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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若微塵

2012-04-29 18:59:34歿薰
南風(fēng) 2012年10期
關(guān)鍵詞:昊天宇文貴妃

歿薰

你既已離去,天下頃刻便若微塵。

若你不在,偌大天下,不過是指尖微塵。風(fēng)既一去,不復(fù)昨昔。

第一章·溯昔

絳朱紗簾千重相疊,落夕昏黃浸銘叆叇層云,傾瀉流光依稀將朱簾內(nèi)寂寥的歲華染作氤氳。琉璃瓦,青藤莞,明明是天下人奢求的錦繡宮闕,身?xiàng)渲兄藚s偏將那朱門望穿也待不到一紙罷休。

朝鳶宮大門緊闔,宮人們斂目收聲恭敬地立在門畔。無人知曉方才入宮那人同殿室內(nèi)的主子究竟有何干系,竟叫他們都給遣得干凈,饒是連伺候在左右多年的愛婢也無一例外。

香茗的翠色隨滾燙的清水綻開嫩瓣來,就著執(zhí)盅人細(xì)腕上的貴妃玉鐲,茶香裹挾溫潮的水息升騰起淺薄霧靄,映出玉鐲通透的春色。虞蓂小酌一口茶水,隨手撇下只黃綢香囊:“這便是溯昔香。”

溯昔,逆溯往昔,真是好名諱。

殷汐拾起香囊隔著緞子微微一嗅,淡淡的沉水香中似摻了檀香還有白蓮水香,至于其中還有味奇異的冷香卻是連殷汐也難分辨出的。莫不是溯昔香的精髓正是憑了這封香料?

“敢問妹妹其中宛若冰霰浮凝的冷香可就是此香的心眼?”殷汐問。虞蓂莞爾:“莫要‘妹妹叫得好生親昵,我不過是拿錢辦事而已。你只差我尋香,其余一概不論?!?/p>

殷汐見她仍是幾年前初見時(shí)的模樣,半分的喜怒全掛了臉上不懂掩飾,不知怎的本該惱怒卻又實(shí)在恨不起來。她到底還是喜歡虞蓂這樣坦率的女子,正因自己已是城府頗深。

其實(shí)虞蓂并非有意給殷汐臉色看,她也不曉得這香的奇特之處。溯昔香是游山玩水時(shí)偶遇的商賈給的,那男子未有收錢,只同虞蓂說好香配美人,惹得她雙頰飛霞。正巧殷汐苦求,做個順?biāo)饲檫€稱了自己心意。

鏤花陰沉木案頭擺一只蓮蕾香薰,殷汐正是用這只香薰燃的溯昔香。古有漢帝以返魂香會李夫人,今日,她殷汐便以溯昔香尋回故人。燭火明滅間縷縷青煙從香薰的小孔中悠悠飄出,殿內(nèi)即刻漾開醉人心脾的熏香。

宛若恬淡白蓮在平湖之上盛開,微風(fēng)柔拂引來羽翼霓彩的蝶兒繞花翩舞。驀地,蒼穹之頂劈下一道藍(lán)光生生撕裂開天幕,湖鏡須臾掀起波瀾萬迭。彩蝶四下飛離,白蓮也散了花瓣,然,蕊黃之中卻躥出點(diǎn)點(diǎn)螢火之輝。世間,須臾沉寂。

汐兒……

睜開雙眸,眼隅有灼人肌脂的淚水流淌。殷汐跌坐在地,掩唇輕泣,身下寬大的裙袂綻成絕美的紅花。她聞他喚她了,這般熟稔于心卻又萬分晦澀的語氣,唯他僅有。

倚在門闌邊望天出神的虞蓂被沉悶的步履聲牽扯回魂。一身龍袍的天子連朝服都不及換下就趕至此處,是為他寵入命祗的女子。她笑,不跪不拜:“殷貴妃是我有意放的,皇上可是惱了?”

