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qū)里新搬進(jìn)了一個中年女子。第一眼見到她時,她穿了一件黛紫色的緊身裙,妝化得很濃,高跟鞋的姿態(tài)帶著高傲的張力,擲地有聲。她見了人都不笑一下,就拖著行李箱自顧自地上了樓。
那天下樓拿報紙的時候我又碰到了她。她低著頭,四下找著什么?!班镟?,囡囡乖,回家了。”我有點(diǎn)吃驚,也隨著張望起來。這時,花壇里跳出一個雪白的小絨團(tuán),笨拙地跑向一個角落,爪子撲騰著陽光,自娛自樂地玩弄著,說不出的快樂與可愛。
“哎喲,囡囡,臟的!”她急忙跑過去,一只手極粗暴地拽過狗?!斑@么不聽話!回去又得洗澡。”她雙手小心翼翼地托著小狗,刻意不碰到那塊“臟”的地方。
目光觸到小狗亮亮的眼眸,我下意識地一驚:除了乖巧與馴良,還有什么深深地藏在里面,一旦洞穿又迫不及待地溢出?是委屈、驚恐?還是不安、憤怒?抑或還有……
我真的不明白她口中所謂的“臟”。那里是萬木扎根的土壤,或許開出幾朵不甘寂寞的小花,或許萌發(fā)幾枝柔嫩可愛的芽兒。這大自然的小生靈,恍若聽見世界蘇醒的聲音,睜開清亮的眼睛,伸出“手”去感受陽光的溫情,卻被無情地打斷。幸好,它聽不懂所謂的“臟”。它所感受到的、深深愛著的世界依舊是純凈的。
幼時住在外婆家,也有一只小狗,似乎從我出生起它便一直伴著我,兄弟般親近。但我從未給它取過一個小名,若喚它來,一個眼神即可。這種獨(dú)具慧心的動物,對細(xì)節(jié)的領(lǐng)悟是驚人的。外公也從未用繩子拴綁過它。它自由地在土地上打滾、嬉鬧,也曉得在天黑前回家。它從不傷人,但也保持著恰到好處的戒備與警覺。記憶里,它總喜歡迎著風(fēng)跑,就像一匹馳騁的野馬。
那只狗走了多年,現(xiàn)在家里所有的人還都掩飾不住對它的懷念與喜愛。它眼里的那個世界,你看不到,也不會懂。當(dāng)你確定要養(yǎng)育這樣一個生命時,請務(wù)必懂得尊重。
你若放手,目送它迎風(fēng),它會如同一面昂揚(yáng)的旗幟,那才是生命最絢爛、最動人的風(fēng)景!