿意給你投錢。自打臺里改制后,若是想做新節(jié)目的制片人,便也要承擔(dān)相關(guān)的廣告收入,不能再指望上面的撥款,等于是自力更生。張一春帶著我們獨立的時候,崔明和小李一撥人沒少說風(fēng)涼話,現(xiàn)在有了好的開始,想來對面的人看我們這邊的眼神里都帶著刀子。
張一春掩飾著自己的喜意,“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們?nèi)孕枧?,不過有好的開始值得鼓勵,中午大家去吃附近那家有名的湘菜,你們不是愛吃那家的剁椒魚頭嘛?!?/p>
一時間大家都鼓起掌來,各自收拾。眾人都自顧自的,吳婷婷走到我的桌邊,說:“若若,一起去下洗手間補妝吧。”
我們的寫字樓租的是類似商住兩用,洗手間和平日里自家用的戶型差不多,吳婷婷低頭給了我一個眼色,表情仍是鎮(zhèn)定自若。我應(yīng)了一聲,掏出粉餅盒走在了她的身后。
關(guān)好了門,吳婷婷這才低聲說:“又出什么妖蛾子了,最近這幾天聽到別人咬耳朵,說你勾搭了方欣欣的男朋友,說的人是上次我們在酒吧的那個嗎?秦頌就是上次那個人?我還真沒有看清楚啊,這小子人模狗樣的,作風(fēng)怎么就這么沒品呢,成天腳踏兩條船的打算?!?/p>
我心里就知道是這件事,嘆了口氣,“你相信嗎?”
“我自然不信,但你也不怕別人說你嗎?那些人一副看好戲的姿態(tài),我看著就有氣,你知道辦公室三角戀對這些人來說可是最勁爆的啊,我知道你是兔子不吃窩邊草,別人不會這么想啊?!眳擎面妙D著足。
我笑了笑,“人家范冰冰都說,萬箭穿心了,不也過得好好的?不過你提醒了我,背后咬舌頭也就罷了,誰敢當(dāng)我的面這么來,我非撕了他的嘴不可?!?/p>
出了門,看吳婷婷花枝招展地去和張一春聊天去了。我一徑走到方欣欣的桌前——她是新人,辦公桌在來來往往的過道邊,我靠在她的桌邊,清清楚楚地說:“喂,說說秦頌的事吧?!?/p>
一句話說完,不大的辦公室里的其余幾人的眼神都遮遮掩掩地溜了過來。
方欣欣看了我一眼,垂首道:“若若,你別這樣?!?/p>
我伸出一只手,“你別老來老一套,我是女人,又只愛男人,不吃這些。我有話就說了,首先,秦頌雖然是我前男友,你們怎么好的我不管,我不管你們是真心相愛也好,還是一夜情未婚有孕也好,你們在一起了,我是真心祝福你們,至于你們有了什么問題,自己私下解決,我希望以后都不要來摻和我了,我男朋友雖然寬容,但也不能老管別人的家務(wù)事吧,你說是不是?欣欣?”
方欣欣咬了咬嘴唇,“若若,我不是怪你的意思,你不要誤會。”
“我誤不誤會不要緊,你不要誤會就行。”我看著走過來的張一春,“張總,你說是不是?”
張一春拍了拍我的肩膀,“陳志景最近怎么樣?中午叫出來一起吃飯吧?”
我們的這番做作,相信很多人看在眼里,已經(jīng)知道自己以后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了。
一行人開開心心步行去附近那家湘菜館,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談的都是一會兒要吃什么,要不要順便找老板做個節(jié)目什么的,結(jié)果一到那邊,人山人海,方欣欣找來了老板,撒著嬌讓他給我們安排一個包廂,老板本來還在支支吾吾,看到吳婷婷,眼前一亮,大著嗓門說:“你就是,你就是那個漂亮的主持人吧?”
任何女人聽到別人夸獎自己漂亮,都會很開心,吳婷婷笑得兩眼彎彎,“老板,你眼光真好,有沒有吃飯的地方呀,我可是慕名已久呢?!?/p>
小平頭胖老板笑得如沐春風(fēng),“別人沒有,你們肯定能有,來來來,這邊請?!蔽翌┝艘谎鄯叫佬溃荒腥撕雎粤俗约旱南嗝?,還去夸獎另外的同性,要是被對比的人是我,我肯定臉色比她還要鐵青,現(xiàn)在我喜盈盈地跟在大家身后,聽著他們在前面一疊聲地寒暄,有一些走神,秦頌怎么又不來上班了?
很快,大家就知道了原因,因為沒多久,張一春的手機,就處在要被人打爆了的狀態(tài)之中。
他沉著臉給秦頌打電話,“你人呢?怎么和陳嵐麗子鬧緋聞了?論壇上到處是你們的照片了!”