宇文儆垂睫望她:“為何要惱,我已困她五年?!倍蕉治?,這個女子此生最美的韶華都叫他蠻橫地鎖入深宮之中,非要算個明白他也是只賺不賠。

如今他封的殷貴妃尋著溯昔香的痕跡逃出宮外去找曾時(shí)的故人,他自是悲凄??蛇@悲凄在萬人之上無人不尊的天子征得下廣袤疆土,卻奪不來一介女子的心。

虞蓂本想問宇文儆,當(dāng)初他為殷汐拋下她可曾悔過?,F(xiàn)下想來得了答案又有何意義,她費(fèi)盡周折把殷汐弄出宮外,以為這樣傷透了宇文儆的心自己許該有機(jī)緣。不想殷汐已遠(yuǎn),他的目光卻還是只肯留在她去的方向,不挪不歸。

第二章·愛恨彈指

“你仍是愛她?!庇萆q蹙眉。宇文儆失聲笑起:“我不是愛她,是恨她?!庇萆q聞言眉心一跳,先前殷汐也對她說過相同的話。宇文儆是恨殷汐,而非愛她。

若是愛,宇文儆怎會不擇手段將她困在后宮,且夜夜拒不翻牌徑直去了她殿內(nèi)卻又在她的美人榻上和衣而臥,甚至為了掩人耳目他進(jìn)殿就將宮人支使到宮外。直到殷汐位及貴妃,宇文儆都不曾碰過她半分。

可天子分明是日日流連于她宮內(nèi)的,即便二人真無瓜葛說道出去也無人肯信。三千佳麗只當(dāng)是殷汐身子骨弱、命薄,所以一直沒有懷上龍裔。但不論有否子嗣,受寵的妃嬪便招人妒恨。

對殷汐趨炎附勢的多不勝舉,暗中計(jì)劃著將她置于死地的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正所謂伴君如伴虎。宇文儆分明就是在報(bào)復(fù)她,報(bào)復(fù)她不懂低眉順目乖乖聽話。生生把她一只朝天的鳶鳥折了驕傲當(dāng)成金絲雀關(guān)在籠子里不放。

起初殷汐意欲一死了之,所以屢次犯禁觸怒宇文儆。后來她發(fā)現(xiàn)他想是明白她思,任自己如何折騰也會極盡寵愛。

與其這般針鋒相對又不得好處,不如學(xué)聰明些好好加以利用。想通之后殷汐隨之乖順下來,雖仍不討好宇文儆,但總歸不會分外放肆。至于私底下,她依靠自己五年來在宮中積攢的勢力開始在坊間四處尋覓故人的蹤跡。

不知殷汐從哪里聽來世有奇珍溯昔香,只要燃著香料,那么熏香升騰起的煙霧就會引領(lǐng)燃香之人去到其心心念念的那人身邊。那人若真是要躲,只怕不用這招就如大海撈針。所以殷汐動了念,苦苦哀求虞蓂為她尋香。至于代價(jià),可算得上大了。

原來愛至深,當(dāng)真會恨至切。

虞蓂隱隱有些得意,她終于是贏了他:“只要她找到那人就永遠(yuǎn)不會再回來了?!碧熳有σ飧鼭猓骸拔迥赀^去你怎還是這般單純。若不是我有意放縱,她連這道殿門都別想出去。你,更妄圖進(jìn)得來我的皇宮。莫忘了,我乃天子,天下臣民皆為我所號令?!?/p>

一陣疾風(fēng)撩亂了虞蓂的青絲,她藏在廣袖中的十指緩緩收緊。面前這個男子還是她初次邂逅時(shí)的模樣,歲月的磨礪絲毫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傷痕,可他此時(shí)此刻的眼神如此陌生。

那雙日光之下漣漪粼粼的明澈水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深邃莫測暗潮洶涌的冷冽黑眸。指甲鉗入手心,虞蓂挑起下巴:“你有意放她走有何目的?!”

遠(yuǎn)處的宮人因她陡然提高的音調(diào)側(cè)目,宇文儆冷哼:“我要她死心。五年間她正因心不死,所以才如此乖戾。她此番前去必會心死,到時(shí)就肯聽話留于我身畔?!?/p>

虞蓂震愕地瞪大雙眼:“心若死不就無異行尸走肉?!”“那又如何,只要能讓她呆在我身邊不離不棄,唯存皮囊一付足矣?!庇萆q踉踉蹌蹌地退開,曾幾何時(shí)她戀慕的清俊少年竟成了這般心狠手辣之人。不行,她要阻止殷汐!

虞蓂奪路而逃的背影依稀與五年前逆光入殿的少女相似,單薄又柔弱的身子卻堅(jiān)定如斯。宇文儆自嘲地?cái)[擺首,喝退了欲圖橫截她路的宮人。

五年前他丟了一個天真無邪的她,五年后他又丟了一個笑顏明媚的她。天子,天下至孤至寂之人便是他了吧。

廊檐的陰影處悄無聲息地走出一人,旖旎的織錦云紋藍(lán)袍高貴不凡,他精致的眉眼便是傾城女子見了也自慚形穢。唇角勾起縷不明意味的弧度,男子桃花眼中目光流轉(zhuǎn):“放心,她們誰都逃不開?!贝嗽挿置饕徽Z雙關(guān),正巧戳中君王心思。

“太過自負(fù)只會適得其反?!庇钗馁訐]手起駕,男子跪地拜送。待到那抹金黃的身影消失在轉(zhuǎn)角,男子才翩然起身拂去衣袂上的塵埃輕輕哼了聲飛身躍去。

愛恨只在彈指間,即是抵死糾纏,也是念念不忘。

第三章·故人

透過縫隙看著帳內(nèi)翻云覆雨的二人,蜷縮在柜中的幼女險(xiǎn)些嚇哭起來。她只因貪食追著給母親送點(diǎn)心的宮婢尋到了如意宮。胡亂進(jìn)了間房后門外傳來響動,情急之下只好藏身柜中,不想竟碰上了此等情景。

雖寧熙年僅十歲,但宮里的規(guī)矩是記得清清楚楚。莫說后宮里的女子都是皇上的,就算說全皇城的女子都是皇上的女子也不為過。后宮妃嬪膽敢與宮內(nèi)其他男子私通,這要是追查起來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如果被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知道此事,心腸歹毒的惠妃第一個不會放過自己,更別提大將軍昊天,若是為此丟了性命豈不冤枉?正當(dāng)寧熙竭力思索該如何全身而退時(shí)就聽床榻里傳來低聲對話。

“昀貴妃原先只有一個女兒,皇上已極其寵愛她,現(xiàn)在又懷了孩子,保不準(zhǔn)是個男孩。張皇后逝世多年,若是當(dāng)真如此,皇上只怕會費(fèi)盡周折將她立為皇后,到時(shí)她的兒子必將成為太子。她的孩子要是承接大統(tǒng),一朝天子一朝臣,這皇城之中哪里還有你我的位置?”

“所以?”

“所以現(xiàn)在首當(dāng)其沖的要事就是要斬草除根!”

寧熙倒抽冷氣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一不小心驚叫出聲來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惠妃接著說:“現(xiàn)在昀家倍受皇上倚重,一人得寵雞犬升天。皇上有意提拔昀貴妃的親哥哥昀衡,又下嫁自己的表妹赫霄公主給他?,F(xiàn)在昀衡既是駙馬又是皇上的心腹,倘若昀貴妃當(dāng)真誕下皇子,那我們這些同她做過對的人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昊天倚在床闌邊上若有所思地點(diǎn)頭:“確實(shí)。那你要我如何幫你?”

“皇上昨日不是派昀衡出征南夷么,你遣一隊(duì)手下武藝高強(qiáng)的死士埋伏在半路務(wù)必將其滅口。至于昀貴妃這邊我早已安排好了人,只等你的人馬動手?!被蒎熜Α?/p>

他們竟要?dú)⒘四稿途司?!寧熙難以安定,倘若她耽擱的時(shí)間越多母妃他們就越危險(xiǎn),她必須盡快逃出去。

詭計(jì)商討完畢惠妃又同昊天糾纏在了一起。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正當(dāng)二人興致高亢寧熙拽起裙袂猛然躍出柜子直撞開房門飛身躥出。循聲望去只瞥見粉紅的身影,惠妃嬌呼出聲就去拽錦被,還是昊天反映迅捷著了件單衣緊追出去。