這話一出,我和方欣欣都詫異地互相對看了一眼,又迅速地將目光移到了另外一邊。
感覺是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突然湊到一起,總會有那種感覺自己到了火星。比如我和張一春認(rèn)識了以后,有一次去逛同志網(wǎng)站,竟然看到我小學(xué)時暗戀的體育委員的裸照,下面一行小字:等待著一個懂我的人出現(xiàn),讓我也來懂你。立馬讓我雷成了臺灣鹽酥雞,世界斗轉(zhuǎn)星移。
單位里的人都去安慰方欣欣了,這幫子人先一開始在方欣欣進(jìn)來上班前還一直議論她假公濟私走后門來上的班呢,現(xiàn)在都化身知心大姐姐了。吳婷婷拿著一袋瓜子跑到我旁邊和我閑聊,“活該她受的,不過你前男友,他爸是省臺那個著名的制片人吧?什么眼光啊,怎么就和陳嵐麗子搞到一起去了?”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說不定他們是為了我們兩個節(jié)目的效果炒作話題。”說話的時候,我正漫不經(jīng)心地在看自己的谷歌郵箱,GOOGLE TALK提醒了我,您有新的郵件。
發(fā)件人的抬頭我一看就知道是誰,秦頌。想起前兩日他嘗試要塞那封信給我,最終我沒要,沒想到他又發(fā)了電子郵件。
我的表情,從冷笑,到恍惚,再到不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關(guān)掉了網(wǎng)頁。不安層層上來,腦海里兩張人臉來回交織,一時是十七歲的陳志景每天送我回家,小心地將我的手捏在了他的手掌里,沒一會兒,就會緊張的滿手掌心都是汗,每回都說要目送我回到家里,才敢放心回家,每一回我到家以后,還會偷偷摸摸站在陽臺上,看著他的背影一點一點消失,從沒有想過,有一天看到的背影就是消失前的最后記憶。一時又是二十歲的我從六樓的宿舍樓走下,看著站在一排自行車前,一臉不耐煩卻又裝模作樣說著話的秦頌,苗若若,你起床失敗幾次了才重啟成功的啊?再拉著我的手往一旁草坪邊的馬路上停著的他的車邊走,還興致勃勃說,上周和我爸一起吃飯,發(fā)現(xiàn)了一家點心特別好,我們一起去吃早飯吧,二話不說帶著我一起逃課,開車一個多小時,臨近中午時分,就為了一籠蟹粉小籠包。還不忘記問我,你有什么好吃的地方可以推薦的嗎?卻又因為我要去吃大排檔,輪番來教育我不懂得食品安全,還說苗若若你真是重口味?。?/p>
這樣的秦頌卻介紹了方欣欣去吃紅薯丸子……
張一春從辦公室里伸出頭,“苗若若,你在做什么?”
我突然想找他談?wù)?,我覺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卻以為自己什么都知道。我沉重地走進(jìn)他的辦公室,窗明幾凈,蘋果筆記本放在明黃色的桌面上,換氣聲微不可聞,比起剛開始我認(rèn)識的張一春,他有了一些不同,頭發(fā)更短了些,衣服也不像以往那么女性化了,陽光普照下,還能隱隱看到眼角的皺紋。
不年輕了。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么開口才好。
張一春看我發(fā)呆,和我調(diào)侃,“若若你受了刺激了?莫非你對秦頌還舊情難忘?還是你發(fā)現(xiàn)了我的好處?你可別挖自己閨蜜的墻角。”
我白了他一眼,“我挖馬小青的墻角干嗎?”
雖然是講了俏皮話,但我的心情并沒有好轉(zhuǎn)多少,我冷靜著說:“老張,你和我說老實話,陳志景是不是九月就去北京了?”
他眼神一頓,有點閃閃躲躲,“你們吵架了?你怎么好好的問這種問題了呢?沒事別擺出這種懷疑自家男人的嘴臉好不好?”
話音一落,他又說,“秦頌辭職了,說無法勝任我們的工作,現(xiàn)在我正頭疼要找什么男主持人來頂他的空,這小子真不負(fù)責(zé)任?!?/p>
我盯著他,“說實話,你肯定知道。之前的多少事你是和他串通的?古玩店巧遇英雄救美?啊呸?!?/p>
“你別這樣,別想多了,聽我說……”
“說一句謊以后朋友沒得做,你就是我的上司而已,說真的,其實我懷疑過,當(dāng)初小丁泄露了你的方案這事,會不會你一早就知道,可是每次我都安慰自己,張姐是朋友,做朋友的,怎么能懷疑自己的朋友?何況這事背黑鍋的還是馬小青?!?/p>
“當(dāng)初讓你去和我買古董,實際上是為了制造你和陳志景巧遇,沒想到還能碰到秦頌和方欣欣……這個真的沒有想到?!?/p>
“然后呢?!?/p>
“然后真沒我的事了,他進(jìn)電視臺也是他自己找進(jìn)去的,若若,你也別追問那么多了,小陳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只不過還沒安排好,所以才沒對你說,他做事謹(jǐn)慎。”
我腦子里卻想的是當(dāng)年他不告而別的事,喃喃地說:“誰知道呢?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了?!碧痤^,笑了笑,“反正是我傻,我喜歡他,這些年都是我喜歡他,他走就走好了?!?/p>
這天我先回了家,關(guān)了手機,我怕陳志景來找我我又會心慈手軟,他甜蜜的吻好像還停留在臉上,但現(xiàn)在我卻要下定決心,和他好聚好散。我苗若若怎么就能有這么大的自信呢?我算哪根蔥,把我丟去北京,我連方向都搞不清楚,我又怎么可能和要去北京長遠(yuǎn)發(fā)展的陳志景能有長遠(yuǎn)的未來?
回到家我就抱頭大睡,也得虧我是缺心眼,這時候竟然也能睡著,夢里面我站在路燈下,仰望著那扇露出燈光的窗戶,漫天白雪,唯我一人。醒來以后門被拍得震天響,我暗想,陳志景怎么這么暴力了?反正沒人給他開門,他總會走的。張一春會和他通報我下午問他的那些事,我一點都不意外。
我還沒慶幸完,耳邊已經(jīng)捕捉到吧嗒一聲——門開了。
天殺的馬小青,肯定把鑰匙給他了。
有異性沒人性的家伙!
我哆嗦著手從被窩里彈出來去反鎖我自己的房門,來人已經(jīng)先行一步強行推開了它,帶著一張噴火的臉。
我一屁股又坐回了自己的床上了,抱著兩只胳膊,低著頭不說話,一只手縮在睡衣里給馬小青發(fā)短信,“你最好今晚別回來!!”
馬小青迅速回了我,“我沒那么不自覺,不打擾你們的良辰美景……”
我一口鮮血差點要吐在閃閃發(fā)亮的手機屏上。
陳志景的聲音幽幽懸在了我的腦門,“短信發(fā)好了嗎?”
“還沒……”
“那你一會再發(fā)?!彼f完話就坐到了我旁邊,我連忙往后面退了退,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后背都貼著墻了。
憤憤地看了一眼他,我裝模作樣地掏出手機開始玩起了游戲。
“游戲好玩嗎?”
“好玩……”
一片沉默。
我忍不住了,“你跑來我家做什么?”
陳志景挑了挑眉毛,“你說呢。”我的心臟又開始亂跳了,和十六歲時暗戀他的那個小女孩比起來,沒有什么兩樣,一樣是緊張不安,一樣是說話不經(jīng)大腦。我就說了,“你走吧,別來找我了?!?/p>
“哪有人這么膽小的啊?”陳志景嘆了一口氣,“我一直沒和你說,就是怕你又退回去了,再也不敢和我在一起了?!?/p>
我把頭埋進(jìn)了被子里,悶悶地說:“現(xiàn)在我知道了,也知道你要走,你走吧,我們,本來就沒有什么?!?/p>
“我明天開始去你們單位報道。”
“你走吧。”
……我送你離開千里之外……
直到門被輕輕關(guān)上后,我都不敢抬起頭。確定他離開了,我才愣愣地看著那扇關(guān)上的門,一瞬間眼淚熱熱滾了出來。
第二天我灰頭土臉去上班,陳志景已經(jīng)先行一步來單位報到了,站在辦公室門口對我微微一笑做傾國傾城狀。頭一天馬小青已經(jīng)告訴了我,因為秦頌臨時請辭,節(jié)目有了空檔,所以拉來了陳志景救急,他的領(lǐng)導(dǎo)王寶寶自然是樂意至極。我把頭僵硬地扭到了一邊,坐回座位上整理前幾天最后修改定稿的策劃案子。方欣欣過來敲了敲我的桌面,“若若,我有事想麻煩下你?!?/p>
我說:“你說吧?!?/p>
她遲疑了一下,“我想辭職?!?/p>
我突然覺得我有點不大了解方欣欣了,我對她是有偏見,一開始我以為她是個怯懦懦的小姑娘,總是和自己苦逼的家庭做著抗?fàn)?,卻胳膊扭不過大腿。后來我又對她改觀,因為她潤物無聲挖了我的墻角,還能祭出私下墮胎這個言情小說常見逼問男主你愛不愛我的利器,我一不小心就成了三流言情小說女主角的無厘頭悲情。再等到我和陳志景曖昧過后,看她又是另一種心境,她還是真心實意喜歡秦頌的,只不過用了些不恰當(dāng)?shù)姆绞絹肀磉_(dá)了自己。
我委婉地說:“方欣欣,你在這邊也是剛來的,實習(xí)期沒有過,是可以說走就走,可是現(xiàn)在找工作不容易,我不說我們這邊有多好,但最少也是新節(jié)目新氣象,對你專業(yè),也對你發(fā)展有利,何必這么賭氣?”
她紅著眼眶,“我不是你苗若若,你會為了這些利益取舍放棄自己的感情,我不是你,做不到你這么的灑脫?!?/p>
我被她說得愣住了,心里不是個滋味,淡淡地說:“你要是自己考慮清楚了,我也沒法子,不過你別和我說,自己去和張一春說?!?/p>
“你不就是主管了?”