寧熙拼命奔逃,眼見宮室門邊駐有人手,惠妃自己的人又哪肯助她。于是沒有蒼蠅似的到處亂轉(zhuǎn),只求盡快找個妥貼的地方避避。待到母妃覺察自己不見,派人來尋了她就可以將惠妃他們告發(fā)。

繞過九曲回廊,寧熙正欲回眸探看可有追兵跟來。剛側(cè)了頰不知打哪憑空躥出個白衣少年,他伸手環(huán)住她的腰旋即踹開一間屋門遁入其中。

嘴巴頓時(shí)被少年捂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只見他步履輕盈,雙手緊箍住寧熙將她攬貼在胸前幾個點(diǎn)步一躍而上屋角的畫棟。恰及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昊天開始一間房一間房地搜了。

少年騰出右手把寧熙垂于半空的裙袂挽起,順便附唇在她耳邊低聲叮囑:“莫要畏懼,我會護(hù)你周全,別出聲?!彼粗钊税残牡恼克{(lán)瞳眸鬼使神差地點(diǎn)頭應(yīng)諾。于是二人肌膚相親地貼在懸梁邊的上壁,靜候來人搜查。

好在他們實(shí)屬幸運(yùn),昊天只是搡開門看了眼,因?yàn)槭强罩玫膫}房一眼就能忘盡,他自然料不到要逮的小人兒有本事藏到高處所以瞟過便闔門去了。

白衣少年這才卸下防備,繃直的身子松懈下來。他擁著寧熙躍下房梁,率先開門環(huán)顧。確定昊天繞到遠(yuǎn)處才折身回來牽起她的小手一路貼墻疾行。

走到高高的宮墻前,少年撐著雙臂把她托到了宮墻之上,而后自己縱身躍上再翻到墻外對她張開懷抱:“快跳,巡視的侍衛(wèi)要來了!”寧熙猶疑片刻還是眼睛一閉一咬牙跳了下去,嬌小的身子被少年的懷抱接了個穩(wěn)妥。

少年指著東面的門廊對她道:“朝著一路跑不可回首,不消多時(shí)就會遇見你母妃宮中之人。切記今日所見所聞不可言說,為免無憑無據(jù)反被倒打一耙連累親眷?!痹挳叢唤o寧熙開口的機(jī)會就將她推了出去。等寧熙仰首卻不見少年蹤跡,于是聽了他話頭也不回地逃向門廊去。

果不其然,依照少年的指示寧熙當(dāng)真迎面撞見了母妃宮中遣來尋她的侍婢小錦。小錦拖起她的小小的掌連拍胸口:“我的小祖宗,才轉(zhuǎn)個身就不見人影,真是急煞昀主子了。”

寧熙不敢妄言,只頻頻回首去瞧,到底沒再看見那少年的影子。待到見了母妃,一頭撲進(jìn)她懷里便號啕大哭,直牽著母妃的衣袂不愿罷手。

昀貴妃輕撫著寧熙的背,權(quán)當(dāng)她是在宮中迷了路,受了驚嚇?biāo)?。日落黃昏,寧熙幾度欲言又止,輾轉(zhuǎn)糾結(jié)良久到底還是順了少年的提點(diǎn),不對母妃言語在如意宮時(shí)的所見所聞。

后來惠妃也打發(fā)過些宮婢來送禮品,一切依舊如場,照此看來想必昊天與惠妃那日是并未看清偷瞧之人正是寧熙。大概心中畏懼,惠妃突然收斂了性子,接連數(shù)月不曾有過動向。

舅舅昀衡征戰(zhàn)南夷的捷報(bào)也連連傳回宮中,昀貴妃更受得皇上寵愛。若不是白衣少年指尖溫暖的依托,寧熙怕是都會以為自己那日的經(jīng)歷不過是大夢一場。

不過是少不更事的孩童,不知緣何為生的相思竟腕間紅線似地將她纏得近乎窒息。一朝邂逅,一生眷戀。寧熙只知自己想見他,想見那救自己于水深火熱之中的少年。

她是乾和公主寧熙,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只消是她要的,他人必將雙手奉上。珍饈佳肴,金銀斗頃她皆是不屑,乾和公主稀罕的少年她要他自己行至她跟前跪下。