“現(xiàn)在還不是?!?/p>
方欣欣瞪了我一眼,眼底包含了很多情緒,一徑往辦公室去。也不知道說了多久,張一春出了門,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這才宣布了陳志景是新來的主持人,大家進(jìn)來開會再商量一回下午要錄的新一期節(jié)目。最后補充說,晚上一起去KTV唱歌,一來是歡迎新主持人加盟,二來也是為秦頌踐行。
方欣欣的表情也逐漸沒有那么的激動了。
錄第二期節(jié)目時,由于有之前的經(jīng)驗在前,錄制過程就順利了許多,陳志景駕輕就熟,和吳婷婷搭配得甚是默契。每去一個店家沒多久就會圍上一群好奇的觀眾,掏出手機拍個不停。
但總會有一部分不自覺——或者是好奇的群眾……
比如有人沖了過來,仰起了好學(xué)的面容,“吳婷婷,我可喜歡你了,從你參加比賽起我就很喜歡你,我特別支持你,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真的整容了嗎?我看到那些對比圖都不敢相信啊?!?/p>
吳婷婷一張笑臉頓時僵成了白板。
我猜她內(nèi)心真實感受是拍死這個好奇寶寶。
于是,她做了一個舉動,就是裝什么都沒有聽見。
一排工作人員開始往新的拍攝單位轉(zhuǎn)移,只剩下落在最后的兩個人有意無意的談話。
“哎?聽說上次吳婷婷決賽的晚上陳嵐麗子和馮慧如打架了?”
“這有什么好說的?”
“我聽說馮慧如的假體都被打出來了,嘖嘖嘖嘖,姓陳的下手真夠狠的啊……”
一行人遠(yuǎn)去,剩下好奇寶寶留在原地,眼里赫然是我捕捉到八卦啦捕捉到八卦啦的激動心情。
吳婷婷也就郁悶了那么幾秒,她真正郁悶開始的,是晚上遇到了陳嵐麗子。
先一開始,我和吳婷婷坐在大沙發(fā)的角落里,裝模作樣點著酒水,喝科羅娜好不好?不行,味道太淡了,還不如嘉士伯呢。那嘉士伯?嘉士伯不如喜力好喝啊!
旁邊有怯生生的聲音插進(jìn)來,“兩位姐姐,不然我們喝雪花吧?”
兩個人都及時收回了看向說話的人的腦袋。
“要不就喝芝華士?”
“別是假的吧,不是說十家KTV九家半都在賣假酒,我有個熟人……”
站在旁邊等著點單的服務(wù)生小哥臉色很不好看,一聲怒吼,“兩位,我們這賣的都是真酒好不好!您出門去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們家,假一賠十,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的呀?!?/p>
我和吳婷婷這才放棄了討論,端著手指端莊地點了點酒單,“就這個吧,雪花純生,拿一件進(jìn)來,再拿兩個開瓶器?!?/p>
之前被我們無視的人的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
點單的小哥依然在掙扎著挽留,“你看你們這這么多人,眾口難調(diào),要不要拿瓶紅酒?我們這的紅酒都是法國原裝進(jìn)口的,只要399,點了單還附送四個小菜和一個大果盤?!?/p>
我低聲說了一句,“法國原裝進(jìn)口酒瓶?!?/p>
吳婷婷忍著笑,揮了揮手,“不要不要,聽我的,拿一件雪花進(jìn)來,若是喝完了再找你要,怎么還不去?”
小哥訕訕地收起了酒水單。
偏偏有人推開了門,“什么紅酒?給我看看單子,哦,波爾多的呀,給我先開一瓶好了?!比缓笥檬种讣廨p輕戳了戳身邊衣冠楚楚的男人,“你說好不好?”
那男人笑著說:“我說好不好可不管用,要看張制片的意思。”
張一春吩咐道:“再加一瓶紅酒?!蹦切「鐩]口答應(yīng)著,不忘回頭瞪了我和吳婷婷一眼。吳婷婷氣有點不順了,懶洋洋地說:“真沒見過世面?!?/p>
陳嵐麗子早就看到她了,臉色不太好看,拉著和她講話的秦頌坐到了沙發(fā)的另一端。張一春就給大家介紹,“今天給秦主持人歡送,這位是他的新搭檔陳美女,有一些同學(xué)也認(rèn)識她了,美女嘛,誰不認(rèn)識呢。”
然后又喊陳志景,“也來歡迎新的代班主持陳帥哥,大家吃的也點過了嗎?怎么沒人點歌呢?苗若若,去,幫大家點歌?!?/p>
所以說,能做領(lǐng)導(dǎo)的人,都不是常人,絕對都是人精。
我歡快地跑到點歌臺上點了一堆最新熱門歌曲,秦頌走過來了,低聲說:“幫我點劉德華的歌?!?/p>
我說:“我點完了,你愛點什么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p>
“這點舉手之勞都不愿意?”
我盯了他半天,“不愿意?!被亓俗簧虾攘艘豢谛麻_的啤酒,陳志景坐在吳婷婷旁邊,沖我微微一笑,“別借酒澆愁,最后又喝多了?!?/p>
……
吳婷婷開始唱歌,唱的還是王心凌,我瞪了陳志景一眼,不接他的話。結(jié)果秦頌前腳點完歌,后腳他也去了。
一伙人輪番唱了一遍,果然場面上就不像之前那么的緊張,難怪人家說聲色場所墮人心智,化敵為友相逢一笑泯恩仇。我看秦頌一直笑吟吟地湊在陳嵐麗子身邊說話,這一幕何其相似,讓我頭更加痛了,吳婷婷拉了拉我,“一起出去洗手間?!?/p>
這話深得我的心意,我迅速站起了身,和她手拉著手親密無間地走了出去。我們溜到附近的衛(wèi)生間門口,吳婷婷掏出了煙,看我無動于衷,點好了火,抽了一口,這才悠悠對我說:“你不知道吧,今天下午方欣欣去省臺找了秦頌?!?/p>
我啊了一聲,問她,“你怎么知道的?”
“重心不是在這好吧,”吳婷婷說,“聽說方欣欣鬧著要見他,結(jié)果警衛(wèi)怎么都不讓她進(jìn)門,最后沒轍了,她掏出一把水果刀,就往手腕上一割……”
我覺得吳婷婷如果不做主持人了,特別適合去說書。我這種人特別不適合捧哏,一去天橋肯定會被觀眾們打出去。
我想了半天,才悠悠感慨了一句,“她怎么這么傻啊……”
吳婷婷嘖嘖稱奇,“本來還以為她就是個拜金女,沒想到還見了真情,不過這也是她活該……”
我聽出她話里有話,皺了皺眉,問她,“這最后一句話怎么說?”
吳婷婷得意揚揚,“記得花花吧?上次這女人在她那一鬧,偏還給臉不要臉,以為自己找了靠山就動不了她了,這事雖然表面上秦頌找了人給花花賠禮道歉了,但她也沒咽下這口氣,就去調(diào)查了這兩人的背景,花花人脈廣,什么查不到?所以就弄到這女人偽裝自己墮胎的假證明了。之后所有的收集收集一包快遞給了秦頌,本來還以為她們兩個會立刻分手了,結(jié)果就沒動靜了,還以為自己快遞寄錯人了呢,沒想到你那前男友這么愛面子,一直都裝不知道,要不是他想找你復(fù)合,又給那瘋婆子撞到。哈哈,現(xiàn)在看她怎么得意,今天看她在那哭,我別提有多解氣了?!边@番話她一邊抽煙一邊說得斷斷續(xù)續(xù)的,聽得我心里一陣涼。我愣了半天,最后說:“原來是這樣?!蔽冶緛硐胝f,這么趕盡殺絕的,也不太好吧?但又想著我沒資格說這話,這話一說出口,我就是三流言情小說里面的瑪麗蘇女主角了,善良勇敢勤勞心軟,我自己都怪惡心自己的。
吳婷婷扔了煙頭,“本來以為你會挺高興的,看你這樣子,你對秦頌是沒什么感情了?!?/p>
我還是寬慰她,“還好了,是挺高興的,你也勸花花,這事就這么到此為止吧,萬一把人家的路都堵死了,兔子也能咬人呢,她是個小角色,讓她吃了這個苦頭,以后也就長記性了?!?/p>
吳婷婷嗤笑了一聲,“你呀,我都不知道怎么說你了?!蔽抑浪前盐业脑捖犨M(jìn)去了。我們又說了一回陳嵐麗子的八卦,人人都是精神抖擻,說實在的我也想不通秦頌怎么會和陳嵐麗子搞到一起,想來想去無非人甜貌美容易推倒?大概是吧……
我猶豫著還是問了吳婷婷,“方欣欣沒事了吧?”
“哪里會死?”吳婷婷冷笑,“大庭廣眾之下,鬧得人人皆知的,多少人就這么看了免費的笑話。只不過沒想到她真的能對自己下手,不過前面剛出了事,后面就被送了醫(yī)院就是了?!彼肓讼?,哼了一聲,“說不定人家要的是這個效果,這才叫真愛!”
我被她一番話說得腦子更亂了,第一時間想起的是方欣欣眼里雖然含淚,仍然帶著恨意看著我的表情,她說,我不是你,不是你苗若若,不像你還會有利益取舍。
我對吳婷婷的說法也不能認(rèn)同,我想這世界總有一些人,因為一直自卑,所以會遷怒別人,所以對自己想要的東西,才會不要命的去爭取。我們雖然不能茍同,但也沒必要完全去否定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生觀。
想到這里,耳邊好像傳來馬小青的笑罵聲,你言情小說看多啦?擺出這副圣母的嘴臉給誰看呢?