寧熙口中的人,是昊天將軍的關(guān)門徒弟白翳,他確是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且武藝也是極好的。聽聞寧熙念叨,小錦依稀憶起了她去將軍府時(shí)曾撞見過的白衣少年。昊天剛被封為大將軍舉家遷入沒有幾日,她就依昀主子的交代攜了重禮去賀喜。

白衣少年不過年方十九,靜靜立在霸道的昊天身側(cè),謙和地如同淡薄的冰玉。那少年的相貌她已不盡然記得,但確是面冠如玉的俊俏郎君無礙……

思及此處,小錦側(cè)眸去看,寧熙水漾的雙瞳毫無掩飾地將自己一顆歡喜之心照得實(shí)在真切,她便是想裝不知公主心意都難。于是小錦挪到昀主子身畔才道:“公主這是芳心暗許了?!?/p>

寧熙氣急,揚(yáng)了粉拳作勢要喝斥小錦,白凈的臉上飛起的紅霞倒先露了餡兒。在這宮里的女子今生今世是莫要有離開的念想的,倘若皇上當(dāng)真能把寧熙指給宮外的白翳也未嘗不是她的福祉。

思前想后昀貴妃也覺得寧熙雖小,但現(xiàn)下可以先請皇上多邀白翳進(jìn)宮授她詩歌,等寧熙十五,二人也該可以婚嫁了。

年邁的天子邁步下階,穩(wěn)穩(wěn)抱起寧熙問她可是喜歡白翳。寧熙看著案上母妃特請宮內(nèi)的畫師為白翳作的畫,畫上眉眼涼靜的男子惹得她心隅一池春水掀起波瀾。

“喜歡。”寧熙聞見自己小聲承認(rèn),后便是帝王不容抗拒地命令:“好,既是如此。來人,去大將軍府召白翳進(jìn)宮!”

第四章· 不許來生

青煙促斷,遙遙望著簡陋草棚邊白衣男子隨風(fēng)翩飛的衣袂,殷汐只覺恍如隔世。他仍是邂逅之初的模樣,喜靜,喜素色,喜孤身一人。她喚他的名,在他震愕回身時(shí)傾進(jìn)他懷。

然,殷汐暗藏于袖擺里的冷刃卻徑直嵌入了白翳的身體。他欣喜的瞳光霎那破碎,氤氳的眸里哀傷與愧疚糾纏不休。白翳拼盡氣力以指溫柔地?fù)徇^她鬢角的三寸青絲,而后勾起唇角無力地垂下睫翼,跌入她懷。

殷汐攬緊白翳單薄的身子跪倒在地,眼淚放肆滑落,咸澀苦楚的淚水分毫不能滋潤她干裂的唇瓣。鮮血浸透了白翳的白衣,滿目的血紅一如當(dāng)年。為何,將我推入萬劫不復(fù)境地之人,偏偏是你…….

昀家敗落之時(shí)年滿十五寧熙跌坐在遍地橫尸中央雙目呆滯,直到遍體鱗傷的少年殺到她身邊毫不遲疑地將她攬入懷內(nèi)。白翳許她,自此之后,由他護(hù)她余生安寧。

若按母妃所想,今日當(dāng)是她同白翳的結(jié)為夫妻的大喜之日。然而,裝點(diǎn)瑯環(huán)殿的朱紅卻是鮮血,而非喜慶的紅綢。平定南夷的功臣昀衡意圖造反,依按律令應(yīng)當(dāng)株連九族。

圣旨才下,昀衡當(dāng)即就萬箭穿心死在昀府正堂。旋即昊天將軍帶軍直殺瑯環(huán)殿斬盡殿內(nèi)眾人,昀貴妃以身庇女被剮千刀慘死。若不是白翳及時(shí)趕到,只怕寧熙也難逃厄運(yùn)。

除掉昀家后昊天起兵謀反,不出半月便殺前皇篡位奪權(quán),并改國號為夙。昊天的全名乃是,宇文昊天。不錯,宇文昊天之子便是宇文儆。早在惠妃受封入宮前,他們就已私定終生,且育有一子。

即便寧熙后隱于坊間逐漸長成,為了查明昀家被抄內(nèi)情,更名為殷汐的她依舊不懂。為何當(dāng)初母妃懷的孩子已經(jīng)小產(chǎn),惠妃仍不肯放了昀家?