我對吳婷婷笑著說:“別管啦,我們出來也挺久的了,別讓張一春擔(dān)心,還是回去吧。”
吳婷婷重新拉著我的手,若無其事地說:“說你心軟吧,你又不搭理前男友了,斷得這么干凈,換別人還真不一定能做到,說你心狠吧,你又不講那女人壞話了,她好不好關(guān)你什么事?反正她不會念著你的好?!?/p>
我默然。
且行了一段路,眼角余光里仿佛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我打了個寒顫,再后頭去看,卻什么都沒見到,不由得覺得好笑,我還真是疑神疑鬼的。
“別是害怕不想進(jìn)去了吧?”吳婷婷揶揄著我。
“沒什么,你想多了,”我說。
定了定神,推開關(guān)著的門。音樂聲潮水般地涌進(jìn)了我的耳朵里,腦海里某個遙遠(yuǎn)的地方,像被人吧嗒一聲撥開了弦,那個人坐在那里,燈光昏暗,低聲淺唱,伴奏聲里叮叮咚咚的聲音漸次響起,那首歌響起,“放在床邊的盒子里是很想回憶的甜,而我……”
隱隱約約間,我就像回到了最初和陳志景在一起的時光里,那時候周杰倫剛剛走紅了沒幾年,一夜之間占領(lǐng)了全國大街小巷的音箱,還沒怎么用MP3,大多數(shù)人都是用CD機,買他的《八度空間》專輯,買正版的人,都會覺得自己特別了不起,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粉絲,哪怕是上課時間,都會忍不住偷偷將耳朵貼近抽屜邊聽上一聽。每晚我都是聽著CD,漸漸睡著,第二天醒來,CD機早已經(jīng)沒電。那時候誰會想到,沒幾年MP3全面普及,歌曲變相免費,一個行業(yè)就此走上了夕陽之路,偶像們也都無奈地走下神壇。
我百感交集,一直站在門口不動都沒覺得,連看向陳志景的眼神變得柔和了都不知道。吳婷婷捏了一把我的胳膊,我才回過了神,卻好像在時間里已經(jīng)遨游了一圈,咫尺在心中已變成泛黃的舊照片。
我們坐回了沙發(fā),我摸了摸自己發(fā)燙的臉,低聲對他說:“唱得很好聽?!?/p>
他嗯了一句,問我,“要不要去唱蔡依林?!?/p>
我哈哈笑著掩飾自己,“他們都分手了,前后唱著多傷感,別破壞氣氛?!?/p>
陳志景挑了挑眉,“我可不這么想,別看他們都找了小模特談戀愛,說不定哪天就復(fù)合結(jié)婚了,剛好挽救過氣了的命運,那些香港人都這么干的?!?/p>
一番話說得我們幾個人都笑了。
秦頌在遠(yuǎn)處遙遙地問,“你們說什么悄悄話,說得這么開心?大家分享一下啊?!?/p>
吳婷婷連忙回話,“我們在猜,你和陳姐談戀愛已經(jīng)進(jìn)行到幾壘打了,若若姐說是一壘,我說她太小看你了,肯定都到三壘了,陳志景便給我們做見證人,賭五十塊錢,秦頌,你自己和我好好說說,可不能讓我輸錢?!?/p>
秦頌露出一個笑容,“你要贏錢了,請我吃飯吧?不然我為什么幫你呢?!蔽易顭┧冻鲞@種笑容了,好像全天下的女人都會被他的笑容迷倒似的,我用膝蓋來想也知道他是對著鏡子練了多少遍才練成這種標(biāo)準(zhǔn)化的,我以前真是豬油蒙了心,現(xiàn)在看著就煩,索性轉(zhuǎn)過頭去看大屏幕,倒是舒服不少。
吳婷婷脆生生地說:“秦大哥,你敢吃我也不敢請啊,這陳姐姐不是要吃醋嗎?你就滿足了妹妹的好奇心吧?!钡茫@么一會兒,大哥都叫上了。我心里想,秦頌一定會承認(rèn)的,就算不是,他也得說是,不然多傷他男人的自尊心。
果然秦頌說:“你真聰明,就算你是了吧。”吳婷婷一聲歡呼,我用眼角瞟了瞟,陳嵐麗子氣定神閑地坐在那,像是什么都沒聽見似的,好像大家討論的是別人,我真是太佩服她了,吳婷婷這么話里話外都在擠兌她她都不在意,這還真是那個沖動的陳嵐麗子嗎?
包廂的門嘩啦一聲被人推開了。
陳嵐麗子開了口,“沒叫人服務(wù),你怎么進(jìn)來了?”門口站著一個怯生生的身影,卻不是我們一波來的,吳婷婷眼尖,已經(jīng)叫出了口,“方欣欣,你也來參加秦主持的歡送會嗎?說起來,這可真是辭舊迎新啊,是不是?”