寧熙為了昀家之事不聽白翳勸告,有意接近宇文儆并受他恩寵。不想命途多舛,昀家之事半分不曾有過消息,她反倒叫宇文儆關(guān)入了千重宮闕。功夫不負(fù)有心人,寧熙最后還是查到了。

只是,此事真正的面目,她寧可不知。

昊天謀反只因他是前朝皇族余孽,即便掩埋了身世不顧一切攀上將軍之位也始終礙于昀家在朝野的勢力不得不按耐性子。直到惠妃教他想出了個絕妙的法子。

先是惠妃特意吩咐手下的宮婢送了寧熙最喜的點(diǎn)心到昀貴妃的瑯環(huán)宮內(nèi),而后佯裝無意間提起如意宮內(nèi)尚有許多,由此引得寧熙緊隨宮婢進(jìn)入如意宮。

而后他們二人齊齊演了出好戲故意叫寧熙聽見,后趁寧熙欲圖逃跑之際命提前交代好的白翳按計(jì)劃救下寧熙。如此一來,寧熙對救命恩人自然多些注意,對他情愫暗生之快倒替昊天他們省了許多安排。

待白翳成為寧熙至親之人后順理成章地在寧熙親自為母妃昀貴妃調(diào)制的補(bǔ)藥里日日加了些活血之物,日積月累終使得昀貴妃小產(chǎn)。后昊天將自己偽造的龍袍跟反帝書籍交予白翳,他就在陪寧熙回昀家省親之際偷偷將其藏在昀衡床榻之下。

事成之后即刻知會師傅昊天,昊天向皇上啟奏要求帶兵搜查。結(jié)果自然不言而喻,在白翳的協(xié)助下昀家無辜被抄。愚蠢的先帝也因失去能同昊天抗衡的昀家而被推翻。

寧熙知曉,說到底,害死家人的就是她。若她沒有愛上這個眉目溫婉的清俊男子,她的家人就不會含冤九泉?,F(xiàn)在她終于尋回了他,卻早已不是為了同他廝守,而是,為了親手殺死他為家人報(bào)仇。

“是我,我辜負(fù)了……你,既是無情,且,且將我……忘了吧……”白翳在她耳際囁嚅道。世上最蠢之人,定是說他罷。寧熙不知,白翳之所以會幫宇文昊天并非是因?yàn)樗撬膸煾怠?/p>

而是因?yàn)?,宇文昊天是他的生父。他只是宇文昊天同自己府上的侍婢意外遺留下來的孩子,宇文昊天不會認(rèn)他,但在他母親死后還是將其接回身邊以師徒之名相稱。

白翳不怨他曾時(shí)如何冷漠地對待自己與母親,只因宇文昊天到底是給了他此生僅有的疼愛,即便不能父子相認(rèn),他也心甘情愿。所以他不惜付出一切地幫他。

白翳不悔被自己的父親利用后,宇文昊天卻只記得將自己跟惠妃的孩子宇文儆扶持上皇位,全然忘卻他這個最大的功臣。他唯一悔過的,便是害得心愛的女子流離失所。

如若不曾相見,如若不曾相愛,那該……多好。

她仍做她的尊貴公主,他仍是他的卑微徒弟。他們之間必不會有五年美好的回憶,更必不會迎來如此決絕的結(jié)局。也罷,也罷,死在心愛之人的手下,也算最后的成全。

好個五年一輪。

她十歲,初邂溫柔似水的他,誓要與其終老。她十五,他救她于血海之中逃離皇宮。她二十,五年尋常日子過去以殷汐的假名承得圣恩只想為親報(bào)仇雪恨。她二十五,不想摯愛的他偏是奪取自己一切之人。自此,雖生不得同衾,死亦可同穴。她總歸不負(fù)至親,也不負(fù)卿。

“白翳,白翳,如若來生…….”

女子哽咽的話語那個溫柔的白衣男子卻已聽不清了,她仍在自言自語地絮叨著,像在對天地立下恒久的誓約。如若來生你我尚能有緣再會,只求不在帝王家,無須為爭名奪利斗得你死我活。到那時(shí)候,我們必要相守白頭。

可惜,今世如此,他們都早已不信來生。

第五章·天下若微塵

宇文儆在皇城等了足有半年,他等的女子仍未歸來。藍(lán)袍男子不羈地靠在朱漆柱旁逗弄籠里的鳥雀。莫說殷汐,就是連趕去追她的虞蓂也沒有歸來。

“她們不是逃不掉的么?”宇文儆拍案而起,劍尖抵在了藍(lán)袍男子的頸間,男子隨手一個彈指就將長劍震飛出去。他扔掉手里的鳥籠湊到宇文儆面前:“現(xiàn)下便由我告訴你,你,才是世間最可悲之人?!痹挳叄险乒膿?。

不知何時(shí)潛伏滿殿的兵士都將羽箭對準(zhǔn)了宇文儆。藍(lán)袍男子看著宇文儆慌亂的神色張狂大笑,天下,是時(shí)候還回他們寧姓的掌里了。好妹妹寧熙,犧牲你也是值得。好好看著吧,你的三皇兄現(xiàn)在奪回江山了。

怪只怪宇文儆太傻,他父親宇文昊天可以忍辱負(fù)重只為光復(fù)前朝,他堂堂三皇子為何不可隱忍于此?因果循環(huán),即便沒有昀家,宇文家也不該忘了他們是被寧家奪的天下,現(xiàn)下無非是再奪一次罷了。

“你所得到的疼愛皆為虛妄,自以為最終勝過了你的弟弟,可惜,最后你摯愛的女子殺死他后卻自盡而亡,隨他離去。”宇文儆的宰相寧覓摩挲著自己的淡青的胡茬。

宇文儆垂首。其實(shí)他才是宇文昊天同侍女生下的棄子,因?yàn)橛钗年惶熳杂X虧欠于他,所以將白翳跟自己調(diào)換了身份??v使這般,他也明白,惠妃待自己好只因她以為那是她的兒子。她真正在疼愛的人并非自己,而是白翳。

白翳雖只落得個徒弟的名頭,但卻受盡父親宇文昊天的寵愛。宇文昊天教他習(xí)武,陪他作詩,甚至曾想過將自己辛苦奪來的皇位給他。若不是蒙在鼓里的惠妃篡改遺詔,只怕宇文儆最后只會落得個一無所有。

就連他此生難得有心的女子,所愛之人亦是白翳。細(xì)細(xì)算下,同自己青梅竹馬共同長大的虞蓂是這世上對自己真正有心之人。但宇文儆知曉太遲,他眼中只容得殷汐。

愛至深便失了理智,否則他怎會同意以宰相之位交換寧覓所言的,叫殷汐死心。如今連虞蓂也走了,他知曉,自己已無勝算。長劍刺出,宇文儆看著哭喊著朝自己飛奔而來的少女生生落下淚來。

虞蓂抱著漸漸冰冷下去的宇文儆,緩緩抬起臉,她血紅的眼眶刺得寧覓疼痛難忍:“我曾想過同你執(zhí)手偕老。”在那個自稱是大戶商賈之子的藍(lán)袍男子嬉笑著贊她美時(shí),他眼角眉梢的笑意撩得她動了情。她不是沒有想過,忘卻宇文儆跟他白頭的。

寧覓沒有回應(yīng),默默別開了臉。

可是直至現(xiàn)在她才明白,于男子而言,女子永遠(yuǎn)及不上功名利祿權(quán)傾天下。

虞蓂背著宇文儆迤邐離宮時(shí),寧覓亦沒有攔她。他站在宮闕之巔,俯瞰拜伏在自己腳下的萬千臣子。他明晰自己的王朝終有衰落的一日,也許待到那時(shí)自己也會被人以劍抵喉。但,他不可退卻。唯有成為皇帝,他才能給她其他昏庸君王所不能給的安穩(wěn)盛世。

即便她恨他怨他當(dāng)他自私,寧覓明晰只要自己當(dāng)政一日,就會盡全力保天下太平一日。虞蓂不必知曉,她只管過她的平淡流年,做她的平凡女子。無病無災(zāi)地過完這世,便是對他僅有的奢求。

你既已離去,天下頃刻便若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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