方欣欣一臉的灰敗,放在門上的那只手的手腕上,還裹著細(xì)細(xì)的繃帶,她嘴唇哆嗦著,目光一直落在了秦頌的身上。秦頌先一開始有點不自然,但也只是幾秒,反而握緊了一旁的陳嵐麗子的手,陳嵐麗子揚起了眉,眼神里咄咄逼人看著方欣欣,十足勝利者的姿態(tài),這一幕似曾相識,只不過那個曾經(jīng)傷心欲絕不敢相信的人,是我。
我有點唏噓,其他同事還有些不明所以,又或者像張一春一樣考慮場上的面子,叫著方欣欣過來同坐,幫她點歌。
方欣欣卻沒有答話,一步一步緩緩走近了秦頌,眼里滿是哀痛,“你真的和她好了?”她拒人于千里之外,旁人也不敢多說,只好各顧各的,好歹沒那么多的尷尬。
秦頌低著頭,“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聽到這一句,我不由自主地嗤笑了一聲,聲音雖小,但陳志景若有所思地對我看了一眼,我心中一軟,便往他身邊坐近了些,他面露感動,低低地說:“我不會對你說這種不負(fù)責(zé)任的話的,你放心好了,我若是走,也會帶著你,你只要愿意跟著我吃苦,我就什么都不怕?!?/p>
也不知過了幾多時,一陣疼痛讓我醒轉(zhuǎn)過來,耳邊隱隱傳來別人說話的聲音。
“怎么還沒醒?不是說沒傷到要害嗎?”說話的人是我們家老太太,我心里一沉,老太太終究知道了,又要抱怨我了。
“醫(yī)生說是受到驚嚇,手術(shù)也沒有什么問題,休息足夠了,若若一定會好轉(zhuǎn)的,阿姨你別太擔(dān)心,”陳志景的聲音。
“都怪你,你是怎么保護她的,這種時候,還讓她一個女人擋在你面前,要不要臉呢?幾年前我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東西,哄了她不懂事和你沒臉沒皮睡在了一起,東窗事發(fā)就跑得比天還遠(yuǎn),阿彌陀佛我感謝菩薩保佑,讓你這個災(zāi)星走了,我們家若若才沒受到更多影響,好歹考了還不錯的大學(xué)。你現(xiàn)在回來是什么意思?繼續(xù)害她?害她住醫(yī)院里了?”滔滔不絕,正是我們家老太太的特點,聽得我都頭皮發(fā)麻,我準(zhǔn)備睜開眼皮,可眼皮重得就好像壓了幾塊大石一般,索性放棄了這個念頭,而且,兩人這般對話,正是印證了我之前的猜測。
秦頌的聲音并沒有響起,相反卻是另外的陌生中年女子說了話,“喲,大姐,話不能這么說吧?若若和阿景在一起,那是阿景有魅力,關(guān)我們家阿景什么事呢?當(dāng)年的事,我沒追究你還好意思說?你們家女兒不要臉,被人一封舉報信送到了校長辦公室,若不是他和我是高中同學(xué),提前和我說了,又得虧我們家阿景聰明,剛好考出了雅思高分才能去得了國外,我們家兒子前途就要被你女兒毀了。你們賠得起嗎?就你女兒那樣?不是我說,我兒子在英國的女朋友,模樣比她好一百倍!”
秦頌插著話,“媽,你少說一句行不行,這還有病人呢?!?/p>
我們家老太太明顯生氣了,聲音都哆嗦著,“我也沒請你們來啊,你們走,都給我走?!?/p>
中年婦女毫不客氣,“走,我才不愿意來呢,要不是擔(dān)心我兒子受傷,哼,我兒子要有了什么問題,你們就給我等著!”
秦頌提高了聲音,“媽,你少說一句會死啊!你出去,你先回去?!币魂囅はむ锣拢o跟著是關(guān)門之聲,一會兒聽到他走近了,又放低了聲音,“阿姨,你別和我媽計較,我給你道歉,她這個人其實沒什么心眼的,就是不太會說話,這次的事……”
我怕我媽又做什么夸張的舉動,努力睜開了雙眼,哼了一聲,“好痛。”視野里模模糊糊的,我媽已經(jīng)放棄了教育陳志景,撲了過來,“若若,你怎么樣?哪里不舒服的?和媽媽說,你這孩子,怎么不聽媽媽的話,現(xiàn)在看看,弄得這么遭罪……”說著說著,眼淚就嘩嘩往下直落。
陳志景站在她的身邊,含著笑看著躺在床上的我。
我眼眶一熱,繼續(xù)哼哼,“好痛,渾身都痛?!?/p>
老太太連忙說:“你先忍著,我去找醫(yī)生來?!闭f完瞪了一眼陳志景,“好好照顧她,出什么事……”
陳志景乖巧地接話,“阿姨你放心吧?!?/p>
趁老太太走遠(yuǎn)了,我這才弄清了我被嚇暈了以后的情況。方欣欣那把刀只是刺在了我肚子上,因為手偏了點,其實扎得也不算太深,只不過我在那種緊張的環(huán)境下,經(jīng)受不起驚嚇。結(jié)果我暈倒在地后,滿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張一春帶著其他同事和黑社會們打了起來,陳志景抱著我就往外沖。本來事情不會那么順利,偏偏眾人鬧成一團之時,秦頌逮著空就跑了,扔下剛才為了救他動了刀刃的方欣欣,看都沒看她一眼,當(dāng)事人跑得利索,帶頭大哥一把抓住陳嵐麗子,就在這時,一幫警察沖了進(jìn)來。
陳志景撇了我一眼,“就是上次在酒吧里見到的那個交警,他倒是很著急的模樣。”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小白?莫非他喜歡方欣欣?”
陳志景哧地一笑,“這次你終于聰明了?!?/p>
凝固在心頭的疑團,漸漸被打開,我回憶起大一時,熄燈以后四個人討論初戀,我說完了自己和陳志景,輪到方欣欣,她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了口,“你們曾經(jīng)為了一個男人,自己寧愿去死嗎?”
那個故事一點一點被敘述出來,一個十四歲的女孩站在六層樓的教學(xué)樓頂,看著對方那個男孩,一字一句地說:“你自己告訴我,之前你說喜歡我,這件事是騙我的吧?那封你寫給我的信,也是騙我的吧?只是為了騙來我的親筆回信,再好拿出來,讓大家都來嘲笑我,看看,這個女孩多傻,竟然敢去喜歡全校聞名的帥哥,你給他提鞋都不配,不是嗎?”
她臉上已經(jīng)看不出有多少的歡喜,只是淡淡告訴了他,“你想清楚自己的答案,若是再騙我,我便推你下去?!比缓髶Q來了一個理所應(yīng)當(dāng)卻讓人傷心欲絕的答案,從此以后,再也不留長發(fā)。
我們會習(xí)慣性地回避一些帶著慘痛的東西,并一直覺得陽光、美好、相愛相親這些溫暖的詞語才和自己有關(guān)。
我輕輕問他,“她還好吧?”
陳志景說:“那位同學(xué)應(yīng)該也跟著一起去了?!?/p>
我們說了一回話,陽光柔柔地照進(jìn)屋里來,照在了我縫了八針的肚子上,說完方欣欣的事后,我們反而找不到什么話好往下接了,氣氛顯得有點尷尬,我皺了皺眉頭,隨口白話,“陳志景,這醫(yī)生縫針的技術(shù)太爛了,你看這針腳……回頭我怎么穿比基尼??!”
陳志景笑了,“你總是這么胡說八道?!鄙斐鍪謥?,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他頓了頓,又說:“跟我一起去北京吧?!?/p>
我沒想到他跳躍得這么快,訕訕道:“你在說什么啊?!?/p>
他說:“你知道我說什么,剛才我和你媽說話的時候,你早就醒了?!?/p>
我哈了一聲,有點惱羞成怒,“你……”
陳志景連忙解釋,“這都怪你,你每次一聚精會神,總會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p>
我瞪了他一眼,“我有怪你嗎?你這么上趕著給自己洗脫呢?”
“您老一發(fā)威,地都要抖三抖,我敢嗎?”陳志景低著頭,一只手指在我的手掌上劃著圈圈。
我的心又軟了,我嘆了口氣,“那我去北京了,就沒有工作了?!?/p>
“你可以找啊,就你這么有才華,什么工作找不到。”
“也沒有地方住啊……”
“我在北京有房子……”
“喲,沒看出來你這么有錢,在帝都都能買得起房子,你搶劫銀行啦?”
陳志景突然有點害羞,嘿嘿一笑,“大學(xué)時有一次很無聊去賭球,結(jié)果賠率太大,賺了一點小錢……”
“這可不小……”
“后來又去炒股票了……”
“好吧,你是想讓我表揚你會賺錢嗎?”
“會賺錢的男人才有資格養(yǎng)老婆……”陳志景抬起頭,“我一直都很后悔,當(dāng)初我抱著怎樣的心態(tài)逃去了英國,時間久了,我漸漸想明白,那是那時的我,現(xiàn)在的我,再也不會像以前那么的懦弱?!彼宋亲?,“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這次聽說你和他分手了,第一時間,我竟然有慶幸的想法,慶幸你單身了,慶幸,我還有機會重新找回你……雖然我也自責(zé),我這樣的慶幸,你就有多么的痛苦。”
他話音剛落,屋外就傳來了爭吵聲。
“你兒子糾纏我女兒,你要是自覺一點,就帶著你兒子滾蛋?!?/p>
“呸,明明是你女兒裝柔弱,我兒子就是心太軟了。有什么樣的媽就有什么樣的女兒!”
門哐當(dāng)一下被人重重推開,我們家老太太和另外一位老太太氣勢洶洶地并排站在了門口,我家老太太上前一步,“陳志景,和你媽走。”
那老太太毫不示弱,“陳志景,別白話,今天你不和我走,你媽我死在你眼前?!?/p>
陳志景無奈地看了我一眼,低聲說:“回頭見,我就當(dāng)你和我說定了?!?/p>
但這之后,我們卻再也沒有見面了。
有時候我想,這會不會是一場夢呢,可是夢,又怎么會那么清晰,讓人滿懷著期望,要真的是夢,請不要讓我醒過來,好不好。不要讓我還記得,好不好。
(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